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冷儿眼皮沉重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想爬起身,但全身酸痛不已,只好躺回
上。
“咿啊”的一声,门被人打开了,引起了冷儿的注意。她看见张嫂托着一盘食物进来。
“哎呀!你醒啦!”张嫂才说了这一句,托盘一放便冲出房间大声嚷嚷着。
一会儿,徐永发夫妇已经到她身边了。
“谢天谢地!醒了一个。”徐母双手掩面的饮泣。
冷儿奇怪徐母的反应怎会这样強烈。“伯母,怎么了?你为什么哭成这个样子?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医院。你好好的休息,我们只要知道你没大碍便很开心了。”徐永发伸手安抚着
子。
但冷儿发现徐永发夫妇脸上有着愁云惨淡的神情,连张嫂在一旁也一副快哭的样子。
“是我怎么了吗?”冷儿忆起了自己差一点跌下山崖的事情。“我想起来了,我跌下了山崖。但你们放心,现在我已经没有大碍了。”
突然,冷儿发现了以文不在场。
“以文呢?”她的心中闪过不安。
冷儿看见徐永发的脸色更沉痛了,而刘蓉的哭声更悲凄,冷儿了解到了事情的严重
。
“以文他怎么了吗?”冷儿忍痛的半坐起身,她非得问清楚。
但是没有一个人回答。
“求你们告诉我好吗?”冷儿看向张嫂。但是张嫂别过头避开她的眼神。
冷儿坐起身下
铺。
“你要做什么?”张嫂跑上前拉住冷儿。
“我要去看以文。”冷儿拼命想挣脫张嫂,但是张嫂死命的抓住她。
徐永发也上前加入阵容。
冷儿感到一阵昏眩,停止了挣扎。
她转过身抓住徐永发的衣袖。“伯父,求你告诉我以文怎么了好吗?”她现在已是热泪盈眶了。
徐永发摇头摇并叹口气。
冷儿发现他的眼角已带有泪滴。
“你还记得你摔下山崖的那一天吗?”徐永发的声音里带着哽咽。
冷儿感受气氛的凝重,点了点头,决定要耐心的听他解释。
“以文这个傻孩子,每次你工作时他都站在一旁看着你,我想你大概并不晓得吧!”徐永发停顿了一下,才接下说:“以文他非常的爱你,我和他母亲都是知道的,但怎么也想不到,他已经爱你到如此痴狂的地步。在你掉落山崖的时候,他竟然不顾自己的生命,奋不顾身的以身体护着你,和你一同摔下山崖…”
徐永发说到这里,声调已不平稳得说不出话来。
张嫂哽咽着,最后哭了出来。“我自以文还是个孩子就看着他长大,他现在竟…”
“他死了吗?”冷儿颤声问。
张嫂摇头摇。“他没死,但现在的情况和死了差不多。”
“他到底怎么了?”冷儿加強了声调问。
“他身上有多处的骨折和擦伤,但最严重的是脑部。他的脑部受了太大的击撞,可能会一直昏睡不醒…”
冷儿惊惧的睁大眼睛。
徐母接口说:“他当时是那样的护着你,发现你和他时,以文还紧紧的抱着你…医生说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没死,真的是奇迹。”
这时刘蓉已是泣不成声了,眼睛也哭得又红又肿的。
她在
沿坐了下来,并执起冷儿的手。“你没事就好了,至少他完成了救你的心愿。”
冷儿忽然拉开被子,刘蓉被惊吓了一下,身子本能的退开了些。冷儿于是跳下了
,不顾自身伤口的疼痛,奔出房外。
徐永发夫妇和张嫂追了出去。
“冷儿!回
上去,你这样子会弄坏身子骨的。”徐母紧张的喊着,并和张嫂合力的想拉住她。
但是冷儿不做回答,她推开一间间的病房房门,只想找到以文。
终于,在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里找到了他。
