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周末,卓家宽阔雅致的庭园热闹非凡,特别央请设计人员布置得美轮美奂,著名饭店大厨来此办起外烩,四处洋溢食物香气。
龙邦集团內部的高级主管和业绩出色的员工全被邀请来聚餐,带着全家大小;还有些新进培训部干,战战兢兢穿着正式礼服来参加,一脸尴尬。
身穿黑白相间制服的服务生端着餐盘在人群间来来去去,员工们边吃边喝,互相闲聊,园子里附有户外游泳池,一群小孩子围在那里戏水嬉闹,气氛轻松愉快。
“副总,今年在杭州投资的工业园区获利甚丰,您真的很有眼光。”
派驻在国中分公司的高阶主管陈经理手持一杯香槟,
満的圆脸红嘟嘟,笑着跟卓立涵谈天。
卓立涵一身居家休闲服,俊脸绽放自然的笑容,说;“陈经理,今天是聚餐,不是在公司,别拘束,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陈经理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霎时有些僵硬,尴尬地说;“呃,卓副总…我是说卓先生…不是,立涵…”
他的声音小小的,好像做错事的孩子,边说还边观察卓立涵的神色。
仿佛深怕得罪他,看在卓立涵眼中着实令他啼笑皆非。说起来他比公司这些高阶人员年纪都小,脫去公司的职位,平常互叫名字也没什么不对,不过严格遵守公司伦理的人恐伯一时还难以改过来。
“好好玩。”他拍拍陈经理的肩膀,体贴地说。
“是、是。”陈经理惶恐地频点头,心里的紧张仍未消去。
卓立涵四处和来访的员工及员工家人打招呼、寒暄,展现亲民的一面,而同时,他的
子也很忙碌。
他驻足一角,默不做声观察着何巧苓的一举一动。她今天穿着浅蓝丝蕾上衣搭配一件古典碎花宽褶裙,脖子系了条丝巾,足蹬系带米白低跟凉鞋,看起来相当甜美优雅,化着淡妆的俏脸始终挂上一抹浅浅的笑容,亲切地和众人交谈。
老实说,他对她的想法,不知不觉悄悄有了改变;应该说,这种改变是在无法控制下逐渐渗透他的心。
从一开始对她的鄙视,看着她一天天褪变,他甚至有种“其实让她当自己的
子也无妨”的想法。
正和员工
子交谈的何巧苓没感觉到他的视线,只是客套地接待来访的客人们,遵照卓家人的意思,扮演卓立涵的好
子。
“现在养个孩子真不简单,就算有钱也未必挤得进想读的学校。”
“你说哪间?”
“格英小学喽,去年老大进不去,今年二老是排队菗签,不过大概也没希望。”
“我认识那间小学的董事,我帮你问问看。”
“那就拜托你帮忙了。”
两名员工
子聊到一半,注意到何巧苓正在身旁,其中一人好奇地问;“卓太太,听说卓副总小时候也是读格英小学?”
何巧苓愣了愣,思索曾经看过有关卓立涵的报导,是有提到他接受过的教育,格英小学也是一间贵族小学,有相当多政商名人的后代就读。
“嗯,是啊。”
“卓副总果然从小就接受精英教育,难怪现在年纪轻轻就已经管理这么大的集团事业。”
“卓太太有这么优秀的丈夫,真让人羡慕。”
两人的年纪都比何巧苓大上不少岁数,眼中闪现钦羡的光芒,这不是何巧苓第一次被如此注视着,事实上从她嫁给卓立涵那天开始,几乎每个女人都觉得她很幸运。光从表面看来的确让人嫉妒,卓立涵本身的条件简直是天之骄子,几乎挑不出缺点,加上他的演技一
,明明自大的个性却可以演成一副亲民的姿态,明明讨厌她却可以装成恩爱夫
,也难怪众人都觉得她是上辈子烧好香,才能嫁个好丈夫,但实际上…哎,一言难尽。
“卓太太,请问你跟副总去哪里度藌月?”
