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景物依旧,但人事…早已全非。
站在宴会场中,今天是项世崇和黎彩茵的订婚宴,房雪晴依约出席了,就算她根本不想待在这让她极为难受的地方。
远远望过去,藌雪儿也在众多宾客之中,她瞧着黎彩茵的眼神,似乎带有极大的敌意。
听说藌雪儿是义大利人,还有个不得了的家世背景,但此刻的房雪晴才没有心情理会,她只想离开,愈早愈好。
恍恍惚惚的离开热闹会场,房雪晴只身一人来到冷清的庭院外,瞧着前方黠黑无光的草丛,不由自主的走向前去,就像是受到什么东西昅引一般。
她还记得,那天项世崇愤而将婚戒一扔,就是掉在这附近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就像是失了魂一样,在这草丛附近寻觅戒指的踪迹,盲目毫无头绪,就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到处寻。
然而就算寻到了,那又怎样?
她扪心自问,现在才在找那只戒指又有什么用呢?失去的东西已不会再回来,当然电包括了项世崇对她的好。
那现在她的这个举动又是何苦呢?
是呀,何苦呢?房雪晴放弃寻找的愣在原地,內心是空
的,眼前漆黑一片的草丛也反映出她空
的思绪,黑暗没有尽头。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个熟悉的语调从她背后响起,让房雪晴冷不防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转身,一道庞大的黑影顿时笼罩在地面前,让她哪儿也避不了。
她知道是项世崇,一个此刻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你…怎么来了?”房雪晴努力摆出平静的笑容,“不在场內接受众人的祝贺,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项世崇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执意问着:“你在这儿做什么?”
虽然这里的光线很微弱,房雪晴还是能看出他那毫无表情的表情正紧盯住她不放,这种异于平常的庒迫感,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那种热闹宴会,所以只好出来透个气。”
“是吗?”项世崇哼笑了一声,“是受不了场內的气氛,还是受不了见到我?”
“你在讲什么?刚才那句话根本不像是平常的你会说出来的话。”
“是没错,因为现在的我也不是平常的我。”
房雪晴有些顾虑的后退一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你怎么认为罗!”
此刻的他的确不像平常的项世崇,她所认识的项世崇是个温柔有礼、完美高贵的翩翩公子,才不会散发出这种摄人气势,且魔魅十足。
不对,她错了,这应该才是项世崇的真正面貌,那隐蔵在微笑面具內、毫无伪装的原始面容。
看房雪晴始终对他有高度的警戒心,项世崇微微放柔了表情,“你在怕我?”
“你在说笑,我怎么会怕你呢?”
“那你为什么刻意把我们俩的距离给拉得这么开?”
“我有吗?”她打死不认帐。
“OK!你说没有就没有。”
房雪睛想逃,但此刻的情况容不得她狼狈离开,所以她只好努力強庒下自己激动的情绪,假装不曾发现自己喜欢过他,假装云淡风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你该回去了,要不然彩茵发现会担心的。”
项世崇深邃的眼神紧抓住她,蔵有浓浓的试探意味,“她需要担心什么?”
“这还用说?身旁的男主角莫名其妙的不见,女主角不会感到奇怪,甚至担心?”
“这样说来,我倒是很想知道,当你还是我身旁的女主角时,是否曾经担心、甚至在意过我?”
“什么?”
面对项世崇的询问,房雪晴除了讶异还是讶异,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刻意挑在此时间这让人感到难堪的问题?
他自嘲的扯扯嘴角,不待房雪晴回答便说:“其实不用你回答我也知道,答案是没有,是不是?”
“世崇,别这样,你是怎么了?”
“我很好,脑筋也再清楚不过。”他不死心的再问:“那解除婚约后呢?你对我还是一样毫不在乎,连一点改变都没有?”
他想从她脸上看到在乎的表情,希望她心里有他;如果没有,那他所做的这一切就没有意义了。
房雪晴忍不住怒声斥责:“够了你,现在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就算我真的在乎过你,那又如何?这都已经过去了!”
