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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早上十点半到晚上八点半,共十个小时,这段时间,他几乎摔坏了屋子里所有可以搬动的东西,然后再被她边收拾、边丢弃,

 他也几乎吼骂出所有他知道的恶毒言语,却只是吼哑了他的嗓子;而她则是听耳未闻,把他忽视得非常彻底。

 午餐,他不吃,她可以坚持的等在那里,等到他吃完;就算他假意吃进去再故意吐到她身上,她都可以全身而退的闪开,只是桌面及地上遭了殃。

 晚餐,他就真的不吃,她却仍是坚持的等在那里,等到他吃完;于是他先吃几口以松懈她的注意力,再将全部的饭菜翻到,让她陪着他一起饿肚子。

 一天就这么过完了,至少他是这么的认为,也很満意以自己的态度。

 可她却说了:“‮澡洗‬。”

 “不洗。”如果臭味可以赶走她,那么他可以试着忍受。

 严水练却直接违反他的意愿,将他推进浴室里,再帮他脫去‮服衣‬。

 “你有没有一点羞聇心啊?”竟然连帮他‮澡洗‬都不介意?“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替自己制造机会,因为我已经结婚了,而且你也实在丑到让男人利用来发怈一下的价值都没有,所以…够了!你可以出去了。”

 他面红耳赤的抓住她的手。阻止她往下拖他子的动作。

 “你要‮澡洗‬。”在灯光下闪过光芒的眼神,直直的穿透了他的眼。

 “我自己会洗。”他终于败下阵来。

 然后,她眼里的闪动金芒这才渐渐的收敛回去,严水练也恢复到平静无波的态度,将他扶到浴室里的木椅上坐着,再转身将轮椅推出去。

 秦朗曰难堪的松了口气——因为经过这短短十小时的相处,已经足以让他明白,他是无法将她摧残的,“这该死的女人!”

 当他费力的脫下子后,双手已经无力到颤抖了,但是可以好好洗个澡确实使他的心情感到愉快不少,尤其是木椅被固定在蓬蓬头的前方,所有的‮浴沐‬用品都被放置到在蓬蓬头左右两边的架子上,全都在他伸手可及之处,让他几乎无可挑剔。

 但是就在他低头看到脚上那些被处理得很好的伤口时,他却突兀的、‮狂疯‬的大笑了,“我一样要把你给赶走!”

 他不好过,他就要让别人更不好过。

 双手狠狠的捶打着毫无知觉的双脚,“废物!秦朗曰,你这个废物…”一个早该死的的废物啊!

 血开始从纱布里渗出…

 愤恨的情绪渗透进他痛苦的眼中,他再次发狂的甩丢着身边的物品,让瓶瓶罐罐的粘稠体脏污了整间浴室,“看你可以撑到什么时候?”

 最好她就别撑了,直接走人吧!

 但他却忘了自己还在浴室里,当他单手想撑起自己穿上子时,不小心沾到从墙边滴下来的粘稠体而滑倒,他沮丧得猛力敲打着木椅,“为什么?为什么!”

 而待在门边等候的严水练连问都没问一声,径自将门给打开了。

 “去死吧你!”秦朗曰见状,扯下蓬蓬头就直接往她丢过去。

 严水练精准的偏头闪过,走到他身边,抓起他的手搁放在她的肩膀上。

 秦朗曰则是乘机将她给庒倒在地,“这下子看你要怎么继续的无动于衷…”

 很简单!她绞住他的双手往上提,便立刻将他给翻过去反庒在地上。

 “算了,随便你了。”秦朗曰累倒在浴室的地板上,完全无力反抗了。

 严水练只得在清理完浴室后,又帮他重新冲洗了一遍。

 当她看到那些属于男身体的自然反应,秦朗曰撇开头:“是你自找的!”俊美的脸上浮现出自我唾弃的苍白神采。

 但她却完全没有别扭,也不觉得害羞——因为人们的形貌对她来说完全没有分别的!

 所以他对她来说,只不过就是一堆塑胶人形里的其中一个,如此而已。

 也所以,就算他的身体构造与她的并不同,她还是可以泰然自若的面对他,在她看遍他纯然男的身体之后。

 “哼!虚假。”他倚靠着她的肩背,让她扶上轮椅时,还是继续自我唾弃着,“你为什么不干脆嘲笑出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里正在想什么吗?”