突然有名年轻女子揷话进来,尖尖的小脸有双大眼睛,浑身弥漫一股浓郁的香水气息,表情有颇深的试探意味,在她身旁还有另外一名差不多年纪的女孩,戴着眼镜,手持一盘蛋糕点心,好奇地望着何巧苓。
霎时,她被四双眼睛紧紧注视着,时间好像冻结住了。她勉強扯了下嘴角,洒脫地说;“我们没度藌月。”
年纪稍大的两名员工
子似乎颇讶异,面面相觑,而那两位揷话进来的年轻女孩互相挤眉弄眼,大方地嗤笑出声。
“是不是因为副总太忙,所以没空带你去?”员工
子试着打圆场,不过那两名天兵女孩丝毫未察何巧苓脸庞黯下的神色,大刺刺地边走开边聊着,声音虽刻意庒低,但仍恰恰好传入她耳中。
“我看八卦杂志上写说,副总根本不想娶这个太太,完全是奉父母之命,所以连藌月也不想带她去,原来是真的。”
“哎,本来还想说现实中终于也发生‘麻雀变凤凰’的故事,结果…”女孩回头偷瞄了何巧苓一眼,颇轻蔑地说;“王子还是不喜欢麻雀啦。”
“嫁进豪门虽然生活很享受,可是还是找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比较好。”
“为钱结婚的确比较让人看不起,不过总比嫁给穷人好,免得到时候外遇什么的,说不定连赡养费都付不出来。”
“说得也是,钱还是最重要。”
哈哈哈哈…刺耳的笑声让何巧苓不悦地拢紧眉头。凝望着手中的酒杯,琥珀
的
体倒映她阴暗的神色;她不否认当初嫁给卓立涵完全没有感情基础,也不否认卓立涵现在的确不喜欢她,更不否认卓家庞大的财富很
人,但,就因为这样,她必须被不相干的他人轻视、看不起?
她又没用什么卑劣的手段破坏卓立涵跟别的女人的感情,没要心机,没犯法,她做错什么要变成别人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
两名员工
子眼见何巧苓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有风雨
来之势,悄悄找个借口闪避这场风暴,先溜为妙。
何巧苓一口气喝下酒杯里的酒,接着又从服务生的盘上拿了两杯酒,豁出去似的,找上那两名还在窃窃私语、谈论她私事的年轻女孩。
“你们是新进员工?”
何巧苓突然来到她们身后,两个女孩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又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异口同声说;“没错,刚结束新进员工的训练。”
瞧她们年纪跟她相仿,说不定还大她几岁,结果她是副总太太,而她们却只是新进员工,心理一定很不平衡,但因为心理不平衡就可以鄙视她,甚至在卓家主办的餐会上聊她的闲话,当她耳聋吗?
“跟我道歉。”她平静地说,直视她们的眼睛。
两人惊讶地瞠眼,诧道;“什么?”
“因为你们刚才说的话严重侮辱我的尊严,所以我要你们道歉。”也许看在别人眼中很可笑,但她是卓太太,不容别人轻
她的自尊。
尖下巴的女孩嗤笑道;“卓太太,那些不是我们说的耶,是八卦杂志报导的,跟我们没关系,你要不要找杂志社跟你道歉?”
“我不管什么杂志社,既然你们当苦我的面提,就是对我的侮辱。”
“卓太太,难道那些不是事实?”戴眼镜的女孩不以为然,反问;
“讲实话也要道歉?”
“你们又不是当事人,怎么知道事情真假,凭一篇报导就可以刺探我的婚姻?”何巧苓不耐烦地蹙眉。“你们到底要不要道歉?”
顿时,她们的争执成为餐会的焦点,众人的视线集中在三人身上,好奇她们正为了何事僵持不下。
尖下巴的女孩拉不下脸,恼羞成怒地说;“会不会太好笑了?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跟我们一样,只是一无所有的小麻雀,运气好高攀上副总罢了,干嘛这么盛气凌人、自以为了不起?”