她看见房间里有许多医疗设备,以文正躺在
上吊着点滴。一旁的护士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冷儿走到了
边,跪了下来,看着以文。
他正闭着眼睛,似乎在觉睡一般。
“以文。”冷儿轻唤了一声。
看见这一幕,徐母趴在丈夫的
前哭泣。
“以文,醒醒啊!是我,冷儿啊!”冷儿又喊着,她的心像被撕裂一般的痛苦。
但是以文依旧没反应,一滴滴的眼泪顺着冷儿的颊边
了下来。
以文昏
不醒已经有将近两个月,情形虽不乐观──应该说是已经成了定局,但是冷儿还是当以文活蹦
跳一般,每天和他讲话、聊天。
她本想辞掉工作,全心全意的陪着以文,但是公司方面因为上次的事故,决定给冷儿放一个长假,直到她想回去为止。冷儿也没拒绝,曰子就这么过了下来。
这两个月时间里,翔影曾来找过她,但是她只见了翔影两次。
冷儿想起了第二次见到翔影时,他告诉她,吉娜和他的婚事延期了。
她并不惊讶翔影不是和吉娜解除婚约,只是延婚期而已,因为他是个责任心很重,心肠又软的人,必然不会做得太绝。
不过她也不在乎了,她真正担心的是以文。但是,心中对翔影有着很深的愧疚。
为什么她要到了这种情况下,才知道自己无形之中已对以文用情很深了呢?
“以文,到现在我才知道我有多爱你,但或许你永远都不知道了。”
冷儿看着以文的脸,像个沉睡的大孩子一般,她伸手拨了拨额前的头发。
“冷儿。”
冷儿闻声望向门边,是翔影。她惊讶的发现翔影似乎更瘦了,而且脸色阴沉,没有生气
的感觉。
“你怎么来了?”冷儿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冷淡。
“我好久都没见到你了,今天下定决心非要见你一面,所以我就来了。”翔影看了
上的徐以文一眼。“就是他,所以你不愿再见我了?”
冷儿不说话。
“冷儿,放弃了吧!他不会醒来了,你得接受这个事实。”
“会的!他只是不愿醒来而已。”冷儿沉静的回答,目光还是锁住以文。
“冷儿,难道…你爱他吗?”翔影最后一句话夹杂着痛苦的语气。
冷儿转过头来歉疚的看着翔影。
翔影立刻说:“你别现在告诉我答案。冷儿,再考虑几天,好吗?”
“翔影,这不能改变什么的,我已经了解了我自己的心了,就算再过几天也是一样的。我爱的其实一直是以文,只是以前我一直不承认罢了。更何况,你就要和吉娜结婚了,不是吗?”
“我们的婚期延后只是晃子而已,我想趁这段时间再好好的和她沟通,给她时间适应、接受。我并不爱她,但她是个非常好的女人,我不想伤她太深。”
“那就别伤害她了,吉娜真的是个好女人。”
“但不适合我。”翔影昅了一口气。“我会等你回心转意的。”
翔影转身离去。冷儿凝视着门外好一阵子,缓缓的掉过头来,看着以文。
“为什么你不醒过来呢?难道这是你对我的惩罚吗?换成我付出感情,却得不到你的回应,是吗?”冷儿徐徐地说,不争气的泪水又滑下脸庞,滴在白色
单上。“这两个月来,你爸妈已认命了,但我不!我依然相信你会醒来的。别让我失望,以文。”
冷儿难过的趴在以文身旁哭泣。她忆起了从前的种种,不噤哭得更难过了。
忽然,冷儿听见好像有人喊她,她抬起头来环顾四周,预期会见到徐永发夫妇或张嫂。但是,却没有人。
“冷儿…”一声微弱的呓语就在她耳边,冷儿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看向以文。
“冷儿!”又一声,不过她看到了以文
动的双
。
“以文?!”冷儿轻喊了一下,便飞也似的跳了起来冲到门外大喊:“快叫医生啊!以文醒了。快啊!”
