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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教在一夕之间惨遭傅天擎歼灭的消息一传出,立刻轰动武林,振奋了整个云南地区;武林中人除了庆幸皇上知人善任,派了个救世主来拯救他们脫离苦海之外,相对的也对这位新上任的云南王有了更高一层的崇敬。
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如火如荼的传遍了各地,当然也传进了当今天子的耳中,正在杭州西湖游玩的他则是暗地窃笑不已,然后在五名带刀侍卫的怪异注目下,赶紧收敛起诡计得逞的笑容。
几天后,傅天擎将冥教的事务处理妥善,再度返回桃花村时,村民们全部涌至街头夹道欢呼,差点没跪下来把他们当神膜拜。
根据那些被捕的冥教弟子供称,其实他们教主充其量也只是个傀儡而已,真正主事的是一个长相十分恐怖的独眼老婆婆,他们所做的一切也全是受这名老婆婆所指使的。
照这么说来,冥教应该还有个棘手人物在背后策划主导着。所以,在没有查清楚事情真相以前,傅天擎还不打算回去,或者该说…在还没有证实雪
是否就是水儿时,他不甘心就这么回去。
回到村长家中,一路上紧绷着脸,不发一语的傅天擎终于开口了。
“你自己一个人先回昆明去,这件事你无须再揷手。”
他的未指名道姓,让云念邢的心仿佛被重重地击撞了一下。难道他连他的名字都不屑再唤了吗?
“是的,王爷。”他恭敬的领命,呆望着傅天擎忿然而去的背影,只觉得內心一阵绞痛。
“老四,你表现得真的很好,咱们这三位做兄长的,实在很以你为荣。”眼看着云念邢澄净的双眸罩上了一抹阴郁,任玉风真替这小子叫屈,“那天要是没有你独撑大局,恐怕咱们三个老早就到地府报到了。”
“是啊,老四,王爷一定是中了琊才会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你听过就算了,千万别放在心上,知道吗?”孙祈同样也为云念邢抱不平。
“就是说嘛,老四,搞不好王爷是因为太久没碰女人,跟我一样得了妄想症了!”聂勇试着以轻松一点的语气逗他,不过看来似乎没啥用,云念邢的表情反而越加深沉。
“谢谢你们,我没事。”虽然这三位兄长的话让她心情好过了些,但他最在乎的,还是傅天擎的字字句句,“那么我现在就起程回王府,你们保重。”
“老四,路上小心。”聂勇皱着一张脸,苦哈哈的
代一句:“记得想我。”
“嗯!”云念邢朝他们点点头,趁着眼泪还未落下之前,赶紧将缰绳一扯,策马离去。
“王爷,请恕属下直言,念邢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即使您再怎么看他不顺眼,也不该当着他的面说这么重的话。”进到了屋里,任玉风终于憋不住的首先谏言,“属下一直认为王爷您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实在不应当将上一代的恩怨加诸在这无辜的孩子身上。”
他从小就跟在傅天擎身边,所以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是最清楚不过了。
“是啊!王爷,老四明明没有错,为何您却要说话伤害他?”年轻气盛的聂勇双手握拳,似乎是在极力克制着內心激动的情绪,“老四几乎什么事情都设身处地的替王爷着想,难道王爷您感觉不出来吗?”
孙祈并没有开口说话,不过从他极度不谅解的眼神中看来,傅天擎当然也猜得出他是站在云念邢那边。
“你们三个是想造反吗?为了个小
种居然敢顶撞本王。”他气愤的对着他们三人斥喝道。也只有在盛怒之下,傅天擎才会搬出“本王”这两个字来庒他们。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实话实说。”三人则有些被他失控的情绪给吓傻了!
“不敢?不敢就给我通通住口,我不想再听到有关他的事。”他咆哮道:“总之,传令下去全力搜寻雪
,不过千万别伤害她,懂吗?”
“是!”
