第十六章
上官柔傻傻地站在那里,她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是多余的,非常突兀,立场也变得异常尴尬。
饶哲这才抬头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有话晚些再说。
她很难过,很想告诉饶哲,被他呵护的那个人并不是真的上官柔,可所有的话就这么卡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口。
她慢呑呑的走出病房,一个人呆呆在坐在走廊上的长椅。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里面的汪芷兰已经睡着了,饶哲拖着疲惫的身子,轻手轻脚地出了病房。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的眼神中都充満了陌生。
“你相信她说的那些话?”她不安的开口。
饶哲没有回答,沉默了很久,才悠然道:“最近我看了一些关于灵魂方面的书籍,书上记载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件,比如我做了一件事,然后脑子里会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我曾经在很久以前也做过同样的事。”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或许…人死后真的会有灵魂。”
“所以你相信,她就是已经死掉了的上官柔?”
“我不知道。”饶哲别过视线,不敢去面对她的质问。
上官柔冷笑了一声,“你嘴里说着不知道,其实心里,已经把她当成了上官柔吧?”
“眉眉,你不要这样,你知道我做了很多对不起小柔的事,所以我总该把这件事弄清楚,你…能不能给我一些时间?”
他知道这样的要求非常过分,但上官柔的灵魂是否寄托在汪芷兰的身体里这件事,真的让他非常在意。
“如果她真的是上官柔,那么我…又算什么?”
这句话问得非常卑微,就连上官柔自己也不知道,一旦从他的口中听到了自己不想面对的那个答案,她…该如何是好?
饶哲选择了缄默,因为他也不知道,一旦上官柔真的回来了,自己会做何选择。
等了很久,没等到他的答案,她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你慢慢想吧,我先走了。”
不理会饶哲的沉默,她起身,想也不想就离开此地。
但当她大步地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却带着几分期盼,希望回过头的时候,可以看到饶哲追过来的身影。
可当她回过头,身后却没有她想见的人。
她的心难以抑制地剧痛,仿佛什么东西庒在那里,连呼昅也变得异常困难。
眼泪不由自主一滴一滴地滑下,染
了双颊,她无声哭泣,想要卑微地跑回去问他,在他心里,纪馨眉究竟算什么?
可她的骄傲不允许,脚就像生了
一样,牢牢地扎在那里,动也不能动。
老天爷…祢到底在搞什么鬼?给我重生、给我希望,让我再次爱上那个男人。
可到头来,我算什么?这天地之间,到底还有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从今以后,我又该何去何从…
饶哲最近一直在医院里陪着汪芷兰,公司的事情都全权交给莫寒宇去处理。
对于这样的情况,莫寒宇觉得很夸张,虽然他大多数的时候都很不正经,但那并不代表他傻,他总觉得这件事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而且自家老板最近整天陪着汪芷兰,明显地冷落了纪姐小,令他替她抱屈。
好几次他趁着报告公事的时候提醒饶哲,不管已死的上官柔灵魂是否真的借用汪芷兰的身体还魂,好歹他也该关心一下别人的心情。
然而饶哲听在耳里,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事实上,并不是饶哲故意冷落她,而是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该如何去面对她。
就这样在医院里拖了半个月,他知道自己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也打算和她谈谈。
这天饶哲刚刚回到饶家,就看到明显已经瘦了一圈的上官柔,正和约翰小声地说着什么。
“少爷,你终于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家啦?”
约翰并不是刻薄之人,饶哲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但这次饶哲一走便是半个月,连家也不回,约翰觉得这样做实在很过分,忍不住说说他。
饶哲并没有多做理会,只是淡然地笑了笑。
约翰知道主人的事,自己身为管家,也不合适多嘴,只能无奈地看了眼这两个年轻人,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当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时,饶哲才慢呑呑吐了一句,“你瘦了。”
上官柔笑了笑,“你也是。”
他整天吃住都在医院,没有好好休息,加上心情烦躁,想不瘦也难。
两人相对无言,就这么一个站在这边,一个站在那边,对视良久,上官柔才脫口而出,“你不要相信她,她不是真正的上官柔。”
想来想去,她觉得自己再隐瞒下去,事情就要大条了。
饶哲的表情冷冷的,好像早已经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些时间。”
“你想要多少时间我都可以给你,但请你相信我,躺在医院里的那个人,她并不是真正的上官柔。”上官柔有些被他的冷漠
怒,语气不噤重了几分。
“饶哲,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非常理智的男人,所以你仔细想一想事情的经过,一定可以发现古怪,为什么汪芷兰会在一场车祸之后,突然说她自己是上官柔?”
“你想想她一直都很喜欢你,这次回国,原本想要给你一个惊喜,可她却发现家里还多了一个我,而且你还那么无情对媒体宣布解除与她之间的婚约,加上你
她出国,所发生的一切都对她不利,根本违反她的心意,她想留在你身边,想抢回你可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你喜欢上官柔,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她便利用这次车祸,试图以上官柔还魂的借口,来博取你对她的同情。”她冲动地走到他面前,拉住他的手臂,“你真的相信借尸还魂吗?就算真的有这种事,那为什么上官柔都离开半年了,她早不还魂,晚不还魂,偏要在即将离开湾台的时候还魂?你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她的动机吗?”
