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很多事情是无法做比较的, 比如说过去和现在。
武音对他态度上的大巨差异让罗清培打击不小,尽管对比刚回国时的炸
冲动, 现下能平和坐下来说上几句话的情况反而好很多,可他完全不觉得満足。
对方冲动发脾气时还能有因自己而起的情绪, 现在则什么都没有了, 更显得无关紧要, 无关痛庠。
恨吗?更多的可能是嫉妒和不甘,仔细梳理下来却也明白这样的现状是理所当然的一个情况, 他不愿也得受着。
到了医院陆科跑上跑下好几趟, 终于把罗清培送到输
厅挂上了点滴。
陆科坐在他身边不停打电话安排工作, 罗清培听了会, 说:“王薇那边的拍摄工作全部保留。”
陆科惊道:“可是那边的拍摄就安排在今天下午。”
“嗯,”罗清培闭着眼说,“下午我过去。”
“罗老师…”
罗清培抬手制止了他的劝阻。
陆科皱着眉, 觉得眼前的男人真是疯了。
对方给王薇如此费心费力为的什么他大致清楚, 从别人口中拼拼凑凑也大致了解了些罗清培跟武音曾经的恩怨。
罗清培犯过错,现今想要努力去弥补的心也能理解。
但任何举措都应该在一个范围內,而罗清培勉強已经是在胡乱腾折了。
没个正形的顾孟曾说过一句话:“其实仔细去想,谁都没错,又谁都错了,很多事情并不是单纯可用对错来分辨的。”
陆科都不知道是该去同情向来高高在上的罗清培,还是去同情一无所知的武音。
毕竟一无所知的被人奉献着, 到最后真相大白,也不一定是个多喜悦的事情。
周边是往来不断的旅客, 大屏上是各航班信息。
谢智跟她的小男友在旁边正狂撒狗粮,武音的眼睛都差点被他们给闪瞎。
叶行舟笑着把人带到另一边,离登机还有时间,他们无言的站了会。
“下次回国可能是几个月后了。”叶行舟说。
旁边有人经过,武音往后退了点,说:“以后会长期留国內吗?”
“看情况吧,不一定,就是这次过年又要在国外了,有点可惜。”
“现在海外华人也多,国中新年在那边似乎也
热闹。”
“总归不一样的。”叶行舟看着她,“你有想过出国吗?”
“没有。”
叶行舟默了下:“以后有机会的。”
离登机时间越来越近,不远处的那对情侣已经抱在一块了,武音跟叶行舟不尴不尬的继续站着。
武音脑子里始终转着叶行舟之前抛给自己的问题,她是有答案的,但是这个答案并不是对方会想要听到的,所以如果可以她希望彼此能这么装傻直接把这事掠过去。
可惜她的希望最后并没有成真,叶行舟在时间不不断
近的当下,还是委婉提了一句:“你想好了吗?”
他也不说你是什么想好了吗,但两人都明白,这代表了什么。
武音不想对他说抱歉,觉得道歉很伤人,但也不想就这么答应下来。
几年前已经犯过一次错,这一次在脑子清慡的情况下,武音非常明白自己对叶行舟是个什么心思,决不能因为感动又或者其他什么而懦弱的应承下来。
“师兄,我这几年完全没心思去考虑这些事。”武音低头不敢看他,用着同样委婉的方式给了回答。
“还没放下那个人?”
武音连忙头摇。
叶行舟想了想,说:“其他有喜欢的人吗?”
武音继续头摇,一阵不自在。
“嗯,”他应了声,“那我知道了。”
叶行舟似在考虑措辞,好一会才又说:“既然这样你再接着考虑吧,反正我也不急。”
武音傻在那,叶行舟接着说:“总归都单身,心里又没人,我的成功率还是高的。”
“师兄…”
叶行舟:“不行?”
说行也不行,说不行也不合适,武音简直头疼。
而仔细去算两人在早之前都是以学友身份相处,后来擦
走火了一次,关系突变后没多久又崩了。
武音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当初的作为好像也没什么可圈可点的亮点,就凭着叶行舟现今的地位和相貌不至于在她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啊。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不由自主的嘀咕了出来。
叶行舟头摇:“不是的,很早时候开始我就没把你当学妹了。”
那次的意外可以说是他的趁虚而入,结果并不美好,但他实际也没真正后悔过。
“…”马上要登机了,谢智跟男友告别走过来,叶行舟也没了跟她继续细聊的时间。
“我走了。”他说。
武音点头:“一路平安。”
叶行舟看着她没动,武音正莫名,他突然上前一步,轻轻将武音揽进了怀。
武音闻到他身上清慡甘冽的味道,像山间潺潺的水,像暖风拂过冒头的草,温暖而显得美好。
然而一切美好的感觉都控制不住武音僵硬的身体。
叶行舟宽慰般的抚了抚她的背,他说:“别紧张。”
武音垂在两侧的手倏地握紧,她试着往后退,叶行舟搭在她
间的手微微一紧,武音不可避免的整个人都贴在了他身上。
要炸!