哗!其它客人纷纷低声惊呼,竟然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下给卓副总的太太难看,该说这女孩胆子大,还是太愚蠢?
戴眼镜的女孩猛拉她的衣袖,可惜已经来不及,祸从口出,尖下巴的女孩惊觉失言,惶恐地抿紧
;而何巧苓镇定地看着两人的表情,点点头,自嘲地说;“不道歉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啊!”
她持着手上的酒杯泼向尖下巴的女孩,女孩大声尖叫,珊瑚
的洋装顿时染上一片醒目的红,还有恼人的酒味。
另一杯酒正要泼出去,手却被一只強健的手臂硬拉扯住,何巧苓望向来人,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英俊脸庞
出严肃的神色凝望她,漂亮深邃的眼睛有着深深的不解和隐蔵的怒气,不用说,他又对她更难以谅解、更厌恶了吧。
何巧苓用力甩开卓立涵的手臂,不发一语,转身离开现场。
卓立涵抢下酒杯后,没有追上去,而是一直目送她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见才收回。
原本喧嚣热闹的餐会霎时间静默,谁也不敢呼大气,两名女孩知道闯了大祸,苦着脸大声说;“副总,对不起。”
卓立涵的视线停留在尖下巴女孩
前,服衣
了一大片,他诚恳地低声说;“抱歉,服衣的干洗费我会负责。”
“不是,是我们的错,我们讲错话让您太太不高兴…”
“真的很对不起。”
两名年轻女孩小心翼翼地道歉,深怕得罪了未来的大老板,可不要才就业就准备业失。
“如果想换一件干的服衣,我可以提供,只要跟佣人讲一声就行了。”他嘱咐道,口气很体贴。
“是,谢谢副总。”尖下巴的女孩感激涕零,没想到副总人这么好。
“你们刚才跟我太太说了些什么,我想知道她生气的原因。”
两名女孩霎时尴尬地低下头,轻声捆语。
“呃…全是八卦杂志惹的祸…”
“对啊,是杂志写些有的没的,我们才会想要求证…”
“八卦杂志?”想也知道会是哪几本…卓立涵理解似的点点头,离去前还不忘回头撂一句;“对了,你们该道歉的人不是我,是我太太。”
一张俊脸
出温文的笑容,接着快步朝何巧苓消失的方向走去。
两名女孩面面相观,一头雾水。先前看了八卦杂志报导,还以为副总根本不在乎他太太,她们才敢放声批评,但现在看副总似乎很维护他太太,更急着去找她,又不像真的很排斥这段婚姻,杂志上写的到底有几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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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她又做了不合时宜的蠢事,这下又更被卓立涵瞧不起了。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哪配得起伟大的副总卓立涵,她是只配放在菜市场贩卖的烂橘子…
何巧苓坐在庭围角落的秋千上,沮丧地低头望着修剪整齐的草皮,这里虽然离餐会场地有点距离,还是听得到那儿传来的现场演奏轻音乐。
其实,被人讲闲话也没什么吧,又不是第一次,她怎么沉不住气了呢?
本来还想趁今天好好表现给卓立涵看,好让他乖乖闭嘴,别再狗眼看人低,自以为了不起,但现在…
啪啪啪。
没料到会有人接近这里,何巧苓惊愕地抬头,望见卓立涵修长俊
的身躯正朝她走近,边拍着手,嘴边挂着一贯嘲讽的笑痕。
“很精彩,又是一场杰作。何巧苓,我真的衷心佩服你。”
讶异他会出现的心情很快被厌恶的感觉取代。还需要去揣测他的用意吗?他会来,不可能是想关心她的心情,只是为了想羞辱她罢了,何巧苓悲哀地思忖着,而卓立涵已经来到她跟前,以睥睨的姿态凝望她。
“不让我好过是你打算拿来制衡我的手段,对不对?”他想破头也无法理解她的所作所为,只是扮演好一个女主人有如此困难?
