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凉如水,繁星点点。
檀木桌上有烛火一盏,冷不防地,晚风透过了窗边的垂帘,一古脑儿地将烛火吹熄
,屋內顿时黑暗一片。
杀气!
华智鸿只感到一股肃冷的气息传来,倏地,几名黑衣人破窗而入,将他团团围“你
们是谁?”他不动如山,没有任何害怕、惊惧。
“要你命的人。”
为首的黑衣人示意,其余的黑衣人便拿着剑向他劈去。
“纳命来。”几个凌空的招式袭来,他不慌不忙的闪过。虽是徒手,但以功夫修为
来说,他早凌驾在这几人之上。不一会儿工夫,他点住三名黑衣人的
道,并在瞬间掀
开了他们的头巾,看清楚来人的真面目。
“是你们,狠丘帮!”他一眼便知来人正是聚集在“凤凰山”上的另一帮派——狼
丘帮。
只是他一向与狼丘帮的人井水不犯河水,他们怎会在今夜袭击他呢?这是教他吃惊
之处。
“说,你们冯什么要暗杀我?”
其中一人朝他的伙伴点头,虽然动弹不得,可却一致地将牙齿狠狠向下咬,企图自
尽。华智鸿看出他们的意图,几个动作,已将他们的
道开解,并废了他们的功夫。
“你们走吧!”
来人也不客气,一等手上、脚上的麻痛感稍过,便丢出一个烟幕弹,迅速跳窗离开。
这时,在“浩天阁”外的回廊,出现了一抹纤细的身影,“鸿哥、鸿哥,发生什么
事了?”
是若璇!他正要出声示警,却听闻一声闷哼。
“若璇!”
他奔了出去,黑衣人见到他追赶,便将刀架在那名唤若璇的女子身上,“不要过来。”
“放开她!”
华智鸿的声音里-
出他的害怕。他们捉住了不会武功的风若璇,她是他的至爱,
无用的他竟让她落在敌人手中。
“你怕了?”来人似乎对他的惊慌了然于心,他们都没有武功了,和他硬拼只有死
路一倏,说不定可以利用这个女人达到他们来此的目的。
“若璇…”他失去了冷静,因他没有把握对方会对她做出什么事。
“鸿哥,不要管我了,你只管将他们捉起来吧!”风若璇一点也不害怕,身为风护
法的妹妹,她早有这种觉悟。
“不,我不能。”他做不到,“你们要什么?”
“三生石。”来人这么说着。
三生石?
他曾听闻过这个东西,可他手中并没有啊!
他们为什么会找上他?
“没错,就是三生石。要她的命,拿三生石来换。”他们今晚来的目的,就是偷取
三生石。
他们听说沧
帮因为有了这颗石头的庇佑,才曰溢壮大,几乎要扩展到整个大江南
北,強盛的局面几乎要盖过几代在此生
的狼丘帮。
所以,今夜他们奉了帮主朗秀贤之命,前来偷取三生石。
不料,他们低估了华智鸿的本事,反被废了武功,幸好他们捉的这名女子在华智鸿
心中似乎有那么一些不一样。此时不好好利用,更待何时?
“我没有三生石。”他实话实说,估量着由对方手上夺下剑的机会。
“那你就看着她死吧!”黑衣人的心也狠,见谈判破裂,立刻将风若璇推到自己的
面前,“我是很没有耐心的,你最好赶快
出来。”
“我说了,没有!”他一个侧身,试着在黑衣人下手前,夺下他们手中的兵器,奈
何黑衣人中有一个
谙使毒,一见情况不对,马上向他撒下毒粉。
一阵香味向华智鸿袭去,冷不防地,他昅入了几口,待他感到有异,脚顿时瘫唤。
“鸿哥…”风若璇见状,猛力地挣扎,可她的力气毕竟有限。她不顾生死的往前
跑去,纤长的颈子竟被黑衣人的长剑给划过,而她只是冯了看他有没有事。
黑衣人没料到她这种自残的行为,纷纷讶然,将风若璇往前一堆,快速的逃走。
“若璇…”即将失去意识的华智鸿,看着风若璇的身子虚软坠下,他竟连爬到她
身边的力气都没有。“来人啊:来人…”
这时,远在浩天阁外的特卫一听见声响,马上飞也似地奔入。“帮主、帮主,您没
事吧?”
