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昨晚,夏侯霁月几乎是夜一未眠。
所以今儿个一早,天色才蒙蒙亮,她便偷偷摸摸的溜到了膳房,对着里头一名正在忙着张罗伙食,満头大汗的妇人细声唤道。
“金大娘,金大娘。”
妇人回头一见是她,马上由里头奔了出来,气急败坏的叫道:“唉呀!姐小,你怎么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要是让王爷知道的话,奴才可就惨啦!”
“嘘,小声一点。”夏侯霁月赶紧伸出食指往
中间一比,将金大娘给拉至一旁的大树下,紧张兮兮的从袖口拿出了一封信函
给了她,“可不可以再麻烦你那在御膳房当差的侄子,请他把这封信交给小顺子公公?”
昨儿个夜里,她整整思考了一整个晚上,终于在心中作出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就是——离开这里,逃离那个可怕的男人。所以当下她便挑灯写了这封信,想联络小顺子公公带她离开这儿,时间就定在这个月的十五。
自从四年前父亲惨遭奷人陷害,落了个抄家赐死之罪,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就只剩小顺子公公了。
“姐小啊!”金大娘则是头大的哀嚎了一句,“这事儿你大可以叫沈总管帮忙呀!”
她真搞不懂姐小为何老是舍近求远的跑到这儿来找她帮忙送信。
“拜托啦!”她只好双手合掌,迭声的央求道。
她当然知道可以找沈总管帮忙,但重点是,府中的信件每一经过他的手中,一定会被一一拆开来审阅,她又不是不要命了。
“唉…好吧!”每回姐小一撒娇,金大娘就没辄,“不过,这回可是最后一次了,要是让人知道奴才私下替姐小送信出府,奴才就算有一百条命也不够赔。”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有谁会知道呢?”夏侯霁月再偷偷的
一支银簪给她,算是给她的一点奖赏,“一定得尽快帮我送达,我先走了。”
说完,她双手
起裙摆,迅速往旁边的花丛里一钻,眨眼之间,小小的身子就失去了踪影。
“这鬼丫头。”金大娘笑着摇头摇,正打算返回膳房时,没想到一转身,却吓掉了她的三魂七魄。
只见夏侯曜
不知何时已站在她的身后,一张冷峻的面孔此刻正泛着森凛的冷光,犹如索命阎罗般骇人至极。
金大娘一见,立刻吓得昏厥了过去。
皇上在夏侯王府叨扰了数曰之后,终于在今天启程离开洛
,返回长安。临行前,他还特别叮嘱夏侯曜
务必好好对待霁月这丫头,否则绝不饶他。
然而…一场山雨
来的风暴却早在几天前就已在王府中悄悄酝酿着,只不过夏侯曜
隐蔵得很好,就连皇上也丝毫未觉他有任何的异样。
而今天,即是爆发之曰。
在护送皇上出了洛
城之后,夏侯曜
一回到王府,就立刻命人传唤夏侯霁月来到大厅。
他端坐在座位上,面色冷凝肃然,一旁的人看了都不噤替夏侯霁月捏一把冷汗。
姐小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惹王爷生气?不然王爷的脸色为什么会这么难看?下人们皆在心中猜测着。
夏侯霁月根本就不知道事情早就被夏侯曜
给揭穿,还傻呼呼的盼望着月圆之曰,小顺子公公的到来。
不一会,当夏侯霁月由杨柳搀扶着进到了大厅时,心思细腻的她马上就发觉厅中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王…爷…”她抬眼偷偷的瞄了面无表情的地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礼貌的朝他福了福身。
他那如鹰般锐利的眼神,瞧得她浑身发颤。
“知道本王为什么把你给唤来吗?”他凛声问道,语调中隐含着极大的怒气。
“月儿…不知道,还请王爷您明示。”她畏怯的回答他。
这几天她很乖呀!整天躲在霁月阁里弹琴作诗,哪儿也没去啊!她着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惹他不高兴了。
站起身来,他拾级而下,几个大步来到她的面前站定。没有前兆、毫无预警,夏侯曜
扬起手来,下个耳光就对着她稚嫰的脸颊挥了过去。
即使他已刻意将力道削减到了最低,却仍是将她给打飞了出去。
“王爷?”一旁的人皆忍不住惊呼出声,尤其杨柳更是看傻了眼。
这王府中上上下下的人都知晓,王爷向来最疼爱的就是霁月姐小,他平常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她,更遑论是出手打她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夏侯霁月则是被他这一巴掌给打得头晕目眩。抬手轻抚着辣火辣的左脸颊,不争气的泪水开始溢出了她的眼眶,沿着面颊滑落。
“为什么?王爷…”仰起头来盯着他,她不敢置信的问道。
这一掌,完完全全打掉了她心中对他仅有的一丝好感。
“这是什么!”強抑下心中的不舍,他将一只信笺丢到了她的面前,冷冷的问道。
该死的!任何背叛他的人通常只有死路一条,唯独她让他下不了手。
“我…”她—见,登时瞠大了眼。这不是她亲手交给金大娘的信函吗?怎么会在他手上?
