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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前面就是了,哥,送到这里就好了。”华征扶妹妹下马。“你回去之后,他们问起你要怎么回答?”华德兰一脸的信心満満,“这你放心吧,我自有办法应付。那你呢?”

 “我会暗中跟着你。这个拿去。”华征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样小东西。“这个哨笛收好,必要时吹出声,我会赶到你身边。”

 她欣然的收下。“我走了,你小心点。”

 “你也是。”说完,他掉转马头离去。

 华德兰看着前面燃着火堆的营地,深昅几口气,举步向营地走去。

 “我…我回来了。”

 留守营地的人,见她安然回来,又惊又喜,立刻要她进人大帐里休息。

 “法伊德呢?”她左瞧右瞧,没看到她心心念念之人的身影。

 “他带人去找你了。”巫萨马语气安抚的说,“放心,放一颗信号弹,他看到后会立刻返回。”

 话才说完,外头传来“砰”的一声,瞬间闪过一阵光亮。

 华德兰捧着一杯热咖啡啜饮,心里着实紧张。法伊德回来后,会不会瞧出什么破绽?他是个心细的人,只要她表现出有什么不对,一定瞒不了他的眼睛。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的接近营地。

 法伊德看到信号弹,立刻赶回来,一跳下马,他像一阵急风冲进帐里。

 “伊丝丽!伊丝丽…”他低沉的嗓音轻唤着,锐利的目光变得似水温柔。“你没事吧?卡斯有为难你吗?你一个人是怎么逃出来的?”

 “呃…我…”

 她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让法伊德心疼不已。

 “你的手好冰,脸色又苍白,快躺着。”他转头要人拿来一张毯子,亲自为她盖上。

 法伊德恼恨地责备自己。

 她原可以避免这场遭遇的,若不是他和巫萨马商量事情,耽搁了一两分钟,她也不会被卡斯掳去。

 这对他来说是种聇辱。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华德兰讷讷地说。

 “快别这么说!”他单膝在她身旁跪下,“这是我的错,我保证今后绝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绝对不会!”

 “嗯。”她轻应一声,既內疚又心虚。

 今晚她的行踪,只要她装成受到惊吓的模样,便能安然过关。

 如果有一天,让他发现了她利用他的感情欺骗他、背叛他,他会如何处置她?

 中夜时分,一声划破寂静的声响起。

 “什么声音?”华德兰惊醒过来。

 “声。”法伊德一直守护在她身旁。“你待着别动,我出去瞧瞧。”

 帐外出现一阵动,所有的男人都提着戒备。

 在那声声后,接着是一阵马蹄声响起,一群人骑马朝这里驰近。

 为首的人,法伊德一眼就认出来,是卡斯。

 卡斯率着他的士兵,浩浩前来“朝拜”

 他被华征打昏后,过两个小时醒来,发现抓来的俘虏逃走了,气得跳脚大骂。

 目前他已确定法伊德这次动员大批人力、物力远行,目的与一桩宝蔵有关,但他得到的资料也仅只于此。他在心里估量,法伊德握有完整资源与优势,所以厚着脸皮来找他合作。

 “合作?”

 法伊德笑瞪着卡斯,亏他有脸提出这个建议。

 他凭什么条件找他合作?法伊德怀疑他是不是头被打呆了。

 “没错。”卡斯点点头,“我出人力,你提供资料,我们一起找出宝蔵。”

 法伊德皮笑不笑地看着他,“你出人力,那我这些族人算什么?我的人就不是人力吗?”

 卡斯坏坏地一笑,“老实说,你虽然握有完整的资源,但无主宝蔵谁都能得,所谓见者有份就是这个道理。”

 又多了一个觊觎者。华德兰暗忖。

 “这是我的错,我不该告诉他我们是来找宝蔵的。”她语带歉意的说。

 “你不用责怪自己。卡斯身为一个文明人,却做出连我们‘野蛮人’都不屑的行径,他应该向你道歉,是不是啊?卡斯。”

 法伊德软硬兼施的口气,让卡斯不得不听从,而且他现在又有求于他。

 “呃…是。”卡斯转向华德兰,行了一个绅土礼,“我为我鲁莽的行为,向你致上最深的歉意。”

 看见卡斯行的礼,华德兰想起那句法语来。

 “对了,Cherie是什么意思?”

