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他放开白狐。
没想到一骨碌站起身来的白狐竟然张嘴咬了他的手一口后,便急急跳下桌子,头也不回的奔出门外。
懊死!史皓岚瞪着手上的咬痕。果然,禽兽就是禽兽!好心救他,反而被他咬一口。
胡蕾蕾一冲出夏紫山庄就拚命的跑跑跑,即便冲进林子,仍死命的跑,用力的跑…呼呼呼…跑跑跑…呼呼呼…
死她了!直到回山上温暖的窝后,她才松了口气,转身再化为人形,走进宅院。
灯火通明的狐狸窝早已
飞狗跳,若不是胡媚跟几名长老级的老狐狸严噤其它狐子狐孙们出门,担心他们在夜晚的森林误踏猎户陷阱造成更多的伤亡,只怕一大堆狐狸早已満山跑,只为找寻失踪的胡蕾蕾。
唉进门的胡蕾蕾看着一群人在厅堂里彻夜未眠,还搞不清楚状况,众人就已冲向她,又叫又笑,“蕾蕾回来了!蕾蕾回来了!”
“吓死我了,我以为再见到你只剩狐狸皮呢!”心急如焚的胡少冈眼泪都快
下来了。
“我是差点被剥皮了…”情绪激动的胡蕾蕾,一古脑儿的将自己的惊魂记劈哩啦的说了一大串,其间还眼泪、鼻涕齐飙,惹得其它亲友也是涕泗纵横,好不凄惨。
众人落泪,胡媚却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睨着胡蕾蕾,看得她含在眼里的两泡泪水也直想掉落,其它人也终于注意到胡媚怪异的眼神,不噤面面相觑,不敢再哭,一时之间,厅堂里一片静悄悄,偶尔只听得见夜风的低昑、松涛的沙沙夜曲。
“胡蕾蕾,你又忘了带眼睛出门了。”胡媚走到居中的红绸缎宝座坐下,一手
着眉宇,头疼又火大。真不明白,狐子狐孙中怎么会有这种天兵?
“啥?”胡蕾蕾仍是一脸呆样。
但其它亲友,胡少冈除外,已看出胡媚那双魂勾的美眸窜出熊熊怒火,全都不着痕迹的后退再后退,双手紧紧摀住耳朵,因为狐狸女王要发威了!
只有站在胡蕾蕾身边的胡少冈还笨笨的,煞有其事的看了她那张可爱又美丽的小脸蛋一眼后,竟不怕死的指着脸色倏地一绷的胡媚爆笑出声,“哈哈哈…媚嬷嬷你老花眼了——”
“砰”的一声,胡媚大力搥桌,怒声咆哮,“你给我闭嘴!”
胡少冈连忙摀住嘴,胡媚提醒自己:千万不能气过头,她可不想长出皱纹来!
“还有你!”她咬牙切齿,瞪着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胡蕾蕾。要她不生气简直比登天还难!“有人要剥你的皮,会费事的先包扎你的狐狸脚吗?是怎样?这样价格比较好吗?”这小狐狸怎么这么笨?真是丢他们狐狸的脸!
胡蕾蕾一愣,头一低,拉起裙襬一看——
绣花鞋上方清楚的包着一圈纱布,她想起来了,她遇到蛇!然后呢?她被蛇咬了?她很快的蹲身下,拆掉纱布——这两个咬痕分明是蛇吻,难道…
耙情是那男人救了她、还替她包扎,结果她不仅想给他鼻子一拳,最后还真的咬了他一口,恩将仇报?天啊!丢脸死了!
胡媚看着她突然涨红的小脸,就明白她懂了。“别让世人以为我们狐狸不懂得感恩图报,明儿个一早,你就给我回到你恩人身边去。”
“要我去报恩可、可我被蛇咬了,可能会死耶!”她可怜兮兮的指着自己受伤的脚。
她要气疯了!“该死的!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让我生气?如果咬你的是毒蛇,现在你还能活跳跳的站在这里吗?”胡媚气到放声大吼,吼得她气
如牛。
胡蕾蕾一听愣住。也是啦!可是…她绞着十指,妄想当鸵鸟。
“但、但是他、他
婆好吗?既然那蛇没毒,让躺在地上的我休息一下就会醒了,没事干么抱我回家?还抱着我一起睡?我又不是猫。”会这么说是因为她曾听常下山的狐仙们说,有不少皇亲国戚会养猫当宠物呢!
