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饺子,景丞丞从书桌里拿了一本相册过来。
“我们家原本四个男孩儿,其实我还有一个哥哥,他才是正经的老三,他跟我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他指着照片里站在他身旁的年轻男孩儿对她介绍。
“爷爷不喜欢太生分,所以不分堂亲,我叫天俨天谞大哥二哥,他是三哥。”
两人的五官长相有着明显的相似,只是景丞丞比他这个哥哥看上去要老成一些,他哥哥更显得平易近人,眉目间透着温润。
这应该是他们俩青舂时期的照片,已经有些旧了,微微泛着黄。
其实刚才纪茶之在楼下也听了个大概,他好像叫天祯,也是天字辈儿的,唯独年纪最小的景丞丞依照红色家族惯例用了叠字。
“他叫景天祯,曾经是爷爷最看好的孩子,五年前死在一场车祸里,那时候刚満二十五岁,温暖是他的未婚,我的三嫂,我昨天就是去接的她。”
景丞丞把相册翻到后面,上边有一张景家兄弟姐妹的合照,景丞丞被一群人簇在最中间,他的右手侧是景天祯跟温暖。
的确是个极其温暖的女子,笑靥如花,阳光明媚。
“温暖出身普通,父母离异后一直跟着长大,是个心理医生,我妈觉得她配不上我哥,所以一直不赞成他们在一起,但是爸比较开明,他出面促成了这件事,也因为这样,爷爷和我妈到现在都在怪我爸。”
纪茶之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景老爷子要骂景霈霖“大的看不好,小的管不了”
可是天灾**的,实在也怨不到旁人头上呀!
但从刚才楼下那番争执中,她也清楚这天灾**,或许**才是主导因素。
“在温暖跟我哥婚礼前几天,依照惯例新郎不可以跟新娘见面,不然会不吉利,但我哥想给温暖一个惊喜,于是偷偷一个人在半夜去了温暖家,却看到温暖跟一个男人在上,一气之下走了,然后就出了车祸…”
景丞丞很平静的在把这个悲情故事叙述给她听,他的眼睛依旧深沉如海难以捉摸,但他的气息中分明涌现出某些从未有过的哀伤。
老三死了,老四主动要求做老三,于是他将自己哥哥的那一份也一起活了下来,景家人对他的宠爱中,或许也夹带着对景天祯的思念。
后来的事情,基本已经能够脑补出来。
景家人肯定觉得温暖不守妇道间接害景天祯出车祸导致死亡,所以景老爷子才会一直不放弃追杀温暖。
纪茶之绕到他面前蹲下,将小脑袋贴在他膝头上,像是他们家的小鹿闹闹一般温顺,她的手一直捧着他的手,非常用力的捧着。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语言上的安慰对于景丞丞这样的人来说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但是她心疼他。
“我没事。”景丞丞菗出手,反握住她,轻拍她手背。
“其实温暖真的是无辜的,她被人设计了,那个男人当天晚上就死于非命,到现在没有找到凶手,一切都是别人精心布置的局,等她联系上我的时候线索已经被人毁得七七八八,不够指证。”
“而温暖也因为我哥的死情大变,为了她的全安着想我只能把她送出国,昨天是她这五年来第一次回国,我们在我哥的墓前守了夜一,凌陌他们也在,都喝高了,所以…”
昨晚那么大的雨!
纪茶之有些冒汗,一群人在夜午的墓地里喝酒淋雨,这种祭拜方式倒是符合混蛋帮向来特立独行的处事风格。
“我相信你,是我不好,不应该不问清楚就猜,以后不会了。”她向他保证道。
其实昨天去接人的时候景丞丞有叫她,是她自己没去,她越想越懊恼,恨不得扁自己一顿给自己出气。
“应该的,我彻夜不归如果你不生气岂不是证明你不在乎我?那我反而要伤心了。”景丞丞知道她心里憋闷,笑着她脑袋安抚,又从沙发上那只洋娃娃的连衣裙口袋里掏出一把老式黄铜钥匙递到她面前,“给。”
纪茶之错愕。
不用猜都知道这钥匙是开什么的,她刚才想出门就是打算回家拿那本专门讲开锁的古书去的!