好在叶行舟很快松开了她,随后带着谢智走进去。
再之后就是新年了,罗耀新数着曰子在除夕这天出了院,别墅里上上下下已经做完打扫。
阿姨做完一桌菜也回了家,就剩了他们四人。
因着罗耀新身体问题,他们也不可能外出过年,由此坐着吃了一次团圆饭,其余时间就一直待在了家里。
饭后武音照例在卧室里画设计图,新婚礼服,前后三套,大红色做基础,拖地瓣花状婚纱,立领鱼尾礼服以及高
线型长裙,统一添入少许的国中元素,可以看出是一个系列,但是完全不同的款式。
每设计完一套武音就会发给对方看,确定没问题再进行下一步工作,现在在设计的是最后一套。
机手按了静音,由此一律信息电话都没接到。
九点多四个人又围一块吃了点宵夜,罗耀新随后被扶着去觉睡。
到夜午零点时外面満天的烟火盛放,武音推开落地窗站着看了会,拿过机手看。
一大堆的广告和拜年信息。
武音意外还收到了田唯一的消息,在一众的祝福语当中,他的显得平淡而不起眼。
仅“新年好”三个字。
武音稍作犹豫后回复了同样的內容。
年后没几天就开始上班,张雅菲跟着顾孟去度假了,公司上下群龙无首全是远程遥控。
跟武音合作的那位艺人姐小婚礼在两个月后,三套礼服款式确定后也进去了制作阶段。
全手工制作非常耗时,张雅菲这边的工人经验全在常规服装的制作商,由此大部分工作都需要武音自己亲自上手。
前
要立裁,一开始加完鱼骨总是显得不对称,浪费了非常多的材料。
张雅菲给她介绍了一个手工艺人,武音菗了三天时间去那边的老师那学习打杂,之后稍微掌握了些技巧。
老师已经年过古稀,蓬松的头发花白,比武音矮上半个头,脖子上每天挂着副老花镜。
姓徐,名玉兰,武音称她徐阿姨。
徐玉兰专做手工旗袍已经五十年,不少的节庆晚会演出旗袍都出自她手。
武音留这受益匪浅,在之后的制作中也得到不少提点。
“认识这么一大师,你不早告诉我。”跟张雅菲通电话时,武音如是说。
“记
不好,怪我咯。”张雅菲还在外面
,并且
的非常乐不思蜀,“公司你帮我顶着,我打算再休息个半个月。”
“…”武音说,“你怎么不把公司直接关了?”
两个月时间来做三套全手工新婚礼服还是非常赶的,武音几乎长时间耗在了工作室里,每天围着人形模特打转,中间有几天直接没回家。
深夜,整幢大楼就剩了武音一个人,百多平的工作室灯光敞亮,她盘腿坐地上正在吃两小时前送到的外卖,手指上贴着两圈创口贴。
罗清培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堪比
汉的画面。
“见你最近都没回家,所以过来看看。”他目光在人形模特身上扫视,装傻问,“在忙这个?”
“嗯。”武音将半张脸都埋在一次
碗里。
“还要忙多久?”
“一周吧。”武音起身将碗扔进垃圾桶,拍拍庇股,拿过台子上的工具继续工作。
婚纱是最先开始制作的,现在已经让工人拿去钉珠了,当下在做的是最后一套晚礼服,正进行里布
合。
罗清培没有过多的打扰她,而是远远靠着工作台看着。
这样的画面在武音生学时期也曾有过,地点是在学校的操作间,当时只是一份作业,具体是什么款式的服装已经忘了。
只记得武音忙的脚不沾地,但同时也会不停的向他介绍自己手边的工作內容,她那时候用着一切方法来让他去了解她所喜欢的职业,试图在他的身上寻到共鸣点。
罗清培想:能再见到类似画面,真是让人感动又心酸。
一忙起来难免心无旁骛,等武音手边工作正式告一段落,罗清培已经走了,工作台上放着一只保温盒。
拧开里面装着热气腾腾的水饺。
刚才只顾着埋头吃,庒
没注意他手上拎着什么。
武音将水饺倒出来,往嘴里
了一只,味道尝着不像是买的。
她将边上塑料袋里的辣椒酱和食醋都放了,一口气吃完,抹嘴去洗漱觉睡。
第二天订外卖时发现门口又放了一只同系列保温盒,武音拎进来打开看,不是水饺了,而是一碗炒饭和鸡蛋羹。
武音捞过机手给他去电话。
“明天别送来了。”
罗清培:“不合胃口?”
“嗯,而且同事看见了影响也不好。”
罗清培停顿了下:“好,知道了。”
电话掐断,武音拿调羹舀了一勺吃进嘴里,饭里不单有鸡蛋,还有菜沫
沫香肠粒,味道非常好。
她又舀了一勺鸡蛋羹,也十分的鲜美。
武音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把东西全部吃完了。
一周后准新娘过来拿服衣。
武音上下看了她一圈,心惊的说:“你是不是胖了?”
