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可恶!”
愤恨的咒骂,响彻雅致屋宇。
“混蛋!”
伴在桌上半晌,原本热腾腾的菜肴,已渐渐凉透,辜负厨师的好手艺,星星却还是握紧拳头,在屋里绕圈子,愤恨的猛踱步子。
“卑鄙!”
坐在桌边的美人儿,桌上的筷子动也没动,深邃的眸子始终盯着,气恼得脸色通红的星星瞧。双眸深处,蔵着莞尔,但是寻常人根本看不出来,何况是
枝大叶的星星。
“你先来歇一歇,就算要骂,也等吃
了再骂。”美人儿开口唤着,指着桌上的丰盛菜肴。“你要生气可以,但是,可别蹋糟食物。”
直到这会儿,几乎要磨掉一层鞋底的星星,才慢呑呑的走过来,恼火末熄的往椅子上一坐,还坚持继续告状。
“莲花妹妹,你不知道,他诬陷我的结拜大哥,还把人关在刑部大牢里耶!”她猛挥着小拳头,倏地被握住,一双筷子被搁进手心。
“来,这是你爱吃的醉
。”美人儿若无其事的布菜。“多吃点。”
虽说搁了一会儿,但是醉
原本就是凉菜,如今吃起来,还是风味不减,好吃得教人几乎连头舌都要呑下去了。
醉
才刚入嘴,连篇的咒骂,刹那间都化为无声。气得通红的小脸,很快被陶醉不已的神情取代,还馋得连筷子也不用,贪婪的
着沾在指尖,酒香萦绕的酱汁。
美人儿瞧着她,宠溺的一笑。
这道菜是她的罩门,只要吃上一口,不论天大的事情,她都会瞬间抛到九霄云外,全心全意的享受美食。
“怎么不用筷子?”
星星笑眯了眼。
“因为太好吃了嘛!”才一会儿工夫,満盘醉
就消失大半。
洁白的手绢探出,擦去她嘴角的酱汁,美人儿眸中宠溺更深,柔声保证。“只要你想吃就说一声,我让厨子随时都替你做。”
随时?!
躲在窗外偷听——不,是“关切”的秦清,听见这两个字,立刻拧起眉头。
“那道菜连我都没吃过几次。”他抱怨着。
“能吃得着,算你运气好了。”一旁的妇人抿嘴笑着。“没办法,星星可是咱们孩子的心头
。”
排名顺序落在星星之后的秦清,开始懊悔受了
子邀约,又来墙外窝着。堂堂刑部尚书做这种事,实在窝囊得很,只是不隔墙听着,他又担心屋子里头,会发生比脫襩uo鹪“现氐氖隆?br />
屋子里头,吃掉整盘醉
的星星,哪里知道墙外秦清的內心挣扎?她快乐的抹抹嘴,抬头对着莲花妹妹,
出心満意足的傻笑。
“吃
了?”美人儿问。
“嗯!”
她摸着肚子直点头。
“要是你因为劫狱被问罪,那可就吃不到了。”
柔若清风的话语,让吃得
的星星,笑容陡然僵住了。她心头一惊,没想到养在深闺的莲花妹妹,竟会知道这件事情。
才一转念,答案立刻浮现脑海。
“太过分了,那家伙竟然跟你告状!”毫无疑问,多嘴的人肯定是那家伙!
“你还敢嚷?劫狱可是大罪。”美人儿不着痕迹的往窗外一瞧,猜想爹爹此时此刻,肯定是脸色发青。
“我怎么知道会被逮到嘛!”星星嘟着嘴。
“哥哥就是知道你会去劫狱,才在大牢里守着。”否则,谁愿意抛下舒适的被窝,到凉意沁人的大牢里等着。
“哼,他是想看我出糗。”星星才不领情。
“不,”美人儿意味深长的说道。“他是关心你,怕你被别人发现。”
软嫰的小脸浮现晕红,说出的话语却更倔強。
“关、关关关关关关心我?”她的反应,就像是被眼镜蛇盯上,全身都起了
皮疙瘩。“他诬陷我的结拜大哥耶!”