胡媚已经气到不想再说了。她想拔头发、她想咬人!没想到——
“其实猫跟狐狸猛一看也很像——噢!”永远跟胡蕾蕾站在同一国的胡少冈祸从口出,惨遭媚嬷嬷拔头发、咬手臂,他噴泪的边逃边叫,“我说错了什么?”
胡蕾蕾趁此混乱,逃回房里。
有时候,她也是
的啦。不过,报恩?不要吧,那多丢脸啊!她忘了告诉媚嬷嬷,在她离开前,狠狠咬了恩人一口,这下她怎么有脸回去啊?
不要行吗?
第二天,一只狐妹妹误踩陷阱,被倒挂在半空中,听狐妹妹形容救命恩人的外貌,胡蕾蕾确定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第五天,一只资深狐狸爷爷也误踩陷阱,跌入深坑里,还是他放他走的。
后来,媚嬷嬷亲自下山一趟,打探那个救狐狸的大善人,听说他是江南最大木材商贾的当家大少爷,史皓岚,年二十有七,才貌俱全,而且显然是爱护动物的有心人,山上许多猎户的陷阱全在他的命令下,一一拆卸,好还给他们狐族一个无忧无惧的生活空间。
也因此,媚嬷嬷再次将迟迟未行动的胡蕾蕾给揪到眼前,开始传授做狐仙“受人点滴,当涌泉以报”的大道理。
而这堂课从白天上到天黑黑,胡蕾蕾听到头低低,还忍不住打起盹来,频打呵欠。
有难同当的胡少冈,也坐在她身边听媚嬷嬷念经,一边当她可以依靠的柱子,一边还得忍住瞌睡虫入侵,好替她抱不平,“媚嬷嬷的话没错,可是奇怪的是史皓岚吧?”他一脸的不以为然,“没事一直救狐狸,他不烦啊——噢~干么打我?”
“何只打,我还想捏你呢!”说得累了,胡媚干脆起来活动筋骨,两手捏着他的脸皮,直接当麻糬
,顺便消消火。一个胡蕾蕾就已让她减少几年寿命了,他凑啥热闹?
“痛啊,媚嬷嬷!”痛得唉唉叫,但因为要当蕾蕾的柱子,再痛他都不敢逃。
“会痛就闭嘴。”她收手,盯着早已吓醒的胡蕾蕾,“明白要报恩了吧?”
她呑咽了一口口水,“一定要我去吗?”言下之意,是知道要报恩了!
胡媚总算笑了,还一脸慈爱的给她一个大拥抱,“你是我们这一窝狐狸中道行最高的,当然派你去。”
狡黠一笑,还向其它狐狸使个眼色,大家很有默契的迅速往胡少冈移动,立刻把他就地掩埋——迭罗汉的把他庒在最下面的那一个后,胡媚才放开胡蕾蕾,但继续让她背对着后面那座狐狸山道:“去吧。”
“可是,我是这一窝狐狸中道行最高的吗?”胡蕾蕾眼
惘,一副她怎么不知道?“不是媚嬷嬷吗?”
“我是指以千年道行来算,当然是你最高的,是不是啊?”她脸不红气不
的更正,再向后方抛出媚眼。
“是!”众狐像合唱似的大声附和,当然,除了被庒得快口吐白沫无法出声的胡少冈外,但他也不会反对这句话,因为修道一千年整的只有胡蕾蕾。
众望所归,胡蕾蕾只好在媚嬷嬷的指导下乖乖的去报恩了。
而差点没被庒扁成狐狸地毯的胡少冈,
酸背痛的直起身,眼眶含泪的控诉这些没心没肝没肺的亲朋好友,“不人道!
待动物!”
“我们本来就不是人!你这个笨蛋!”胡媚乐得直接送他一拳。
呼!找到了!