“快看看若璇…”惊惧让他气血一滞,身上的毒在体內窜
,在闭上眼之前,他
清楚的知道,他再也看不到她了…在杭州,有个叫“火焰山”的小山,每当正午阳光
正炽的时候,从山脚下看上去,就可以看见山中每一处似在熊熊燃烧,而当太阳慢慢向
西移动之后,火光也跟着移动方向,像是火球在跑。
这座山吓坏了当地的村民,迷信的人们以为那里住了火焰神,-是他们村庄里的守
护神,也可以说是村里的主宰。
因为每当有人犯罪,当天那人家里的财物就会被洗劫一空,墙壁上还会留下一个似
火焰的图案。
在这样对火焰山又惊又惧的心理之下,官吏不敢再收贿、奷商也不奷了;总之,村
里的每个人都安分守已,不敢有任何一丝犯罪的念头,也许这是当初“飞雪帮”不留想
到的吧!
飞雪帮专司抢劫,基于村民们不敢上火焰山的心理,他们选择在这里建造家为什么
他们不怕火焰山有怪东西呢?
他们一群強盗杀人都敢了,还有什么不敢的?所以,他们轻易的上了山,就在上里
做起了山大王。
偶尔快要断炊的时候,就下来抢劫,吓吓村民,还故作神秘的留下一个火焰的图案
,让大家以为这些都是天神的旨意。
而这些鬼主意,都是飞雪帮的少帮主所想出来的。
这天,是少帮主的十五岁寿辰,昨儿个晚上,大伙儿就下山去抢了一些东西回来送
给少帮主,当然这次只是小小的偷一些而已,因为偷的东西全都是小玩意儿,有面人、
陀螺、纸鸢…这个少帮主,有个外号叫“鬼见愁”,是帮主在十五年前的某一天捡回
来的,因为帮主喜爱得紧,便将这孩子留在一群男人堆里。当时帮里也没有半个
娘可
以帮忙照顾,因此,他们几个
手
脚的大男人就当起了
娘。婴孩肚子铁的时候-酒
,
子的时候也不必换衣衫,就等衣衫自然风干;等到婴孩长出牙齿的时候就更好办
了,他们吃什么,孩子就吃什么。
孩子就这么自然而然的…长大了。
十五年了,真快啊!身为帮主的周大不噤有点感伤,孩子长大了,他也老了。
近来他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年轻的时候打打杀杀,有了內伤他不曾好好调理,现
在人老了,各种毛病都出来了。所以,今曰在孩子的寿辰上,他就会当众宣布,让“他”接-的位置。
才想着,“他”就蹦蹦跳跳的跑过来了。
“大爹、大爹,你看娘老我收到什么礼物了!”原来那个“他”是个女的,自称老
娘,但其实是个小丫头,一个没大没小的丫头。
周大也没有指正她,反正在帮里哪个人不是这种大剌剌的说话方式!
“瞧-高兴的。是什么?”
“偌!是这个,四爹送我的炮…”等会儿她就要去改装,让它威力更大。看她得
意洋洋,根本不觉得她的措辞奇特。
周大看穿她的心思,“-一定又觉得这个炮威力不够大,想去改良是吧?”
“大爹,您这帖老姜果然比我这帖小姜丝还厉害,一猜就猜中了。”她说着。
他周大没读过书,也知道是一“块”姜而不是一“帖”姜,周四到底是怎么教她的
,竟然可以教成这样?
唉!算了、算了,什么种子开什么样的花,一切都是天注定的。他没纠正她,反而
提醒她:“-要走远点,别把飞雪帮炸了。”想起上回后山被炸秃,好不容易才又值了
菜苗,可别又炸了。
“知道啦,娘老这次要炸三号山。大爹,我走啦!”后山是几号山啊?她哪里记得
上次炸的是哪里,反正哪里有空地她就炸哪边。想着,她加快了脚步。
周大看着她,边头摇边叹气,突地,他灵光一闪,“唉呀!三号不是才炸过吗?周
二、周四,快去拦住丫头,我们的牲畜都在三号山呐!”
大家现在知道为什么会有火焰山了吗?
就是这样来的。
曰
高挂,青山被亮黄的颜色包围,洒进竹林的阳光点点映在大地上,过了这片竹
林,就是狄若男所说约三号山。那里有一片清澈的湖,有时会有几只鸭子在湖面上划水。这里到处都是牲畜,她也不怕吓到-们,反正-是来放炮的,犯不着打一声招呼吧?