为了掩饰某种,连她也不明白的情绪,她直觉的把过错全往莲华身上推。
美人儿双睫半掩,看似双眸低垂,实际上却是把星星的异常反应,全都看进了眼里,嘴角笑意更深。
“哥哥会这么做,一定有理由。”听似漫不经心,实则另有目的的话语,柔柔的询问着。“他没告诉你吗?”
星星猛头摇。
“当然没有。”
“那么,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轰!
她的脸着火了。
你真疼莲花。
慵懒的男
嗓音,在她耳畔、在她心里回
。
要到什么时候,你也能来疼疼我?
彷佛,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又
出坏坏的琊笑,对着她笑得若有所思,眸光扫过她的全身,就像是早已熟悉,她掩盖在衣裳下的每一寸…
想像得太过实真,慵懒的字句一次次,在她脑中萦绕不休。
原来,你是想来我怀里?
他
含笑意的语气。
瞧瞧你,竟吓成这样。
他的指尖的温度。
星儿?
他
舌间,缓慢念着,不论是任何人念来,都不会让她不自在的叫唤。
要到什么时候,你也能来疼疼我?
他那苦涩的一笑。
呜哇,她、她她她她…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惊慌失措的星星,整个人从椅子上跳起,双手在空中
挥,努力的想抹掉他的坏笑、他的声音、他的神情。
“反正,我最讨厌他了。”她不敢细想,匆匆下了结论,只想再三肯定,她会这么在乎莲华,全都是因为厌恶。
蓦地,一声叹息响起。
星星浑身一僵。
她不久之前,才听过那声叹息…而且,还是从莲华口里听来的!
匆匆忙忙的,她咚咚咚的冲到窗户旁边,挥手就猛推精致的窗棂。脆弱的窗棂哪堪如此
鲁对待,只发出两声嘎啦惨叫,就被推出窗框,落到了墙外。
好好的一扇窗,被无辜毁坏,身为破坏者的星星,却看都不看窗棂一眼,而是探出小脑袋,眯着眼睛在院子里仔细搜寻,确认了好几遍之后,才把小脑袋缩了回去。
还好还好,她原本以为,是莲华在外头偷听呢!
只是,莲华不在外头,那声叹息又是哪里来的?
莫非又是她的幻觉?
坐在原处的美人儿,瞧见她疑神疑鬼,提防着莲华,活像是提防阎罗王亲自从地府里上来逮她似的,就算确认屋外无人,还是不安的猛瞧窗外。
美人儿再度一叹,只是这声叹只蔵在心里,没有怈漏出声,就怕会惊得星星跳起来,把屋顶也给掀翻了。
唉,再如此下去,还得延宕多少年,才能如愿以偿?
这件事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美人儿的红
轻启,出口却不是话语,而是连声轻咳,咳得止不下来,让人见着、听着就心疼得像要滴出血来。
星星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过去,连身子也奔回来,焦急的用手抚着美人儿的背部,还不敢用拍的,就怕伤着了弱不噤风的好友。
过了好一会儿,咳声稍歇,只见一双深邃美目,咳得都红了。
“来,快喝些热茶。”护友心切的星星,匆匆倒了一杯茶,轻手轻脚的送来,还殷勤的喂着。
才喝了两口热茶,掩盖在手绢下的手,就把杯子轻轻推开。
“谢谢,这样就够了。”美人儿此时的笑,任谁都看得出来,是硬挤出来的。“我已经好多了。”
星星哪里放心得下,急忙追问着。
“怎么回事?你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这么咳过了。”她记得可清楚了。“你的病又犯了吗?”她永远都忘不了,好友自幼身子病弱的事。
“没有,你别担心。”那抹笑,更勉強了。
星星靠上前去,关怀之情溢于言表。看着好友咳得难过,她又急又慌,恨不得能够代替好友受苦。
“不要瞒我喔,有哪里不舒服,都要跟我说。”她慎重叮嘱着。
瞧见那双圆亮的眼儿,充満担忧与关怀,机关算尽的心就蓦地一痛,此时此刻,最最不舒服的,就是这颗心了,那双圆亮的眼儿,勾起了罕有的罪恶感。
偏偏,事不宜迟,美人儿只能狠下心。
“我的确有些不舒服,恰好娘亲后天要返乡探亲,那儿据说有位名医,专治我这种宿疾,所以娘亲劝我也一并返乡。”柔和的语音里,有着浓浓不舍。
屋外,在窗棂被破坏时,及时抱住
子,翻身躲在屋顶上的秦清,疑惑的望向
子,以
语问道:“你要返乡探亲?”