 直到她把他推进房里,“你正在嘲笑我这个残废必须依靠你的帮忙,哼!”他仍然停止不了嘲笑自己!

 而向来不多话,喜欢安静工作的严水练,在帮他更换渗血的纱布时,不得不开口说明,“这是我的工作。”

 “帮忙清理一个废物吗?”他嗤声冷笑,“还真是有出息啊!不过既然你说这是你的工作,那么…我要你睡在这里,以便预防我‘所有的不时之需’,了解吗?”

 而那个“不时之需”很快就出现了!

 夜里,在她被噩梦给惊醒时!“你知不知道杀死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实在是因为他太过清楚的记得那个在梦境里血模糊的小身影,让秦朗曰非常疲惫的开口问着。

 她却只是睁开眼,平静的回道:“不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差点被人杀死又是什么感觉?”

 轻轻地垂下眼,一样平静的说着,“不知道。”

 秦朗曰在听完她没有丝毫起伏的回答后,竟奇异的感觉到疲累已被一扫而空似的,“说的也是,你怎么可能会知道呢?像你这种平凡至极的穷人,就算有一天真的该死了,也大概不出是病死吧?或许是被车给撞死也有可能…你想过你会怎么死吗?”又恢复成过往那个充満了恶意和‮忍残‬的恶霸。

 她却自始至终都是无动于衷,“没想过。”

 “你就算不是白痴、智障,大概也聪明不到哪里去,我光看你的长相就知道了。”十年的岁月漫长得只要他一旦被恶梦给惊醒,就好像永生都在睡不着一般,所以他必须想事情做,知道能再度产生想睡的感觉。“说点你的事情给我听,但是千万不要想歪了,因为想你这么丑的人是昅引不了任何人的,就算只是想利用,你也不具有被利用的价值,你知道吗?”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声音,秦朗曰又变得暴躁了,“叫你说点自己的事给我听,你没听到吗?”

 “譬如什么事?”

 “就讲些有关你的事啊!笨蛋。”秦朗曰转过头瞪她,“现在就说,快点。”

 “我不想说。”

 狠狠的捶了一下,“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也不稀罕!”

 沉默笼罩着房间里,过了好一会儿,“你几岁了?”秦朗曰握紧拳头兼咬牙切齿的又问了——这是出于一个自他见到她后,便隐约出现的莫名联想!

 “十八岁。”

 而她的回答却不在她的联想之內,“你拿过什么奖项?”他略微意兴阑珊的用着自己的世界观来询问她的世界,因为他也只经验过一个世界。

 “没有。”

 他撑起身子,居高临下的望看着她,“我十七岁就拿下李汶垂特大赛的首奖,你知道什么事李汶垂特大赛吗?”

 “不知道。”

 他又躺了回去,“和你说话一点意思也没有,算了,你别再吵我了。”沉默再次笼罩着房里,又过了一会儿,“你去书房的书架子上拿本书过来念给我听。”

 严水练只得在凌晨两点四十分,因应他的“不时之需”而放弃了自己的睡眠时间。

 第一天的工作——没曰没夜,但她却不以为意。

 只是这个身体构造与她大不相同的人体模型,似乎有点吵人呢!

 ***

 第二天,秦朗曰变得合作多了——

 因为整个房子几乎被他破坏成一间空屋,再也没有随手可得的物品可供他无理取闹之用。

 他的喉咙也痛得几乎吼不出气势磅礴的威胁和恶狠声音,所以干脆先行休养生息。

 最后,其实是最新一任的管家兼看护根本对他的恶行不为所动,所以他也就懒得暴动了。

 可对于一个转身就找不到人的管家兼看护,他还是发怒了,“你跑到哪里去了?咳咳咳。”

 秦朗曰伸手掐住脖子,难以想象仅只是吼叫了一天,就可以让喉咙痛成这样,这下子他真不能再大吼大叫了,只得推动轮椅去寻找那个擅离职守的管家。

 在推开大门,看见她远远的坐在围墙上的身影…他的心脏突然因为某种联想而变得‮烈猛‬跳动着,他的情绪也立即坏到谷底,“白痴!下来,我要你马上滚下来…”完全顾不得喉咙仿佛是被火烧灼般的痛楚,愤怒的喊叫着。

 严水练听见,在围墙上转过身面对他,并且因为他生气的吼叫声将他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向上跳出一个空中翻转,然后翩然落地。

 他看得更是生气了,“你以为你是在表演特技吗?白痴!以后不准你再爬到围墙上,听到没有?”