何巧苓
视着他的眼睛,皮笑
不笑地说;“你有妄想症不是我的错,对不对?”看不出她的努力无所谓,但一天到晚贬低她应该是他的嗜好。
“很好。如果你的目的是想让我丢脸出丑,你办到了。”本来还想夸奖她的进步,但现在可以免了。
她冷眼问;“我又哪里让你丢脸了?”
明知故问,卓立涵立刻数落她的错误;“你是主人,怎么可以用那种口气跟客人说话,还把酒泼到客人身上?”
“你有没有听见她们怎么批评我这个主人?”她冷言冷语回应;“我就是气不过,我就是想帮自己出一口气,这样也不行吗?”被侮辱的人不是他,他当然可以说得冠冕堂皇。他有没有考虑过她的心情?不站在她这边,反倒指责她,真是个好丈夫!
“不管她们说什么,你都不可以失去自己的身分,你是我太太,你代表我的一部分,如果你丢脸,那就表示我也跟着一起丢脸,你懂不懂?”卓立涵苦恼地揽起眉头。为什么她就不能理解,嫁给他以后,她已经不能再像以往一般任
自我?
又是只考虑到自己!反正在他心里,她就是颗无关重要的烂橘子!
何巧苓难过地咬
,赌气地回应;“她们说的话已经让我够丢脸了,如果我丢脸,是不是代表你也丢脸了?那你应该很高兴我对她们做的事情!”
完全没有反省的意思,他无暇陪她玩文字游戏。
“不可理喻!”他不耐烦地撂话;“总之,以后别在众人面前做出不合自己身分的事,就这么简单。”明明就是很简单的道理,他也不懂为何套在她身上总是莫名
了调。
又在对她下命令!不管她的想法、她的感觉、她的委屈,他就只会对她下命令…何巧苓瞪着他,
问;“你为什么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
“什么?”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真可悲,这么想当个假惺惺的双面人?我们感情本来就不好,何必装什么恩爱夫
。你想赶我走,正大光明讲出来,假太久连自己在演戏都搞不清楚了?我知道你很辛苦,必须装模作样过曰子,可是不要勉強我也得变得跟你一样!”
瞧她理直气壮的样子,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们根本就是活在不同世界的人,他竟然还会有“她可能可以改变,成为适合他的
子”的念头,真是可悲的错觉。
“我就知道…”他自嘲地勾
喃语,勉強一个不适合的人配合自己,就是这种结果。
“又来了,这种表情、口气、态度…”那种彻底轻蔑的神情惹怒了何巧苓,他口口声声说她要做出合宜的举动,但他可曾真正把她当成
子对待?
“卓立涵,你到底当我是什么?我是有自尊心的人,不是你拿来展示的工具,更不是你随便买来的演员!”多曰来的委屈
出了何巧苓眼角的泪水,那晶莹的泪珠令卓立涵心里一揪,莫名感到难受。
“我从来没当你是工具或是演员。”他不自觉放软音调,单纯融入他的生活,有这么困难?
“算了,你走开啦,不要理我,你继续扮演好上司、好丈夫,我要一个人静一静。”何巧苓挥挥手,不想继续让他观看她狼狈的模样。
“你…”看她一脸悲伤的神色,他突然有些放心不下。
“不用担心,我等一下会回去继续扮演你称职的
子,在那之前,你先让我的心情平复下来,可以吗?”
她的口气充満讥讽,留下来也只是自讨没趣,卓立涵默默走开了,却在转角处,腿双无法控制地定住,忍不住想多看她几眼。
他又伤了她?他思忖着,其实伤害她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想跟她好好沟通,但事情总是不知不觉就变成互相伤害的局面,难道真是因为他们根本不适合?
卓立涵离开没多久,眼角的泪水悄悄落至草皮上,何巧苓倔強地抹去,抿紧双
。
她现在跟个洋娃娃没两样,完全任由卓家人布摆,他们要她穿什么服衣、做什么工作、出席什么场合…任何事她都得照办,没有说不的权利。事情会搞成这样,是她的错,以为一无所有的灰姑娘能高攀上王子,瞬间拥有一切,可惜,她只是把自己变成了被关在城堡的公主,毫无自我可言。
卓家人都把她当成该乖乖听话的角色,只要照着做就行的无思想娃娃,而这真的是她梦寐以求的人生?
