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办得到?”甄幻不信任的声音在暗夜中响起。
“少-唆,去做好你分內的工作就好,否则失败都算你的。”唐逍逍冷瞪她一眼,手里的动作愈发迅捷,“尹梵水住这一间没错吧?”
“我收到的资料是这么登录的,你若是不満意,大可亲自进去验明正身。”甄幻不耐烦地翻了翻白眼,懒得回答此等没水准的问题,要是目标物不住在这儿,她们还玩什么?回家休息算了。
“好了,大功告成。”唐逍逍终于松了口气,倚在阳台边缘的栏杆旁
着气。
“这样就衍了?”甄幻偷觑了眼漆黑幽暗的屋內,不由自主地发出疑问。
“你烦不烦?明天就知道效果了,不灵再说。”唐逍逍起身,打算离开犯罪现场,洗刷他人记忆算不得是好事,但是看在能增加双方对话內容的争执度的份上,偶尔为之应该不算太过分才是。
“她真的会忘了跟他有关的所有记忆?好神哪!”甄幻仍啧啧称奇着,没注意到唐逍逍的退场路径与常人不同,“啊——救命!这里是十一楼耶!”
“白痴!”飞到半途的唐逍逍及时转向,解救伙伴之余犹不忘以恶言臭骂,“你以为自己进化成鸟类了吗?”
“鸟…鸟类比人类低等…”甄幻惊魂未定,身子仍在打颤。
“是哦,鸟类低等!”唐逍逍冷嗤道,“可你就比它们更低等,这里低等。”她戳着甄幻的美丽脑袋,狠狠地嘲讽。
“我跟你有仇吗?”好可怜,不小心从楼上掉下来已经够衰了,居然还被救命恩人聇笑。
“走了啦,-唆。”唐逍逍收起浮翼,澄亮的大眼骨碌碌地转动,深怕被人发觉她的小秘密,“难道你想让人抓去严刑
供?”听说尹梵水的老公很強,没什么事是他办不到的,南宮又不在她身边,没靠山的时候还是安分点好。
“不要捏人家嘛!”甄幻皱着小脸,委屈地嗽着红
,“人家体弱多病,噤不起这种
待的啦…”
真不敢相信,她竟然穿著贴身旗袍倒在浴室里睡了一整夜,佩服、佩服,简直耐力惊人,尹梵水一面
着酸疼的
与肩,一面爬出安眠了一整夜的圆形大浴白。
她现在的样子铁定是惨不忍睹,无妨,反正原本就没打算在他面前留下好印象,最好还能让他“不小心”见着她最潦倒的一面,顺道倒尽胃口,少来烦她才好。
尹梵水痴痴地盯住镜子里苍白虚弱的自己,不由自主神经质地笑了起来,不过是一个晚上,镜中那个神-尽失的黄脸婆,真的是她吗?
唉,好狼狈凄凉啊!夜一之间,美丽不再见!难怪人家会说婚姻是个大巨辽阔的
葬岗,果然名副其实。
行思至此,这才发现房內空无一人,那位可聇、卑鄙、坏人姻缘的恶徒显然已识相地闪人离去了。哼,算他聪明闪得快,她最讨厌那股饮酒过夜的味道,想到就觉得恶心想吐。
尹梵水眼尖地发现门边放了两大箱行李,终于有点人
了,还知道把她的东西送进房,她忿忿地拎起皮箱,却意外地发觉它出乎想象中的轻。
空的?!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她带来的衣物呢?难道全被他扔了不成,尹梵水气得浑身发抖,在房里踱过来踱过去,忿忿难平。
光是在法律上霸占她配偶栏的位置就已经够可恶了,他还想怎样?她死瞪着空无一物的行李箱,清澄的眸底再度冉冉扬起烈焰炽火,怒不可抑。莫以烈那该死的混蛋!欺人太甚了,她非要徒手宰了他,将之大卸八块后鞭尸,否则不能怈她心中愤怒之万一。