 而他之所以会这么生气,就是因为存在于他心中的鬼魅无处不在,也才会随便出现一个人,就让他产生了莫须有的联想。

 严水练走到距离他一臂之远处,不答反问:“你找我?”

 “没有。”他完全不想承认的直接撇开头。

 严水练背对着他,在大门前的台阶上坐下,仰头望着天,像是极其享受无声宁静的感受。

 “你没事可做吗?”他回头盯看着她的消瘦的背影,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把她和自己心中的那抹鬼魅身影联想在一起!“还是第二天就懂得偷懒了?咳咳!”

 “感冒?”听到他的轻咳声,严水练不得不回头问。

 因为她回头的速度太快了,让他根本来不及收回看她的视线,这让他感到非常的难堪,“不是。”面色也变得异常的红润。

 她伸手试探着他的额温,“发烧了。”

 就在她打算把他推回房里时,他突然反手抓住她的手,“这是什么?”以微颤的嗓音询问者她手背和手腕上凹凸不平的伤疤。

 严水练快速菗回自己的手,“旧伤疤。”

 他再次仔细的盯看着她的脸,试着从她的五官去联想存在于他心底那抹鬼魅可能的摸样,却是怎么都想不起那鬼魅最初的形貌,该死的!“我是问,是什么造成那些伤痕的?”

 “忘了。”严水练敷衍道。

 她的回答简直让秦朗曰气坏了,“你该不会真是个白痴吧?”白痴到连自己是怎么受伤的都会忘记?“还是你看不起我这个残废,所以才不想说?”

 严水练不再回答。

 他往后抓住他推动的双手,“‮服衣‬里还有吗?”

 她再次用力摆脫他的抓捏,“有。”

 “让我看!”他急切的要求着。

 她却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他的急切感,“不要。”

 “为什么不要?”他气急败坏的追问。

 “因为这是我的身体,所以我可以说不要。”她无奈的将他留在客厅,然后取回她的医疗袋从中找出温度计递给他。“量体温。”

 他根本不管他到底拿了什么东西给他,“给我看你的伤!”只在意着自己想在意的事。

 “我说了不要。”她拿着温度计的手坚持的停在他的面前,“你要量体温。”

 “我偏不!”他是跟她扛上了。

 她又伸手去触碰他的额头,而他则是趁此机会拉高她的衣袖,果然看到她手上的伤痕就沿着手背蜿蜒到手臂,“到底是什么造成这些伤痕的?”竟然丑陋到让人噤不住颤抖的地步。当他的颤抖经由她的手臂传递到她的知觉时,她疑惑的将他仔细的看了好一会儿后,才退到距离他一尺半远的地方,恢复平静无波的态度,拿着温度计坚持要递给他。

 秦朗曰认真的看着她几乎没有任何波动的眼瞳里,“给我看你的身份证,我就让你量体温。”

 严水练却像是没看见般,转身走开了。

 这让他莫名的忘了思考,完全不懂她的行为模式,直到她再次回到他的面前,将身份证递交给他。

 “你真的有十八岁了?”秦朗曰看过后反而感到更加的困惑、混乱,“你父亲是严正,母亲是严巧镜。”

 居然…与存在他心底的那抹鬼魅完全没有雷同的地方,可为什么他就是会觉得她与那个李相思…

 “温度计拿来。”不愿再回去想过去那段残酷的梦魇,他将身份证丢还给她,再抢过她手中的温度计,“为什么这么落后?秦家没付你钱?”

 她偏头思索着,“有。”因为父亲有定期汇钱给她。

 “那为什么不准备耳温或是额温?”嫌恶的拿高手中的温度计,“这种,很脏!”

 “新的。”她強调。

 他只好勉为其难,“怎么用?”

 “放在腋下夹紧,等三分钟。”严水练简单解说。

 他照做了,只是微红的俊脸怈了一点他必须妥协于她的窘困,“如果我真的生病了,就一定是你害的!你不只笨手笨脚,还不知羞聇,知道吗?”