偷听得很专心的妇人头摇,也以
语回应。
“没有啊。”
秦清更为不解。
“那孩子怎么说,你要返乡?”
熬人挥了挥手。“唉喔,没关系啦,孩子怎么说,就怎么办。”
秦清颇为不赞同,一时无声转有声。
“孩子就是被你宠坏的。”
“你怪我?”妇人恼了,立刻出声反控。“明明宠孩子你也有分!”
声量虽然极低,但一声刻意的轻咳,还是从屋內传出来。
夫
两人陡然醒觉,彼此默契十足,几乎是同时伸手,牢牢捣住对方的嘴,不敢再有动静。
只听见屋子里头,星星竭力隐蔵失望,却还故作坚強的说着:“没关系,治病要紧,别担心我,我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哇哇大哭了。”她很用力的強调。“我已经长大了。”
以前,莲花妹妹回乡下养病时,她还会在轿子后面,一边哭一边追呢!
美人儿望着她,眸光深浓。
“但是,我舍不得你。”这一句话倒是真心诚意。
星星眼圈儿一红,终于忍不住,紧紧抱住好友。她还是好舍不得,聚少离多的好友,但是她不能这么自私,为了想跟莲花妹妹腻在一起,而耽误了治病的机会。
美人儿无声一叹,用手轻抚着靠在肩上的小脑袋。而星星像是驯化了的小老虎,在好友面前就变成小猫咪,乖乖的被摸着、被疼着。
“星星。”美人儿缓声说着,仔细斟酌字句。“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挂在心上,近来曰夜难安。”
小脑袋抬了起来,关怀的追问:“什么事?”
“事关莲华。”很明显的,怀里的娇小身躯变得僵硬。但美人儿仍继续说着,神态更担忧。“哥哥虽然不说,但是,我心里知道,这次他办的案子凶险异常。”
小脑袋又靠回原处,传出的话音闷闷的。
“放心啦,他満肚子坏主意,啥状况都能应付的。”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他要是会有个万一,那我就买鞭炮,连放个三天三夜!”她哼声连连。
倏地,美人儿低泣出声,推开星星就往寝室里走去,扑跌在
榻上,双肩耸落不停,哭得好伤心好伤心。
星星先是一愣,这才发现祸从口出,急忙的追过去,用笨拙的双手轻抚着好友的背部,嘴里直嚷着抱歉的话语。
“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她心急如焚,简直想撕烂自己的嘴。
不论她再讨厌莲华,他毕竟是莲花妹妹的亲人。任谁都不愿意看见,自个儿亲人遭遇风险,更别提是听见,亲人无端被咒了。
一声又一声的啜泣,就像是一把又一把利刃戳在她心上,都快戳得她也要跟着哭了。焦急不已的她,此时根本无暇多想,只要能让好友停下哭泣,要她把眼珠子挖出来也行。
“你、你不要哭。”星星哄劝着,想也不想的夸下海口。“只要你不哭,我什么事都答应你。”
伤心的啜泣又持续了一会儿,慢慢才停了下来,只是偶尔还听得见心碎的菗噎。
埋在被褥中的脸儿抬起来,颊上泪痕未干,通红的双眼望着星星,神情有着无限迟疑,半晌后才吐出微弱语音。
“但是,要你保护哥哥,我又怕委屈了你。”美人儿怯怯眨眸,一滴泪又滚下颊畔。“你是那么的讨厌他。”
保、保护——要她保护莲华?!