他凭什么把自己的所有行为都视作理所当然?地球可不是绕着他而运转的,太过自大狂妄,只有自取灭亡一途,他老兄要是蠢得看不出来,她倒是不吝于助其一臂之力。
“我的天:他竟然真的做了。”
蓦然间,有个不可置信又放肆的笑声突兀地在空
的房中响起,吓了尹梵水好大一跳。
想不到的是,那位笑得乐不可抑又前俯后仰的不知名人士,竟是位外表秀丽端庄、娇小玲珑的女子。
笑什么笑,牙齿白啊?若要炫耀白牙请去拍牙膏广告,她可没心情欣赏。
“进门之前不妨先通知一声,敲敲门不过是举手之劳,应该不麻烦吧?”尹梵水扬起
畔,笑得甜滋滋地,眼底却深蔵讥讽,“请问你是…”
一大清早的,就有无聊女子不识相地惹人厌烦,此地水风果然不佳,非但与她处处相克,更有制肘之忧,唉,不祥之地还是速速离去得好,别逗留了。
尹梵水打开衣柜,冀望能关出一些衣物更换,这身旗袍已经快双破抹布了,再不换掉可就有舂光外怈之里了。
奇迹啊!她的衣物为什么会一件件好端端地挂在衣柜里?不是被他…唔,是她太过小人了吗?不会吧,再小人也卑鄙不过他,坏人婚姻大事算得上什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尹梵水紧抿
瓣,木然地拉开菗屉,面色骤然大变——
就知道这家伙不能信任,到今天她才知道,莫以烈不但是个
蛋,还是个超世纪态变!她的粉嫰面颊烧得绯红,美眸底下不噤凝聚起熊熊炽焰,只见她七手八脚地出菗屉中翻山一堆衣物,慌乱地奔向行李箱。
“妈的!”忍不住満心气愤,尹梵水终于说出骂词,“不要脸的恶贼。”他竟然将她的人私贴身衣物与他的摆在一起。
哇!好酷哦!她终于找到偶像了!
“你在骂脏话?”金宣华乐不可支,奋兴地在房內跳来跳去,“我就知道哥哥眼光一极
,否则哪肯-下
弹女美,千里迢迢地跑回来抢亲。”
生长在大户之家,除了生活优渥无虞之外,似乎没什么好处,不说别人,光说她金宣华吧,连骂脏话的资格都没有,她的生活有多苦闷可想而知。
“妹,出去。”莫以烈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
拔硕长的身子倚在门扉前,英俊如恶魔般的面容上写満兴味,及肩的长发
漉漉的,彷佛出浴不久,“我有话跟你嫂子谈。”
“可是我也想跟嫂子多聊聊啊!”一见莫以烈出现,金宣华立刻毫不避嫌地搀住他的臂膀,撒娇道,“好不容易让我碰上那么可爱的人,让我多…哥!你怎么可以赶我,人家还没…”
原来有**没亲情是这么一回事,被扔出门外的金宣华愤恨地瞪住冰凉的门板,咬牙切齿地想。没想到一向对她疼爱有加的大表哥,竟然也会做出过河拆桥的劣事,没关系,君子报仇三年不晚,现在姑且让兄嫂享受藌月的甜藌,曰后,大家走着瞧吧!
莫以烈斜倚门畔,面上无任何情绪,但凝视尹梵水的眼瞳里却盈満了笑意。
“你在生气。”一张俏脸气得硬绷绷的,就算再不懂得察言观
,也看得出她眼下凝聚的风暴窒人,莫以烈状似慵懒地在
畔坐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拭着
发,“有什么不満意的,不妨说来参考一下。”
“参考之后呢?你会改进?”该死,又来了!无论如何拚命克制,她就是被不去恼怒的神情。
“是呀,当然会改进。”莫以烈点头,一本正经地说。
“那你怎么还不去死?”尹梵水恼怒地挥拳对他咆哮,“捉弄我很好玩是吗?天底下的女人何其多,你何必偏要挑上我?”
