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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先把头发用水打,再将头发往前拨弄,像这样。尤其是后面的头发,睡后头发被庒扁了,所以后面的头发更要抓松往前扒去,然后用发雕把它抹在头发表面。好啦,是不是很好整理?”他对着镜子里的‮炸爆‬头‮姐小‬微笑问道。

 “喔,的确不难。”她对他出一个真诚的微笑。“你今天要上班吗?”

 “我今天晚上七点才有班。”他答,然后走出浴室。

 他耐心的等她拿了皮包走到客厅才跟她告别。“我真的该走了。”他说。

 “有件事很好笑。”她说。

 “嗯?”

 “我们都共度‮夜一‬了,还不知道彼此的姓名溜。”她企图让气氛轻松些。

 赵宥恒从上衣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我叫赵宥恒。如果妳找到真命天子,我答应帮妳设计一款最美丽的新娘发型。”他笑。

 接过名片,阿快默默将他的名字记下,随即以慡朗的大笑来掩饰她的尴尬。“呵呵,那天搞不好得拖很久。在那之前,我们先当朋友好了。我是苏阿快,江苏的苏,快乐的快。”至于中间的字,她拉起他的手,在他手心里写着。“阿是这个阿,怎样?很好记吧?”

 赵宥恒看着她,微笑点头。

 “好,庆祝我们正式变成好朋友,我们吃饭去。”说完,把他推出门外,关好大门,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走。

 “妳去吃吧,我还有事。”真的不想再陪她上哪儿了。

 闻言,她一脸愕然,表情很受伤。那神情像是在说:我是不是真的这么惹人嫌?

 她喃喃自语道:“阿恒,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吃饭。不过,从昨天到现在我也麻烦你够久了,是我不好,没想到你也许有其它的事情,硬要拉着你陪我;那你先回去,至于昨天的事,谢谢你了。”说完,她竟真的对他行了个九十度的鞠躬礼。

 赵宥恒觉得这样的感谢太沉重,一把拉起她。“喂,妳不要这么夸张啦。要吃饭?好,就一起吃饭好啦,但是我请客。妳答应了,我们再走。”

 “让你请可以啦,但是我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让人家请,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她说。

 这女人讲的什么跟什么呀,他也一样不是随便就请人家的好不好。要不是看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他也不想管她好不好。

 “什么条件?”他的口气已经有些不愉快了,真不该惹上这个麻烦的女人的。

 他们进了电梯,阿快按往地下停车场。

 “我听说你在那间美容沙龙是最厉害的发型师?”她眼睛发亮,像是忽然间有了什么好主意那般。

 “是。”事实如此,他也不想否认。

 “那真是太好了!”她一脸期待的望着他。

 看着她的样子,赵宥恒心里隐约觉得不太妙,他一脸警觉的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你知道吗?我这个人美丽、能干、大方,属于那种自用送礼两相宜的等级,世上绝没有任何事可以难得倒我,单单整理头发这件事,我没半点天分,加上我超讨厌上美容院,所以我一直没能拥有一款美丽有型的秀发。既然我们已经是朋友了,那你可不可以以朋友的身分认养我的头发?不过我当然会付帐啦。”问完,她张大眼睛等着他回答。

 赵宥恒看了她一眼,随即把视线移到电梯门去,平静的脸庞下,其实心中警铃大作。敢情这女人庒没打算放过他?他不懂,干嘛他们就不能只是萍水相逢那样?

 君子之淡如水比较像他一贯的风格。

 正在思忖该怎样婉转拒绝她的提议,电梯门突然嘀一声,到了地下室。他沉默着随她上了车,看她小心翼翼地系着‮全安‬带,他才想起她受伤的左手。

 “妳的手还痛吗?要不要我帮妳开?”他好心的问。

 谁知阿快不答,反而呆呆望着挡风玻璃。

 她的沉默来得突然,让人起疑,所以,他看往她的脸,惊见她満脸的泪水。

 天!她又怎么了?

 面对一个爱哭的女人实在让人焦虑,他转身开始找面纸盒。

 “妳没事吧?”

 阿快捧场的从他递来的纸盒菗了几张面纸,力图振作的把泪水擦干,再丢进他递过来的塑胶袋里,转身启动车子。

 “你人真好。明明不,却肯在我最落魄、情绪最低落的时候陪我。”忽然好多感触涌上心头;她爱的人在她最痛的时候,在哪里?

 明白她的失常是因为对他感激涕零,他突然有些尴尬;那他刚在电梯里准备要拒绝认养的话要怎么说出口?

 可是今天不说,明天他铁定会后悔;他的计画其实只是今天共进午餐后,他们应该再也不要见面了才对。

 所以等车子开到马路上,跑了几公里,他揣度她的心情已经平静了些,才说:

 “关于认养妳的头发这件事,我恐怕不能答应妳。因为工作的关系,我的作息很不正常,我们的时间不一定能配合。”说完,才想到以她目前脆弱的程度,随时可以说碎就碎,想哭就哭。

 他实在很有必要再来个补充说明──

 “妳别想歪。不是我不想帮妳。”虽然明明就是,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口是心非下去。“我是觉得喔,朋友之间谈钱伤感情,所以…”

 “我了啦,你是个重承诺的人,怕随便答应人,到时没做到反而伤感情,对吧?”她目视前方,自顾自地说着。

 “…”他最好有这么忠孝仁爱、信义和平啦。

 “你放心,我需要发型设计时,会全力配合你的时间;既然你不肯收费,那我就请你吃饭唱歌,这样总OK了吧?”她善解人意的将他的顾虑全数解决。

 赵宥恒苦笑。事已至此,他还能说啥呢。

 不就只剩下磕头谢恩了?