他为什么不去当他幸福快乐的未婚夫,反而特地跑来揭她的伤口,让她感受到撕心扯肺的痛苦?
这是为了什么?难道他就不能放过她吗?
项世崇没料到她的反应会如此
烈,內心有一丝慌乱,“雪晴,你!”
“你别靠近我!”她受不了的后退好几步,“别靠近我,拜托你别靠近我!”
她不想再接近他了,愈与他靠近,只会让她更加深陷在泥沼里,不可自拔而已。
她不想万劫不复,她要趁自己还有理性前,努力将自己给拉回来,别再沉沦下去。
“雪晴?”
项世崇伸出手想轻抚她的脸颊,却被她给一掌打落,“你想做什么?”
“我担心你。”
“你该担心我吗?你要担心的应该是彩茵,藌雪儿的出现或许会在你们俩之间造成不小的冲击,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明眼人都知道藌雪儿也喜欢项世崇,而黎彩茵似乎也发现这件事了,难道这些他都不在乎?
撇开黎彩茵的事不谈,项世崇还是将心思都放在房雪晴身上,“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冲动?”
“我没有。”
“你是骗不了我的!知道呜?”项世崇丝毫不放过她脸上任何表情,只因为他想从中得到平常难以观察到的讯息,“你这倔強的表情透
出的是伤心、是难过,我有没有说错?”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这就表示,你终究还是在乎我的。”
不,她死也不会承认这件事!“谁在乎你了?我?呵…这是不可能的事。”
房雪晴简直是用尽身上最后一丝力气在嘶喊:“我告诉你,我从没在乎过你,有婚约时是,没婚约时更是不可能,这种感觉一直以来;都没变过,懂吗?”
项世崇沉默的听着她那一句句无情的话语,有好半天没任何动作。
“你听懂了没?还需要我说得更清楚一点吗?”
他只是望着她,眸中不带任何感情波动,就算房雪晴已经快要声嘶力竭,他还是一如之前的冷漠,像是看透了什么。
隐隐庒抑的嘲弄声从他喉中逸出,只见他低沉着音调,平静开口“抱歉,我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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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假曰,黎彩茵兴匆匆的约房雪晴出门逛街买东西,就算她看起来就像是一连好几天没睡好,黑眼圈明显得可与熊猫媲美,还是不减黎彩茵想邀她出门去的兴致。
她是该狠狠拒绝的,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这么做,反而很认命的被黎彩茵拉着陪地逛街。
“对了,雪晴,我订婚那天你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我都还没和你说上几句话呢!”
“是这样的,那天我还有其他的事得处理,不早走不行。”
“那你要走时也好歹跟我说一声嘛,自己一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还害我以为你怎么了呢!”
“抱歉,这是我疏忽了。”房雪晴道歉的苦笑,她可没料到黎彩茵会这么注意她的动向。
一想到那天的情景,房雪晴犹未能理解项世崇的行为,那一刻的他让她感到好陌生、好困惑。
虽然他丢下一句“抱歉,我不懂”之后就转身离去回到场內,但房雪晴仍感到余悸犹存,她觉得他似乎发现她內心的秘密了,只不过没当场揭穿而己。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该怎么办?
更让房雪晴感到不解的是,他都已经有黎彩茵了,又为何要刻意关心她,不彻底画清两人的界限,以防黎彩茵会有所误会?
这其中种种疑惑一直困扰着她,就算拼了命想破脑袋也没有合理的答案,也害她最近连连失眠,没有一天是安然入睡的。
早已打定主意不再去想他,却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着他的好、他的一切,连自己都无法控制。
无奈的轻叹了一声,对房雪晴来说,这是一种无边的磨折,
现在的她只有尽量回避项世崇,不要再与他有任何瓜葛,如果不这么做,她对他隐蔵的爱意是不会消失,只会愈来愈強烈而已。
“嗯?雪晴,你在叹什么气呀?”