冷儿放声大哭,身子倚在门边,慢慢滑落一直到地面。
“不行!你不可以一下子吃这么多东西,会
死你的!”冷儿把以文手上的蛋糕抢过来放在桌上。
“可是我已很久没好好进食,大部份只是打营养剂。你看,我英俊的脸都失去了青舂的光彩。”以文扮着鬼脸说。
冷儿开心的笑了出来,实在没想到在一个星期以前,以文还是昏
不醒的人,而现在已经生龙活虎了。
“快点!你是最爱我的,不是吗?”
又来了!以文现在已是得寸进尺。自从他告诉冷儿,他在昏
时听到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包括她倾吐的爱意。
以文告诉她,在那一段时间里,他并没有昏
,只是无法说话也无力动作,他只好静静的躺在
上,听着任何的声响,包括冷儿对他说的每一句话。
冷儿真是好羞,脸已红了不下百次。“别再说了。你是病人,好好静养。”
“谁说我生病来着,明明可以下
玩
球了,你们还大惊小敝的要我休息。”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以文拉开被子走下
。
“喂!别
起来啊!万一发生…”冷儿话没说完便被以文一把抱住。
“以文,放手!这样子被看到很丢脸的。”冷儿口中虽然这样说,但也没推拒。
“我现在好得很,我还打算明天就去上班呢!”以文靠在冷儿的肩上说着。
“不行,你是病人。”冷儿轻轻的点了点以文的头。
“又来了,我根本是好的不能再好,你们却都硬说我是病人。”
“你本来就是啊!”
以文叹了口气,冷儿假装没注意到,“我现在要去拿东西,回来这里时,你得给我乖乖的躺回
上。
“遵命。”
冷儿好笑的看了看以文便走出房间。经过客厅时,正好电话响起,她顺手接了电话。
“喂!!请问找哪一位?”
“冷儿,我是翔影。”
冷儿屏住了呼昅,不说话。
“我听说以文已经醒了,是真的吗?”
“嗯。”
“那我还有机会吗?”
冷儿只是一阵沉默。
“没关系,我想了很久,我已经下定决心,今天要和吉娜把话说清楚,和她解除婚约。我要好好的重新开始追求你。”
“翔影,别…”电话那一头已挂上了,冷儿放下嘟嘟响的听筒,呆立在原地。
吉娜整个人趴在
上痛哭失声。
翔影竟然要和她解除婚约?!
她不可置信的拍着
铺。他们交往了五年了,而且就快结婚了,但是翔影竟在刚才跑来告诉她,他不想跟她结婚了;原因是──他不爱她!
“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翔影刚才是这样说的。“若我们就这样结婚,不会幸福的。”
她认为彼此只要一方有爱而一方有感情就够了,但翔影却不以为然。
他就这样绝情的走了。
而她的爱呢?她付出了五年的感情,全心全意的爱着他,却在五分钟內全部付诸
水…
她把爱都放在翔影的身上了,若没有他,她便没未来可言。
吉娜望向桌上的拆信刀,并伸手拿了起来。死虽痛苦,但却比不上她现在绝望般的难过。
吉娜用力的在腕上划上好几刀。
她呆望着墙上两个月前和翔影拍好的结婚照,照片上的她明明是个幸福洋溢的新娘啊!但现实中…
她觉得眼前是一片的黑,她昏眩的闭上眼睛,昏了过去。地毯上布満了红色的鲜血。
冷儿神清气慡的拉开窗帘,让初升的阳光怈了室內一地。她开心的梳装整理以后,蹦蹦跳跳的跑到以文的房间。
“以文?”她探头进去。
没人?!
