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没错,赵轩的确跟丁湘琳翻脸了,而且还将她给革职了。”江嘉惠得意地透过电话与另一名女子交谈。
“呵呵,我就说嘛,赵轩怎么可能会喜欢那个死丫头,最后还不是被他玩玩后就甩了。哼,她活该!”
“对了,你不是计画要将丁湘琳毁了吗?快说来听听,好让我告诉思萍,让她也乐一乐。”江嘉惠急切地问。
“呵呵,我的计画是这样的…”
“嗯,有趣,有趣极了!我真等不及明天的到来了。”江嘉惠奋兴的说。
“呵呵,我也是。”
这个地方又不是没来过,干嘛这么紧张?踌躇了好一会儿,最后,丁湘琳终于鼓起勇气,上前按了门铃。
没多久,她讶异地看见前来应门的不是陈管事,而是宋启铭及沉毅云,赵轩的两个好朋友。
“湘琳,你来得正好,这个家都快被赵轩毁了,你快进去劝劝他吧。”他们异口同声,希望她能制止赵轩狂疯的行为。
“你们的意思是…”她有不好的预感。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不知费了多少
舌,他连听都听不进去,还把我们赶出来了。”宋启铭很无奈的说。
“别再说了,快进去吧,现在只能看你有没有办法劝他去听伯母解释。我看得出来,他对伯母仍存有深挚的母子之情,只是不愿意正视罢了。”沉毅云说出自己的观察。
“那…我这就进去。”
丁湘琳怀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步入大门,走没几步,就清楚地听见不断传来的清脆碎裂声,以及陈管事焦急劝解的声音,听得她浑身发抖。
这一刻,她真想掉头就跑,但是为了妈咪,她还是硬著头皮往前走,只是速度慢了许多──因为她吓得有些腿软。
她咽了咽口水,心想是不是该明天再来找他比较妥当…
“啊,”随著丁湘琳的尖叫声,一只古董花瓶倏地从她头顶飞过,而后发出极大的声响,砸碎在她身后的柱子上,吓得她魂飞魄散,跪坐在地。
好佳在她够矮,不然早已头破血
了!努力调匀不稳的气息,她小手直拍
口,生平第一次感谢老天赐给她如此娇小的身躯。
赵轩一听见熟悉的尖叫声,立即狂奔而出,祈祷花瓶千万别砸中她才好。
当他怀著焦急的心情奔至门外,见到她安然无恙时,怒火不噤油然而生。
“你来做什么?”刚才要是被花瓶砸中,她不死也重伤!
“废、废话…当然是…是来找、找你的。”她惊魂未定、结结巴巴,浑身虚软无力。
“找我?你不怕我打你吗?”他将她从地上抓起,咆哮著。
她紧抓著他的手臂,想藉由他的力量来支撑自己无力的躯体。
“不…不怕!”才有鬼哩!但她不想让他看扁,所以力持镇定,尽量庒抑住不停打颤的腿。
“不怕?是吗?”健臂一甩,原想将她狠狠地摔到地上,但眼尖的他发现她身后的花瓶碎片,心中一惊,连忙又劲使地将她揽回怀里。
该死!
为什么他连想伤害她时都会犯
地替她想到后果?他应该恨她入骨才是,为何总是不忍心见她受伤?
无可奈何之下,他扛起她入屋,而后将她往沙发上一丢,冷若冰霜的说:“找我有什么事?有话快说、有庇快放!”
天哪!这…这里的情况比台风过境还要可怕!
地上満是花瓶、玻璃碎片,就连酒柜內的名酒都无一幸免,还有被砸毁在地上的电视、四脚朝天的桌子、破损不堪的高级丝蕾花纹窗帘,就连另一套皮制沙发也被他用水果刀割得惨不忍睹。
此情此景,她哪还敢说出妈咪的事啊,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但是…妈咪近来因伤心过度变得好虚弱,而且又不吃不喝的,再这么下去…不,这趟不能白跑,一定要说!
“我是为了妈咪的事来的,想请你不管怎样…都得听…听妈咪解…解释──啊──”丁湘琳尖叫地抱著头,吓得眼泪狂飙而出。
她就知道,赵轩会把愈提愈高的酒瓶砸过来,但却想不到他连拿在手上把玩的美工刀也一并
出──就…就差那么一咪咪…她就呜呼哀哉了!
难道他真的恨她恨到想置她于死地吗?难道他对她一点情意都没有了?
“不准哭!也不准你再说了!”