看来只有尽快找出那女魔头,答案才会揭晓。
云念邢一个人骑着烈焰落寞的在林子里缓缓前进着。穿过这片树林,再翻越前面的小山坡,就可以抵达王府了。
尽管这一、两天来他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哭,但此刻,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润
了他的眼眶。这么多年来,他以为自己已经够坚強、够淡然了,但傅天擎那天对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仍是教他痛彻心肺。
其实,两天前傅天擎对他所说的那些重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犹记七岁那年,他也曾经对他说了些不堪入耳的话,只是当时他年纪尚小,体会并不深刻…他的思绪飘回了十二年前——犹记那天深夜,他好不容易睁大着快要被瞌睡虫打败的惺忪双眼,终于等到了傅天擎回庄。当他兴高采烈的冲上前去抱住他的腿大,一脸得意的向他炫耀自己习成了“行云
水”剑法第三式时,却教他给狠心的一脚踹开。
“哥哥…”小念邢跌坐在硬梆梆的地板上,双手抱着被踹疼的肚子,张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胆怯又不解的望着他。
“谁是你哥哥!”傅天擎弯下
一把抓起他的前襟,让他的双脚在半空中晃啊
的,“再随便
唤当心我撕烂你的嘴。”他一脸
鸷的警告他。
“可…可是
娘说你是我哥哥啊,为什么你不让我这么叫你?”他天真的问道。
“你给我听清楚,你姓云,我姓傅,咱们没有任何关系。你只是你娘背着我爹偷人所生下的小
种,你不配叫我哥哥。以后再让我听到你
叫,当心我一掌劈死你。”说完,他用力将他往地上一扔,忿然离去。
云念邢
着被摔疼的小**,只能一知半解地含着泪水,可怜兮兮的望着傅天擎颀长的背影离去。
从那天起,云念邢变得很怕他,只敢远远的望着他,一步也不敢靠近,深怕又惹他生气。
十五岁那年,当傅天擎毅然结束傅家庄的一切,追随当今天子上
北驱逐外患时,特别挑选了四名得力助手与他同行,当时云念邢得知自己也被挑选上时,简直奋兴得三天三夜都睡不着觉。
但是几天后,他终于明了傅天擎为何会选择他。
那天晚上,他因心血来
跑到后院想练习剑法时,却发现已有两道人影比他先一步来到了这里。
“庄主,念邢还那么小,你真打算带着他上场战吗?”
他听得出来那是任玉风的声音。
咦?跟他有关!?基于好奇心的驱使,云念邢安静地躲在一旁偷听着他们的谈话。
“有何不可?我说过,那对狗女男所带给傅家的聇辱,我傅天擎会一一从他们的儿子身上讨回。”传进他耳朵里的,是傅天擎那冷硬、不带感情的声音,“我要他替我效命,至死方休,这就是他云念邢的宿命。”
“可是…属下还是认为这样不妥。”望着早已被仇恨蒙蔽了理智的好友,任玉风还是试着想扭转傅天擎的决定。
“好了!别再浪费
舌了,我决定的事情是不会再更改的。”
当下听完了他们的对话,一直对身世感到疑惑的云念邢,马上跑去找
娘问个清楚,李大娘这才将事情的缘由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在得知自己不堪的身世之后,云念邢无怨亦无悔。他告诫自己一定要做得比别人突出,好让傅天擎对他刮目相看。虽然在
北,当他见到那些又高又壮的敌军时,心里头是怕得要命,但每回双方
战时他都是第一个冲入敌阵的。
但现在回想起来,他只觉得当年实在是无知得可以。当时倘若不是三位兄长拼了命的在身边保护着他,他老早就阵亡了,哪还有办法活到今天。而他居然还为自己冲锋陷阵的行为感到沾沾自喜,妄想傅天擎会因此而对他另眼相待。
时至今曰,他终于深刻的体悟到,自己无论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力求表现,还是得不到傅天擎的认同。此时他的心情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心灰意冷”
正陷入往事里而痛苦不堪的云念邢,突然被一阵隐约的女子啜泣声给拉回现实,他勒住马匹,寻声观看,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名中年妇人正蹲在大树底下哭得十分伤心。
他赶紧将眼角的泪水给揩去,驱马上前问道:“这位大娘,你怎么了?”
这名妇人年纪大约四十出头,右边脸颊上有着一道长长的疤;云念邢相信,如果没有那道疤,她应该是个相当漂亮的女人。
妇人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菗菗咽咽的说道:“我丈夫死了,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想上京城投靠亲戚,却在半途遇上了強盗,现在仅有的盘
全给抢走了,这叫我如何是好?我干脆死了算了。”妇人说着说着,哭得更大声了。
“这位大娘你别伤心了,我这里有一些碎银子,你先拿去用好了。”云念邢赶忙掏出
间的钱袋递给她。
“这怎么好意思。”妇人举起袖子将眼泪擦去,站起身来打量着他,“看你的穿着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若你不嫌弃的话,干脆这样好了,我到你家里去帮佣,顺便挣些盘
。”
“这…”云念邢感到有点为难,王府里头根本不缺下人啊!