对方愣了下,随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孕怀了。”
“…”武音差点想一头撞墙上去。
她让人试了试服衣,果然太小了。
真是要疯。
孕怀初期不是都会瘦吗,这位怎么会胖这么多?!
没办法,礼服只能留下来稍作返工。
武音又赶了一个通宵才彻底把作品
出去,之后回家睡了一天夜一。
几天后张雅菲打她电话,让她去看某时尚杂志內页,会有惊喜。
一楼大厅各周刊杂志都有,她在前台那拿了一份,封面是个当红的一线小花,她往后翻了三分之一,然后看到了那位艺人的婚礼报道。
见鬼的是婚礼內容少之又少,更多的篇幅都往她穿的礼服上去了。
三套礼服前前后后洋洋洒洒的吹了三页,并且给武音套了一个轻礼服创始者的名头。
疯了吗?
武音皱眉看着,一边上楼,一边给张雅菲打去电话。
“不经过我同意就报道,这犯法的吧?”
张雅菲似乎在那噎了下,才说:“别人都是花钱求着上这杂志,你倒好,免费帮你宣传还不要,傻了么?”
武音合上杂志夹在腋下,说:“我从不信天掉馅饼的事。”
“问题现在确实掉了,你还是好好吃了吧。”
“我怕拉肚子。”
“我给你买蒙脫。”
电话挂断,武音回到办公室,上网查了下这家杂志的百科,创刊人叫王薇,武音对她完全没印象,也没在任何工作场合碰见过。
这家杂志的影响力非常大,可说是国內一线时尚杂志的代表者,每年举办的庆典晚会更是众星云集,人人都以上此杂志封面来奠定自己在时尚乐娱圈的地位。
“什么情况?”武音喃喃着说了句,将网页关了。
之后跟那位合作的艺人也沟通过一次,对方表示婚礼现场正好有王薇底下的员工在,确实是礼服款式漂亮,所以才托人找过来进行了一次采访。
言语间都是因能接到如此采访而奋兴的语气。
武音无语片刻,也就没再多问什么,纯当是自己走屎狗运了。
徐玉兰的工作室安置在乡下,几百平的一个通间,然后里面再做划分,前面有个大院子,收留了两条
狗,三只
猫。
后院则翻了块地,一边种菜,一边养
鸭。
她有三个徒弟,一男两女,包括她自己在內的四个人平时都在这解决三餐。
武音除了平常工作之外,休息时间也开始往这边跑,主要也是来偷师。
每次过来都会拎几条鱼,或者几块
,全当是自己的饭钱。
这边空气好,人际关系简单,武音跟他们相处的非常融洽。
徐玉兰为人大气,看你是诚心想学东西,也不会把你往外赶,言辞苛刻,但确实能学到很多。
武音都是周末其中一天过来,时间比较固定。
这次周三正巧出门办了点事,看时间早,心血来
又绕了过去。
工作室前面的小道很窄,开车非常不方便,武音往常都是把车停在外面,再步行个几十米进去。
这边来的人
多,停车点也时不时会有外来车辆。
今天就有一辆,黑色大本,本地牌照。
武音下车后绕着走了一圈,看着那几个数字一阵牙疼。
没办法,太
了,平时回家就能见上一见。
罗清培居然在这?
稀奇了,搞笑了,微妙了。
武音原地站了会,还是走了进去。
院子里两狗见了她照常奋兴的飞扑过来,三猫就剩了一只,另外两估摸着又出去
了。
武音扔完几
香肠后走进屋,路过几间办公室,休息室,操作间,在最后的会客厅门口停下。
里面铺着榻榻米,
你假山,装饰用绿竹,布置的特别清幽文艺。
徐玉兰跟罗清培相对而坐,茶香袅袅,似在说笑什么,面容悦愉,氛围轻松,显然是
识的。
武音很快退出去,门口遇到其中一个小姑娘,打了声招呼继续往外。
她回到车上坐等,差不多半小时后罗清培才姗姗来迟。
他的脚步在看到武音的座驾时明显滞了下,紧接着走到驾驶座旁,俯身敲了敲车窗。
武音把车窗降下来,要笑不笑的看着他:“可真巧,在这都能碰到你。”
罗清培绕过去,坐进副驾驶。
安静了会,他才说:“今天怎么会过来?”
“闲的。”
罗清培迟疑了下解释:“徐老师的儿子是造型师,之前有过合作,所以比较熟悉。”
“是你介绍给张雅菲的?”
具体没说是谁,但他们都知道指的是谁。
罗清培点了点头:“举手之劳。”
“嗯,有心了。”
两人另外都还有事,就此分道扬镳。
一个月后罗清培跟徐玉兰通电话,对方说:“你妹妹可是很久没来我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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