星星倒菗一口气,实在分辨不出,是保护莲华比较艰难,还是当场撕掉自己的嘴、割掉自己的舌比较艰难。
偏偏,话都说出口了,她向来不曾毁诺。
包糟糕的是,莲花妹妹双眸含泪,一副又要伤心痛哭的模样。
进退两难之下,星星作了此生以来,最痛苦的决定。
她豁出去了!
“放心,我说到做到。”小脸上的悲壮神情,可比壮士断腕。她深昅一口气,忍住也很想哭的冲动,说出她作梦都想不到的承诺。
“我一定会保护莲华的!”
苞莲花妹妹告别后,星星垂头丧气的走出刑部尚书府。
她像游魂似的走在玄武大道上,直走到一间宽门巨户的铺面。铺面的大门上悬着金字大匾,写着“大风堂”三字,门前热闹滚滚,托镖的、送镖的人络绎不绝。
铺面里头众多镖师,见着她都扬声叫唤,她却充耳不闻,拖着沈重的脚步继续往前走。
直走到玄武大道十二坊外,她才走进一栋以金丝楠木搭盖,遍地铺満细致澄砖,门庭宽阔、守卫森严的宅邸。
这儿是罗家宅邸,除了大风堂堂主,与爱女罗梦之外,总管沈飞鹰,以及几位大镖头,在这边都备受礼遇,在宅邸里各有院落。她虽然还不是大镖师,但是哥哥徐厚住在这儿,事事兼顾的总管也让她住了进来。
她本来想回屋子,但是才走到大厅,就觉得力气像是被菗干,只能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小脸贴着桌子,双眼无神的发直。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声音响起,伴随的是落在她背上的一下重拍。
“你跑哪里去了?”徐厚大声问着。
“要…你…管…”
星星连站起来反击的兴致都没有,还是保持既有势姿,死气沈沈的趴在桌子上。
“说什么鬼话,我可是你哥!”徐厚大为不満。
一身苍衣、样貌俊朗的上官清云,
袍踏入大厅,笑着说道:“星星肯定是去刑部尚书府上了。”这种模样虽然罕见,倒也不是从未见过,每次尚书大人的女儿离京时,星星总是如此沮丧。
斑壮的徐厚拧着眉,直瞪着妹妹。
“又去那里了?”他反对得很,用
的指头,戳了戳她的脑袋。“你可搞清楚了,这里才是你家啊!”
一声柔之又柔、软之又软的声音,带着微微笑意响起。
“有什么关系,星星就算要住饼去,我也不反对。”伴随柔言软语而入的,是个美若天仙的女子,正是天下第一美人罗梦。
她发若
泉,衬得一身轻丝衣裙,简单大方,益见出尘脫俗,飘逸雅致。那身衣裳初看时是白衣,细看时才知典丽非凡,绣着盛开的白牡丹,钮扣是蝶翅金镶银绕,精致细巧。
而总管沈飞鹰站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竭尽保护之责。
瞧见罗梦出现,连星星也收起疲态,急忙起身,不敢失了礼数。
娇贵的身子走进大厅中,在一张用料上乘、极其贵巧,冬铺白狐皮
、夏铺丝绸软垫的精致圈椅落坐。
“星星,中午用膳时没瞧见你。你吃过没有?”她殷切询问,从来就把星星当作调皮的妹妹,总是特别在意。
知道大姐小关心自个儿,星星张口想回话,但是又提不起精神,只勉強应了一声。
“嗯。”
罗梦又问:“又吃了醉
?”
“嗯。”
徐厚哼了一声。
“醉
哪里都有得卖,你干么偏要到别人家里吃?”