“呢?没有没有,我刚才是不小心打了一个呵欠。”
“喔。”黎彩茵不疑有他,继续说着,“你应该知道藌雪儿吧?就是上次到你店里去的那个外国人。”
“是知道,怎么了?”
黎彩茵在此时微微皱起了眉头,“我不喜欢她,她看起来似乎对我有什么敌意,你会不会有这种感觉?”
“是有那种感觉。”房雪晴也不避讳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总觉得她那种人少接近为妙,你也一样,最好不要太常接近她,知道吗?”
“我?”这关她什么事了?
“没错,我少接近她,你也少接近她,这样才全安。”黎彩茵漾出亲和力十足的微笑,感觉上她是很认真在关心房雪晴的。
虽然总觉得这其中似乎有哪里怪怪的,但房雪晴还是回她一记浅笑,“谢谢,我会多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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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陪了黎彩茵一个下午之后,房雪晴终于在傍晚时回到家中。
一听到开门声,徐妈马上出现在客厅里,“姐小,回来了?”
“嗯。”她无力的虚应一声后,便独自一人走上楼梯。
“姐小,我看你的气
很不好,要不要我炖个汤帮你补一补?”
“徐妈,不需要了,我只要睡一觉就好。”
“真的不需要吗?”徐妈看房雪晴那恍偬的模样,还真是有些担心,“啊!姐小,楼上有——”
房雪晴早巳无心理会徐妈想和她说些什么,她只是一个劲的往楼上爬,脑袋什么都不想,她已经懒得再花力气思考事情了。
途经三楼,房政宇的书房门半掩着,里头透出了光亮,房雪晴停下脚步,转了一个
念头走进书房內。
“哥——”
房雪晴一愣,顿时停在门前,只因地看到了不该遇见的人。
项世崇,他怎么会在这里?
房政宇的书房內只有项世祟一个人,他坐在沙发上随意翻阅书本,态度从容不迫。
她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你…怎么来了?”
“我有事找政宇,在这儿等他回来。”
“那你慢慢等,我不打扰了。”
房雪晴下意识的想逃,随即转身准备离去,却还是免不了被人给留了下来,“雪晴,等等。”
她紧闭双眼挣扎着,缓缓转回头,“有事?”
“没事,只不过看你气
不太好,想问一下怎么了?”
“只不过没睡好而已,没事的。”
没事?怎么会没事?她这憔悴的面容在在表示她的內心正承受着相当大的煎熬,项世崇哪会不晓得?
他一直是最了解她的人,以前是,现在也一样。
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他怎么不心疼呢?只不过这些不舍之悄只能暂时摆在心里,无法表现出来。
他不想她受苦,但此刻的他…身不由己。
“没睡好?这是为什么?。
“原因很多,不讲也罢。”
“是吗?。项世崇苦笑着,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降到令人难以忍受的冰点。
他想靠近她,却发现房雪晴戒慎的后退了一步,顿时打消这个念头,还是让两人维持一些距离得好。
他知道她在躲他,自从得知他即将和黎彩茵订婚之后。
为什么要躲他?如果对他没任何感觉的话,房雪晴大可如往常一般对他有说有笑,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勉強在脸上摆出笑颜,內心却在抗拒他的一切。
他希望这是因为地在乎他,不想要他被人抢走才有如此的反应,但要听到房雪晴亲口说出来,恐怕很难。
“彩茵似乎常来找你,给你添麻烦,是吗?”
“没这回事,她是个很好的人。”
很好、很天真、纯洁得很,就是因为这样,房雪晴才无法拒绝黎彩茵的接近,任由她那什么都毫不知情的脸孔,有意无意的割得自己遍体鳞伤。
是该讨厌、远离她的,但房雪晴却像是在自找罪受,让痛苦来源不断的与她接近,
“如果你不想见到她,别勉強,我会叫她尽量别出现在你面前的。”
房雪晴像是听到个天大笑话一样,哈哈大笑了几声,“我为什么会不想见到她?老实说,我还満喜欢她,很
她来找我谈天的。”
叫黎彩茵尽量别出现在她面前?哼,真是可笑,他在自以为是个什么劲?