走着走着,她突地停住,“他
的,忘了带火了。”
现在要折回去拿又太远了…在苍翠的竹林中,她停下来思考,可惜简单的脑子除
了玩之外,还不曾好好运用过,所以年纪轻轻的她,脑子已经生锈不可用了。
想了大概有两个时辰这么久吧!她突然想起帮里弟兄们钻木取火的情况,于是,她
目光机巡林地里可用之材。在她取得材料后,她仿效窝里弟兄钻木取火的步骤,不一会
儿工夫,小小火苗自木材间窜出。
“唉呀!火、火,是火耶!”看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她奋兴的大叫。
“快快快。”她喃喃自语着,边把炮拿出来排好,忘了先驱逐
、鹅、鸭到远一点
的地方去;火势愈来愈大,她似乎也没发现,好像怕它会突然消失似的,她忙着点炮。
砰的一声,炮往天上冲去,在空中发出好大的声响。
“哇!这个炮的威力比之前的好,娘老就指定这个牌子了。”看着炮在短短一瞬间
连渣都不剩,她満意的点头,而那轰然作响的炸爆声,她似乎没听见…当最后一枝炮
在前方十里处爆开的时候,整个山除了她站的地力之外,全是一片白茫茫。
“糟了,晚来一步。”周二、周四这才气
——的赶到。
“哇哈哈!三爹、四爹,您们看到没有,威力好大啊!”她得意的笑了,如果再加
上她设计的加长器,这些炮可能会飞得更远哩!
“若男,-这…”周四想要先教训她,可是当下还是先救火要紧。他回头对周三
说,“三哥,你快回去明弟兄们来灭火,我先多少抑制住火势。”
“好。”周二往来时路跑去。
两人都没空理会狄若男,没得到任何称-的她止住了得意的笑,小声地提醒“四爹
,您没看到吗?威力強大耶!”
“-再不帮忙,回头让-看看威力強大的惩罚。”
啊!怎么会这样?以前小时候,四爹都会称-她聪明,懂得活用耶!
现在就只会骂她。
“还不快把那些牲畜抱回去!少一只当心被-爹骂。”周四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时
候。
火烧山耶,就要火烧山了!
狄若男只好嘟起嘴巴,沿着没有着火的地方找寻牲畜的影子,“呱呱呱,过来、过
来。”她要捉鸭子。
“咕咕咕,过来。”这次捉的是
。
“啊啊啊…”这次是鹅。
她做手势要-们去周四那儿,可是不管是鸭也好、鹅也好,都没有任何反应。
“四爹,-们都不理我。”她嘟着嘴嚷道。烧死这群不听话的牲畜好了,人都比较
听话!
“-把她们先带到别处去,等会儿四爹再过去找。”说完,他又继续灭火。
心不甘情不愿地,她又挥手示意-们看她,结果还是一样,-们全没反应。
“四爹,我没有办法啦!”
她大叫,跑到周四旁边,拿起树枝跟着打火,周四只好自己来赶牲畜。
他发出声音,要-们跟着他走,可是叫了好几声,牲畜们一动也不动。
周四觉得奇怪,这些牲畜怎么到了危急时刻,一点惊怕失措的样子都没有?
他靠过去。在
的耳边叫,
的眼睛直视正前方,没有受到惊吓;他又在鹅的身边
叫,鹅连理他都懒,跑到鸭那里,而鸭也没听到任何声音。
他这才弄懂,原来牲畜的耳朵全被狄若男的火炮给炸聋了。
“狄||若||男||”周四本来是个好脾气的人,但经过狄若男的“教调”之后
,火气比过去不认识她的时候大了许多。
“干嘛啦?”打火打得手-,还好火势没有再扩大,不然她又烧山了。
“-负责把-们弄回去。”他不管了,祸是她闯的,谁知道没了听觉的牲畜们要怎
么管理?
“弄回去干嘛…”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周二带着几个弟兄飞快地来。
周四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过去,“三哥,这么快?”
“我还没有回去,大家都过来了,山里到处都是人,他们见到浓烟就都赶来了。”
到处都是人…狄若男闻言,低着头想溜,却被周四一把抓住,“-自己去和-大
多解释!”
想当然耳,火烧山这件事根本就出乎狄若男意料之外!
冯什么要她负责呢?
这次山里的损失惨重,不但牲畜聋了耳朵,连竹笋、山菜都遭殃,还有弟兄们疲于
奔命,个个累得都没空给她祝寿了。
她可真惨,本来今天就会宣布她当帮主了,没想到却因为这件事而搞砸。
“-还不跪好,在胡思
想什么?”周大给她气得从病
上跳下来,才罚她跪,她
就给他装病,小小伎俩也想骗他!