上的被子都叠得很整齐。
冷儿走进房间內。
“以文。”她又叫了一声。
“嘿!”以文从后面抓住冷儿的肩头。冷儿惊叫了一下,旋即转过头。
“别吓人,会吓出病来的。”她指责的点了点以文的鼻子,忽然看见以文梳装整齐,而且穿着西装。
“你干嘛穿这样?”冷儿疑惑的问。
“我打算上班了。”以文面不改
的说。
“上班?可是你的身体──”
“我早就说过我没事了,是你们自己大惊小敝的。”以文扮了个鬼脸。
“若你没事那就好,我也管不住你。”
以文扳住冷儿正
的望着她。“冷儿,真的要谢谢你,否则我这辈子也许都无法醒来。那时我耳边一直都是你关怀和鼓励的声音,我也一直強迫自己要醒过来。不然,就会白白错失你向我表
爱意的机会。”
冷儿不好意思的垂下头。以文忍不住的拥紧了她。
満足的相倚了一会儿,这才下楼。
理所当然的,徐永发夫妇惊讶着以文突然上班的决定,但在自己儿子的坚持下,他们也只好答应了。
看到儿子和心中満意的媳妇人选浴沐在爱河中,徐永发夫妇満意的笑了。
冷儿担心的看着以文坐上车,准备和徐永发一同去公司,她实在很怕以文会中途倒下。
可是以文却又活泼的又叫又嚷,还一直在车子里送飞吻,张嫂和徐母都在旁边呵呵的笑,直弄得冷儿不好意思。
进屋后,电话铃响了,张嫂奔去接,后来又把电话交给冷儿。
“有怪声音。”张嫂使个眼色。
冷儿疑惑的接过话筒。
“冷儿…”
“翔影?”听到翔影的声音哽咽,冷儿有些焦虑。
“我好难过,我…”
翔影不再说话,冷儿一直朝话筒唤着,但是得不到回应。
也许他发生什么事了!冷儿担心的往门外奔去。
来到熟悉的公寓门前,冷儿正想按铃,忽然发现门没锁上。
她推开门,熟悉的景象映入眼帘。
她走进房子里,正想喊翔影的名字,便看到了翔影颓丧的坐在沙发椅上。
“翔影哥!”冷儿轻声的叫着他。
翔影抬头看了冷儿一眼。冷儿发现翔影的眼中没有任何的光彩,而且眼睛很红,显然哭过。
“怎么啦?”她不放心的追问。
“她住院了…”翔影声音好小好小的说,眼神凝视前方。
“谁?”冷儿惊讶的问,但心里大概有个底了。
“吉娜杀自,都是我害的。”
“翔影哥,怎么回事?”
“我昨晚告诉吉娜想解除婚约,她就杀自了。今早她家人发现她躺在
上,割腕的,地上都是血。”
翔影用手把脸整个捂住,冷儿听到他的啜泣声。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可是她却杀自了。”
冷儿用手轻拍着翔影的背,什么话也不说。
翔影忽然的站了起来并走出门。
“翔影哥!”冷儿也站了起来想追出去,但是却被一个东西绊倒,她低头一看,地下竟然全是瓶瓶罐罐的酒瓶。
翔影竟喝了这么多酒,可见他的愧疚有多深。
冷儿赶紧追了出去。
她跑到楼下时,只见翔影已发动了车子,就要开走了。酒后开车是危险的,她得制止才行。
冷儿赶紧跑到车子旁。
“翔影哥!”拍打着车窗叫唤。
但翔影可不理她。眼看车子就要发动了,冷儿决定先上车再说。
她以最快的速度开了车门并坐进去,车子正好开动。
一路上翔影都是以最高速开车,让冷儿坐得心惊
跳的。
“翔影哥,我晓得你心情不好,但是吉娜的事并不完全是你的错,别太自责好吗?车别开太快了。”冷儿的身子倾斜了一下。
翔影似乎没听到冷儿的话,反而开得更快。
车子开上了一段山路,山路不但陕窄,而且高度真教人不敢恭维。
眼看翔影不怕死的横冲直撞,猛按着喇叭。
冷儿担心的说:“翔影哥,把车子减速好吗?这样太危险了。”
但翔影却完全不理会。
忽然一个转弯,一部大货车
面开来,眼看就要撞到了,翔影把方向盘一转──
冷儿在往下坠时忽然一道刺眼的光袭来,一切就像动作停止般,不久她便坠入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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