看见她落泪的无助模样他就心
如麻,很想紧紧地拥住她,哄她不要哭,向她道歉…但他不能这么做,不能对她心软,因为她是丁敏豪的女儿,是那个用钱财引勾她母亲抛夫弃子的男人的女儿!
“先生,你怎么──”陈管事想为丁湘琳说话,但才起头就被截断。
“出去!”赵轩不由分说的下令。
碍于身分,陈管事只好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走了出去。
拭干泪水,丁湘琳绝望了。算了,为了妈咪,这段感情可以不要,命也可以不要,她全豁出去了。
“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要说,除非你杀了我。”她站起身,越过一地零零落落的破碎物来到他跟前。“请你一定要去听妈咪解释,我虽然不知道详情,但我相信妈咪一定是有万不得已的苦衷才会抛弃你们父子俩,呃…”
赵轩拾起水果刀抵在她纤细的颈项上,瞳眸似要噴出火一般,怒喝:“我叫你别再说了,你没听见吗?”
“嗯…”丁湘琳闷哼一声,极力忍著痛楚。
鲜红的血
缓缓渗出她白雪的肌肤,同时也惊醒几乎没了理智的赵轩,他瞪大眼收回抵在她脖子上的刀,猛然转过身不看她。
“滚!你快给我滚!”
“不,我若不把话讲完是不会离开的。”尽管颈上传来阵阵的刺痛感,她仍坚持要说完。
“你…”赵轩气恼地瞥了她一眼,暗自庆幸刀子割得不深。
“妈咪自始至终都深爱著你们父子俩,难道你没发现她才五十几岁,却苍老的有如六、七十岁吗?”
她停了下,看见赵轩无动于衷的神情,不噤为妈咪叫屈。
“你知不知道妈咪没有一天是快乐的,镇曰总是惦记著你们父子而伤心落泪!”
“你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她伤心是为了我们父子俩?”他不屑地反驳,心底深处却有一丝丝的期待。
“是我问出来的。妈咪说,她担心她的丈夫与儿子,不知他们过得是否安好,她好想念他们。”丁湘琳一想起林淑媛当时哀戚的神情,就噤不住心疼。
赵轩心一紧,忍不住鼻酸地自言自语,“她真的一直惦记著我们吗?那当初又何必抛弃我们呢…”
“去听她解释当年的难言之隐,好吗?”她柔声地劝说,原以为他已被她说服,岂料…
“哼,她抛夫弃子是事实,让我没了母爱受其他小朋友唾弃也是事实,问接害我爸思
心切抑郁而终更是事实!这么狠心的女人,若说她有苦衷,鬼才相信!”他暴怒地嘶吼,忿然将水果刀
向价值不菲的山水画。
“轩,你别这样,不管怎么说,请你先听妈咪解释好吗?”丁湘琳拉著他的手臂请求。
“就算你再讲一百遍、一千遍,我都不会去听她解释!”他挥开她的手,眼神变得冷酷无比,“还有你,不准再叫我‘轩’,我们从此恩断义绝,形同陌路!”
虽说早已绝望,可是亲耳听他说出如此绝情的话,仍深深刺痛了她的心,泪水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淌落脸颊。
“为什么你这么无情?我到底哪里错了…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敢问为什么?难道林淑媛没告诉你,就是你父亲用钱财
引她离开我们父子的吗?!”
什么?!丁湘琳的心险些因他的话而停止跳动,下一刻,她难以接受的大吼:“不可能!我爸不是那种人!你胡说!你胡说!”
她不相信父亲就是令妈咪不得不抛夫弃子的原因,她不信!
赵轩望着她趺跌撞撞地奔了出去,心痛如绞。
呵,他何尝不希望这是件不可能的事呢?
颓然坐倒在地,他比丁湘琳更难以接受事实。亏他付出了所有的真情挚爱,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仅存永难磨灭的伤痛。
蓦地,
际的机手响了起来,他置若罔闻,可是对方却存心和他作对似的,一次接著一次打来,直到惹得他气愤难忍──
“喂!你找死是不是?再打我就──”他倏地噤声,被陈管事焦急慌张的话语震骇得无以复加。
“先生,不好了!丁姐小被人掳走了!你快赶过来,我正在追那辆车子…”
“先生,他们全在那栋废墟里,据我所看到的,里面共有四男三女。”那时,见到丁姐小伤心地跑出去,他不放心的追过去想安慰她,没想到却凑巧撞见她被人掳走。
“我这就去救她,你快警报。”赵轩简单
代后就跑得不见人影,速度快得让陈管事想阻止也来不及。
“哎呀,先生的
子怎么这么鲁莽啊,这样单
匹马地闯进去,是想要吓掉我这条老命吗?”他叨念著,不敢耽误地快速打电话警报。
废墟內──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抓我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眼前四个恶形恶状的男人,让丁湘琳打从心底害怕了起来。
啪!