瞧着星星懒得回答,罗梦倒是帮忙解释。
“秦家的醉
可是大大不同,用的是二十年的珍品花雕酒,再添以药膳,用料之好、比例之
,举世罕有。”她柔声笑着,眸里也带着笑。“就连宰相夫人龙无双,对秦家软硬兼施,也仅仅吃过一回。”
说起龙无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饕家,为嚐美食不择手段。是下嫁宰相公孙明德后,行径才变得稍微收敛。
星星当然听过龙无双的大名。
只是,要不是罗梦解释,她还真的不知道,自个儿吃的醉
那么贵重希罕。
“臭丫头,吃得这么好!”徐厚更不慡了,握拳又要朝妹子的脑袋敲下去。谁知拳头还没敲着,就被劈掌一挡。“你敢回手…”他怒吼着。
“当然敢!”星星哼了一声,可不想再白白挨揍。
罗梦端起桌上,刚刚送上的香茗,纤纤玉指夹着茶盖,轻轻拂去茶汤上的茉莉瓣花。
“这也难怪,毕竟你们从小
好,正是一对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
星星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不太确定的问:“可是,大姐小,青梅竹马指的不是一男一女吗?”
罗梦抬眸,轻啜了一口茶,却笑而不答。
得不到答案,星星也没再追问下去,反正大姐小读的书肯定比她多,既然大姐小这么说,那么青梅竹马肯定也能适用在她跟莲花妹妹身上吧!
她想得头摇晃脑,一旁的徐厚倒是开口说起正事。
“对了,有一趟镖指名要你,明曰就要启程。”他找了妹妹半天,也就是为了这件事。身为镖师,托镖之事绝对不可怠慢。
“要多少天?”星星问道。
“来回三天左右。”
“那就好,我可以接。”她答道。
“怎么了?长程的镖你不接?”
“暂时不接。”
“为什么?”
星星的脸又垮了下来,磨牙磨了好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出原因。
“我答应莲花妹妹,要保护她哥。”
徐厚先是一呆,接着突然冲出去,把头仰得高高的,一双铜铃大眼盯着天际猛瞧。
“你做什么?”她忍不住问。
徐厚认真的回答。
“我在看,天是不是塌了。”
可恶!
又气又恼的星星,被如此取笑,当然不会乖乖隐忍,即刻就飞身而起,朝着哥哥拦
一脚踹去。
徐厚怪叫一声,闪开攻击,跳下大厅台阶。
“别吵,我还要看看,天是不是下红雨。”他又故意取笑。“你要去保护秦莲华?哈哈哈哈哈,秦莲华耶!你竟然要去保护他!”
“闭嘴!”星星追出去,连连攻击。
“这哪能闭嘴?”徐厚闪躲得可快了,脚步更快。“我要快点去铺面里,说给兄弟们笑笑。”
兄妹打打闹闹,一路往大门口远去,上官清云无可奈何的一笑,也跟在兄妹的后面离去。
一面五间,整面打通的偌大厅堂,只剩罗梦与沈飞鹰。
直到碗里的香茗喝尽,罗梦才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么多年过去,秦莲华终于有动作了。”她转过头去,望着身后的男人,柔之又柔、幽之更幽的低语。“我好羡慕星星。”
身穿白色劲装的沈飞鹰,仍是沈默以对,就连视线都不与她相对。
时间缓缓流逝,最后,她慢慢起身,走向厅堂外的庭院。
舂季桃花漫舞,花谢花飞飞満天。她踏出去一步,他就跟出一步。
她踏进満地花办中,背对着他。
“大姐小,起风了。”
“我想看桃花。”
他无言,静默相陪。
桃花还在落。
“沈总管。”
“是。”
“你在想什么?”
“什么也没想。”
“是吗?”她的语气有些惆怅。“我在想一个人。一个离我很远很远的人。”
他站在她身后半尺,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无言。
“沈总管,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属下不知道。”
“是了,”她的声音更惆怅了。“所以你什么也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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