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三章 有国无家
建筑,饮食,服饰和语言是界定一个群体的四个方面,无论是西部山海后的佩尔西斯亦或是这片荒原中的维尔特拉都是如此。
无尽荒原上亮起微弱的光芒,黑夜中的城市本应该是灯火通明,如今这里却像是繁华落尽,亦或者说那并不是城市,只是普通村落,荒丘下
过一条狭长的河
,低矮的土房建在河
一侧,排列整整齐齐,像是酣睡的雕塑,雕塑是死的也是活的。
村落前矗立着一座极高的哨所,哨所里站着一位男
维尔特拉人,穿着和同样简陋又破旧的皮甲,稍长的银发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男人扣着护目镜眺望着远方,注意到车队的驶来,远远的招了招手。
“呼,终于到家了,”
忍不住感叹,眼中写満了怀念,虽然只离开两天,但他已经感到了疲惫。
“维尔特拉不需要城墙么?”凌羽有些意外,村落直接暴
在荒原上,似乎没有任何防御措施。
“魔物来之前,维尔特拉人才是这片土地的猎人,虽然荒原上的存留魔物对我们而言依旧具有威胁,但那就好比走路摔跤,或许他们会杀死我们,但这群凶猛的野兽我们随时可以灭亡,”二叔望着村落,“而当魔物来到时,不需要防御,也没必要防御,维尔特拉人清楚自己的力量,就如同知晓天空的距离。”
凌羽也望着那个酣睡村落,原本他以为银发的机械之国,应该会拥有类似水城那种机械化的城市,可现在看来反倒像是佩尔西斯,仿佛隔世之城,到处弥漫着古老的风和尘土。
随着马蹄声临近,酣睡的村子苏醒了过来,微黄的灯光一个个亮起,那不是光石灯的光芒,而是普通的油灯,房门不断被开启,银发的维尔特拉人走出房屋,不约而同的朝村口聚集,他们虽然穿着简易的布衣,
间却都佩戴着各式各样的机械武器,无论是満脸褶皱的老人还是笑容可人的女孩。凌羽有种错觉,自己像是步入了一只军队中,维尔特拉不仅知无不言,而且全民皆兵。
二叔跳下战马,朝一个站在队伍前列的一个断臂老人走去,老人不同于以往的老人,棱角分明的脸颊上能让人猜测出年轻时的样貌,也没有瘦骨嶙峋,而是像一个久经沙场的战士,凌羽曾见过许多人有这种感觉,库休拉,卡伊德,海克蒙德以及杜戈梅,这种人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柄封鞘的剑。
“这位是兰洛帝国特使,”他指着降落黑龙背上的冰澜,断臂老人上前一步,仅剩的左手按着
跨,对着冰澜俯身行礼。
“
特使大人莅临维尔特拉。”
二叔想了下,又跟上断臂老人步子,低声说,“他们都是维尔特拉的朋友。”
断臂老人回头看了眼二叔,二叔很确定的点头,断臂老人又退回去。车队旁的维尔特拉人还有哨所里的维尔特拉人都汇入村口的队伍里,断臂老人又一次垂下手臂与
背,深深鞠躬,一瞬间,所有维尔特拉人都在行着那个并不复杂却又极为庄重的礼节。
凌羽愣在了原地,维尔特拉人始终未起身,他大概明白了一些这个民族,维尔特拉人从不吝惜信任,明明只是刚见面,他们就确信他是维尔特拉人的朋友。
“神佑维尔特拉,”冰澜同样深鞠一躬。
“神佑维尔特拉,”村民齐声说。
繁重的仪式结束,维尔特拉人仿佛机械上的齿轮,严密的咬合着,守夜的人继续爬上哨所,其他人陆陆续续返回屋中,热热闹闹的行人一瞬间只剩下二叔,璇和那个断臂老人。
凌羽打量着维尔特拉的建筑,房屋屋顶是平整的,上面似乎还摆放着一些东西,房屋的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这种结构并不适宜
的地方,但很适合寒冷的地方,维尔特拉靠北,已经远远超出希奥特,大概和佩尔西斯的白色冰河类似,土強上挂満各式各样的兽皮,院子里堆満各式各样的机械,好像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聚集到了一起,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油气。
碎石铺成的小路走起来格外颠簸,可那个断臂老人却如履平地,凌羽忽然发觉一个奇怪的一点,村里的老人似乎格外的少,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少,而是缺少一个代人,像璇那么大的人大概是最多的,而五六十岁的人则几乎没有,再剩下就是像这两个老人这么年长的存在,不过也只是寥寥。
“魔法机械属于強行质化元素,而人体本身就是由质化的元素构成,使用魔法机械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损伤,一般都活不过四十岁,所以你看到的老人都是不用魔法机械的人,使用魔法机械的人已经永远沉睡。”冰澜轻声说。
凌羽想起了棘,棘曾经说过这句话,使用魔法机械的人通常活不过四十岁,这也算是窃夺神力所付出的代价,棘为了使用那个名为“破天”的机械武器,直接将一
钢
嵌进手臂里,以此来弥补手骨的硬度,但即便如此,手臂也随时可能会断裂,在乌云山的黑谷中,棘的手臂骨头就因为过度使用而碎裂。维尔特拉人似乎也都是如此,狂疯而又单纯。
“不能不使用魔法机械?”他很自然的想到这个问题。
“恐怕很难,”断臂老人忽然说,“机械本就是遗弃之术,纯机械不仅需要耗费大量精力,对身体強度也有很大要求,便和剑术类似,你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去学习,但我们并没有那么多时间,而魔法机械威力大巨,可以轻易拥有可观的力量,虽然会付出很大的代价,但人生在世,谁又能确定自己可以长存不灭。”
“所以每个维尔特拉人都随时准备
接死亡?”凌羽问。
“并非维尔特拉人,任何人都应当如此,”断臂老人停下脚步,众人拐进一个院子里。
院子里安安静静,听不到蝉鸣与蛐叫,齿轮
械堆満墙角,老人抬手推开木门,屋里的一张靠墙木桌上放置着一盏煤油灯,煤油灯下是一个雕花木盒,盒子里衬着一块丝绸,里面放置着一把不染灰尘的手
,看起来像是贵重之物。
断臂老人招呼几人落座,房屋并不大,尽管只有五个人围在桌前也有些拥挤,灯光被人的影子呑噬。
老人从桌子拎出一壶酒,拧开瓶
,为众人斟満,
“自我介绍下,我是第十村的长老,也就是外界通常所说的村长,我叫苍。”
“第十?”凌羽惊讶于维尔特拉人的命名方式,从人名到村名无一不是如此简单。
老人手指摸抚着酒杯,他并没有急于说什么,而是望着澄澈的酒水,香气浓郁,“两人对维尔特拉了解多少呢?”
“银发的机械之国,”凌羽脑海中蹦出的第一句话,尽管与棘的旅行中他能感受到维尔特拉人的方方面面,可如果非要用言语来形容,只有这句话。
老人面色平静,嘴角泛起淡淡笑容,“虽然说是国,但其实维尔特拉人只有不足五万,这连兰洛的一个城的人口都没有,所以我们也不需要复杂的礼节和名称,维尔特拉人也没有姓氏,因为那毫无意义,名字只是一个符号,区分出来就好了,姓氏则是家族产物,而维尔特拉没有家,只有国。”
“有国无家…”凌羽重复着这句话,“这就是维尔特拉…”
“这就是维尔特拉,”老人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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