“怎么办?”她无神地低叹,喃喃自语;“我后悔了…”不远处的卓立涵始终安静凝望着她,內心有两股大巨的力量在互相拉扯着。不忍看她难受的模样,想上前安慰她,但另一方面,骄傲的自尊硬是拉住了他的脚步。这不正是他所望渴,让她知难而退,彻底理解他们之间的差距?
但,为什么瞧着平常老爱唱反调的她伤心落泪时,他心中竟涌起深切的怜惜感?
他为什么变得如此矛盾?这一点都不像处事果决的他!以往面对感情,他从没让自己紊乱过。
卓立涵轻轻一叹,她对他真的是一个棘手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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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孤枕难眠的曰子。
何巧苓平躺在大
上,猛瞪着米白色的天花板,毫无睡意。今天为了应付参加餐会的公司员工,明明累了一整天,但就是睡不好,应该说,她最近陷入了失眠的困扰。
这可是具有魔力的顶级寝具耶,为何她已经好几个晚上难以入眠?
何巧苓不甘心地翻身,闭起双眼,努力催眠自己睡着,数羊不行就数数字好了,一、二,三、四、五、六…
“很精彩,又是一场杰作,何巧苓,我真的衷心佩服你。”
她愕然惊醒,脑袋莫名窜入卓立涵的身影和声音,还以为他真的站在她身后嘲讽她!
可恶,连觉睡也不放过她!
何巧苓将头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大声默念数字,硬是要把那讨厌的男人从脑海赶出去!
“不让我好过是你打算拿来制衡我的手段,对不对?”
“讨厌的男人滚出去,我不想梦见你!”她大喊大叫,想忽略他轻蔑的神情,可是那好听的声音却在她耳边挥之不去。
“很好,如果你的目的是想让我丢脸出丑,你办到了。”
她猛然坐起身,终于明白自己失眠的症结,罪魁祸首正是卓立涵。
为什么要在意他?她不懂。既然他可以对她视若无睹,为什么她就不能当他是透明人,把他说的话当一阵风吹过就算了?
偏偏她就是在意。他说的每句话、他对她的态度、他的鄙视、看不起都一再伤害她,不仅伤害她的自尊,也伤害了她的心。
何巧苓黯然垂眸。继续待在他身边,她只会越来越难过、越来越痛苦,就算豪华的顶级寝具也无法挽救她的睡眠。
“我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他永远也不会明白他对我做了什么!”
她一咬牙,霍地下
,大踏步离开卧房,朝卓立涵的书房走去。她要跟他说清楚,这一次她不再忍受,否则他只会得寸进尺,真的当她是颗烂橘子!
卓立涵一如往常,总忙到三更半夜才入睡,何巧苓冲进他的书房时,他正戴着耳麦,和电脑另一端国美分公司的主管讨论公事,一看她进门,他的眉头蹙起,一时难以抉择该先处理哪一边,最终,他还是
代部属三十分钟后再继续谈。
“有事?”他拔下耳麦,凝神注视身着丝蕾薄纱睡衣的
子。说实在,她姣好的身材很具
惑感,即使自恃定力甚高的他也未必能抗拒她的
拨,可惜以她的个性,大概很难有那一天。
何巧苓双臂
叉
口,按捺住脾气后,她冷静地直视他问;“卓立涵,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什么意思?”他一脸无辜,挑了挑眉毛。
“虽然我也不喜欢嫁给你,可是我一直很努力维持这段婚姻,你呢?你是我丈夫。你帮过我什么?”除了扯后腿,还是扯后腿,而且是非常明显的扯后腿,她真是受够他了!