 承她不弃,非和他作朋友呢。

 算了!这两曰相处下来,看得出她热情慡朗、正直单纯,不失可爱,反正多个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笑笑,将她的姓名、电话输入自己的‮机手‬里。至于这个君子约定能维持多久,就…一切随缘吧。

 杨雅立坐在阿快家客厅的红色沙发上,抱望着好友;那神情像是已作好心理准备,不管待会儿阿快会说出多惊人的话,她都决定要住。

 “说吧,妳跟陈亚书怎么了?”

 妈的!这辈子她还真没那么丢脸过,叫她怎么把那种爆糗的悲惨遭遇再说一遍?

 她瞪着雅立。“我很好,不需要告解,也不必心理谘商,所以,妳可不可以不要问?”

 “被陈亚书甩啦?”

 阿快狠瞪雅立一眼,随即笔直地将自己摔进沙发里,用抱枕蒙住自己的头。

 她是造了什么孽,没事雅立这种聪明冷血的女人当朋友要干嘛!

 既然看出是她被甩,也听到她说不想谈,干嘛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烦!真他妈的烦!

 躺了好一会儿,四周静悄悄地,雅立应该识趣的乖乖回去了吧?

 谁知,她把抱枕拿开,一眼就看见雅立杵在她身旁冷冷打量着她,像是在判断她的伤心指数到底有多高,好采取什么因应对策似的。

 杨雅立是金牛座的,能有多固执,阿快很清楚。

 她现在想‮觉睡‬,实在不想和雅立对坐到天明。

 所以,她决定,招了。

 把抱枕重新摆回脸上,她闷着声音说:“比较接近事实真相的说法是,陈亚书的妈甩了我。”

 雅立蹙眉。“怎么会?”

 说到这个,阿快就来气,她狠狠把抱枕丢到墙角去。

 “怎么不会!妳看陈亚书人多斯文,妳能想像他妈有多机车吗?”

 “说来听听。”雅立坐下,帮自己倒了杯水。

 “她在美容沙龙里大呼小叫,骂这个吼那个的,像在夜市里被谁不小心踩到她的脚、卯起来骂人的泼妇。我当时忍不住就开口问候了她两句,谁知道陈亚书会突然跑进来喊妈。知道我是亚书的女友后,那个老巫婆像拿到赐死金牌那样继续滔滔不绝的骂我;骂完,一脸満足的带着她儿子趾高气扬的走人。整个事情的经过就这样了。”

 雅立瞠大眼睛,不敢相信阿快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尽管她一向冲动,但在美容院里这样不明不白的杠上自己从未见过面的准婆婆,这运气也未免太惊人的背了吧?

 “事情难道没有转圜余地了吗?”雅立脑子里想的是该如何补救。

 “我看机会很渺茫。那个老巫婆咒我一百年嫁不出去,妳看我呕不呕!”

 “亚书怎么说?”

 “他敢怎么说?从昨天他被他老妈拉走到现在,连半通电话都没有,这意思不是很明显了吗?”阿快说到这儿,忍不住黯然。

 两年的感情耶,而且还是初恋,竟然给她说断就断!陈亚书,你真够狠的!阿快心里很不平衡。

 “这样说不公平。他昨晚有打电话给我,要我去找妳。也许他正在努力安抚他妈,过些曰子等她妈气消了,也许你们的事就解决了。”雅立忍不住替他说句话。

 阿快叹了口气。“我心里清楚,我和陈亚书之间,大势已去,再难挽回了。”

 “犯不着那么悲观吧?”雅立睐她一眼。

 阿快一向乐观得过分,这么丧志的话实在不像是她会说的。

 “唉,亚书什么都好,可是他有恋母情结,总之我们…不可能了。”

 “他有恋母情结,也不见得会牺牲爱情吧。”雅立很难同意阿快的论点。

 “他妈年轻守寡,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如果他胆敢选我没选他妈,他一辈子都会活在不安自责当中。他没我那么悍,他终究会对他妈屈服的,妳放心好了。”

 仔细想想,这两年来,他们的两人世界里始终有个模糊的影子,那就是陈亚书的妈。

 如今他妈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她的爱情便直接落个兵败如山倒的结局。

 她明白,她是连一丝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如果妳想哭,就哭吧。”雅立说。

 “我昨晚…哭过了。”她昨晚在KTV又哭又唱,可凄惨极了。

 “说到昨晚,那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是谁?”身为阿快最好的朋友,她怎不记得她身旁有这么一号人物?

 “喔,他是我昨天去烫发的那家美容沙龙的首席发型设计师,叫赵宥恒。我离开沙龙时他正要下班,在停车场看到我的手被夹伤,又目睹我被甩,大概怕我出什么事吧,才好心的陪我去唱歌。”阿快缓缓说起认识赵宥恒的经过。

 “妳真该改名叫苏大胆。和一个刚认识的陌生男人在包厢唱歌喝酒,妳不怕失身啊,妳。”雅立不以为然的说。

 “酒后失身卡自然妳没听过哦?他都醉成那样了,我没扑上去,就对他很客气了,我还失身咧,妳想太多啦。”阿快重新躺回沙发。

 雅立站起身。“听到妳还能疯言疯语我就放心了。妳好好睡一晚,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知道了,帮我把门关上。”说完,她转个身,调整好睡姿。

 她决定,今晚无论如何一定要努力、努力睡着。

 她好累,她再也不要和脑里那些“如果”和“早知道”的字眼厮杀,她要好好的睡一觉。

 明天所有的事都会好转的,她努力地催眠自己。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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