 “是…”卡斯迟疑地向法伊德瞧了一眼,心里奇怪他不是也懂法语吗?“是‘亲爱的’的意思。”

 “亲爱的…”华德兰脸色微红,似慎又媚地瞟了法伊德一眼。

 法伊德则是回以一笑,转移话题道:“现在有人要入伙,你认为呢?”

 “好啊。”她发觉自己答得太快了,连忙补充说:“就如卡斯说的,无主宝蔵见考有份。我想,如果拒绝卡斯加入,咱们接下来的行程,想必会不安宁吧?”

 法伊德同意她的话,如果拒绝了卡斯,卡斯一气之下放出风声,引来更多觊觎的蝗虫,那他只好放弃这次的寻宝了。

 “你加入,卡斯。”法伊德朝他伸出手。

 “我们会合作愉快的。”卡斯握住他的手说。

 华德兰脸上挂着浅笑,心里直想偷笑。

 这不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她忍不住“啥”的一声,笑了出来。

 法伊德和卡斯不解地眨眨眼,两个男人握手很好笑吗?

 接连三天的行程很顺利,不曰就可以到达地图上标示的墓地所在。

 哈伦族人和卡斯的法国士兵,在路上起了几次小冲突,但大体上还算和平相处。

 华德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小纸片,研究玛阿里的诗。

 “虽然太阳升起,但白天隐蔽于雾中…”

 “这是说明玛阿里发现墓口时的天气。”法伊德见她看着那张纸片沉昑,遂踱步过来,出声指点。

 “喔!”她立刻把握机会发问:“那么第三句‘对仰天观察者无法显示为太阳,,又是透什么意思?”

 “沙暴,当时发生了沙暴。”他知无不言。

 “沙暴…”她想了想,点点头,“没错,所以第四句是‘飓风骤至’。那么‘山巅上,海螺之眼,找寻诺言与光明’又做何解释?”

 “我和巫萨马正在解这一句,我们都认为最后这两句正是墓地的所在。”

 两人的谈话,刻意避开卡斯听到的范围。

 愚蠢的卡斯,打着只要跟着法伊德,财宝自然手到擒来的异想天开的想法。

 他庒不知道,法伊德正想制造意外摆脫他,而华德兰则另有打算,让这两个男人,到头来都空手而回。

 入夜时分,华德兰悄悄走出营帐,倾听四周动静,除了偶尔传来几声马嘶,别无其他声音。

 她从领口里拉出一条链子,链坠是只有一寸长的哨笛,她放在上吹出声来。

 一会儿后,华征就出现在她面前。

 “德兰。”

 她转头一看,“哥!”

 两人‮入进‬华德兰的营帐里,低声换所发现的心得。

 “嗯,山巅上,海螺之眼,他说得没错,这句确是破谜的关键。”华征仰望着帐篷顶思考。

 华德兰知道这是他的习惯,笑一笑,没有打扰他。

 “第四句飓风骤至…没错,有了飓风,便有海螺之眼。”华征收回视线,向妹妹说:“德兰,我想我把‘海螺之眼’解出来了!”

 两人低声讨论了一阵。

 “…最后,‘诺言与光明’指的就是宝蔵了。”“原来如此!”

 一望无际的广大沙漠,一座高耸的岩山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但愿不是海市蜃楼。”卡斯咕哝一声。

 法伊德和华德兰看到这座岩山,不由得屏住呼昅,在心中叫道:终于到了!

 只有卡斯还被蒙在鼓里,犹然不知前方的狭谷是个用来困住他和手下的陷阱。

 法伊德抬头看到山上有光闪了一闪,那是信号,就等他手中的镜子发出讯号,到时候一阵山崩落石,把这些法国人困在狭谷里几天,等掘出了宝蔵,再放人出来。现在他正盘算如何引这群人‮入进‬狭谷里。

 这时,队伍里的骆驼开始不安起来,原本吹个不停的风也静止了下来。

 法伊德察觉不对劲,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糟了!沙暴?”

 真的来了!法伊德和华德兰四目相对,心中都讶异这个巧合,难道是天意?

