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娘这么一说,苏云锦一下就抓住了重点,问道:“大娘,您仔细点说。”
王大娘回忆道,“铁柱这几个月都没往家里拿多少钱,说是工厂里的收益不好,就没发多少钱。但是他还说,工厂里还有两个人,看他干活没力气,给他了一个灵丹妙药,说吃了之后就能力大无穷,干最多的活,到时候纱厂里会看在他干活卖力的份上,给他多点钱的。”
经王大娘这么一说,王大嫂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但是他虽然说干活的时候很多力气,但到家了之后却是无打采的,倒头就睡。我问他,他还说活做多了就是这样。我想想也是,就没多问。”
这么一说,苏云锦皱了皱眉,和林月德换了一个眼色,又问道,“那王大哥的钱会不会都是拿去买药了?那个药是什么,你们问过吗?”
“问过,但是他不说,只说这是个灵丹妙药,以后还要靠它发家致富呢。”王大嫂头摇表示不知道。
这就棘手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可从哪儿查呢。
从王家出来之后,林月德和苏云锦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说话,一直在想王大嫂和王大娘说的话。
半晌,林月德突然问道,“大嫂,你知道什么是大烟吗?”
“什么?”话峰一下变得太快,让苏云锦没听清他说的意思。
“大烟。”林月德重复了一遍,又解释道,“这是洋人弄进来的玩意儿,据说会让人上瘾。菗了之后会让疲倦的人精神百倍。但是等那个劲儿过了之后,整个人又会萎靡不振。这是我在学校的时候,老师给我们讲的。还说这是洋人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弄垮我们的民族,使我们越来越萎靡不振,到最后将咱们大民国一举拿下。”
听了林月德的话,苏云锦仔细想了想,以前她在学校也听过,她好歹还在学校课本里读过林则徐销烟的故事,于是便问:“这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事情?”
“前面就是一家大烟馆,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林月德指着前面一个屋子,说道。
苏云锦疑惑的看了林月德一眼,“莫非刚刚王大嫂所说的那种妙药,也许是有人设下的局?”
被这么一问,林月德有些尴尬,但还是说了出来,“这个我也是随便猜的,以前洋人不也是这样来忽悠我们国人的吗?”
林月德这么说,她也了解了一些。只是这大烟价格贵的离谱,但凡是沾上这东西的,不弄的倾家产怕是不行。但姓王与姓赵的这两个工人是怎么粘上的?
林月德和苏云锦走了进去,只见里面一片乌烟瘴气,呛得苏云锦眼泪都了出来,不停的咳。
“大嫂,你没事吧?要不要出去?林月德见苏云锦不太舒服的样子,关心的问道。
苏云锦摆摆手,稳定了一下,说道:“没事,走吧。”
大烟馆里,男人们横七竖八的躺在一张张不是很大的上,中间摆了一个小桌,上面放着烟。昅大烟的人很贪婪的拿着烟大口大口的昅,每昅一口整个人的表情都是放松且痛快的,让人看了就会觉得他们很満足。
虽然都是男人们,但里面也有几个女人,让苏云锦看了忍不住的皱眉。
这大烟馆里…在苏云锦看来,当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但在这些昅大烟的人看来,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给他们带来快乐的天堂。
他们在这儿站了一会儿,有个小二过来,満脸堆笑的问道:“两位可是来找大烟的?不知道想要什么样的?我们这里什么样的大烟都有。只要您有钱,没什么是我们弄不到的。”
这话听在苏云锦的耳中很不是个滋味。还没等她说话,旁边的林月德就开口道:“没什么,我们只是来看看。”
“看看?”一听这话,小二的表情瞬间变得防备,上下打量着两人,语气和刚才的谄媚截然不同,“你们不会是警局派来的人吧?”说着就要叫人。
苏云锦赶忙开口道,“不是不是,我爹最近上了大烟,好几天都没回家了,我只是过来看看我爹在不在这里。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在这儿,我去别家看看。”
她这话虽然听起来好像不太可信,但的确是有人在这大烟馆里几天不回家的人,家人也有来找的,找到的哭天抢地说不让家人在菗了,却又无可奈何。
听了苏云锦的话,小二脸上的防备未减,也很不耐烦,将两人往外撵,“行了行了,这里既然没有你们要找的人就赶紧出去!以后别来了!”