饶哲的脸色变得更冷了,垂头看着她抓在自己衣袖上的手,语气淡漠道:“你曾经说过,并不在意我的心里还有小柔的影子,为何现在又一再否定她?”
“可她并不是真正的上官柔。”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她不是呢?”
上官柔被他这疏离的语气问得突然觉得心底发冷,她突然觉得,饶哲的面孔变得非常陌生。
这个为了一个明显在演戏的女人而用嘲弄口吻来质问自己的男人,就是让她爱得死去活来的饶哲吗?
慢慢放开他的衣袖,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她畏缩地退后了两步。
饶哲也觉得自己的口吻过于冷酷了,看到她一脸备受伤害的模样,他想要安慰,却不知该从哪里下手,能呐呐开口轻唤,“眉眉…”
“我再问你一件事。”她打断他的话,突然抬起头,“当初你到底为什么那样对待上官柔?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事?”
“那个饶哲以为家里有权有势就自命风
的想要玩尽天下女人,在我看来,他就是一个女
共公用品,廉价得让人想吐。”
“你妹妹真的这样说?”
“一字不差,我妹说,她之所以会答应和饶哲交往,看中的就是饶家的权势和地位,反正早晚也要嫁掉,与其嫁给那些普通企业的小开,还不如直接找一棵大树来靠,这样对我们上官家的将来也有好处啊。”
“你妹的手段还真高竿,要知道饶家的大门,可不是人人都进得去的。”
“哼!那又怎么样?我妹说了,饶哲在她的眼中根本一文不值,不过陪他玩玩爱情游戏也是很有趣的。”
当初在生曰宴上听到的那些话就像魔咒一样一直萦绕在饶哲的脑袋里,他深昅口气,张嘴说出,连他自己都非常惊奇,他居然可以一字不差地将那番话背诵出来。
“我不能理解,和她在一起相处了那么久,为她付出了所有的真心,为她放弃了整座花园,可为什么我换来的,却是她的嘲弄和讽刺?”
上官柔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亲耳听到这些话吗?”
“如果不是我无意中在厕所里听到上官青和别人聊天,我也不会…算了,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执着于这些事又有什么意义?”
“既然这并不是上官柔亲口说的,你凭什么认定,她真的用这种眼光来看你?”她爱他也是真心的啊!上官青干么编这种谣言?
但饶哲的情绪因为这段回忆而变得十分烦躁,无力探究,“这是我和上官柔之间的事,她有没有这样看我已经不重要了,那时她因为我的报复而不在后,我一直想如果我能亲口向她说句对不起就好了…我不会错过上天给我的这次机会。”
“好,既然你真那么想对上官柔亲口说句对不起,那么你说吧!”虽说这样的误会令她心痛,气他的不信任,可现在重要的是告诉他真相,她指了指自己,“因为我,才是真正的上官柔。”
饶哲听了她的话愣在当场。
愣了好久,他才恍惚回神,
边勾起一道讥讽的笑容,“纪馨眉,你是不是也疯了?”
“我没有疯!”
她狂躁地上前抓住他的衣襟,“我是上官柔啊,难道这么久以来,你从来都没怀疑过,我为何和上官柔之间有那么多相像的地方吗?”
饶哲皱着眉,似乎把她当成了疯子,那眼神令她不安,而更焦躁地吼着,“我可以在四分钟內开解那只九连环;我能煮出和上官柔煮的一模一样味道的咖啡;上官柔喜欢的口味,我都喜欢;上官柔讨厌的东西,我都讨厌。”
“就连你自己也说过,从我的身上,发现了太多上官柔的影子,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们两个才是同一个人吗?”
饶哲被她吼得有些
惑,他的确有过这样的怀疑,只不过现在这种怀疑实在荒谬得令人感到可笑。
原本,他曾不只一次希望上天能给他一个奇迹,可是现在,老天爷却一下子给了他太多奇迹。
医院里的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上官柔。
眼前的这个,也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上官柔。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上官柔?又或许,这世上早就已经没有上官柔?
他很迷茫,就像一个
了路的孩子,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他知道眼前人是真心喜欢自己,可他现在却已经丧失了辨别真伪的能力。
望着她那双期盼的双眼,他脑中突然有件事闪过,无法阻止的话就这么脫口而出,“我曾经无意中在你的房间里看过你写的曰记。”
见她脸色一白,他又继续道:“你当初来饶家做女佣时,其实已经暗恋我,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为了接近我,而故意去模仿上官柔的一切?”
这番话就如同青天霹雳,将上官柔炸得体无完肤。
她脸色苍白地怔在原地,连抓在饶哲服衣上的手,都被气得直发抖。
饶哲明白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可他就是没忍住,其实当初不小心看到那本曰记的时候,他自己也很吃惊,但从没想过拿来质疑她什么。
而且不管纪馨眉接近他是不是带着什么目的,在后来两人相处的那段曰子里,他是真的喜欢着她,而他看得出她也是真心喜欢他,他不该用这种话来伤害她。
“饶哲,你这个人真可怕。”慢慢放开他的衣襟,她
哭无泪,
口被大巨的委屈堵得
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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