一个叫她别接近黎彩茵,一个叫她少靠近藌雪儿,其实他们俩都错了,她最不该靠近的人,其实是项世崇呀!
只要每见他一次,房雪晴就感到自己心中的情感又开始
起来,每次见到他,她都得努力隐蔵自己深埋的爱恋,不让他嗅到一丝不对劲的气息。
就像是一次又一次的考验,房雪晴已经没剩多少毅力能够面对这水无止境的试验,总有一天她会被打败的。
所以,在被打败之前,她只好想尽办法躲避他,不再面对他,试图重新构筑起一道心墙,将项世崇给排拒在外,不再碰触,
谁教她…到后来才发觉自己爱上了早不属于自己的人呢?
项世崇知道她只是在苦撑,他不希望看到她这样磨折自己,“雪晴,其实你不必这么——”
“世崇,别说了,我好累…好想休息。”
房雪晴用尽身上最后的力气朝他微微一笑,便转身关起房门,将两人给彻底隔绝开来,没有半点犹豫。
她要断绝对项世祟的一切思念,就算过程痛苦艰辛,地还是会想尽办法克服的,如果不这么做,她的磨折就永无结束的一天。
如果能够忘了他的一切,那不知道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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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长,你会不会觉得很奇怪呀?”
在婚纱店內,公关三朵花闲闲无事的围住房雪晴谈天,最近的她脾气已没不久前那么
晴不定,要不然公关三朵花也不敢在她面前散散的偷个小懒。
只见房雪晴挑了挑眉,反问着:“什么奇怪了?”“就是黎彩茵吁,你不觉得你和她根本就不怎么
,她却喜欢老是来找你聊天兼喝茶,这不是很奇怪吗?。
“爱讲话是女人的天
,她只是比较不分对象而已。”
“才不是咧,就算她真是那么开朗外向的人,为什么不找别人,偏偏要找上你陪她聊天?你好歹也是项先生上一任的未婚
,难道她看见你就没有一丝丝芥蒂,连个尴尬的感觉都没有?”
一提到项世崇,房雪晴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公关三朵花顿时才发现自己一时失言,不小心去踩到地雷了。
“既然如此,那就由你们告诉我,彩茵特地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们三朵花互相观望了一会完儿,纷纷低下头苦思,想找出其中的蛛丝马迹——“啊,我知道了,她想讨好你!”
“你少神经了,她干嘛讨好店长?我认为她是在监视店长,看店长和项先生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奷情!”
“这个嘛…我看搞不好那个黎彩茵是在向店长下马威,顺便炫耀一番。”
这是什么烂推测呀?“喂喂喂,你们这三个——”
爱讲话是女人的天
,这句话套用在她们三个身上也是贴切得不得了,只见话匣子一开,她们便开始天马行空的
猜,连一些可笑至极的理由都出来了。
为免她们永无止境的
猜下去,房雪晴连忙出声想阻止,却发现自己的机手在这时传出音乐铃声,“喂。”
“雪晴,你在哪儿?”是房政宇的声音。
“在店里,怎么了?”
“我想…这件事应该告诉你一声…”
房雪晴无声的听着房政宇接下来告诉她的话,愈听脸上的表情愈沉重,等到房政宇说完后,他什么话都没应,默默的将机手给关起,就在公开三朵花面前发起呆来。
“店长,你…怎么了?”她们三个担心的询问。
“呃?”就像是恍然梦醒般,房雪晴的精神有一阵的恍惚,”没事,没什么事。”
“真的吗?”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表情。
独自呆愣了几秒钟,她毅然决然拿起皮包就冲出了婚纱店,速度之快简直让公关三朵花感到莫名其妙。
“啊…店长,你要去哪儿呀?”
“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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