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连我的睫也沾上了血,我真是怕死了,就好像送老妈入院的那天,我心里真是怕。这种怕是说不出来的,脑子没事老涌出些不好的东西,还愣是发神经的细琢磨,越琢磨越害怕,最后哪怕她的一声呻昑,我都觉得那是不好的征兆。然后又说服着自己,世上没有那么巧的事,我妈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现在,我就是这样的感觉。
于是,我翻出他的机手,拨通了救护车的电话,对方刚说了句“你好!”,李睿安就把电话抢了过去。我急了,真是急了,也不管他的脸色苍白,还有没有力气跟我周旋,冲着他就吼:“你干嘛让我良心不安?你干嘛跟着我?你干嘛救我?你让我死了,多好!让我活着,看着你难受,让我活受罪吗?”
他的声音平平,“为什么流泪?”
“你为什么眼泪?”他见我迟迟不给他答复,又耗着力气问了一句。
我为什么流泪?
只有我自己知道为什么流泪,我断不能让他知道,我已经欠他很多了,我不能再欠他什么,因为我不知道拿什么来偿还。
人,都是有三世因果的,可能是上一世他欠了我,所以这一世他来向我偿还,做到如此,也就够了。我并不需要他为我再偿还什么,付出什么,就这样,足矣!
可是他还是我,把我到了绝境,他不肯跟我去医院,他不肯跟我走,他只要我的回答。
为什么流泪?
但我却不能告诉他。
我知道这次是不同的,虽然看到亨利·奇和林安琪拥吻的时候,我也难过,心也疼痛难当。我知道,这次,是不同的。这次,就好像身体里长了无数把刀,一下一下拉着我的,我不能将这些利器驱除出境,只能让它潜滋暗长。
我在危险的时候,没有想起亨利·奇,是因为他从来不给我希望,而是一次又一次的绝望,所以我不主动给他打电话,我怕绝望,所以我只墨守成规的守着自己一片荒原。
但是,李睿安却是不一样的。他总是先我一步,把任何事都安排好,让我坐享其成。
其实,在临死的那一刻,我感觉李睿安是会来救我的,但是这种感觉,我自己又不知道是否实真,我怕他来,我怕他由此而受伤,就像现在一样,他受了伤,却不肯去医院。
以前的李睿安总会见好就收的,但就独独这次,他真是较真了,非要听我的答案不可。
他的手抓住我的手腕,迫的看着我,我想躲,我想逃,他却偏偏不让,他追着我的眼睛,看我,一遍又一遍的问我:“为什么眼泪?为什么眼泪?”
我头摇,说:“不知道。”
他说:“骗子,说实话。为什么眼泪?”
睫上沾着他的血,视线红红的一片,煞是惊心动魄。他每说一句话,就从手心中涌出一些血,血不止,滴到地上,就像寒冬腊月的梅花,那样的绝,那样的凄凉。
血还在,看到的全是触目惊心的红。
我想投降了。
我没想到李睿安会是如此讨厌爱较真之人,他把我到了绝境,让我退无可退,他威胁我,仗着我喜欢他,舍不得他威胁我。
没有跟他在一起的曰子,我脑子里都是他,那时我就在想,我可能是生病了,睹物思人,讲的大概就是我这样情景。
于是我开始排斥他,否定他,可是越排斥,越否定,越让我加深的明白,早在他静默着等我的时候,早已爱上了他。
于是,我妥协的对他说:“李睿安,你赢了。我喜欢你,打心眼里,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