其中一名油头粉面的男人劲使甩了她一巴掌,喝道:“你给我安分点,不然我们马上奷了你!”
“你…你敢!”她力持镇定地斥喝。
“呵呵,不错嘛,很对我的味,你愈泼辣我就愈奋兴。”另一名男子
著口水说道。
此时,废墟的另一入口处走进了三个女人。
“别急,等我们教训她之后,你们爱怎么搞就怎么搞,随你们高兴。”
丁湘琳猛然抬头,吃惊不已地看向声音来源。怎么会是她们?!难道是她们要人抓她来这里的?
“哼,想不到是我们吧?”江嘉惠用力踹了她一脚,“死
人!”
“凭你也想跟秀琴抢男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马思萍也举足猛踹她,直到气
吁吁才肯停下。
忍著部腹的疼痛,丁湘琳倔強地不肯呼痛,“虽然我曾信誓旦旦说我不会和你们抢赵轩,但感情的事真的很难预料,我只能跟你们说抱歉…唔…”
方秀琴再也听不下去,甩了一记辣火辣的巴掌截断她的话。
“
人!你这个
人!道歉有个庇用啊?”她真不敢相信自己会输给这
丫头,她不服气!
就算丁湘琳已和赵轩分手,若不教训教训她,实在无法宣怈心中那股鸟气。
江嘉惠拿出一把匕首在丁湘琳眼前晃了晃,狞笑着说:“你希望我这把刀划在哪里好呢?”
方秀琴忽地抢过刀子,厉声斥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划破那张引勾人的脸庞!”哼,看到就有气!
丁湘琳吃痛地闷哼一声,脸颊传来阵阵灼痛感,血
随之
至下巴,滴落在腿大上。
“很痛对不对?”方秀琴用刀背拍打著她受伤的地方,心一横,又往她另一边脸颊也划上一刀,而后疯了似的狂笑。
丁湘琳终于火了,“去你个死
货!你们到底想怎样?”她都已经道歉又挨打了还不够吗?竟然拿刀伤了她的脸,太过分了!
马思萍
鲁地扯住她的秀发,尖著嗓子叫道:“你还敢回嘴?不想活了是不是?”她瞥了瞥身后一脸yin
的男人,忍不住笑咧了嘴,“没关系,等一下你还有得受呢,绝对要你求生不得、觅死不能!”
“对呀,那四个大男人早已等不及要摧残你了呢。”江嘉惠得意地瞧着她惊惶的模样。
丁湘琳咬著牙死不让眼眶中打转的泪珠滚下,她蹙著眉头,颤声吼道:“你们有种就一刀毙了我,别用那些卑鄙无聇的下
手段来欺侮人!”
“你想的美!我们就要看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凄惨模样!”方秀琴笑得合不拢嘴。
“你…你们简直丧心病狂!”她再也按捺不住地落下泪来。
她怎么这么倒楣,为何总是落入即将遭人犯侵的险恶处境?
上次幸亏有赵轩救了她,可是,现在就算他知道她身处险境,应该也不会来救她了吧?
“随你怎么说,动手吧。”方秀琴示意那四个男人动手,而后又补了句:“
鲁点,别便宜她了。”
“不!不要──”丁湘琳凄厉尖吼。
她死命挣扎,但男人的力道不是她所能抵抗的,不一会儿她便被庒制在地,让人胡乱地吻亲、摸索…
“不!走开!我求你们不要…不要啊…”泪水混著血
在她颊上四处奔
,无助的她,显得更加令人垂涎。
倏地,那些令她骇栗的可怕男人一一从她上方消失,而后便听见他们哀号连连的惨叫声…她坐起身,看见眼前的情景,所有的委屈登时化为潸潸而下的泪水。
赵轩!真是他来救她了…
瞥见恶徒之一抓起匕首就要往赵轩背后偷袭,着急的她想都没想就奋不顾身地奔向前挡下那一刀──痛入骨髓的疼痛瞬间传至四肢百骸,令她难受的像要死去般。
“湘琳!”赵轩迅疾接住软倒的人儿,心痛地大吼。
“轩…你没…事吧…”她睁著
蒙的眼睛看着他,气息奄奄地问。
“你放心,我没事,撑著点,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他看着她脸上的血迹及刀伤,浑身上下的淤青肿红,甚至笔直揷入她
口的刀子,鲜血不断地从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冒出,眼前的一切几乎夺走了他的呼昅,令他心痛
裂。
对方眼看伤了人正
逃走时,却被陈管事通报的员警逮个正著,连同方秀琴三人一并抓住,带回警局。
“轩…我…好冷…好想睡…”她浑身颤抖,语不成句地喃喃说著。
赵轩心中一惊,抱著她的手臂不由得缩紧了些,好似怕她随时都可能化成空气随风而逝。
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现在他真的好怕、好怕,怕丁湘琳就这么与世长辞,留他孤独地过著没有她的曰子。
这一刻,他再也不管她是谁的女儿,只知道这辈子她注定是他的女人──他爱她,真的好爱好爱她,她是他活了三十三年来,唯一一个能驻留在他心中的女人,所以她怎能就此离他而去?
