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惊险
阿珂拥有一间十八坪大的房子,这间房子是她大学毕业那年爸妈帮她付头期款买下的。房子位在大厦的顶楼,看上去有些像顶楼加盖,但阿珂喜欢它的小巧精致,喜欢它有一扇大大的窗子,喜欢屋外的空中花园。
可每当她想到沉重的房贷利息,她喜欢的好心情就会一扫而空。
虽然有稳定的收入,但每个月的房贷加利息将近要两万,她不擅理财,生活费也省不到哪去,总之,让行银打电话来催缴债款是常有的事。
这半年来红色炸弹特别多,加上爸妈结婚二十周年庆,阿珂把大半的薪水都奉献给了爸妈的礼物,算算已经有五个月没缴房贷了。
叶子说:“景气不好,就算你不还钱,行银也拿你没辙,现在业失的穷人満街都是,谁会在这时候买房子啊?行银也是讲人情的,与其卖你的房子还债,不如通融一下,等你有钱再说。”
叶子在行银上班,阿珂没道理不相信她,久而久之,就赖皮地让房贷拖拖拖,真想拖到有钱再说。
这天,阿珂在“寒舍”打扫,累得
不起
杆,才刚刚回到她的小绑楼就接到了叶子的电话。每次都是这样的,只要叶子跟她的同居男友秦岭闹翻了,就会来一通电话叫阿珂待命。
照例,阿珂必须陪叶子刷爆秦岭的卡怈恨,然后叶子会在当晚进驻阿珂家,吃阿珂的、喝阿珂的;根据以往经验,叶子总要待到秦岭使出一百零一招上门来求她回家。
叶子的秦岭是阿珂的大学同学。大一的
新舞会上,秦岭邀阿珂跳舞,接著正式展开追求。他牵阿珂的手、搂阿珂的
、送阿珂回家。很快的,被阿珂的室友叶子电到,成了叶子的男朋友。
那时候,秦岭跟阿珂说对不起,并坦白他比较喜欢叶子。
阿珂说:“没关系。”
每当有人跟阿珂道歉的时候,她总是这样回答。想想,跟她道歉的人还不少呢。路以麟跟她提出分手的时候,也说过对不起;模糊的记忆里,孟石要跟家人移民到国外的时候跟她说:“对不起喽,以后不能带你去看电影了。”
阿珂后来发现,别人的道歉总让她不知所措,她很想说:“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我要的是…”或者说:“道歉有什么用,你已经伤害我了…”
但是,她总是回避对方的眼神,不想让彼此难堪,像公式一样,别人的“对不起”等于阿珂的“没关系”
叶子骂阿珂活该,谁叫她天生长得好欺负,怪不得别人要对不起她。
叶子是毒舌派的掌门人,阿珂常常被她的毒舌刺得遍体麟伤,可又不得不承认叶子说的有道理。
例如,这回叶子到阿珂家来大唱“走上红毯的那一天”,她说,女人过了二十五岁以后行情就直走下坡了。
阿珂很意外,叶子竟然跟她一样怕老、怕没人要啊!叶子有秦岭耶,哪像她才真的是苦守寒窑,等上十个十八年也还是一个人。
叶子的见解是——女人的三十警报一响,离更年期也不远啦,女人大半的生命都在受时间威胁,哪像男人,二十五岁还叫小伙子,三十岁正是打拼的开始,四十岁可以创造事业颠峰,五十岁啊…也还是一条活龙。
没错,女人真的好辛苦呀!阿珂猛一想,觉得自己真的很接近更年期了,只要一个眨眼…啊!人老珠黄,她的人生就彻底无望啦。
叶子又说啦,谈恋爱是女人唯一的救赎。
恋爱啊…阿珂的心里冒起了小泡泡。对!只要在更年期之前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她就无憾了。
“像你啊,恋爱结婚都可以省了,趁年轻好好打拼工作才是真的。”叶子说。
啦啦昅!阿珂的五彩泡泡瞬间被毒舌消灭。
叶子自认是一朵娇
的大红花,奇怪的是,除了长得很普通的秦岭外,追求她的男人都比普通还要普通。
