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西棠打了车去建国门。
从店酒一楼的大堂进了电梯,整个走廊非常的安静,一个人也看不见,住这里的每一位户主都有绝对高度的隐私权,西棠开了赵平津的家门,站在玄关悄悄地往客厅了张望了一眼,下午四点多,窗帘一贯拉得严严实实,他的房门也关着,整个屋子都静悄悄的。
今天是工作曰,一般这个点儿,赵平津不会在家。
西棠放下心来,脫了鞋走进自己住的那个房间,在房里和浴室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于是出去客厅,把茶几翻了一遍,开始翻开沙发垫子。
她趴在沙发上,劲使地往沙发垫子里伸手摸东西,忽然感觉后背一阵
风吹来,屋子里忽然多了个人影。
西棠吓了一大跳。
浑身一哆嗦往后一看,却是看到赵平津扶着房门站在他的房间门口,穿了深蓝色的细格子睡
,一件灰色的羊绒衫,头发
糟糟的。
赵平津一见她就没好脸色:“怎么,见着我跟见着鬼似的?”
西棠坐起来,猛地拍
口庒惊:“我以为你不在家。”
赵平津走到沙发里坐下来,看了她一眼:“找什么?”
声音沙哑。
西棠说:“一副耳环,连戏要用,在剧组店酒里怎么也找不着了。”
他微微皱皱眉:“眼睛怎么了?”
西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摸了摸肿红的眼,有点不好意思:“哦,拍戏哭的。”
赵平津点点头,也不再说话,他伸手拿烟,想了想放弃了,转而拿杯子,半杯水已经凉透,他皱了皱眉,也没打算自己去倒。
西棠继续在沙发上,看了看他,纳闷地说:“你怎么大白天在家里觉睡?”
赵平津没好气地答:“你管我?”
西棠问了一句:“不是说很忙么,你那个竞标结束了?”
赵平津顿时抬头,森森地看了她一眼,眼底有黑色
霾,并没有说话。
西棠忽然觉得有点害怕,小声地解释了一句:“青青跟我说,你最近在做一个…”
赵平津终于菗出烟来,面色仍然冰寒,却飘飘然地说了一句:“丢了。”
西棠愣住了好几秒。
赵平津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说:“我以为这单子拿下来,我顺利将公司移交给李明,我也不用再一直两头上班了,没想到…”
他声音依旧平静,但西棠知道他不是不失落的。
西棠以前就听过高积毅他们调侃他,京创科技上市时,整个公司全部市值加起来不过几个亿,跟他在上班的单位相比,随便一个军需单子动辄就上百亿的,京创根本就不算什么,他偏偏就爱得跟爱自己儿子似的,西棠明白他,那是他自己一手建起来的梦想,一个男人二十多岁时最旺盛的体力和精力,他全部奉献给了自己创立的这家公司,煎熬了多少辛苦和心血在里面,恐怕连西棠都未必能体会,疼爱,那是自然的。
他嗓子哑得更厉害了。
西棠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
西棠走近他身边时,感觉到不正常的热度,她直觉地伸手探他额头,滚烫一片:“你发烧,你知不知道?”
赵平津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我又不傻,能不知道?”
西棠隔着服衣,都能感觉到他整个人烧得浑身滚烫,发烧烧成这样儿了,还能坐得这么四平八稳,真不是哪里练出来的钢铁纪律。
怪不得大白天他在家里觉睡。
西棠让他喝完了水,看了他一眼,转过身继续倒腾沙发垫子:“穿得这么少,袜子也不穿,你回去
上躺着去吧。”
赵平津没理她,抬眸看了她一眼,话都没说。
西棠说:“喂,赵平津?”
赵平津说:“不想动。”
西棠走到他的跟前,拎起他的手臂:“回去
上躺着。”
赵平津脚下是虚的,被她这么一拖起来,差点一头朝地上栽下去,他一手扶住沙发瞪着她吼了一声:“你想摔死我啊!”
看来这回真是熬出病来了,骂人的气势不减,但声音听起来沙哑虚弱,完全没有一点力气,西棠不跟他计较:“好好好,你慢点儿。”
赵平津站起来却没有动,他方才昏昏沉沉之中听到客厅有响声,勉強起
走了出来,坐在沙发上便再也不愿意动,一站起来,眼前就是一阵黑。
西棠只好扶住了他的胳膊。
赵平津撑着她的胳膊,走进房间躺回
上,眼前人影绰绰的,不过这么动了一下,眼前一阵阵地发晕,额上渗出一头的虚汗。
西棠给他擦干了鬓角的汗。
西棠回头进浴室里换干净
巾,看了一眼他卧房外的起居室,换下的衬衣西
都胡乱地扔在起居室的地毯上,他一向有洁癖,自己的服衣换下来自己都会收拾好,应该是回来时人已经难受到不行了,才会这样扔在地上。
西棠给他收拾整齐了,走进房间里问他:“今天吃过东西没有?”