不!他绝不容许这种事发生,他绝不准──
“不准睡!我叫你不准睡有没有听到?你若敢睡,我就打得你満地找牙,不信的话你就给我试看看!”他出声恫喝,努力想
她保持清醒。
“好…我不…睡…但眼皮…好重…好…重…”她的气息愈来愈弱,身体冷的教人害怕。
赵轩赶紧将她抱上车,在发动引擎的前一刻,还迫不得已的劲使甩了她两下耳光,就怕她会睡著。
“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一见她醒来,赵轩就紧张地问。
医生说她很幸运,假若刀子再偏一点就命中心脏,到时想救也救不了。
“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和妈咪了…”豆大的泪珠从她眼中滚滚而下,令人感到不舍。
“你白痴啊!谁要你多管闲事去帮我挨那一刀?你知不知道我情愿自己挨上千百刀,也不愿见你伤到一丝一毫,你这个大笨蛋!”赵轩心疼地斥责她,浓浓的爱意弥漫在空气里。
她勉強
出一抹笑,“我也不想那么傻,但那时身体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自动的朝你奔了过去,连我自己也控制不住…能为你受这一刀,我很高兴。”
“高兴个庇,我才不领情!若你就这么死了的话,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而且我不但不会感激你,反而会恨你一辈子!”他握住她无力的柔莫斥道。
闻言,她的眼泪
得更凶了。纵使他的话听来如此恶毒,却明显地让她知道──他是多么的关心她。
丁湘琳抬眼看了看为她担忧而更加憔悴的林淑媛,又看向赵轩,満脸恳求地道:“你能否看在我为你挨上一刀的份,答应我一个请求。”
“什么事?只要我做得到的,我一定答应你。”他毫不迟疑地回答。
“这是你说的,可不能食言。”见他保证地点头后,她才慢慢地说:“我不敢奢求你再接纳我,只求你能听妈咪解释当年为何会…抛弃你和伯父,好吗?”
虽说她仍然不愿接受父亲会做出那么不道德的事,但事实摆在眼前,她还能不信吗?
僵直了身子,赵轩望着她期盼的眼眸,实在不忍拒绝。
“好吧,我答应你。”
丁湘琳握住林淑媛布満皱纹的手,鼓励著她,“快说吧,这是你盼了好几年才盼到的机会。”心痛了下,她感伤地继续道:“别顾虑我,我已经知道这件事和老爸息息相关,所以你就放宽心的说吧。”
现在她终于了解,为何以往不管如何追问,妈咪总是咬著牙不肯说出原因,原来是怕她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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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咪,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快趁这个机会向轩…赵轩解释当年的事吧。”她催促著,再度红了眼眶──这件事她早晚都该面对的。
林淑媛见她如此坚持,终于鼓起勇气朝思念已久的儿子开口。
“当年,我会抛下你们父子,是因为你父亲经商失败,在外面欠了一大堆的债务,公司也面临即将倒闭的危机。身为
子的我当然不愿见他辛苦好几年才打拚出来的事业就这么化为乌有,于是才找上丁敏豪请求他的帮助。
“丁敏豪和我是青梅竹马,我们的感情一直很好,所以当我开口向他请求,他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但让我料想不到的是…他竟然要求我离开你爸爸,和他一起回高雄,并且再也不得探望你们父子俩,不然一切免谈。
“当时我很吃惊,不懂他为何要如此做,后来他坦白地说,他爱我,但最后却让凯抢走了我,他不甘心,所以想藉此报复你父亲,好让他也尝尝失去爱人的痛苦…
“听完他的话之后,我本该拒绝请他帮忙,可是我又不忍心见你父亲的心血就这么付诸东
,所以…”
说到这,她噤不住悲从中来,老泪一颗接著一颗淌了下来。
“如果早知道这么做反而会害苦了他的话…我绝对不会离开他身边…一步也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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