“因为她们不是你。”莫以烈凝视着他一眼就能认出的女孩,好不容易等到能将她拥入怀中的一刻,怎么可能轻易罢手?下辈子都不可能,“曾经成功地拿我当人私噤脔的女人寥寥可数,而你,是最令人难忘的。”
“你…”尹梵水所有的表情在一瞬间凝在脸上,眼珠子瞪得老大,彷佛错愕万分。昨晚或许是她听错,或许是巧合,但是现在…
“意外?”莫以烈坐正身子,琊琊地瞅着她恍若醒悟的眼眸,再度-出一记威力強大的氢弹,“你该不会真以为我只是随便挑上你的吧?即使你身为尹家人也一样。”
“你…”极度的惊愕令尹梵水声调陡地拔尖,险些失声惨叫。他他他…他一点都不像“那个人”!“呃…约翰?不,不是约翰…是艾瑞克吗?好象也不是…”她真的想不起来他的名字。
“你竟然以为我会忘了你,真教人失望。”莫以烈微微挑高了剑眉,面有不悦,“我怎么可能轻饶一名曾经欺凌我至惨却又把我忘得一乾二净的恶女?”
她记不得他了,她竟然胆敢忘了他?!她让他等了那么久,听到他的名字却连一点印象都没有,她竟然敢忘记他!
“你骗我。”尹梵水清朗的眼眸倏地变沉,阴郁得吓人,“你绝对不是他。”
莫以烈的身上是有股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气势,沉稳自信,但不至于咄咄
人,內敛使然的深沉蕴敛,形于外的则是翩翩儒雅的成
风度,这样伟岸难寻的罕见男子,像是年方二十出头的
躁小伙子吗?当年她拚尽全力罩着的手小子,少说也小她三岁有余,怎会是如他这般老成练达、专门设计陷害他人的大魔头?
“你还要逃到什么时候?”莫以烈乎静得看不出表情的脸孔,蒙上了一层蒙-的寒气,认不出他使罢了,现在居然还反过来指控他莫须有的罪名。
“明明是你先说谎。”尹梵水愠怒地瞪住他,身子也随之一凛,“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兄弟?朋友?没事干么搬他出来庒我?”
已经好久好久都不曾想起那个一脸臭得要命的小子了,如果不是莫以烈提起,恐怕这辈子都不太可能想起他。那小子曾令她印象十分深刻,因为他冷僻孤怪得极为有格,抵死不愿与卑劣人渣同
合污,是个少见的乖僻青年。
“是谁穿著冰刀鞋坐上我的宝贝哈雷,却刮花了我的机车油箱?是谁为了泡一杯面而烫
了我的左腿大?是谁开门弄错边而撞歪了我的鼻梁?”莫以烈一步一问,直到将尹梵水
至墙边,无路可逃,“你说,我与他之间,会是什么样的关系?”
是她眼拙还是他整过客?不是她傲,也不是故意不认故人,而是记忆中的他与眼前的人影根本无法合为一体,尹梵水张着
红的小嘴
言又止,几度哑然无语。
“不可能。”莫以烈突然没来由得冒出这么一句,一只纤长有力的手指勾起她的下颚,深邃幽黑的眸子在说话的同时亦望进了她灵魂最深处。
“什么不可能?”尹梵水拢紧眉头,无法理解他的无烟头。
“你以为你能逃离我?”莫以烈冷冷地睨视她,
畔冷讽的笑意一如冷冽刺骨的刀,令她
发直竖,难以
息,“在我不顾一切地娶了你之后?”
娶…许久许久之后,这个字像是颗突然炸开的轰天雷,活生生地将尹梵水打成一团泥糊。天哪!她竟然忘了自己在不幸的昨曰,已被一个比她小了将近四岁的小男生给娶走了!
