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神叨叨的。”夏晨曦拆了一只果篮,递了一只冯橘给纪茶之,自己抱了七八个到怀里,歪在椅子上,“你说这姓陆的,该不会看上景茗了吧,他荤素不忌,正好景茗不男不女。”
纪茶之正在剥橘子皮,听她这么说,抬头往已经关上的病房门看了眼,“不会吧。”
“搞不好嘞,不然你说他俩怎么就睡了?”
“搞不好是景茗喜欢上陆天维呢?”话说出口,自己也觉得不相信,干笑了两声,了一瓣橘子到嘴里。
外面有人在敲门,没等夏晨曦起来去开,苏七七已经推门进来,两人一对视,原本宁静的病房里火药味顿起,飞沙走石。
“你们俩真是,就是个误会,至于嘛,说开不就是了。”
温暖推着苏七七进,反身把门关上,把手里的礼盒鲜花一并堆放到墙角。
夏晨曦挡在苏七七跟前,不进不退,“行啊,说开可以先让她给我解释解释夏晨曦与狗不得入內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苏七七把一只天鹅绒大红礼盒从她肩头递过去给纪茶之,“给你俩儿子的巨婴。”
纪茶之懵懵懂懂的打开,里面是一对宝宝带的金项圈,缀着个偌大的金牌,双龙戏珠的形状,很是别致讨喜。
她才说了声“谢谢”,又听见苏七七道:“景三以后可有得忙活咯,仨孩子。”
“谁说只有仨,起码一双手。”
景丞丞刚好端着托盘进来,夏晨曦这才让开一条道把两人都放进去,只是她跟苏七七不和,一个坐在小客厅这头一个坐在小客厅那头,隔得老远,两两相望。
“有什么恩恩怨怨出去解决好了再进来,别影响我们家茶茶吃饭。”
景三少爷好心走过去把门打开,却见景老爷子正准备抬手敲门,与里面的温暖撞了个正着。
虽说景天谞的墓碑上已经刻上温暖的名字,算是变相承认温暖的身份,可时隔这么多年,见面却还是第一次。
气氛霎时尴尬。
纪茶之知道温暖每次过来都是特意避开景老爷子,所以伸手扯了扯景丞丞衣摆,暗示他赶紧看着处理。
没等景丞丞开口,温暖已经站起来,对纪茶之道:“我和七七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改天再来看你。”
苏七七大概不想走,被她硬拽着。
两人将将擦过门框,景老爷子突然开口,“温暖啊,如果不介意的话,到楼下院里坐坐。”
语气相较于之前已经相当客气,但却没有半点商量的意思,仍是老爷子在人前一贯来的做派。
景老爷子说完就转身走了。
纪茶之颇为担心的看向温暖,却见她松开苏七七的手,跟了上去。
“没事的,爷爷如果还对温暖抱有敌意就不会同意把她的名字刻在三哥墓碑上了,恩恩怨怨这么多年,也是该说开了。”
景丞丞重新把门关上,把趴在窗口看的纪茶之牵回桌旁,“先吃饭。”
苏七七无语的看着景丞丞亲自给她喂饭,后者着个大肚子却目光清澈的像个孩子。
“你还真是对得起巨婴这个称呼啊。”其实叫人羡慕。
“那也比你个老女处好!”
“…”纪茶之差点被饭给噎死,用眼神询问夏晨曦:您哪只眼睛看见苏七七是老女处了?
其实夏姑娘说的此女处非彼女处,苏七七做事情过于要美,对下属和自己都极其严苛,所以一起共事的同事才给她起了个这么个绰号,主要还是因为她本人是“女处座”的。
但她就是故意歪解,还非得带着点猥琐的语气。
“我懒得理你。”
苏七七推门进洗手间,很快又出来,“下水堵了怎么不叫人修?”
“不会吧,刚才还好的。”纪茶之朝那边看了眼,用脚踢踢景丞丞,“你去找人来修,不然我怎么上厕所?”