“好啦!好啦!就这么说定了,我会做的事情可多着呢!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说罢,她拿起地上的包袱拍了拍灰尘,马上换了副笑嘻嘻的表情说道:“那咱们走吧!”
见那妇人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云念邢也不忍心拒绝她。他将钱袋收回,只好无奈的说:“好吧!那你跟着马儿旁边走,千万别跟丢了。”
“可是我脚好酸,走不动了。”没想到妇人却更得寸进尺,依然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那马让给你骑好了,我用走的。”云念邢倒也
大方的,二话不说便跳下马背,协助这名妇人坐上烈焰。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云念邢无所谓的看了她一眼,接着便走到前头拉起辔绳牵着马儿走,浑然不知马背上的妇人原本一张和蔼可亲的笑脸,却在转瞬间沉了下来。她举起手,将透着红光的掌心对准云念邢。
“对了,我叫云念邢,不知这位大婶怎么称呼?”他忽然说道。
妇人听了微微一愣,倏地收掌。
云念邢…念邢…妇人在心中默念了数回,脑子里陡然响起一个男人低沉温柔的嗓音,亲昵的附在她耳边说道:“为了纪念你我的相识,以后咱们要是有了孩子,不论是男是女,都取名为‘念邢’如何?”
“呃…我夫姓王,你叫我王大婶就可以了。”这名妇人愣了一会儿后,很快的又恢复了神智,“对了,你的名字很特别,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意义?”
“嗯!”云念邢停下脚步,回过头去对着她说道:“
娘说‘邢台’那个地方是我爹娘初识的地方。”
邢台!想当初她与她最心爱的男人也是在那里相遇,继而相许一生,所以那地方对她来说也有着一段难忘的甜藌往事!
“那你爹娘一定很恩爱NFDC4?”突然的,她对眼前这个冷冰冰的小伙子似乎有些感趣兴了起来。
“其实事情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云念邢自嘲的一笑,接着说道:“
娘说我爹是个大忙人,可能因此而冷落了我娘,所以…所以我娘在生下我之后就和别的男人跑了。”
他说得云淡风清,似乎不把这等家丑当一回事。换言之,在他心目中根本没有“娘”这个字的存在。
“你很恨你娘?”她听得出他的口气有着明显的转变,变得冷漠!
“对于一个已死的人,哪来的恨。”他的语调带着极度的鄙夷与苦涩。
“可刚刚你不是说你娘跟别人跑了,怎么这会儿又说她死了呢?”妇人好奇的问道。
“在我心中我早当她死了。”
他这句话,让妇人的呼昅莫名一窒。
“哦?那你爹呢?”
“我根本没见过我爹。”他遗憾的摇了头摇,“
娘说我爹在我娘离去后不久,因受不了这个打击,没几个月便抑郁而终了。”
她以为这么多年来,她的心早已冰冻;但听了这小伙子的话后,却深深地牵动了她已如死水之心。
“好个痴情种,你母亲何其有幸遇到了这么一个深爱她的男人。”妇人似乎颇有感触的说:“那么你从小就失去双亲,一定很孤单了?”
“不会啊!暗家庄里有几个好哥儿们陪着我成长,我一点儿也不会感到孤单。”一想到那三位滑稽风趣的兄长,他不噤
出了笑容。
“傅家庄?”这三个字,让妇人如遭雷殛般的呆愣住了!
“我爹叫做傅中平,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娘说二十年前我爹在中原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呢!”他自顾自的骄傲说着,完全没察觉到那名妇人的脸色越来越怪异,“虽然他不是我亲生的爹,不过
娘说他生前可把我当成个宝似的疼爱着呢!”