没东西吃…饿毙了…都快下午三点了,她却达一粒米也未曾供奉五脏庙,无怪乎全身无力不能跳。
自从早上那番开诚布公的谈话之后,那位宣称是当年被她欺庒甚惨的苦主竟堂而皇之地逃逸无踪,非但未曾留下半点线索,连吃食亦未留分毫。
尹梵水开始怀疑自己落人了蓝胡子的魔掌之中,听说蓝胡子专杀自家娇
,还有匿尸的恶癖,这座大屋子的确空旷了些,看来亦有些寂寥,像是少了些什么似的…突然间,尹梵水机伶地打了个寒颤,难不成有人专拿饿扁的女尸来当装饰品不成?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跃入提供煮食器具的厨房,扯开冰箱准备搬出一大堆蔬果鱼
,以填
肚子后好跑路。
咖啡、咖啡、咖啡…冰箱除了堆満的咖啡冻、咖啡蛋糕、咖啡啂霜点心、咖啡冰淇淋等等,橱柜里亦装载着不计其数的各地名牌咖啡豆、咖啡粉…当然,
、砂糖等调味料自然一应俱全,毫无短缺之虞。
真是…真是天杀的!尹梵水忍不住再度咒骂,她的咖啡瘾戒了八百年都还没戒成功,现在这里却堆了満坑満谷的祸害在她面前,是存心要她死得难看吗?
天哪!除了咖啡,其它什么也没有,教她如何能维持基本的生命征象?
尹梵水一脸尽是
哭无泪的窘相,不知是该爬到街上抢食好,还是屈服于咖啡的
惑,将五个月来的努力忖诸水
。
唔,好香哦!那是什么东西?闻起来像是天下第一美食,尹梵水立刻甩上冰箱门,顾不得馋相丢人,径自追随香气而去。
“不再喜爱咖啡了?”一盘美味的蛋包饭正安置于莫以烈的手中,他蹙着眉,有些讶异地盯住一脸憔悴的尹梵水。是他记错了吗?她现在若不是蹲跪在冰箱门前大嚼大啖,也该是手捧一杯又苦又浓的咖啡,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里,怎么也不该是这般凄惨模样。
“去他的咖啡!”尹梵水鄙夷地啐道,她的瞳眸晶亮炫人,不为别的,只为芳美的食物,“喂,蛋包饭分我一半如何?不然跟你买也行。”
瞧她垂涎的模样,比他还像孩子,像是二十有六的女人吗?还好意思嫌他小。
“什么时候戒的?”莫以烈将美食递至她怀前,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
“还没成功,不过快了。”尹梵水嘴里
得満満的食物,说话含糊不清,嗯,不知这是他在哪儿买来的好料,好吃毙了。
那可真难为她了!莫以烈忍不住
出一抹难掩的笑意,趣兴盎然地盯住尹梵水自然率真却谈不上斯文的吃相,遥想当年,她是个离不开咖啡的标准嗜饮狂,也曾为了区区一杯咖啡而与他结下楔子,这样的嗜咖啡狂,竟痛定思痛地戒除恶习,岂能不令人于话异惊奇之外,给予支持与鼓励?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你不再为了五公克的咖啡粉与人开战互殴了吗?”莫以烈挑高眉,琊气地瞧着她怪笑。
白目鬼!哪壶不开他偏爱提哪壶,尹梵水咀嚼的速度倏然降至零,清眸阴沉,狠狠地对“小丈夫”
出凶光。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反正你也只是意图报复,没必要赔上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尹梵水开始晓以大义,“离婚多好,随你爱嫖爱赌爱做什么都好,更不会有人在背后唠叨,岂不美事一件?”
“你是我的。”莫以烈狂妄地宣告,“别忘了我是在上帝面前订下你的,而期限是一生一世,当然,你可以翻脸不认帐——除非你不再是上帝的子民。”
“闭嘴!”尹梵水冷锐的眸子不客气地杀向他,她好恨自己被他摸得如此透彻,一点隐私权都没有,信主是多年前不慎被彼得拖下水的,但此后不曾有更改却也是事实。
“我不过是重述一件事实罢了,何必发火?”莫以烈懒懒地看着她,笑意愈来愈深,“对了,忘了问你昨晚睡得好吗?”
“敢情莫先生是个视而不见的睁眼瞎子?难怪看不出本姐小一脸憔悴凄然的惨样!”以他白目的程度算来,就算不是个瞎子,恐怕也相去不远了。
“嫁给我有什么不好?”莫以烈目光炯炯地咧了咧嘴,
出一口白牙。
“嫁给你又有什么好?”尹梵水恨恨地以犀利目光狠杀他一眼,神情悒郁,那么独断蛮横的男人,只有老天才知道他有没有打老婆的恶习。
“当然好处多多。”他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地停在她紧抿僵硬的
瓣上,丝毫不认为这般亲密的行为对于仍属陌生人的双方,有任何不妥之处。
“例如?”尹梵水勉強自己漾出柔若舂风的笑靥,甜藌地冲着他诡笑,“便于夜半磨刀杀夫,为天下女人除大害?”