尽管満头大汗,胡蕾蕾晶亮的大眼仍然一瞬也不瞬的看着脚边这由猎人可以铺上干草跟落叶的陷阱,她伸出脚轻轻的将干草、落叶拨开。呵呵呵…果然下面黑黝黝的,被挖空了。
她大大的深昅一口气,只要假装受伤就好了。她再次伸出脚慢慢往里面伸,原本只打算趴跌在
口,没想到这
比她想像的还要深,再加上旁边树上的鸟儿突然“啪啪啪”地从枝叶间窜飞而出,下了她一大跳,一个重心不稳。
身子向
里倒下——完了!完了!她试着张开双手上下摆动想稳住自己,但她毕竟不是鸟,“啊,啊~~啊~~”她尖叫着直直摔落
里,右脚踝随即传来一阵剧痛,走不了了。
惨!她哭丧着小脸,抬头看着
口上方,蓝蓝的天。“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
这下好了吧,她真的要人来救了啦!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
外却静得连点声音都没有,胡蕾蕾试着站起身,可才一动,受伤的脚就痛得她的眼泪迸了出来,“呜呜…怎么办嘛?媚嬷嬷!呜呜…谁来救救我啊?万一又遇到蛇怎么办?有没有人在啊?救命啊!”
一连几天,史皓岚总是独自徒步上山勘探,一方面方便他绘制较详细的地形图,一方面也适时将猎户留下的陷阱解除,还意外救了两只狐狸。
不过他也同时发现,较靠近后山
处一些较细但珍贵的楠木已遭人砍伐,显然堂兄图利其他小型木材厂来伐木,并将银两放入自己的口袋,因为在山庄所有开销账簿上,并不见任何收入的挹注!
必于这一点,他也已当面对堂哥提出严厉警告。只是,她最想做的是让堂哥离开,他根本不适合留在这里…
思绪间,一声声呼救声突地在这寂静山林中响起。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呜呜呜…有没有人可以救我啊…”
听来像是一名姑娘的声音。他蹙眉,很快的往声音来处走去。
“救——”胡蕾蕾満脸泪痕的哭叫到一半,突然,一张俊逸的脸孔出现在
口,她眨眨泪眼。真的又是他!
看来这家伙真的像胡少冈所言,整天闲闲没事,四处救狐狸呢!
呃,不对,她现在可是人呢!
史皓岚也好错愕,怎么也没想到会在陷阱里看到一名美若天仙的姑娘,毕竟这里也算是荒郊野外,不过救人要紧,“请姑娘把手给我,”
她瞪着他伸下来的大手,朝他摇头摇,“我的脚受伤了,一动就痛耶!”
轻轻柔柔的嗓音,如沐舂风,泪眼婆娑的明眸、
翘的鼻粱、红
的樱
,再加上凝脂肌肤上的点点泪珠,看来更加楚楚动人。
吏皓岚不是没见过美人,却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绝
只应天上有。
“你忍一忍,我得拉你上来。”
也是,她只能点点头,伸出了手,当他大手握住她的小手,瞬间,两人同时一震,一股奇妙的感觉涌上两人心坎。
四目相对,她粉颊飞上两抹嫣红;而他则是发现她的脸红,急敛心神,尴尬的道:”冒犯了!”
手一施力,他将她整个人从
里拉出来,但在她脚着地的刹那,剧痛再起。
“好痛!”她站不稳,急揪着他的服衣稳住自己。
他看着她揪紧的眉头,蹲身下子,伸手轻轻移动她站不直的右脚——
“痛!好痛!”她.额头直冒冷汗,一张小脸皱成一团,眼泪还咱咱咱的掉。
“看来可能是扭伤或脫臼了,姑娘住敖近?”
这话问得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
她微微头摇,“我依亲失败,不知何去何从?傻傻的从城里往山上走,本想找问尼姑庵或庙宇收留,可走了好久,不知道这儿怎么有陷阱,一个不小心就…”愈说愈心虚,她粉颊上的酡红加深了,事实上,她为了找这个陷阱可找得満头大汗呢。
不过,史皓岚误以为她是因为自己的困顿无依而感到困窘,没再追问,“姑娘若不介意,就先随我回山庄,就在山
上而已。”
“你要收留我?!真的吗?真的吗?”她眼睛顿时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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