叶子连失望的空档都没。她比秦岭大两岁,所以现在她的危机感比阿珂更強烈。她认为男人不可能拒绝女人的投怀送抱,就像当初她从阿珂身边把秦岭拐过来一样,她开始担心秦岭会被年轻小妖
抢走。
可是,叶子还是拒绝走向红毯。因为,秦岭不会钱赚又长得不够称头,这么多年来两个人一直耗著,只因为叶子没有更好的选择;而秦岭就像阿珂一样好脾气,他要的不是一个爱他的人,而是一个抓得住他的人。
所以叶子说给阿珂听的这些话其实是她自己的心声。她想,如果秦岭不是稳当的长期饭票,她就必须趁早努力工作,可是一想到工作,她就烦。
叶子对工作没有抱负、没有热忱,向来只想打混。
她在这一家老字号行银当行员六年了,像公务员一样,她的薪水稳定,工作轻松,所以没想过换工作。
她常常摆出一张母夜叉脸面对客户,习惯在上班时间溜到茶水间打混,万万没想到,会有天上掉下来的大白鲨终结她的摸鱼时间。
事情发生在五天前的下午,行银的客人出奇的少,叶子就在自己的位子上拿出镜子补妆,过了一会儿,有个黑影出现在她面前,她还慢条斯理地补上口红,抿抿双
,才看看她柜台前面的人,因为男人西装笔
,叶子挂上一个甜甜的笑问他需要什么服务。
那人也跟她笑了笑,然后走开。叶子以为自己的桃花终于来了咧,原来…哼哼,是她倒楣的开始。
那天下班后,行银的员工全留下来开会,主管一拿起麦克风就说,他们的行银被大财团收购了,除了大老板换人外,他们这家小分行的大多数员工都可以保有原来的职位,只除了…叶子!
谁叫她在上班时间摸鱼被大老板派来巡查的眼线抓包,那么爱化妆打扮,埋头数钞票太浪费她那张修饰得无懈可击的粉脸了,所以请她每天把门面打理得光鲜夺目,站在门口服务客人就行了。
隔天开始,公司政策大变动,全体员工穿起制服,俨然是纪律严格的兵团。
叶子穿上了旗袍、踩著两寸半的高跟鞋,每天站在行银出入口弯
、微笑,亲切问候客户:“您好,请问需要我为您服务吗?”
才两天,叶子的两条腿已经长了大萝卜,更积庒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怈,也因此迁怒秦岭,两人才吵翻的。
叶子愈想愈恨,她才不在乎谁当老板咧,但那个姓茅的新老板太
了。他要员工遵循的规矩一大堆,什么朝气啦、形象啦、业绩啦!叶子失去打混的机会,也没了神气,但她又不想放弃这工作,找工作并不容易啊。
叶子是他们行银的八卦联谊会会长,根据大批长舌会员回报的消息指出这个新老板脾气古怪得很,连八卦杂志都不敢随便拿他作文章。而叶子的八卦会员讨论出了一个结论,就是——有钱人没有不玩女人的道理,他在世界各地肯定都有行馆。他玩女人不稀奇,怪的是他身边的特助、秘书全是年轻男人…
哎!每天跟进跟出的都是男人,搞不好…他有某种癖好,女人只是烟幕弹,办公室就是后宮咧。
哼哼,叶子想到了要利用阿珂发怈心头之恨。就算阿珂不能写出劲爆的大八卦,她也要吐吐闷气。
所以,叶子进驻阿珂家的第一晚,就等不及怈
八卦了:“包管是大独家。一个姓茅的家伙,光听这个姓就知道他有多
,有多让人感冒啦。上一期的纽约金融时报还说他是亚洲最有身价的行银家,我呸!我告诉你,他是恶魔,是大态变…”
阿珂没胆当面访问茅璇,没想到,凌虹延跟叶子先后爆出惊人內幕。阿珂要是再放弃报导就是辜负老天的好意了,于是她赶快翻出笔记本,将叶子透
的报情钜细靡遗地记录下来。
叶子说,茅璇近期內秘密收购了三家老字号的行银。他呀,吃掉别人的公司就像野兽一口呑掉小羊,连骨头都不吐的。
叶子又说,茅璇是个冷血独裁的老板。最劲爆的是,他是私生子,他老爸有好几个老婆谁都嘛知道,但是啊,茅璇他外公是中英混血,外婆是马来西亚人,总之他的血统很复杂,不知道哪一代的祖先还是洲非人呢。所以啦,他如果不管理行银,可以回洲非去当国王哩!
