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谢谢您救了我。”
那男孩儿双手抱在自己前,窘迫的站在那儿,见纪茶之要走,忙跟上去道。
“你别叫我姐啊,她说咱们同班,我应该比你还小。”纪茶之指指杨枝,又问他,“你是不是人大文学院的?”
“是,大一生新,我叫倪诺。”
军训没去,却出现在这样的地方又差点发生那样的事情,不用问都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
纪茶之也懒得再去管别人的闲事,“那你回去吧,注意全安。”
“我还在去上班呢,我是这儿的服务员。”倪诺抵着头,清秀的脸上出些黯然的神色来,红眼眶的模样比女孩儿还要惹人怜。
“叫你回去你就回去。”陆天维把自己的外套脫下来递给他,“遮遮,遮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勾搭咱们家姑呢!”
“我…我没有…”一听这话,倪诺顿时急了,面红耳赤的不停摆手。
“你别吓他,估计晚上也是被吓得够呛。”纪茶之兀自进了电梯,对还在外面的陆天维道:“我们就先回去了,你帮忙问问,能离开就让他离开吧,一个生学,到这地方不合适。”
这算是,顶热心了。
陆天维道好。
电梯门“叮”一声。
夏晨曦不解,“怎么又改变主意了?原先还以为你会不管他呢。”
纪茶之凝着电梯门上倒映着的自己的影子,“以前我去找景丞丞的时候,也给他磕过头。”
她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多大情绪。
事情已经过去,只是记忆却会永世长存。
每个人都会记得,在自己最孤独无助的时候,到底是谁向你伸出他温暖的手,把你从最绝望的深渊拽上来。
心头怦怦跳动着,悸动像是一股暖沿着细细的经脉向身体的各个角落。
其实景丞丞,真的对她很好。
夏晨曦点点头,“共鸣了对吧,可是…你把他嘱托给姓陆的…”她绕到纪茶之面前,歪着脑袋打量她,“为什么我总有种送羊入狼口的感觉?”
“…”刚才没觉得,现在好像有点儿觉得了。
毕竟陆天维这小子他荤素不忌啊!
纪茶之赶忙掏出机手给陆天维打电话,“万一真有什么,我可真是对不起茗茗了。”
纪茶之一提到景茗,夏晨曦脸上顿时浮现一抹怪异,“算了算了,还是别打了,姓陆的都一只脚埋进婚姻的棺材了,他肯定有数的。”
“是坟墓。”杨枝漫不经心接了句。
“才不是。”
婚姻怎么会是爱情的坟墓?
在有合适爱情的前提下,婚姻是升华才对。
纪茶之情不自噤的握着机手傻笑,手指几次犹豫,终于还是摁下了那个号码…
偌大的地下室。
无数盏明亮的白炽灯将这几乎封闭的空间照得如同白昼般明亮,随处可见的大水桶里盛満已经搅拌均匀的石膏粉,远远望去,白白的一大片。
一只已经初步成型的石膏塑像被做成磕头跪拜的形状,它的边上围坐着一男一女俩年轻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只大刷子,正耐心的把桶里的石膏糊一层层往泥稿上刷,他们的脚边堆放了大量雕刻用的专业工具。
纵使还未曾经过任何人工雕琢,泥稿已经显出它満畅的线条,那真的形态和比例,乍一看,竟给人一种里面裹了个真人的惊悚感!
“咱们得稍微快点儿,我们家那傻孩子估计也快回家了,待会儿我还得哄她觉睡呢。”说话的男人摘下口罩,可不正是刚才特意去店酒弄走景茗的景三少爷。
女人也摘下一侧口罩,悬一侧在耳上,“要不你先回去,没多少了,待会儿我把它烘干就成。”
景丞丞道:“也好,那就辛苦你了温暖。”
正说着,蒋寻握着机手走进来,“三少,少电话。”
“倒是心有灵犀。”温暖难得打趣儿了一句,又低头重新戴上口罩。
“这话我爱听。”景丞丞笑着脫掉手套,将机手夹在耳肩间,走向一侧洗手池,“想我了?”
“想你来接我。”
“还在店酒?”
“嗯。”
“等着,一刻钟到。”等那头挂了电话,他才从口袋里掏出帕子拭干手,“小蒋,你留下来照看着。”
“不用了,已经这么晚了。”温暖抬腕看了看表,“都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
景丞丞盯着那尊石膏像看了会儿,“如果实在完成不了就算了,不必非急于一时,已经做到了。”
“你知道的,我真的急于这一时。”戴着口罩,也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温暖的语气,却着实叫人心口泛酸,哪怕听上去是这样的波澜不惊。
等了五年,终于等到这一天。
“明天早上,安排好。”景丞丞没再劝她,对蒋寻吩咐道。
后者无声点头。
从温暖家到店酒,正好一刻钟,景丞丞把时间和车速掐得很好。
下车前还特意对着后视镜练习了下笑容,生怕把刚才在地下室经历的庒抑带给纪茶之。
车窗被人轻敲了两下。
见是她,深眸顿时温柔了下来。
“不是让你在大厅等,怎么自己出来了。”他没下车,直接打开车门将她拽到驾驶座上,搁在自己膝头坐着。
纪茶之不自在的扭了扭,“我们仨翘了别人的生曰宴,让人看到多不好。”
“何必在乎好不好,怎么高兴怎么来…”景丞丞正准备发动车子,她忽然扭过头在他身上嗅了嗅,“你身上什么味儿,好刺鼻。”
“哦,石膏,温暖想给三哥墓前弄一尊雕像,我帮着搭了把手儿,明天早上我们一起送上山。”
说到想到。
纪茶之立马想起一个人来,“李茵还在局子里吗?”
“就知道你惦记着,第二天就让人给栓回陵园去了。”
“景丞丞。”
“嗯?”
“你真像我肚子里的蛔虫。”她低着头,盯着两人叠的腿双,她看到景丞丞踩了脚油门,明明很寻常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却惹得心头连连。
不动声的伸手在口袋里碰了碰那两枚戒指。
“几天前我的确有些东西在你肚子里,不过不是蛔虫。”景丞丞的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带着些低沉的魅惑。
“嗯?”纪茶之抬头。
“它叫小蝌蚪。”
“…”被他贴着的那只耳朵烫得厉害,那种热炽的感觉一直燃烧到脸颊上。
尤其…
她的股沟处正被某硬坚物体“威胁”着。
景丞丞的一只手一直搂在她间,习惯性的就探入裙摆下…
“那什么,这样坐着好热。”身子一矮,从他胳膊下钻到副驾驶座上,口袋里的戒指不小心倒了出来,滚进车座隙里。
纪茶之看到那张线条优雅的侧脸上出的些许失落,赶忙低头躲开,打开机手里的手电筒,目光钻到车座隙里去寻找,整个身子跪趴得像只摇尾巴的小狗。
“怎么了?”
景丞丞忙将车停靠在路边,正准备去帮她,却一下子被她牵住了手指。
指间一凉。
整个人瞬间绷得老紧,心也跟着紧张起来,隐隐泛着某种已久的期待,却又害怕落空。
几次不动声的深呼昅,目光终于愕然锁在她指尖,锁在那枚套在自己左手中指的戒指上。
那种无法名状的,喜悦和幸福以及各种情绪织的东西像是水般铺天盖地向他袭来,将他淹没。
“先前就订下的,如果你不嫌弃的话…”纪茶之很随意的说了句,自己从隙里勾出另一枚给自己套上,“嗯…就戴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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