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秦时怎么都睡不好,一闭上眼睛就做噩梦。
并且,每个梦都和顾行年有关。
他不是凶神恶煞就是龇牙咧嘴,像是要把她给生呑活剥了一样。
到了凌晨五点,秦时实在是不敢再闭上眼睛觉睡了,就起来洗漱穿衣。
她下楼的时候,陈妈也刚刚起,正准备打扫卫生,然后做早饭。
见她顶着重重的黑眼圈下楼来,陈妈惊讶不已:“秦姐小,你怎么起这么早?这才五点半啊…”
平常她也起得比较早,但五点半就洗漱穿衣完毕下楼来得,陈妈还是第一次见。
秦时叹了口气,走过去在沙发上瘫了下来,“我做了一晚上的噩梦,都快疯了。”
“怎么做噩梦了?是不是昨天吓着了?”
“是啊,某些个人一回来我能不吓着吗?”
陈妈愣了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某些个人是指顾行年,不由得失笑,“大少爷的脾气是不太好,但也不至于吓得秦姐小你一晚上做噩梦吧?”
秦时翻翻白眼,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其实还很困,但在房间就是不敢睡。
这会儿不知道是因为换了个地方还是因为有人在旁边,竟觉得安心,很想马上入睡。
“陈妈,你陪我一会儿吧,我还好困。”
“好,你睡吧。”陈妈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没两分钟的时间秦时就彻底入进梦乡了,见她睡得很安静,应该是没有被噩梦纠了。
于是陈妈就想去搞卫生,可一动,秦时就抓着她的手嘀咕,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陈妈走不开,正着急呢,一回头看到楼梯上又走下来一个人。
居然是顾行年。
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起得这么早,是要出门去捡钱么?
“大——”陈妈还没叫出口,顾行年就给她使了眼色,让她不要出声。
随后,他走了过来,看了眼沙发上睡着的人,庒低声音对陈妈说:“你先去忙吧。”
陈妈点点头,起身去做事。
秦时果然在她起身之后又睡得不安稳了,身子动了动,眼看就要醒过来。
顾行年在陈妈刚刚坐过的位置坐了下来,握住了她的手。
看来是需要人陪,这会儿又安静了,紧皱的眉头也一点一点松开来,重新恢复平静。
顾行年就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小丫头骨子里并不是唯唯诺诺的人,但碍于现在还没有实力和自己相抗衡,很多时候都是不得不屈服。
可终归才十八岁啊,没有经历过太多的世事,所以很多时候心里想什么都会表现在脸上。
自己出差的这一个礼拜里,每每在电话里问起肖伖关于她的近况,肖伖都说她进步很快。
嗯,脑子是聪明的,就是都用在和自己作对上了。
——
秦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的事情了,她一看墙上挂着的钟,七点!
她惊得立马坐了起来,満屋子找人:“陈妈!陈妈——”
“在在在!秦姐小,怎么了?”陈妈从厨房里探出头,回应她。
秦时跨着脸,“都七点了,你怎么不早点叫我啊,我要来不及了。”
“这…”陈妈很是为难。
六点半的时候她想叫醒秦时来着,但被顾行年给阻止了。
陈妈想着秦时如果真的来不及的话,可以坐顾行年的车一起去上班啊,又方便又省钱。
正说着,顾行年下来了,淡淡睨了火急火燎的人一眼,“走吧。”
秦时想起昨晚他那森可怖的模样就浑身发紧,连忙往陈妈那边靠了靠,头摇说:“你先走吧,我早饭还没吃,吃完了我自己打车。”
顾行年不语,只是看了看陈妈。
秦时也跟着回头看陈妈,困惑又不解。
陈妈差点忍不住笑出来,这秦姐小的道行啊,怎么可能有大少爷高呢?
“秦姐小,早饭我帮你打包好了,你路上吃吧。”
说完,她回厨房拿了东西出来,递给秦时。
秦时当即就傻眼了,敢情陈妈已经不是自己这边的人了啊?!
——
一路上,秦时坐直身体,尽量保持不动,也不说话,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可肚子饿得厉害,快到公司的时候一直叫个不停。
尴尬,懊恼,秦时恨恨地瞪了眼自己的肚子。
可又有什么用?肚子又不知道你在瞪它!
倒是旁边的人,听见她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之后,竟然几不可闻地轻笑了一声。
秦时更加尴尬,猛地转头看他,咬牙问:“你笑什么?”
“饿了就吃吧,不用在我面前装淑女,你和淑女之间…隔着一百个女汉子。”
“…”秦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可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是对的!
自己和淑女,还真的是半点都不沾边!
而且肚子实在是饿得厉害,想着待会儿在办公室里吃早饭也不太好,就真的在车里吃了起来。
顾行年慢慢收回自己的视线,嘴角的弧度,变得更加柔软。
而专心吃早饭的人,一点也没有觉察到,车子越来越平稳,仿佛坐在家里吃饭一样。
——
出差一个礼拜,堆了一堆的工作,顾行年忙得几乎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秦时不敢打扰他,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看书。
机手就放在边上,一早上没消息没电话,她也就没去管是不是调成了静音。
直到铃声突然想起,不仅是她自己吓了一跳,就连顾行年,也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猛地抬头,皱眉瞪过来。
秦时后背一凉,连忙拿起机手想要挂断电话。
然,当她看清楚来电显示之后,她呆住了。
——秦非同。
是她说好了九月见的那个人打来的电话。
自从看到A大的录取通知书后,秦时就再也没有勇气给秦非同打电话了。
她不敢告诉他,自己的高考志愿被篡改了,自己去不了C大了,自己和他…没法九月见了。
“谁的电话?”那边顾行年沉沉地开了口,问她。
秦时表情呆愣,抬头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机手。
然后,她一言不发,拿着机手走出了办公室。
顾行年盯着门口的方向,眸一点一点变得鸷,他握笔的那只手,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
她的生命中,重要的人有几个,他一清二楚。
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顾行年不用看都猜到的,一定是秦非同!
那个和她有着相同姓氏,从小一起长大却又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