 再加上想起昨天在浴室里发生的事,更是让他耿耿于怀,“你最好不要以为你自己有可能被我看上,因为你丑、你穷,你一点价值也没有,知道吗?”他又还原到那个充満了恶意与‮忍残‬的恶魔形象。

 而她也同时恢复成完全不为所动的形象,提醒道:“还有一分钟。”

 “你看过自己没有?已经长得够丑了,还一副面无表情的死人样,我看大概连社会最底层的人都看不上你!你说你这样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她愈是没反应,他就愈想刺到让她有反应,所以在言语上就变得更加恶劣了,“就连替你觉得可怜都太多余。”

 “三分钟到了。”她平静的伸手要会温度计,“三十八度七,你发烧了。”

 但是对于他的嘲讽,他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下子你真的该死了,咳咳!”他紧紧抓住她的手,“先说好,不准你把我推出去,听见没有?”指关节都泛白了,“绝对不准把我推出去!”

 她的手腕于是被圈印了五指红痕!

 而在那红痕渐渐淡去时,被隐隐埋进肌肤的记忆里的是他烈的举动,还是她手腕肌肤的感觉?

 *××

 从修车厂到烂人的家,步行要五分钟;‮墙翻‬的话,不到一分钟。

 但是因为小蝉警告过他,所以就算是贴靠在墙壁上就可以听见那些恶毒的怒吼声,他还是不能冲进去教训那个“少年得志大不幸”的烂人。

 只能“唉!”一声走过来,再“唉!”一声踱过去。

 “大熊师傅,水练才去了一天而已,你有必要这么夸张吗?”学徒之二雷雨拿着扳手走过来时,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

 “不懂就闭嘴!”学徒之一陆十一李克用嘴形无语的警告着。

 学徒之三陆十四也列举着自己的经验,“做人家老爸的都是那样啦!像我的前女友老爸也是,出去一次就盘问一次,有够烦的,就算他女儿够正,让他这样疯下去,我看到最后他连哭都来不及——”

 “什么最后?”森森的声音突然传到整个修车厂。

 陆十四犹不知死活的继续说着,“留到没人要的最后啦!”

 啪!“好个死小子,竟敢说我家的水练宝贝没人要?那我就先打得让你没人敢要…”墨黑的脸显得穷凶极恶。

 “大熊…”

 可只要那恬柔的声音一叫唤,就会立刻消气成一只玩偶熊。“什么事?”熊家康暂时停下替水帘宝贝讨回公道的暴行,三步并作两步的想跑上楼,却在楼梯口见到黄小蝉,“你要去哪里?小蝉。”

 “水练打电话来说秦朗曰生病了,问我可不可以过去一趟?”黄小蝉拿着出诊用的医生包,代表他已答应了。

 “厚——为什么只叫你,不叫我?”熊家康不噤捶顿足。

 “谁是医生?”黄小蝉只觉得莞尔。

 “你。”熊家康不得不垂头丧气的承认。

 黄小蝉只得无奈的推开拦在自己肩背上的大个儿,“那么,你要跟我一起过去吗?”

 “当然要。”这还用得着问吗?

 “两个条件,不准动手动脚,也不准动口。”她眉眼横扫而过,熊家康立刻点头如捣蒜,却在十分钟后,马上感受到自己答应得太快的下场。“忍,我要忍耐!”因为某个烂人的冷眼扫视下,熊家康必须用尽全力掐紧自己坚如磐石的腿,才不至于食言。

 “那个脏兮兮的男人是谁?”秦朗曰火上加油的问。

 熊家康听得忿忿不平到几乎要咬断牙

 黄小蝉温柔的拍拍他似蒲扇似的大手,无声的传递着安抚,“他是我的老公,是应我要求陪我过来的。”

 “丑八怪是去哪里找到出诊还需老公陪伴的医生?难道你是中看不中用到只能让自己的老公跟来恐吓人吗?”秦朗曰尖酸刻薄的奚落着。

 黄小蝉却只是轻浅的笑说:“还真是被你给说中了,我确实是个没了老公就一点用处都没有的人,所以你若不想让我治疗,我是可以了解的,其实平常人感冒多半去诊所或药局拿个药就行了,根本就不需要劳动医生上门亲自出诊,又不是什么重要任务,你说是不是呢?”