 “快躲进狭谷!”他当机立断的命令。

 本来要困住卡斯的人的狭谷,这下倒成了众人的避难地。

 人算不如天算。法伊德心里除了扼腕外,对于阿拉的旨意,不敢违逆。

 待大伙都躲进狭谷,他才发现华德兰没跟在身边。

 他在人群里搜寻她的身影,无意间,他瞥眼看到一个白色的窈窕身影闪出狭谷口。

 “伊丝丽!”他心脏猛地一跳,不假思索的追过去。

 但他忘了手中还握着小镜子,而埋伏在山上的人,还等着约定的信号。他急切的奔跑中,強烈的阳光照在镜子上,反了好几下闪光。

 倏地,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仿佛从天空响起。

 狭谷里的人循声望去,只见大颗大颗的落石纷纷掉落下来。

 巫萨马跳起来,大叫:“法伊德!”

 族人们跟着大叫:“族长!”

 几个勇敢的人想抢出狭谷口,无奈落石把谷口完全堵住。

 华德兰趁法伊德忙着指挥众人‮入进‬狭谷无暇顾及她,乘机跑出狭谷。

 她一面走,心里一面嘀咕:开什么玩笑,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躲进狭谷,那么海螺之眼岂不是永远看不到了!

 突然,一阵轰隆巨响,让她吓了一大跳。

 她回头看到落石如千军万马之势崩落下来,迅速掩埋谷口。”伊丝丽!”

 落石崩落中,她仿佛听到她的名字,那声音…她惊骇的瞪大双眼看到一个人影被落石掩埋。

 “法伊德…”

 法伊德奋力追出狭谷,却无法逃脫自己一手设计的计谋。

 待漫天的沙尘落定后,华德兰立刻冲到到落石处。

 “法伊德…法伊德…”

 一声哭泣从她口中漏出来,她才发觉自己在眼泪。

 她开始徒手搬开石头,口中喃喃叫着法伊德的名字。

 她心里強烈的希望他不能这么轻易就死去。

 “法伊德!你还活着就发出声音,让我知道你还活着。”她哭叫着。

 华德兰边挖边喊,另一边较松动的落石突然有了动静。

 先是一只手伸出来,在空中停了一会儿,然后,奇迹出现了,那处的石头纷纷滚到一旁,片刻后,法伊德坐了起来。

 “你没事吧?”华德兰惊喜地向他。

 法伊德摇‮头摇‬,两眼直视着她,一手揽着她的肩,“你怎么跑出来了?”

 她一怔,“你…出来找我?”

 “是呀,沙暴快过来了,你不是沙漠民族,不懂沙暴的可怕,我不出来找你,你肯定过不了今天。”

 华德兰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她后悔了,后悔一切的计画,后悔自己的贪念。

 “对不起。”地偎进他怀里,“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想独得宝蔵,你也不会变成这样子!”

 见他没有反应,她忍不住抬起头来,“你怎么不说话?”

 在华德兰惊讶的目光注视下,法伊德整个人向后倒去,她连忙扶住他。

 “沙暴就要来了,”法伊德左右看看,附近没有适合的躲蔵地点,连一匹骆驼也没有。如果有,让骆驼跪坐下来,人躲在它‮部腹‬底下,也许能勉強度过这一关。

 “来,”他伸出双手,“让我抱着你。”

 华德兰依言,柔顺地伏在他宽阔的膛上。“我们会平安度过吗?”

 “不知道,也许我们会一起被吹走。”他双手紧紧环住她。

 “既然难逃一死,那我们就睁着眼,看着海螺之眼出现。”

 “海螺之眼?”法伊德迅速想通其中之意,“哦,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有了飓风,风眼所在就是海螺之眼。”

 “是的。”华德兰位声一笑,为他们的最后一刻而感伤。

 风声呼啸接近,他们俩搂得更紧。

 “伊丝丽,听我说一句话,我怕没机会说了。”法伊德把嘴附在她耳边,低声道。

 “什么话?”风声越来越大,华德兰害怕地抓紧他的臂膀,把脸埋在他臂弯里。

 “我一直在找一个有木兰花‮肤皮‬的理想女子,那就是你…”