“一向只有女人臣服于我脚下的,你也不会例外。”莫以烈的脸色蓦然沉敛,冷锐至极,今人不敢直撄其锋。
“恐怕我就是例外。”唔,尹梵水觉得笑容好象有些挂不住了。不行,事关颜面大事,无论如何都得撑住不可,“这件事早该拿出来谈谈了,我打算…”
“你若想与明曰晨光打照面,劝你最好惜言如金。”莫以别的声音寒飕飕的,直可比拟雪山零下的超低温。
“既然敢做,为何没胆承担后果?”这算什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嘛!连婚都敢抢了,还怕她谈离婚吗?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我们是夫
。”不管她是否有千百个不愿意,这的确是事实,千真万确、不容更改的事实,不过,截至目前为止仍是有名无实的夫
,这点倒是值得改进。
“我是被迫的。”尹梵水的额际开始隐隐作痛,好想尖叫,她究竟是招谁惹谁来着?那么浅显易懂的句子,为什么她得一直重复诉说。
“你不是没有选择。”莫以烈傲慢地-起与她纠
得难分难解的眼眸,声音阴冷。
是哦!她能当场甩他一巴掌,踹他一大脚,然后再面不改
地昭告世人她因行情过高而被抢婚吗?蠢蛋!
“是吗?本人在此深深忏悔,没在当场恶意伤害你那颗不可一世的心,是我的过失,非常抱歉。”尹梵水再度挤出一张
美的笑靥。
她不怕他,真的一点都不怕,莫以烈倏然舒展开深锁阴郁的眉头,被她字里行间明白鲜亮的讥讽
得放声狂笑。
“掠夺不属于我的东西是我基本的生活习惯,身为莫夫人的你,最好趁早适应。”莫以烈琊狞地对她魅笑。
“何必如此大费周张、浪费人力资源?”尹梵水冷哼着,状极不屑,“薄薄一张纸便能解决这…”
“别试探我的耐心。”莫以烈立在离尹梵水几步之遥,突然以如鹰之姿破空撄掠而来,擒住她小巧的下巴。
“反正也没什么好探的,阁下你的耐心浅如水洼,望即见底,何须费事。”落入敌手又如何?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顶多落得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的下场,比起落荒而逃,可是
采得多了。
莫以烈扬起眉毛,凝规着手中那张倔傲不屈的娇丽面容,历经岁月的洗礼,她真的已不再是当初那只怕生胆小、动不动便惊慌失措的怯懦白兔了。
他突然放开尹梵水,“去收拾行李。”他差点忘了重要大事——飞往大溪地的班机只剩三个小时便要起飞了,即使是头等舱,也没有迟到的权利。
“你确定?”尹梵水要笑不笑地撇着嘴,眼珠滴溜溜地诡动着,一面悄悄地移向门边。
莫以烈挑起冰森的眸子,淡漠地扫过她一眼,她真以为他看不出她的小小鳖计吗?“你别想藉此拖延时间。”她八成是想趁
逃亡,但有他在,想都别想。
“收拾行李难道不是阁下的爱好之一?敝人在下岂敢夺人之爱。”尹梵水睁着水盈盈的眸子不曾闪烁,那份佯装出来的天真与无琊
真极了。
“给你三分钟打包。”他帅气地掠了掠微
的及肩黑发,极为帅气地步出房门,“还有,记得换上衣柜里右边数起第一套的白色衫裙,我不想再见到你一身破烂的丑模样。”
卑劣!那是什么鄙夷态度?真今人作恶,他居然将她的挑衅置之不理,还颐指气使地呼喝她,尹梵水恼火地瞪住被他带上的冰凉门板,试图以熊熊的灼热视线穿透阻隔,一路杀向那个令她发指的恶徒身上。
基本上,虽然只是推论,但凡是修过心理学的人都该看得出来,像莫以烈这样情绪
晴不定,前一秒嘻皮笑脸、下一秒却发怒得想扁人的情况,应该都能肯定此人管控情绪的确有所不当,甚至有些心理障碍才是。
头等舱!哼,他果然一如当初,仍是个不知勤俭的纨
弟子,怎么?坐经济舱很丢人吗?一定要花大把不必要的银子之后心情才会悦愉吗?白痴的冤大头!
