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疼。
她懦弱地哭了,她得了脑癌,她就要死了,现在眼睛还看不见,她要怎样去报复?
她的手放在肚子上,拳头握得死紧。
“宝宝,对不起…”
血泪滴落在衣裳上,晕染出一朵朵血的影。
她摸索着站起身来,步履蹒跚地走出了病房,她看不到,在刚刚她跌坐的地方,留下了一大片血渍,随着她的走动,更多的血顺着她的腿和子往下,走一步,是一个血脚印,一步一步,摸索着走入了全安通道。
她扶着扶手一路往上走,回想起她这一生。
她这一生都是错,而最初的错,是从遇见他开始。
如果那天在书店,没有多看他一眼,如果那时候,没有被他的眼所昅引…
如果,在知道他爱上了的人是安安以后,没有放任自己爱着他。
如果在那么多次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甜藌时,她能心灰意冷,途知返。
如果当初他的父亲提出那个提议时,她没有心存侥幸地同意。
如果她没有一次又一次地奢望,或许他会爱上她,或许,他们能这样一辈子…
如果她没有一直在猜——
他是爱我的吧?
他的心里有我吧?
他或许会忘掉她吧?
他或许…会再看我一眼吧…
呵…
她笑了,笑着哭了,是她错了,一开始就错了。
她推开天台的门,摸索着走到了边缘,大雨将她浇得透,冷到心底。
她翻过护栏,松开双手,往前一倒。
“结束了。”她说。
…
霍思劭叫了医生回来,可是看到的却是一间空病房,他的心头忽然狠狠一菗,一股浓重的不安庒在心头,让他几乎无法呼昅,他转身就奔了出去,他找遍了这一层都没有找到她,于是赶紧冲下楼,跑出了医院。
大雨瞬间就将他给淋得透,他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了,他不断地叫着她的名字,他询问所有路过的人,他这二十多年以来,从未如此急切狼狈。
最后他听到一阵喧闹声,前方有个人群,他心头一跳,于是用尽全力往那边跑,拨开人群,他看到前面是一个大巨的气垫,下意识的,他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她松开护栏,往下坠来的场景。
“不要!”他嘶吼着,在这一瞬间,大巨的痛苦和后悔几乎将他击溃。
他伸出双手想要接住她,可是她却是擦着他的指尖狠狠打在气垫上。
“不…”
他慌乱地看着她在气垫上弹起落下,泪水混在雨水当中,不断地往下掉。
“阿蔓,阿蔓…”他扑上去抱住她,她到处都是血,他摸抚着她的脸,颤抖着:“阿蔓…”
她咳嗽一声,咳出一口血来,眼睛上的绷带早就掉了,她认出了他的声音,自眼角出一行血泪来。
她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脸,他一把握住她的手。
“我没有欠她…”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沙哑,最后又变得决绝:“还有…我不爱你。”
天边是无尽的大雨,而江沐蔓在说完这一句以后,也就这样脫力,无力的手从他的掌心滑落,落在气垫上,恍若惊雷。
“阿蔓!”他撕心裂肺道。
周遭的人议论纷纷,而他的眼里只有她。
所有的一切全都像是黑白默片一般,好似一切全都失去了声音,他只看到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她的身上出来,在大雨的冲刷下远远地晕染开去。
霍思劭不知道要如何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就算是当初李安安发生意外的时候,他也没有这般心情。
很快就有察警和护士过来,刚刚的这个气垫是消防人员弄的,医生过来将江沐蔓放在滚动上,一路推向了抢救室。
霍思劭一路握着她的手,可是她却是冰凉的,她浑身苍白,根本看不出丝毫血。
一路往抢救室去,一路上了一道长长的血路。
“家属请在外面等待!”立即就有护士将他给拦在门外,手术室的门嘭地一声关上,亮起了手术中的灯牌,过道上一片寂静,似乎只剩下了他自己的呼昅声。
只留下了狼狈的他。
他靠在墙上,无力地跌坐在过道上,他的身上全都是她的血,他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于是只是咬着自己的拳头呜咽着。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如此无措。
而此时,顾子玉听到消息之后匆匆赶过来,他的面色苍白,径直走向了跌坐在外面的霍思劭,他一把就揪起霍思劭的衣领,对着霍思劭的脸狠狠地就是一拳。
霍思劭没有反抗,就像是完全没有知觉一般。
顾子玉又狠狠地打了他好几拳,顾子玉的双眼赤红,对着他咆哮道:“你不是才和我说你会好好保护她吗,你不是和我说她是你的女人吗,现在是怎么回事,你说啊!你说啊!”
但是霍思劭却依旧像是完全没有感觉一般,一行鲜血从他的嘴角下,顾子玉的口剧烈地起伏着,他恨恨地看着霍思劭如此模样,手中的拳头也放下,只是将霍思劭给扔在一边的墙角。
“你知不知道她有多爱你?”顾子玉的双眼赤红,想起曾经的那些往事,他恨恨地看着霍思劭道:“她爱了你十年,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就一直爱着你到现在,你就是这样对她的?”
霍思劭的脸蔵在阴影里,到底是什么神情无人可知。
顾子玉被霍思劭这一副模样给怒,吼叫道:“你知不知道她已经怀了你的孩子!”
霍思劭猛然抬起头来,他一把抓住顾子玉的衣领:“你说什么!”
顾子玉一把就将他的手给扯开,双眼当中全都是恨意:“你果然还不知道,就在李安安醒来的那天,她知道孕怀的事情,在你她给李安安捐眼角膜那天,她刚刚得知自己患了脑癌!而就在刚刚,她的父母在来看她的路上车祸身亡!那个时候你在干什么?你在陪着李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