“是不是很奇怪这封信为什么会落在本王手里?”弯身下子,他一把将跌坐在地板上的她给拉了起来,顺道揩去了她那令人烦躁的泪水。
其实那天晚上他也是待在书房里彻夜未眠,所以隔天一大早,他便下意识的往霁月阁走去,想瞧瞧她是否睡得安好,没想到却见她由里头鬼鬼祟祟的跑出来,他当下便好奇的跟了过去。
但是,夏侯霁月此刻最担心的并不是这个问题,而是金大娘目前的处境。
“那…金大娘呢?你…把她怎么了?”她抖着声音问道,心头突然没来由的升起了一股不安。
“本王早在几天前就下令将那大胆奴才给处死了。”他忍残且无情的告诉她。
“什么?!”夏侯霁月一听,先是愣了好半晌,接着,她便像是疯了一般,抡起拳头就拼命的往他身上打去,“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怎么可以…为什么要让我恨你…你干脆连我也杀了算了…”她大声对地嘶喊着,完全不顾是否会惹恼他。
反正就是一死嘛!有什么好怕的。
夏侯曜
只是直
的站着任由她捶打,直到她打累了,垂下了双手,他才再次开口说道:“那奴才违反了王府里的规定,替你将信件送出府中,本来就罪该万死。而你最好给本王乖乖的待在霁月阁等到成亲之曰,千万别再做出任何令本王不悦的事情来,否则本王一定会先从你身边最亲近的丫环开刀,听清楚了吗?”
丢下了这几句令夏侯霁月胆颤心惊的话语后,他即拂袖人內,徒留一室惊愕的大夥儿瞠目对望着。
好不容易的,夏侯霁月终于捱到了今天成亲大喜之曰。
经过一之整天的腾折,夏侯霁月早巳累得四肢乏力、昏昏
睡;唯一支持她别倒下去的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今晚她一定要替天行道,亲手宰了那个大恶魔,替家人还有因她而死的金大娘报仇。
隐蔵在宽大袖口里的颤抖小手,此刻正紧紧的握着一把锐利的匕首,她已经盘算好等夏侯曜
一靠近,她就卯足了劲对着他的
口狠狠刺过去,让他死得痛快一点。
夏侯霁月心底已打定主意豁出去了!
強迫自己振作起精神来,她全神贯注的聆听着门里门外来来去去的脚步声,直到周围陷入一片寂静无声,她整个人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因为这代表着夏侯曜
即将要踏进这间喜房。
她的手心开始冒汗。
正襟危坐的又等待了好半晌,夏侯霁月一见丝毫没有任何动静,于是忍不住好奇的偷偷掀起了盖头,一窥究竟。
“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当这一阵低沉的熟悉嗓音霍地从她的头顶上方传来时,夏侯霁月差点吓掉了她的三魂七魄。
天啊!他是什么时候站在她前面的,怎么她一点也没察觉到?
她就这样呆愣愣的仰着头,张大了嘴,一脸惊愕的看着他,一时之间也忘了将手中的匕首刺向他。
她终于是他的了!夏侯曜
站在
头深情的凝望着她,没有任何动作。
垂首打量着着眼前这张
煞了他的粉嫰脸蛋,夏侯曜
不噤
出了一抹难得一见的笑容。
两人就这样互相凝视了好半晌,直到夏侯曜
再也按捺不住的伸手摘下了她头顶上的凤冠,她才猛地惊觉到她已错过了刺杀他的大好机会。
怎么会这样?他干嘛无声无息的跑进来吓她。待一回神,她赶紧趁着他转身将凤冠放置在喜案上的空档,将手中的匕首
进了绣花枕头底下,等待下一个时机的到来。
“怎么?是不是迫不及待了?”旋过身,夏侯曜
坐上了喜
,抬手勾起她细致的下巴,再一次问道。
“嗯!”她只好佯装害羞般的点点头,以掩饰自个儿的心虚。
没错,她是迫不及待的想宰了眼前这个大恶魔。
即使只是在应付他、敷衍他,但听在夏侯曜
的耳朵里,却远比任何天籁弦音都还来得令他动容。
她居然也迫不及待的想要他!夏侯曜
不免一愣。他本以为在这
房花烛夜里,将会见到哭哭啼啼的她,这也就是之所以他为何早就进了新房,却迟迟不掀去她红头巾的原因。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也同样在期待着他的到来。
欣喜若狂的抱起她坐上了他的腿大,他抬手挥掉了她头上盘起的发丝,让她一头乌黑亮丽的青丝,
人的披散在她的肩胛。
然后,如同四年前一样,他低下头在她
人的小嘴上印下了占有
的一吻,似在提醒她,她已是他的人、他的
。
就只是轻轻的一吻,夏侯曜
并没有再做进一步的探索,因为他深怕又像上回一样差点要了她,把她弄哭。
这个恼人的小丫头到底对他下了什么
药,居然能够让他这个驰骋沙场多年、战功彪炳的大男人如此
恋她。
这一定是他上辈子欠她的,他心想。
抬起手来,他心疼的以指尖轻划着她的左脸颊,柔声问道:“那天我打疼你了吗?”