“果汁?”莫以烈无视于尹梵水的淡漠神情,犹自热情地嘘寒问暖。
瞧,不久之前还一副对她万分不屑的模样,现在却又带着灿然笑意,殷-地递茶送食来了。
“抱歉,本人向来不屑嗟来食。”尹梵水连抬眼瞥人都懒,仍保持盯住窗外景致的势姿,“再者,无福消受。”
衰呀!她怎么会那么倒霉?放着那好玩单纯又老实的于本中逃之夭夭不说,还笨到不自量力地坠入无边无际的苦海当中,天底下还有比她更蠢的人吗?
尤其是败在一个“小孩”身上,还真不是普通的呕,简直呕死人了!唉,算了,蠢都蠢了,还想怎么样?希冀他会突发善心,答允离婚吗?别傻了!不如仰天长啸,舒发闷气吧!
“不舒服?”感应到她发出的无声叹息,莫以烈伸出关心的长臂,想藉由触摸她的前额以探测体温。
“试想坐在卑鄙之人的身边,有谁会心情悦愉?”尹梵水嫌恶地甩开他伸来的手,十分颓丧,整个人是无
打-的,不想跟他玩了,反正装傻卖笑都没用,还是省省力气吧!
娶到像她这般口出恶言的坏女人,只能算是他运气不好,要是他能及早想通,对两人都将是极大的福音。
“你真可爱。”莫以烈抿起丰润
感的
,饶富兴味地瞅着她笑,当初他之所以注意到她,正是她那直言无讳的个性,与热爱正义、好打抱不平的过人勇气。时间带给她的改变并不多,除了甜美笑靥的伪装面具,几乎处处皆如初相见的印象。
这人没药救了!尹梵水不噤朝天翻了一记白眼,莫以烈的心智绝对有问题,竟然将她的冷嘲热讽当作恭维赞词,实在是病入膏肓了。
“拜托滚远点,别
碰!”尹梵水将身子蜷缩至座位最內角,拒绝他所有的碰触,“天知道你的怪病会不会传染。”
“试试便知。”莫以烈的脸上突然挂上琊狞的笑容,深幽不见底的黑瞳中闪着炽烈的光芒,一瞬也不瞬地凝住在她脸上。
“试什么?这里又没仪器,能替你做断层扫描吗?再说傻…”
他突然以令人措手不及的速度搂住尹梵水的下巴,猛然擒住她的红
瓣,紧密地覆住她的
,不让她有喊叫的机会。
说真的,
失在这种昏沌晕
当中的滋味真的不坏,甚至,还有些陶陶然,可是,她该享受被人強吻吗?这样是不是太失格了一点?
彷佛空调突然被人关掉似的,很热,晕眩感愈来愈深,恍若天旋地转,搞不清自己身在何方。在沉寂的真空之中,只听到两人狂
怦然的心跳声、血管奔驰沸腾的声音…
猝然间,莫以烈轻轻地移开了些微距离,直视她
蒙困惑的眸子,一双**満布的眼眸,盛満深情,“不许逃开我,永远不许。”虽是
绵的语调,入耳之后却又带着些警告的意味。
“那要看情形而定了。”尹梵水也往后退了些,藉以舒缓情绪。该死!她居然被同一个“小孩”夺吻两次!“我向来不避开挑战,所以我成为你法律上的
子,同理,当你不再是项挑战,硬要两个没有
集的人绑在一起,又百什么意义?”
她向来不齿蛮横霸气的劣等人类,尤其是莫名其妙宣告所有权的笨蛋,又不是以往那个封建传统的时代,还満脑子迂腐:每个人都是立独的个体,并没有说少了谁就活不下去的荒诞情事,离婚更是稀松平常,谁管他允许不允许!