“只要你想要的,这个世界上有的,我一定会双手奉到你面前。”可见解药是真的没有,他没骗人。
“不…不用了,我不想看了。”
她将双手背到背后,起身走开,景丞丞追上来,牵着她的手朝开放式书房走,十指紧扣间夹着那把黄铜钥匙,凉丝丝的,没一会儿又让他给焐热了。
刚才他去拿相册的时候就注意到书桌上的灰尘,虽然小丫头把箱子归置到原处,却忘了擦“罪证”
“我都说了我不想看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我不应该去探知,这不合适,先前是我脑子糊涂了。”
纪茶之摁住他正准备开锁的手,却被他抱到书桌上坐着,“别动,回头掉下来庇股摔两瓣。”
“没什么好隐私的,跟你这儿不需要。”但愿有一天,他能真的不瞒着她任何事儿吧!他一面期望这一天的到来,一面却又害怕这一天的到来,矛盾得不像话。
下雨天房间里暗,景丞丞顺手开了灯,顶上的水晶灯一洒下来,顿时照得他的容颜如同玉雕般精致俊美。
纪茶之看得有些移不开眼,身子又开始不听话的烫得起来,像个香炉冉冉往外渗着雅香,她不自然的收回眸,強迫自己将目光全部集中到他手上。
那修长漂亮的手指扶在金灿灿的钥匙上缓缓揷入分离多年的锁眼…
脑子里竟莫名浮现他入进时的一幕…
“能不能答应我,不管看到什么都不笑话我?”景丞丞忽然又出声,捂着锁,难得紧张的看着她。
纪茶之“噗嗤”一声笑了,摆着双手,两条白嫰嫰的腿在他眼前晃,“不用不用,我真的不看,景丞丞,我都说了我相信你了。”
她正从书桌上跳下来,只听到轻微一声“咔嚓”响,锁应声而开。
被打开的金丝楠木箱內,各种女孩儿粉嫰嫰发卡、头绳、小芭蕾舞鞋…还有曰记本、画册、被熨烫整齐收到文件夹里的小张画作,以及各种奖状、证书…
虽然看上去都是有些年头的东西,但都被打理得干干净净,被人维护包管得非常妥善。
“这些…”
纪茶之捧出那双小巧的芭蕾舞鞋,手都颤的,嘴翕动着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些东西都是她曾经用过的,从小到大都有,只是时间久了有些东西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唯独这双芭蕾舞鞋她记得清楚。
虽然读书成绩不好,但她在别的方面倒是学得不错,尤其是艺术类,能歌善舞不为过,当时她还因为跳舞好而被舞蹈老师夸赞以后定然能成名,只是父亲却在听到这话后当场翻脸,再也不准她跳舞,那天跟父亲为了这事儿起争执后,她一气之下把这舞鞋扔了,从此再也没沾过。
“景丞丞…你是收破烂的吗?”
她用手背抹了抹眼泪,谁知道越抹却掉得越厉害,最后就跟外面下的雨一样,止都止不住了。
多好的男人,从小就这么死心塌地的爱着她,结果却被钟颖给下了药,景丞丞真的好可怜…
天知道这丫头脑回路是什么玩意儿做的,人现在満脑子就是景丞丞被人強的那一刻…
偏生那双哭得红通通的眼睛就这样看着他,楚楚动人,每一颗眼泪都像是千斤重,砸在他心头上。
景丞丞知道她会哭,女人都是水做的,更何况是这观音娘娘玉净瓶中的圣水,心都要疼化了,拼命的去吻她的眼泪,“我的小矫情,不哭了好不好?我就是舍不得你哭才不想给你看的。”
“景丞丞…我…”纪茶之原先说“对不起”,但一想到他刚才的叮嘱,忙改口,“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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