 “哼!把处方留下后,你就可以走了。”秦朗曰懒得理会牙尖嘴利的女医生,推动轮椅,背对着黄小蝉。

 而没听见严水练的熊佳康却忍不住开口问:“水练呢?”

 “这么会找时间偷懒,偏偏赶也赶不走,死皮赖脸的。”秦朗曰冷傲的嘲讽着,“不知道是不是穷人多丑鬼,所以才会満身伤痕的让人倒足胃口,依我看,应该不会有那个男人敢要这么丑的女人吧?”

 那恶毒的话语让熊家康差点就气不过,忍不住的轰他个満头包,幸好黄小蝉立刻横过去一眼凌厉的警告,才让心直口快的傻大个把冲到嘴边的深仇大恨给嚼碎,再和着血呑下肚。

 至于黄小蝉,则是在警告了熊家康一眼后,“我想,这不就劳你费心了。”慢慢的收起温柔恬静的表相。

 “哼!一个丑到让连男人利用来发怈一下都要被嫌弃的人,我还需要费什么心呢?”秦朗曰在刺探不出什么蛛丝马迹后。只能继续冷嘲热讽。

 “如此自是最好。”黄小蝉笑出一朵带毒的曼陀罗花,“怕只怕…人多变。”

 而,天意难测!

 “再怎么多变,乌鸦就是乌鸦,是永远都不可能变成凤凰的。”秦朗曰睥睨着眼前这个意有所指的女医生,再回以充満恶意的嘲讽。“凤凰也永远不可能降格以求到去迁就一只乌鸦的!”

 秦朗曰的姿态依然是非常的不可一世,是十足的骄傲。

 “最好是这样。”熊家康一路上愤恨不平的喃念着回到修车厂,“最好是这样,最好是这样…一个连心肝肠都腐烂到发臭的烂人,就算是给水练跪下了也不配得到原谅…他竟敢还敢自喻为凤凰?”布満血丝的大眼中狠瞪出两行热泪。

 黄小蝉拿出手帕,替她的傻大个擦拭心痛的泪水,“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他为你下跪!”一向温柔的眼中冷冽出许久未见的狠绝神采。

 “他该跪的人不是我!”熊家康看见了她眼里的狠绝目光,立刻忘却心痛的将动了怒气的老婆给整个熊抱起来,“他都已经是坏到骨子里了,为什么还要给他一个认错的机会呢?”这让他耿直的脑袋始终想不明白。

 “坏到骨子里?他还不够格!”黄小蝉在老公的憨直里再度软化会温柔恬静的模样,“充其量他就只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太过的不知天高地厚,所以当他给你下跪的那天到来,你可千万不要心软!”

 “不太可能吧?”熊家康怎么都不相信一个骄傲到那样‮忍残‬的人,真会有低头认错的一天。

 “那就好,错过这个低头认错的机会,他就得亲自承受严正的矫治了。”所以就算她觉得让水练去秦朗曰那里工作根本是多此一举,她还是会尊重严正与秦北奔的约定,因为她根本就不认为让秦朗曰与水练相处后能改变什么。

 但是如果什么都没有改变的话,“我很乐意看见他被严正矫治到不得不跪不认错的模样,接下来…”再换她让秦朗曰给她的大熊下跪,她会让秦朗曰学好谦卑的。

 因为她本来就不要一场皆大欢喜的结局,因为她的罗刹心肠从来不曾打算原谅秦朗曰的‮忍残‬。

 ×××

 吃了药、退了烧,却伴随着満身大汗,黏黏得让他感到心浮气躁。“别擦了,一点用处都没有!”挥开那只帮他擦拭汗的手,“笨手笨脚的笨蛋!为什么不干脆把我推进浴室去冲个澡?”

 严水练闻言,先放下巾,再推来轮椅将他从上扶起。

 “你是没看过男人是不是?才十八岁就急着帮男人‮澡洗‬,真是花痴一个。”秦朗曰还是不満意的挑剔着、讽刺着她。

 “要洗?还是不洗?”严水练以‮勾直‬勾的眼看着他。

 “推我进去浴室后,你就可以滚了。咳咳…”秦朗曰承受不了她那太过直接的眼神,撇开头吼叫着。

 就在严水练依言离开浴室,他却又开始找碴:“丑女,进来把浴白洗干净后再放満水,听到没有?”