“娘老哪有
想?不敢不敢。”她低着头,用十分卑微的语气否认。
“不敢?-把咱们的上烧掉了一半,现在农作物不但要整个重新种过,还有几个弟
兄议抗说要退帮,-知不知道?”
“有这么严重吗?”
“就有这么严重。”
火烧过的地方要好几年才能种菜,这段期间,他们总不能吹西北风过且,看来这里
不能待了,要另外再找个新聚点才行。
“我看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把帮主之位交给-,一定会毁在-手里的。”
一听到帮主之位要让给别人,狄若男当然不依,她还没像大爹一样威风过耶!
“大爹,不要这样啦!人家不是说,肥田不给外人填,您不传给我,那要传给谁啊?娘老那么有能力…”
“是肥水不落外人田!-有没有在读书啊?这么没大脑怎么做帮主?”他开始担心
了,传位的事…还是先搁着吧!
“唉呀,反正都一样啦!大爹,传给娘老啦!”她央求道。
“再说、再说。”他敷衍她。
“大爹,那我们就-再说』嘛!”她拉着他的衣袖,完全不像是个及竿丫头。
“要做帮主可以,-得听我的。”
“真的?那娘老就听你的。”她要当上帮主-!
“首先,-不准再放炮。”
她迟疑了一会儿,为了帮主之位,她忍了,“好。”
“还有要按时澡洗。”
这…就要好好考虑了,她一年洗一次就已经很多了耶!大爹的标准是怎样啊?“
大爹,按时是按什么时啊?”
“就是最少也要两天洗一次。”
“啊,这么频繁…”她喃喃自语,末了,她跟周大打了个商量,“大爹,先一步
一步来好吗?本来一年洗一次,改成洗两次,然后再洗三次…“那-什么时候才要两
天洗一次啊?”他反问她。
“嗯,这样算来的话,大概是几十年后吧!”她又不懂数数儿,她怎么知道?
“-认为这样合理吗?那-几十年后再当帮主吧!”
提到当帮主,她又迟疑了。
半晌,她点头,“好啦!那就每年增加四次,这样可以了吧?”这样就已经洗很多
了耶!也许,当帮主会要了她的命。
“这还差不多!”周大点头。
“大爹,那您没别的吩咐了吧?”她站起来,跪了两个时辰,脚都麻了。
“先去澡洗。”
“啥?”这么快,不会吧?她都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呢!
“不要当帮主了吗?”他可是有王牌。
“好啦!”她低着头离开。没办法,谁教她哈死帮主之位了呢?
这种平静中又带有混乱的曰子又过了一年,被飞雪帮-据的火焰山,终于在一年后
全部烧光,成了光秃秃的一片,不能再种植农作物,也无法养牲畜,飞雪帮已经快活不
下去了,偏偏这个时候,当家作主的周大过世了。
帮生的位置几乎是无条件的送给了狄若男这个女娃儿。
其实严格说起来,现在飞雪帮已不是“帮”了,应该说是飞雪“小散沙”;自帮主
过世后,帮务由狄若男掌管,虽然明说着她是帮主,可是大家都不太听她的话,另外,
也有少数人开始怀疑新任帮主的能力。
挑衅的人是一天比一天多,狄若男的武功又差。只能靠着一些小机关致胜,所以,
大家开始瞧不起她、孤立她。旦子一久,他们腻了,便纷纷求去。留下的只有她的三个
爹和数十个侍从,和昔曰的飞雪帮上百个人相比,现在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偏偏狄若男这个小女娃儿脾气又拗又臭,眼见兄弟们一个个离开,她就是不承认是
自己的问题。换句话说,她还是想当帮主。可是帮里已经没有人可以给她管了,她不甘
心,于是动了离开这里的念头。
这天,她找来了三个爹商量。
“我说到苏州好。”周二这么说。其实他们也同意离开这里重新开始,在这鸟不生
蛋的火焰山,他们也撑不了多久了。
他听说苏州的风景好,可以-据的上也多,不怕没个好处所可住。
“三爹,您也同意娘老的作法?”她欣喜地道。如果离开这里,她可以沿途广招高
手,一起到苏州打天下。
“-是帮主,-都决定了,我们还有什么好反对的?”三个人异口同声说道。
“帮主”两个字,听得狄若男心花怒放。好久没有人叫她帮生了耶!
“既然如此,我们快收拾行李吧!明天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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