景丞丞赏了她们一人一记白眼,“吃饭呢,老厕所厕所的,待会儿去来得及。”
“对了,陆天维刚才去找你干嘛?”
“没什么。”景三少爷眸中快速闪过一抹暗,小勺到她嘴里,“吃饭。”
也不知道景老爷子跟温暖聊了什么,反正后来温暖就没上楼,直接打电话过来说自己先回去了,苏七七这才跟夏晨曦两人吵吵闹闹的离开。
景丞丞叫护士过来让她安排人来维修下水道,一问才知道,原来每个病房的下水都堵了,全都用不了,已经找人在修,不过一时半会儿也修不好,只能到楼层的公用洗手间去上,那边不是同一管道。
要知道公用洗手间在走廊那头啊,孕妇上厕所频繁,而且刚好要经过景茗病房门口。
纪茶之想想就不开心了。
好在三少心细脸皮厚,每次都跟着老婆进女洗手间,不给某些人半点得逞的机会。
下水道修了两天才弄好,纪茶之在洗手间里撞见景茗不下十次,不过因为景丞丞一直陪在她身边,尴尬什么的,也就忽略不计。
要说真尴尬,恐怕也是景茗自己。
每次她都是低头匆匆从他们身边走过,俨然陌生人模样,什么亲情友情不复再来。
唯有一次,纪茶之主动跟她说了句话。
那次她看到景茗扶着洗手台差点没倒下去的样子,问了她一句,并且让景丞丞帮她叫了护士过来,景茗走的时候说了声谢。
纪茶之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看到这个样子的景茗。
她虽然不喜欢景茗,但景茗一直以来在她心目中都是女強人的形象,好像无坚不摧,可是这几次看到的,却是脆弱的无助的,跟所有失去孩子的女人一样可怜。
纪茶之靠在上无端端回忆起那个时候的景茗,苍白的脸色満头的汗水,她很高,但是太瘦,病号服宽大得不像话。
突然,她觉得自己好像心软了一下,然后重重拍拍自己的脸颊,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再犯蠢。
“干什么,手庠?”景丞丞一把握住她俩手腕,故作猥琐的笑,“要不蜀黍给你个玩具?”
“讨厌。”
“你明明喜欢得不得了。”
“喜欢个鸟!嘶…”
纪茶之突然捧住肚子,差点没把景三少爷给吓出好歹来,神色紧张看着她,“怎么了?肚子疼?”
她头摇,一会儿又没事人一样的笑笑,抚了抚肚子,“刚才好用力的一脚,踢足球一样。”
“臭小子又欺负你妈。”景丞丞嗔骂了声,贴在她肚皮上听里面的动静。
刚好景婉云推门进来看到,老脸都看红了。
“小夫俩甜的,快把咱们给齁着了。”
纪茶之赶忙推开景丞丞,不好意思的低头,“小家伙踢我呢,丞丞教训他来着。”
景婉和凑过来看她肚子,“预产期只有十来天,能坚持久尽量坚持着,老人常说外面一个月娘胎里一天,对孩子好。”
“哪儿就只有十来天,十九天快二十天了都。”景丞丞有点不太高兴被人打扰二人世界,问她们,“你们干嘛不在那边病房守着,到我们这儿来捣什么。”
“小茗刚睡下,我们过来看看茶茶,看你急的,有了俩小宝贝,谁还稀罕你呀。”
“你稀罕的那是我儿子。”
病房里氛围好,却不知一字一句全都落入门外人耳中。
女人背影高瘦,步伐稳健,很快便进了斜对门病房,房门一关上那张线条分明的脸上再也没有纪茶之前段时间看到的温柔和脆弱,头发虽然没剪,但是眉目间凌厉狠绝。
景茗从口袋里摸了烟出来,拿着机手走向阳台打电话,瑟瑟秋风吹得她衣摆不停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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