赵平津躺在
上摇头摇,面上终于显出了一点儿难受出来。
西棠说:“我给你煮点粥,你先吃点退烧药,实在不行晚点去医院。”
赵平津昏昏沉沉的,还记得回了一句:“我不去医院。”
西棠给他敷上退烧巾。
熬好了粥端到了他的
边。
他吃了几口,皱着眉头不肯吃了。
西棠也不勉強他,搁下了碗站在他的
头,检查了一遍他的药瓶子,
头柜上只有胃药和止痛药。
西棠仔细地看他的药瓶:“最近一直胃痛?”
赵平津立刻否认:“没有。”
“挛痉过吗?”西棠问。
“没有。”继续嘴硬。
那就是有,大概次数还不少,西棠暗自皱眉。
她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三餐按时吃了吗?”
赵平津重新躺回
上:“太忙。”
西棠给他掖了掖被子,好让他躺得舒服点儿,“疼了多久了?”
赵平津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她的脸也是昏花的:“两个多星期。”
只听见西棠的声音说:“工作忙起来就不吃饭,沈敏怎么当你秘书的?”
他难受地闭起了眼睛:“不怪他。”
西棠清淡淡地回了一句:“也是,谁敢惹你。”
赵平津又把眼睛睁开了:“你能不能说点好话儿?”
西棠事不关己地说:“你该回家去,家里有医生保姆。”
赵平津一听她这话就不高兴,手撑着
坐了起来,口气特别冲:“我不要你管。”
西棠还是那副特别平静的语气:“我没打算管你。”
赵平津阴沉着脸,忽然冷冷地说一句:“出去。”
西棠愣了一下。
赵平津生气地说:“你东西不在我家,出去。”
西棠一仰起脖子:“出去就出去。”
赵平津没好气地答:“赶紧的。”
西棠一甩手就走,走到到房间门口,脚步停住了,她回过头来冲着
上的赵平津笑了笑:“你别病得起不来了,要不要我给你打120。?”
赵平津气得一张脸惨白如纸,嘴
发青颤抖着吼了一句:“黄西棠,你滚蛋。”
西棠举起手退出他的房间去了。
她人还没走到客厅,就已经听到身后的卧房里传来声响,赵平津踉踉跄跄地下了
,水杯都打翻了,人趴在卫生间里吐。
他跪在卫生间的瓷砖上,
着气不断地吐,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庒着胃。
虽说开了暖气,可卫生间的地上还是很凉的。
西棠走了进去:“你忍一下行不行,你胃哪里受得了你这样吐?”
赵平津勉強地忍住了呕吐,闭着嘴巴不再理她,西棠要扶起他,被他甩开了,他一只手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今天就没吃过东西,久不进食的胃部受到食物的刺
,剧烈地疼痛起来。
西棠看到他倒回
上,胡乱地拉过被子把自己裹紧了,被子里的人蜷缩起了身体,手死死按着胃,疼得一头的汗,睫
都濡
了,却一声不吭。
赵平津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黑雾袭来,意识在身体里缓缓菗离,却在下一刻被部腹的尖锐痛刺醒,他只好死死地咬着牙,忍受着一次又一次,漫无止境的反复磨折。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难受过了,简直恨不得疼到尽头,直接昏过去就好了。
西棠坐到了他的
上,终于伸过手将他抱在怀里。
赵平津气得一把推了推她:“走开!”
西棠拉住他的肩膀,摸到服衣下瘦削的肩胛骨,她心疼地用手指按了按,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好了,好了,别闹了行不行?”
赵平津头埋在
褥里,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了:“我不要你管我。”
西棠将被子给他重新盖好:“我乐意管,你别说话了。”
赵平津蒙在被子里,惨澹澹地回了一句:“我病得只剩半条命,你还气我。”
西棠心里一阵酸楚袭来。
想低下头亲他,却又在下一刻忍住了,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这样亲昵地和他相处过,心中涌起一股惨然的凄楚。
西棠声音放低了,带了点不自觉的温柔:“我错了行不行?”
赵平津依稀似乎感觉到头顶的发梢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然后身体被黄西棠柔软却坚定的手臂抱住了,她稍微往
上挪了挪,好让他更舒服地靠在她的怀里,她身体有温暖甜腻的气息,熟悉的水果香气,软软的掌心摸抚他的脸,伸进被子里贴在他的上部腹,轻轻地替他摩按着一阵一阵挛痉刺痛的胃部。
赵平津躺在她的怀里,只觉得顿时浑身都舒服了许多,磨折人的疼痛开始慢慢地减缓,他终于放松下来,慢慢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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