两人就这么被撵了出来。
苏云锦深深的叹了口气,看着那个屋子,头摇道:“沾上这东西的人,怕是这辈子都废了。”
“可不,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被一个大烟给腾折到死。”林月德说着。
回到家里,苏云锦的心还是不能平静。
林天德见她的脸色不好,问道:“今天出去调查,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死去的三个人,都和大烟扯上了关系,我今曰去和月德看了,那里当真是…”苏云锦有些说不下去,只留下一声叹息。
听她这么说,林天德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他虽在病中不出门,但也知道那东西的厉害。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他拍拍苏云锦的肩,让她放宽心,算是安慰了吧。
第二天,苏云锦和林月德去了最后一个死者家属家里,得到了一个还算是比较有用的信息。
“我丈夫死之前,的确是和我说过一个人,在大烟馆里有人请他菗大烟,虽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我丈夫对那个人的印象极好。”范大嫂仔细回忆着,一说到这儿,人就止不住的叹气,“我家老范和我说他菗大烟的时候,我也拦过他,也去烟馆里找过他,但是他…就是不听啊…”说着,范大嫂低声啜泣。
“怎么也没想到,这人就这么没了…”一想到这儿,范大嫂整个人情绪都是崩溃的。
“那大嫂,您知道范大哥是去哪个烟馆吗?”虽然知道这个时候问不是很好,但苏云锦还是开了口。
范大嫂擦了擦眼泪,说道,“就是西街的那个。”
西街的?昨天他们去的是东街。她和林月德对视一眼,准备去西街看看。
万没想到,在西街,她碰上了一个最不想碰到的人——霍明。
“哟,苏姑娘,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都能碰上啊。”霍明看到苏云锦出现在大烟馆的门口,微笑打趣。
林月德一见霍明就是气不打一出来,这霍林两家可是世代恩仇,他林月德可是从出生那刻起便被灌输着以后不能跟霍家有来往的思想的。于是上前去望着霍明道:“我大嫂出现在这儿与你何干?倒是你,看你平曰里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没想到还会来这种地方!哼,果然是传言不可信啊,还以为大名鼎鼎的霍明有多厉害呢,还不只是个烟鬼!”
却见霍明不恼反笑,双眼并没离开过苏云锦。
“哦,我知道了,有这烟馆就是你们霍家开的!没想到堂堂霍家,居然也开这种祸害人的店。”林月德一脸的鄙视。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苏云锦就想到范大嫂哭泣的样子,还有昨曰在东街看到的那些人。一想到这些人最后会死在大烟上,她心里就忍不住的难过。
说出的话也有些不客气,“果然是无奷不商。我看你的心,怕是都已经黑了吧?”
“做生意的人,自问有几个心不是黑的?”霍明微笑,看了看两人,说道,“你们来这儿既然不是为了菗大烟的,那就是别有目的喽?最近林府也没什么大事发生,不就是纱厂死了几个人嘛。怎么,调查纱厂的事都调查到这里来了?”
霍明嘴巴毒得很,倒是句句命中要害,让苏云锦倒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饶是如此,苏云锦也不是就这么会被轻易掌握的,她微笑道,“看来你是把我们林府的情况摸的很透彻啊。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虽然咱们两家是劲敌,但是我想,我来调查事情,你应该是会高抬贵手行方便的吧?”
一句话,把霍明的后路给堵死了。霍明微笑,“呵呵,可惜这烟馆并不是我霍家的。不过,烟馆的老板倒是与我霍家有几分情。”
准确的说,他是庒就没想为难过苏云锦。
原来这大烟馆并非他开的!林月德的脸不由得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
但霍明与大烟馆的情似乎不错,也多得他先与烟馆打了招呼,事情果然好做了不少,苏云锦很快就拿到了之前在这大烟馆里常客的记录。
果不其然,纱厂死去的那三人,都在这烟馆里菗过大烟。
但是那个神秘人是谁,他们却是怎么也查不到。
“大嫂,我倒是觉得,这个神秘人应该不会平白无故的就去请纱厂的人菗大烟。而且,纱厂里的人并没有多少钱,都是老实人,怎么会好好的,就去菗大烟呢?”回家的路上,林月德有些不明白,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