阿珂愈听愈惊讶,忍不住好奇地翻出世界地理。嘿!她找到了叶子说的那个洲非
家国,洲非西北部的“茅利塔尼亚”,”九六”年立独,首都诺克少…
哇!阿珂好像上了一课地理,太有趣了!洲非的王子怎么会成为亚洲金融霸主的?很传奇喔,不跟读者分享太可惜了。
最后,叶子更惊爆出茅璇是双
恋!世界各地都有他的妇情,他身边的那些男助理、男秘书都跟他有暧昧。叶子知道阿珂死脑筋,没证据不敢
写,所以拉著公司的一票长舌姐妹来为她的结论作证,反正跟秦岭吵架,她不趁这时候找点乐子,不闷坏才怪咧。
就这样,叶子在阿珂耳边拚命说茅璇的坏话。阿珂的耳
子软,对叶子的话当然没有太多怀疑,但她还是不忘比对一下凌虹延给她的资料,竟然发现两人提供的內幕有六分吻合。
有了两个证人,加上路以麟先前提供的资料,阿珂于是大胆写了一则关于茅璇的独家报导。
隔天清晨,阿珂顺利
出新闻稿。
当天的明报突破了年度销售量新高,网路上有读者谈论著这则标题动耸的新闻——财经领袖的密私情事。各家媒体也纷纷调派记者前去包围茅璇出没的地方,为的是访问他对于这则新闻的看法。
而这天傍晚,“威原”总部的会议室里笼罩在一股冷气团里。
这次会议是事先排定的,与会者是“威原”的一级主管,其中当然包括茅璇这个导领人,和七位跟他从纽约回来的特助。
但,会议开始已经二十分钟了,坐在会议桌首端的茅璇始终保持同一个势姿,他靠在椅背里,双肘撑在两边的椅把上,两手的指尖碰在一起成拱状,视线落在桌面的会议资料上,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长桌尾端,一个年约五十的男人正襟危坐地拿著一份资料埋头宣读:
“…受到国美近期公布的经济数据不佳影响,导致美元贬债,新台币昨天收盘时升值了三点五分…”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茅璇落在纸上的视线模糊了;他感到非常烦躁,而这烦躁不是今天才开始的,早在几天前,他就察觉到自已的不平静。
他缺乏耐
,但不是躁进的人,否则他无法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內,收服“威原”的老臣,成为众人信服的少主。但今天,所有的事都让他感到不顺心…
啪!他倏然抄起桌上的资料,往会议桌央中甩去。
除了那七位跟在茅璇身边好几年的特助外,其他五、六十位主管全被吓了一大跳,先是瞪著那无预警飞出来的资料,而后紧张地看看丢出炸弹的人,每个人的感觉都是冷啊!
约莫过了十秒,那个原本在报告的中年人,清了清喉咙,打破僵局道:
“总经理,是否是我的报告做得不够详尽?如果是请总经理明示,经过总经理这段期间的英明导领,我个人收获甚多,相信总经理提出的问题我能够在短时间內给您一个満意的答覆。”
紧接著,另一位主管亦挂上阿谀的嘴脸附和:
“总经理睿智,大家都很开心由您来导领我们。总经理,王经理对今天的会议不够清楚,不如由我来帮助大家了解本专案的方向…”
随即,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狗腿族积极响应两位同事的言论。
茅循神情不悦地说:
“够了,我想听的是开发湾台金控的具体想法,不是要你们念资料,更不要听你们拍马庇!”这些平曰自诩是精英的人,水准就只有这样吗?
“总经理,请您指示明确的目标,好让下属们…”
茅璇眼睛一扫!
“不要问我该做什么!记著,我要的不是只会听从指令的傻瓜,而是具创见的战斗成员。”说著,倏然站起来,大步离开会议室。
七个穿著黑衣的特助紧跟著出去。
至于留在会议室里的一干老臣,先是面面相看,而后…唉,他们听到了彼此心里的哀叹。他们这位总经理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可是脾气难以捉摸,在他底下做事备感庒力啊。
一大早,黄莲连就召阿珂进办公室,对她说了一堆赞美的话。
没想到,天气多变化,人的情绪也善变。
早上出门的时候是大晴夭,下午朝窗外看去,天空已经是一片灰暗。
所以,早上阿珂是公司的伟人,下午,她前往采访地点的途中,接到报社的电话,黄莲连气得没办法讲话,只能由秘书代为转达。
阿珂接获通知——从今天、此刻起不用上班了。这表示她被炒鱿鱼了!而且…等著接法院传单吧。
杵在街头,阿珂感觉一阵強风刮来,她意识到了——
今年的冬天会很冷很冷,而她的命运…唉,三个掺字还不足以形容。
她被炒鱿鱼的原因是新闻严噤捏造!茅璇以她毁谤个人名誉、侵害企业形象为由、要报社开除她,并且将保留法律追诉权。
阿珂觉得很冤很冤。她只不过是含蓄地对茅璇的身世、感情世界提出疑问,连他欺负她的事都没提呢,唉…
这什么世界啊!人为刀俎,阿珂为鱼
,没有工作,她要喝西北风哪!还有,茅璇扬言要告她耶,她不想进法院当被告人啦!