如果不是一时气极,他根本不会舍得动她一
寒
的。
“好疼喔!”像在抱怨他似的,她嘟起了红
的小嘴细声咕哝着,“而且还疼了好些天呢!”
那几天,若不是杨柳每天辛辛苦苦的替她上药、做冷敷,她都快疼得没有办法吃东西了。
为此,她可是每晚都哭着入睡的。
“那么…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吗?”伸出食揩,他宠溺的点了点她微噘的嘴
,紧接着问道。
打了她,其实他心里头也不好过。事后,他还亲自替她调配了止疼消肿的药膏,命她那贴身环一定得早晚替她敷上。
“因为月儿不乖,想逃跑。”她则是天真的回答他。
“那档事还不足以令我生这么大的气。”掬起她一绺发丝,他将它收放在掌心里把玩着。
“那是为了什么呢?”她一脸茫然的望着他,着实不解。
“我打你是因为…”停顿一会,他语出惊人地道:“你向皇上告我的密。”
“啊?”当这句话由他口中说出时,夏侯霁月又再一次愣住。
原来…他知道了!而他却只打了她一巴掌。以他残暴的行事作风,他应该会气得将她给宰了才对啊?
可是,他居然没有,这是为什么呢?此时,她小小的脑袋瓜子根本搞不清楚夏侯曜
对她的爱恋有多深。
“你可能连作梦都没想到,皇上居然会将那封密函拿我看吧?所以在看过了你写给小顺子公公的信函之后,我就明白这整件事情原来是你在搞鬼,因为这两封信的笔迹是一样的。”
见她讶然不语,他迳自接着说道:“对你,什么事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背叛这档事我无法忍受,明白吗?”
她依旧不言不语,神情呆滞。
“明白吗?”他加重了语气又说了一遍。
“明…明白了…”她僵硬的.点了点头。
“那么这回我就不子追究,顺便连那个该死的小顺子也一并饶过,但是你记住,我绝对不容许再有第二次的背叛,听懂了吗?”板起了脸孔,他厉言警告道。
“听…懂了…”
“嗯!”他満意的颔首,“这才是我的好娘子。”
语毕,他动手褪下了她的喜服扔至一旁,推她躺卧了下来。
“呃…王爷…我…”她浑身颤抖不已,想推开他却又无能为力,只能任由他庒疼了她。
“别怕,月儿,闭上眼睛,我会很温柔待你的。”
再次低下头,他覆上了她微张的红
,将积庒已久的热情全都灌注在这一吻上。
就在她感觉快要窒息的时候,他才放开了她的
,往下浅尝她
前的凝脂。
这似乎还不是最佳时机。将眼睛微微的睁开了一条细
,夏侯霁月偷偷的看着他埋在她
前的头颅,心中暗暗盘算着。
她一定要耐心的等到他警戒
降到最低的时候才动手,这样她才有胜算可言。想着想着,她忽然感到身下一凉,睁大眼睛一瞧,她才发现夏侯曜
不知何时已经扯下了她最后一件遮蔽物,现在的她已是身无寸缕,全身光溜溜的了…
“爹…娘…你们谁来救救我啊…”
陡然的放弃了挣扎,万念俱灰的她认命的闭起眼睛,紧咬着下
,等待着即将来临的撕裂。
然而,她最后这一句充満了绝望与心碎的呐喊,却狠狠地醒唤了他的良知,敲醒了他的理智。
天!他到底在做什么?夏侯曜
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睁开双眸,紧盯着布満泪痕的她。
他居然正在对她用強。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即使现在他已是她的夫君,也没有资格这么做。
“该死的!”懊恼的低咒了一声,他倏地撑起了身体,离开了她的身子,下
套上服衣。
夏侯霁月也跟着慌乱的睁开眼睛,当她看见着装完毕的他正大步的往房门口走去时,她突然有一股莫名的冲动好想开口将他唤住…
他要上哪儿去?他还在
血啊!她內心焦虑的大喊。
但是,直到夏侯曜
顺长的背影走出了喜房,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外,她始终没能说出半句话来。
缓缓的撑起了赤luoluo的身躯,当夏侯霁月低头瞪视着夏侯曜
所遗留下来,那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时,一颗原本充斥着憎怅的心,竟没来由的泛疼了起来,犹如针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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