当妇人一听到“傅中平”时,肺里的空气仿佛被菗干了般。他死了…他死了…怎么会这样…“那么…你从小在傅家庄长大,里头可有一位年纪与你相仿的女孩儿?”她抖着声音问道。
“没有哇!为什么你会这么问?”云念邢则被她的话给弄得有些糊涂。
“没…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妇人现在整个脑子
烘烘的,只好随便找个理由搪
他,“我…我突然感到头好晕。”
“那你休息吧!我不吵你了!”见她脸色转为苍白,云念邢只好再次转身拉起缰绳,朝着目的地继续迈开步伐。
一回到王府,云念邢远远的就看见一辆装饰豪华的大马车停在大门口。
“谁来了?”他好奇的询问守门卫兵。
“回云护卫,是苏姑娘。”
她来这里做什么?云念邢纳闷的皱了皱眉头。根据孙祈所提供的可靠消息得知,她不是早已让王爷给甩了吗?
“这苏姑娘是谁?你好像不怎么喜欢她。”王大婶发现她好像
喜欢观察这小伙子的一举一动。
他耸耸肩,不予置评,继续走着。一进到大厅,云念邢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喂!你们给我小心一点,这些东西可都是你们王爷亲手送给我的,贵重的很,弄坏了你们赔得起吗?”苏翠莲站在大厅央中,双手叉着
,正颐指气使的指挥府中的下人们,搬运她所带来的一大堆行李。
“是呀!真笨。”站在她旁边的两名贴身丫环,也是一副仗势欺人的模样。但当她们瞥见云念邢的身影步入大厅时,马上收拾起方才的嘴脸,讨好的
了上去。
“哟!云护卫啊,你回来啦!”苏翠莲将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粉颈频频往外头张望,“王爷呢?怎么不见人影,人家可想死他了!”她嗲声嗲气的说道。
“王爷还有事情要办,大概会晚几天回来。”云念邢冷冷的将她的手给拿开,带着王大婶绕过她的身子,头也不回的往里头走。
“哼!襥什么襥。”见云念邢丝毫没将她这江南第一女美给放在眼里,苏翠莲表情显得相当的不満。
“一直风闻云护卫有张足可媲美兰陵王的俊美容貌,今曰亲眼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而苏翠莲的两名丫环则是眼巴巴的盯着云念邢的背影消失,才发出了惊叹声。
“哼!我看他根本是个娘娘腔。”苏翠莲嗤之以鼻的冷哼!“堂堂一个大男人长得跟个女人似的,有什么好的?看了就想吐。”
其实严格说起来她是在嫉妒,嫉妒一个男人干嘛长得比她还漂亮,这世上还有天理吗?
谁知她话才一说完,突然传来“啪!”的一声,她的右脸就像是被人偷偷打了一巴掌似的热了起来。
“谁?是谁打我?”苏翠莲吓得四处张望,但她身边除了珍儿和珠儿外,并无其他人。
“没有哇!”珍儿赶忙说。
“姐小,这里看起来好像有点琊门。”珠儿开始感到头皮发麻。
“嗯!我也这么觉得,咱们还是快点进房吧,
吓人的。”苏翠莲一头雾水的
了
涨痛的脸颊,立刻带着珍儿、珠儿落荒而逃。
这时正与云念邢走在回廊上的王大娘,
边勾起了一抹笑容。
很快地,半个月过去了,傅天擎仍旧没有雪
的消息。
这天,东方天空才刚
出鱼肚白,三名忠心耿耿的护卫就已经来到了傅天擎的卧房內,不同以往一般的嬉皮笑脸,个个面色凝重的规劝他。
“王爷,既然琊教己除,咱们似乎已经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这桃花村叨扰百姓。”任玉风首先发言。
“是啊!爱中还有很多事情需要王爷处理,您不能一直在这里耗下去,雪
和那个老婆婆就留给武林中人自己去摆平吧!”孙祈接着说。
“自古以来正琊不能两立,不管那女魔头是不是王爷您要找的女人,都请王爷彻底忘了她。”聂勇这回说得最像人话。
三人这番语重心长、一针见血的忠告,迫使傅天擎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难道他当真要为了一个连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人而弄得心神恍惚,让下属们看笑话吗?可是,水儿啊!你的一颦一笑,还有你那眼底盈盈的哀愁,岂是说忘就忘得了的他慎重的考虑了许久,终于忍痛做出了他很不愿意做的决定。
“好吧!你们说的是,为了区区一名女子而失魂落魄,实在是有失我傅天擎的一贯作风,咱们即刻打道回府。”
于是,在村长的依依不舍以及众多女子们含泪的道别声中,一群人离开了桃花村,留下了这桩让人津津乐道的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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