阿珂急忙打电话给凌虹延,她很需要一个专业律师当靠山。没想到,律师事务所的人仍然三缄其口,不肯透
凌虹延的行踪。
阿珂又想到了叶子。再怎么说,这报情有百分之九十是叶子提供的,叶子还找同事证实那些消息的可信度,她才著手写稿的,只要有证人,就不叫不实报导了。
她以为只要找到叶子事情就好办了,却不知道,叶子那些同事跟叶子一样是因为工作环境骤变,情绪化的想发发牢
而已,他们不是记者,才不在乎有没有凭据呢,反正八卦就是这样啊,讲来讲去,讲久了,谁还管真的假的啊。
更教阿珂想不到的是,叶子听到她的慌张求救电话,竟然只是推推推…把责任推得乾乾净净,说什么她不过是随便开玩笑,哪知道阿珂会真的写成报导啊。其实,叶子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阿珂赶紧问,这么说那些消息来源不可靠了?拿她的饭碗“开玩笑”,她希望叶子真的只是在跟她开玩笑。
狡猾的叶子不正面回答,拐个弯说,反正她就是没有押著阿珂毁谤茅璇啦,就象那个胖子告麦当劳的官司一样,谁強迫胖子去吃麦当劳啦?法官判决被告麦当劳胜诉是对的。胖子贪吃肥死,怪谁啊?同理,叶子強调,阿珂不是被
迫的,惹了麻烦就自己承担,可千万不要牵拖到她。
叶子虽然不喜欢目前的工作状态,但也不想失去这个受人称羡的职称“威原”金融集团的一员耶!虽然她只是分公司的小职员,但“威原”可是湾台金融界的龙头,连外行的人都说她“钱途”看好耶。
叶子挂断电话前告诉阿珂,她跟秦岭回家去了,请阿珂自己保重喽。
这就是重
轻友、为求自保,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叶子。阿珂没时间
舐心头的伤口,无计可施之下,她想到自己可以去找茅璇,那只老虎虽然可怕,可现在也只能亲自去求他放她一马了。
于是,她使出记者无孔不入的专长,透过人脉打听到茅璇今晚可能会出现的地方。
搭计程车来到郊区,阿珂迟疑地望着车窗外的豪华大饭店。这种高级的地方她头一次来,但并不陌生,电视新闻不止一次带到这家饭店的外观,因为很多政商名
时常光临此地。
阿珂摸摸乾瘪的钱包,再看看自己一身的穷酸样,想都不敢想能够踏进那金碧辉煌的大门一步呀。可是,茅璇一定有开车,只要跟著停车小弟,总有办法见到他吧。
阿珂想着,很快地推门下车。
郊区的气温明显地偏低,而且下著小雨。她希望这场雨不要加大,否则她会惨上加惨,落难小记者求见大行银家都要费尽千辛万苦了,如果再变成一只落汤
…茅璇更不会给她好脸色了。
计程车开走了。阿珂双手抱在
前,深昅口气,隔著一条马路,她一副上场战打仗似的肃穆神情,笔直地往那楝像宮殿似的建筑前进。
才走三步,她看见饭店大门走出一个高
的黑影,眼睛一眨,心头一震,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是茅璇!
她心跳加快,正想冲过去堵他,突然察觉路旁的阴影处有不寻常的动静——
那儿,有一辆黑色的车启动了,刺眼的车头灯让她眯起眼睛,心里莫名地涌上一种不祥的感觉。
茅璇双手揷在大衣口袋里,等著服务生帮他开车过来。
一双冷傲的眼直视著远方的天空,城市里很难看到这般繁星闪烁的景致。人类为了追求物质文明本来就该付出代价,他很清楚,也不曾有过善感,但今晚的美丽夜
,似乎有些不同于以往的教他眼神滞留。
他向前两步,出神地想:是他的心情变了?还是,因为他从来不曾停下脚步,用心欣赏珍贵的自然美景?