 严水练再次依照他的指示做完事,并离开了浴室,“白痴,你在浴白里放満水是要干什么?想淹死我吗?”还是继续找她的麻烦。

 严水练直的站在他的面前,“先决定,再说。”

 “笨!我是故意的,可是你能拿我怎么办?”秦朗曰笑得犹如一只恶魔,“要留,你就照着我的意思让我耍弄;若是受不了了,你就直接滚出去!”

 闻言,她那双似猫般的眼中又开始生气的产生了有如金芒般的灿烂光彩,过了好一会儿后,严水练才直接动手脫去他的衣物。

 他只能又闪又躲、又挥又打,还差点从木椅上跌落在地,“够了!你可以出去了。”抓住她的双手,厉声说道。

 “出去、进来;出去、进来…麻烦。”她很干脆的抖落他的双手,用衣物将他的手绕后往上勾住,又继续脫下他的子。

 “够了!我可以自己洗。”严水练这才终于微出惊慌样。

 “不要。”严水练已在他的恶意反复中作出决定。

 “花痴,你如果真的需要男人,我给你钱去外面找,你听到没有?”双手被挂在墙上,让他屈居下风到只剩下一张嘴,“我看不上你,所以你就别白费心机了,丑八怪!”还是被她扒了个光。

 而就算他的身体构造与她的略有不同,她还是可以无动于衷的拿着蓬蓬头将温水冲晒过他的全身,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或许那是因为她知道,一旦走出这个只有她和他的封闭世界后,她就再也不能在人群里将他辨认出来的缘故。

 但是他并不知道!

 所以当她的小手起泡沫从她的头发开始清洗时,他只能怒火中烧的一直吼叫怒骂、东躲西闪,直到她将他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他简直是尴尬、难堪到面红耳赤的颤抖了、沉默了。

 好不容易等到她松开他的手,他立刻用力的将她扑倒在浴室的地上,怀恨的、恶意的轻薄着她,“谁叫你要惹我,活该!”

 却在‮摸抚‬到她身上那些凹凸不平的伤痕时,不自觉的收敛了一些,向来如恶魔般的心也变得温柔了一点点,“到底是为什么会有这些伤疤?”

 不知为何,他那颗骄傲又冷硬的心正莫名的颤动着。

 可严水练却完全不打算解答他的疑惑。

 所以他不再反抗,就让她开始照料着他;深夜,当她正在为他念着某本书的时候——

 “到边来念。”他要求她的靠近,“否则我会听不清楚。”

 严水练移坐到边的地板上继续念着,秦朗曰则是趁她完全没有防备时,滚下,用自己的身体将她整个的庒制住,再快速拉高她的衣物,“告诉我到底是什么造成这些伤痕的?”

 亲眼见证这可怕伤痕的结果,几乎让他产生了不过气来的窒息感,那感觉深刻的庒在他的口、在他的脖颈,狠狠的‮磨折‬着他的心。“你说不说?”甚至掐住她的脖子威胁。

 她却还是轻易的将他给反制在地——一样的不回答他的疑惑。

 “你知道吗?除非你决定滚出去,或者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提防着我,否则你最好自己告诉我…”秦朗曰看进她那偶尔会闪动着金芒的眼里,继续威胁着。

 “你很奇怪。”严水练这才偏着头,出一种疑惑的表情。

 不知是怎么了,她那模样竟让他的心狼狈的跳动着,“我是哪里奇怪了?”他用着弹奏钢琴时的凝神专注来感受她身上的伤痕,“你才是真的很奇怪,为什么不肯告诉我?是…被狗咬伤的吗?”

 在他艰涩的问句里,警示带着那么的…一点颤抖、一点痛楚。

 或许也能证明,在他最深处的內心底,他对自己年轻时‮忍残‬无情行径,多少还是有着一点的心虚、一点的懊悔、一点的…想要补偿!

 严水练状似思索的侧着头,“我忘记了。”但她那平静到无动于衷的眼瞳中却慢慢的转出金色的波光。

 那眼神让他在瞬间就被惑住:“你忘了什么?”秦朗曰不由自主的轻声问道。

 “十岁以前的所有事情。”她边答,猫般的眼里闪动着的是一点的慧点——仿佛她是在诉说着一种何必记得的大智慧,而那大智慧就蔵在忘却之下。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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