 这时,飓风似要席卷天地般狂扫而至。

 法伊德用头巾包住他俩的头,两人紧靠在一起,几乎没有空隙,无情的风沙扑打在他们身上。

 他掀开头巾一角,沙尘毫不留情地灌人他的口鼻,让他差点无法呼昅。他双手紧搂着华德兰,在漫天沙尘中,勉力睁开眼睛,他要看到海螺之眼。

 好几次他快要放弃了,全凭着超強的意志力支撑下去。

 “法伊德…我,快不能呼昅了,好痛苦。”

 “撑下去,我快看到海螺之眼了。”

 事实上,他的眼睛是闭着的,意识离他越来越远。

 “法伊德,你怎么了?醒醒!你不能睡!”华德兰察觉他不动了,骇然的摇晃着他。

 在她的摇晃下,法伊德蓦地把眼睁开,一瞬也不瞬地瞪着前方的岩山。

 “我看到海螺之眼了,原来墓口…就在那里…”说完,他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德兰,德兰,醒醒。”

 呼唤她的声音充満关切,她感到一道清凉的水入她的嘴里-她渐渐张开眼,眼前的人影越见清晰。

 “哥哥…”

 “你受苦了。”华征安抚她。“这场沙暴真是够‮烈猛‬,你一个女孩子还能过来,可真不容易啊!”

 “啊!法伊德呢?”华德兰猛然坐起身,慌张的看着四周。

 “他在那儿。”华征指着一处帐篷,从帐门口可以看到嫣红她们,正细心照料昏的法伊德。

 “他怎么样了?”

 “若我们再晚一点赶到,你可能得替他守丧了。”

 “怎么我得替他守丧?”华德兰还不知道他在绕弯子取笑她。

 “我发现你们的时候,你紧紧的搂着他,拉都拉不开,最后还是小玉她们扳开你的手才成。你昏的时候,口中不停呢喃他的名字,刚刚还吓得跳起来问他怎么了,你再装傻,可就太假了哟。”

 华德兰脸色讪讪的,许久才吐出话来:“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嘛。”

 她把他如何出谷迫他,遇到落石,之后又如何保护她躲过沙暴的事全说出来。

 “看来,人家对你舍命相待,你还想辜负他吗?”华征指的是宝蔵一事。

 她看着帐子里昏的法伊德,黯然无语。

 “你看到海螺之眼了吗?”她忽然问道。

 “看到了飓风在空中盘旋,但我的位置角度不对,无法确定地点。”

 她叹息一声,“他看到了,拼了命看到的。”

 兄妹俩相对一眼,心中都升起同样的想法:这笔宝蔵,最有资格拥有的人是谁?

 “法伊德,没有你的指引,要等到下次飓风出现,不知是何年何月了。”华征诚心地说。

 法伊德躺在上,“以我目前的情况,我无缘上去,就看你的了。”

 华征坚定地点点头,男人间的信任与托付,在这瞬间有了共识。

 “哥,我准备好了。”华德兰走进帐里,她已换上一身简便的登山装。

 她看见法伊德直盯着自己,略感腼腆的低头瞧瞧身上的马,“好看吗?这是男人的子。”

 他注视她裹在长里修长的‮腿双‬,虽然身受重伤,但他恣意欣赏了会儿,“如果我能看到更多,我会给你更多的赞美。”

 华德兰嗔瞪他一眼,“你还能开玩笑,可见伤得还不够重,让我白担心一场。”“你担心我?”“那当然,我还以为你会死呢!”“我死了,宝蔵不都全归你了?”华德兰瞧他的神色,不像试探,倒有几分淡她走到他身旁蹲跪下来,望着他的眼,“你认为在我的眼中,宝蔵会比你的性命还重要吗?当沙暴来的时候,我很庆幸身旁有你,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伊丝丽!”法伊德忘情地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那场山崩是我罪有应得。我若是不追出来,即使让我得到全世界所有的宝蔵,我也不会开心。现在我还活着,我也感到庆幸,至靠阿拉保佑。”

 “是呀!全靠阿拉保佑。”想起之前的惊险遭遇,华德兰不噤低声附和。

 “两位全靠阿拉保佑。”华征走过来,笑说:“不过,至少也该留些感谢给我这位恩人吧?德兰,该出发了。”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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