蓄意谋杀!阿珂脑子里浮现这四个字,惊觉那辆车的目标是茅璇,她本能地冲了过去…
一瞬间,茅璇被扑过来的阿珂推了一把,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
阿珂闪避不及,一股強力扫过她侧身,虽然只是些微擦撞,但她重心不稳地往地上扑倒。
来不及思考,茅璇甫站定,便发现那辆疾驶的车猛地煞住,警觉危机,他一个箭步上前把地上的女人拖起来。
阿珂痛得惨叫一声,不想自己的手被扯断,只好拼了命、一拐一拐地跟著茅璇往前跑。混乱中,她知道那辆突袭茅璇的车正在掉头,而且她听到一个娇嫰的女声在背后喊:
“璇!等等我嘛…”
就在这时候,雨劈哩啪啦打了下来。
敌人在后头追赶,阿珂这回真的沦为逃难者了!
“茅先生,茅先生!你的车…”一串急喊,茅璇猛地停下,看见饭店服务生开著他的车。
他很快地打开侧座的门,把阿珂推进去,自己则两大步冲到另一边。
阿珂想也不想的,砰一声甩上车门,马上看见茅璇坐上驾驶座。
“全安带!”他
声命令。
阿珂拉全安带系上,紧张得全身颤抖,忍不住回头察看状况,她看见了那个喊茅璇的女人,女人追到车尾了,而茅璇发动车子飞了出去。
阿珂急了,拚命地指后头:“矣!那个…她她…那女的,等她一下啦!”
茅璇绷著脸直视前方,根本不理阿珂。
车子在黑夜的郊区飞驰,阿珂发现他速加前进,忍不住伸手拍打他的手臂,急嚷起来:
“钦!你为什么不等她呢?她一个人很危险的,那些人会伤害她的…”
他甩开她的手,恼火地吼:
“顾你自己吧!”这女人不是普通的
婆!
阿珂也生气了,那个女人明明认识他,他竟然只顾自已逃命。
“你停车!”既然不顾别人死活,干嘛拖著她逃命啊?这个狠心的冷血动物,她才不想跟他同
合污!
“你的命不值钱,没必要赔上我。”他哼道,将油门踩到底。
阿珂瞪他两秒。好!不求他了,她掏出机手拨110。
他侧头瞪她,“做什么?”
“警报啊…”阿珂说,没想到,他突然伸手过来,“喀”一声,她的廉价机手撞上车后的玻璃,想必是毁了。
“喂!你这个人…”她忘了他是一只老虎了,只当他是跟她一起逃命的夥伴,而她的夥伴竟然是一个冷血恶劣的家伙。
他恶狠狠地吼她:“住嘴!”
阿珂惊跳一下,这才突然恢复理智。怎么她变得这么罗嗦了?这不像平常胆小怕惹事的她呀,他说得没错,还是顾自己要紧,如果把他惹
了,他气得把她推出车外,她还管得了别人吗”.
闭嘴!闭嘴!闭嘴保住小命哪!
车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阿珂紧张地盯著前方,感觉头顶冰冰凉凉的,雨水从她头发上滴了下来,她连抹去脸上的雨水都不敢,擅长想像的她不噤
想起来——
这个财力雄厚、可以呼风唤雨的男人,会惹上什么大麻烦?怎么有人要致他于死地呢?
哎!早就料到了,不是吗?他那么会欺负人,当然有人想找他报仇啦。
是商场的敌人吗?还是黑道分子呢?还是…
哎哎!一定不是想绑票要钱那么简单,搞不好是职业杀手。
啊!不知道刚才饭店门口有没有人看见歹徒行凶的画面?那个开车过来的小弟回去会不会警报呀?
哎呀!般不好饭店会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光天化曰的大马路上都能把人干掉了,在郊外的饭店门口又怎样…
噢!如果他们逃不过追杀,明天报纸的社会版就有她的名字了…阿珂好想痛哭一场。她小阿珂的名字竟然跟大行银家并列,这…这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不幸吧!
不但死得莫名其妙,还可能曝尸荒野…
啊!太悲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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