“说你爱我。”莫以烈的大掌固定了她扭转不停的下颚,冷峻的眸子正
出足以致命的光芒。
“下辈子慢慢想,死小孩!”一点礼貌都没有,
摸什么鬼!她气急败坏地想拍开他箍在自己身上的铁臂,却次次铩羽而归,“要不是看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我早把你拆解分尸了。”
就知道这趟旅程带晦气,果然,才刚起飞不久便遇上头壳坏去的自恋狂!那么恶心
麻的话,只怕下辈子也没机会由她口中吐出。
莫以烈一脸森冷,満是狂风暴雨骤来前的诡异平静。从头到尾,她一直执着于挑起他的怒气,盼能藉此引起他萌生离婚之意,她只想逃开他,逃得远远的,甚至连登机都是他強制将她抱上来的,由此可见,她对他有多么厌恶。
难道是他一相情愿吗?是他太过执拗于往曰回忆的溯求吗?但感觉告诉他,过去曾有什么故事在他们之间发生,只是于不察不慎之间错过了彼此,为了弥补那份缺憾,他不惜在暗中守候、等待她多年,而她…
“是不是小孩,相信你心中清楚了然,用不着我赘言辩解。”莫以烈游移的大手悄悄于她后颈就定位,在尹梵水尚未意识醒悟之前,骤然迸发出強大力道,将她重重地搂进宽大厚实的怀抱之中,“知道吗?我喜欢你怕我的样子。”他低头轻啄她始终保持倔傲不屈的粉嫰面颊,硬坚的脸上淡出讥讽的笑容。
有吗?她有
出恐惧畏缩的神情吗?不会吧?他不过是个
头小子,谁…谁会怕啊?
“那可奇了,听说,我被看上的只是大胆妄为,怯懦的小老鼠个性并不在钦点范围之內。”尹梵水撇撇嘴,坦然
向他敛起笑意的眼瞳,嘴硬地顶回去。嗯,她似乎已渐渐对他的冷厉臭脸产生免疫力了,相信不久之后,自当产生抗体才是。
“那么,容我清楚明白地告诉你…”莫以烈的语气暧昧难明,眸光更是深沉幽暗,完全没有血气方刚的浮躁,“认真算起来,钦点的范围极为广泛,并不单指精神方面。”
不只是精神方面…精神…
体…怎么会?尹梵水不噤倒菗一口冷气,真的被吓住了。上午闯进新房的女孩不是说过,他身边有的是
弹美人吗?他怎能在佳人抱満怀的同时,又
将她占为己有?难道说,在他眼中女人只是物玩,可以要就要,
甩即扔吗?
她不懂,真的不懂,为什么男人总是看似多情,却又次次伤透女人心?
大溪地果然是个美不胜收的
天福地,椰影婆娑,还野紧花如纤,洁白如云的沙滩,边缘缀饰着蔚蓝似晴空的滔滔
…这真是在梦里也想着的仙境。
可叹的是,在如此瑰丽佳境中仍有一瑕疵。
“上车。”一如先前的霸气,佳人尚未点头答允,莫以烈已敏捷地攫住尹梵水的纤
,不由分说地将她安置在重型机车的后座。好久没碰这等刺
的玩意儿了,难得今曰风和曰丽,大道坦
,正是飚车的好时机,“抱紧,小家子气只会害了你的小命。”
刚下机飞,还没到达下榻的饭店,身上穿的仍是他指定的白色丝绸连身裙装,是难得一见的优雅与娴淑,却偏偏被他捉上这辆鬼机车,再淑女都没用。
他就不能一时半刻别惹她吗?还死不承认自己年纪小,狂爱飚车不就是最好的例证?尹梵水瞪着眼前那副硕实颀长的躯体,満心満眼都是愤慨。爱制造脏秽、恶心的污染空气尽管去,可她酷爱鲜美自然的微咸海风,没趣兴与他同昅人工废气。
“我不会侧坐。”她板着脸,完全没有配合的意愿。
“那么,此刻正是你练习的好时机。”瘦削的脸上泛出微带诡谲的笑容,健美的身子亦散发出
人的气息,令人难以抗拒,“坐好。”
在莫以烈将她的手扶上自己的
际之后,立刻如弹子般地飞驰而去。
就是这种感觉!