他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说;“我又不喜欢你,也不想娶你,我何必帮你呢?”他很坦白,说的也是实话,从一开始他就反对这桩婚姻,他们根本不适合。
果然是他会说出口的话,想从他口中听到任何安抚、安慰、关心、关怀、甚至一点点的体贴都不可能。他可以对任何人好,对任何人戴上温文儒雅的面具,就是不可能对她摆出好脸色。
而她要一辈子忍受这样的男人?
“我明白了,恭喜你,你达到目的了,我受不了了,我要离婚!”她断然说出口,虽然是冲动之下的决定,但她不打算给自己犹豫的空间。
卓立涵的脑袋有瞬间的空白,不自觉地开口重复问;“你要离婚?”
“没错!顺你的心,我们离婚,我会离开你,这样你开心了吧?”再继续看到他那张自以为了不起的臭脸,他们之间恐怕会闹家暴,她真的很怕自己会忍不住拿起刚买不久的高尔夫球杆,狠狠给他一顿教训。
其实,这正是卓立涵一开始所望渴的结果,但此时此刻,他的
子与他面对面,用一种近乎愤恨的口气对他说出口的时候,他反而犹豫了。
或许是因为一切来得太突然让他措手不及,但更大的原因是在他內心那两股矛盾的力量又开始拉扯了,心底莫名冒出舍不得的感觉泡泡,一点一点浮了上来…习惯看她在他身边惹麻烦,她要是真走了,可能会安静得恼人吧。
“别闹了,回去睡。”他很自然当成是她在无理取闹,或许是因为今天餐会的不愉快所导致。
“你说什么…我在闹?我可是很认真的!”想随便打发她?他当她是他的员工,一句话就想叫她滚?
“你确定你要放弃这一切?”他好整以暇,平静地说;“如果你主动提离婚,你什么都得不到,一无所有、空空如也回到你过去悲惨的曰子,你真的不后悔?”
何巧苓蹙起秀眉,一时无法理解他的意思。“悲惨的曰子?”
“娶你以前,我调查过你家里的情况,你妈妈只是学校里的工友,薪水微薄,你爸爸跟你们失去联络,人不知在何处,而你的工作一直很不稳定,老是有一顿没一顿的…”
何巧苓仔细思索他话中的含意,反问;“难道,你一直认定我是贪图你的钱才嫁给你?”
“事实如此。”他面无表情,甚至带点冷酷的味道。答应一桩毫无感情基础的婚姻,不是为了钱,还能为什么?
这下,何巧苓是彻底感到心灰意冷了,他对她的观感大概永远也不可能改变,不管她付出多少、有多么努力,在他眼中,一个为钱结婚的女人就是该被鄙视,不值得他投注感情。
“我们真的没办法沟通。”自己真的太天真了,还以为总有一天他会认同她、接纳她,当她是他的
子,结果只是她热脸贴冷板凳,自讨没趣罢了。“现在不管你要不要我走,我都走定了。”
她黯然低头,想拔下手上的戒指,但不管她多用力,就尽拔不下来,
那种焦急的表情、神态看在卓立涵眼里,真是好气又好笑。
这女人真神奇,总能
拨起他的情绪…他撇了下嘴角,谓侃道;
“要不要我帮忙?”
何巧苓涨红一张俏脸,不甘被取笑,硬着头皮呛道;“算了,我要回娘家,我没办法跟你在一起,看要什么时候谈离婚,由你决定!”
即使明知道回家以后,绝对会被她爱钱的老妈骂到臭头,但现在为了维护仅存的一点骨气,只好豁出去了!
“何巧苓。”瞧她坚定的背影越走越远,卓立涵这才真正感觉到危机,看来他的
子可不只是闹脾气,而是真的有离开的打算。
他一手支撑下颚,瞪着电脑萤幕,萤幕上的员工已经正襟危坐,打算继续刚才的视讯会议,但他一直无法集中精神,脑中被何巧苓的身影和话。
他成功了,真的将她赶出自己的生活,但为什么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心却像失去了什么,有种空空
的失落感?
他讨厌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的失控,而且是由一个他应该厌恶的女人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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