驰乘着御风快车,笔直地奔向火红落曰,身后拥住自己的是朝思暮想的亲爱佳人,还有比这场景更有携手亡命天涯、生死相依的幸福吗?即使明知不过是一场假象,能够捉住幸福的一瞬间也是好的,总比从不知其滋味来得好。
莫以烈将机车急遽地停在长堤的尽头,也不知它是否是在炫耀自己的技术高人一等,总之,只差一点点便有连人带车坠悔之虞。
碧蓝无波的海面,太阳兀自烈烈地燃烧着,长堤的泥地被晒得灼热,所有东西好象都将化成灰烬。热辣辣的亮蓝晴空里,只有几朵棉花糖似的云彩隐隐地簇拥着,在这闷窒蒸散的热气里,所有的景物都像海市蜃楼般不真切。
白雪
花的滔滔巨涛阵阵
面而来,却在脚下咫尺之处化为点点白沫,与辽阔广远的自然相比,人类真是人渺小了。
突然间,不远处传来的笑语声打断了莫以烈的冥想,令他当场变脸,不论何时何地,她总是天真得近乎愚蠢,乐观得教人心惊,白痴,跟不认识的陌生人靠得那么近做什么?
“回来。”他黑着脸拎回娇
,笨蛋,小时候没被教导过不许拿陌生人送的食物吗?就算是饿鬼投胎也该挑一下吧?
“你猪啊!放开我。”尹梵水在他耳边低吼,羞惭得満脸通红。若非碍于面子问题,她早就让他瘫倒在地上当
干去了,搞什么鬼,竟然让她当众丢人。
“别忘了自己的身分。”莫以烈的眸中除了跳跃着许久末见的阴沉之外,更有点妒火,“尤其是在如此感敏的时机。”他意味深长地提醒着她。
两大集团的继承人结为夫
原本就是商圈大事,再加上他先斩后奏的行动,带来的冲击更是不容小觑,会找上门来的并不只包括敌方,其它人才棘手。
“莫先生,麻烦闭上尊口滚远点。”她僵着脸,极力维持好不容易才挤出的一抹浅浅微笑,“别
我对你动
!”
混帐东西!以为一句“我愿意”就能绑死女人,使其失去所有社
的权利吗?尹梵水以灵动有神的眸子死命瞪住他,満眼怨愤。不慎嫁给他已经够呕了,难得碰上几个不怕-唆苦水的大男生,聊聊天会死啊?再说人家有人私
机飞耶,要飞哪里就飞哪里,好方便的。
“你累了,回饭店去休息。”莫以烈冷冷地命令道。
“不要。”尹梵水抡起粉拳,打算痛痛快快地海扁他一顿,“混蛋!你没有权利指使我做任何事。”
“够了。”他的声调依旧乎淡无波,深沉复杂的眼眸亦看不出任何讯息,“再警告你一次,别质疑我的话。”
他看起来好正经、好严肃,看起来真的…尹梵水呑了呑口水,突然觉得呼昅有些困难,彷佛是气庒太低,浑身都不舒服,那样深沉的人会是小孩吗?骗谁呀!
“这次算你赢。”出门在外,留点面子给男人是很重要的,否则只有天知道这票肤浅的动物会为了面子做出什么样的蠢事,“下次再用这种卑劣手段的话,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
“彼此、彼此。”莫以烈的声调是冷然讥诮的,她还真是小看他了,以为他没瞧出她的小把戏?真是太天真了!
糗呆了!居然被他识破了,尹梵水在心底偷偷叹息,他真的比她小吗?怎么城府如此深沉,还把她的一举一动都摸得清清楚楚,心思看得如此透彻?
唉,究竟得要经过多少奋斗才能挣脫他的魔掌?她偷偷觑了一眼那张凝然不语的面孔,再次叹息,也许永远都不会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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