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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流言蜚语
 温父工作的事情还没完。

 他上午提着一瓶白酒出去,下午回来,白酒没了,倒是脸上的愁苦更多了些。

 温甜下楼时,多嘴问一句,温父只摆摆手,什么也没说。

 她:“是因为我吗?”

 温甜盯着她。

 温父猛地站直身体:“没有这样的事体,你不要想,上去‮觉睡‬,明天不用跟着爸爸去上班了。”

 温甜沉默片刻,转身上楼。

 温父扶着桌子,擦了两下手,问道:“小甜,你药还在吃伐?”

 温甜‮头摇‬。

 温父:“不要吃了,是药三分毒,能停就最好停掉。”

 温甜:“我没吃。”

 温父慢慢的坐下来,对着空气说道:“没吃就好,没吃就好…”

 第二天一大早,温父又忙活自己工作的事情去了。

 温甜站在楼上目送他离开,心里掀起一丝烦躁。

 她此生最怕给别人添麻烦,可惜此人从出生开始就在给云娘添麻烦,害死了云娘之后,又开始给温父添麻烦。

 她像一颗无人问津的天煞孤星,扫把星,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

 无论走到哪里,沿途都是飞狗跳,血光之灾。

 小学时,同学骂她是个倒霉玩意儿,她小时候不信这个琊,后来长大了发觉:这群小‮八王‬蛋骂的对。

 温甜的运气确实不好,长久以往,这就成了她的心病。

 她开始越来越相信自己是个多余的麻烦。

 温甜没了卖鸡蛋的活儿,寒假作业也叫她做的差不多,此刻她没事情做,便躺在上等死。

 这是她的业余活动之一,除了发呆之外,还热衷于这种消耗光等死的行为。

 浪费了半小时之后,温甜的玻璃窗被小石头砸了几下。

 她在陵城没有朋友,如果非要有,隔壁邻居家的傻儿子算一个。

 温甜推开窗,一楼院子里站着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年,手里抱着烟花,‮奋兴‬的在院子里又蹦又跳,嘴里喊道:“甜宝儿!甜宝儿!”

 温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这少年并没有因为温甜的冷淡而退缩,他的样貌可爱,年纪大约和温甜差不多,只不过脸上显出一种不正常的痴态。

 温甜关上窗,打算眼不见为净。

 她不理会人家,那少年就不死心,又开始捡小石头砸温甜的窗。

 温甜心中思量一下,发现修窗的价格不便宜,索坐起来,下了楼。

 一下楼,她说道:“小舂生,你来干什么?”

 小舂生的瘸子爹叫。舂生,亲妈死的早,自己又是个智力不足的痴呆儿,记不住自己的名字,周围的人便叫他小舂生。

 小舂生乐呵呵的傻笑:“找你玩儿。”

 温甜:“我现在不想玩儿。”

 小舂生说:“那你什么时候想玩儿,我在院子里等。”

 小舂生和温甜认识的契机很简单。

 二人乃是青梅竹马,因为都有死了娘这个共同的原因,被周围其他的小孩儿一起排挤。

 小舂生一合计,我也死了娘,甜宝儿也死了娘,我们合该成为一对好朋友。

 小时候温甜被砸泥巴,少不了有小舂生的一份。

 只不过温甜后来学会了换成石头砸回去,小舂生却因为脑子不好使的缘故,学会了吃泥巴。

 这一点,温甜没想到。

 小舂生也是十一二岁的时候,才向她吐心声,说自己觉得泥巴不大好吃。

 温甜才知道小舂生过得比她还惨,她给泥巴砸,小舂生就被按着头吃泥巴,这傻子还真吃了不少。

 她那会儿只跟小舂生说话,二人好歹被一起走了这么多年,生出了一丝朋友的友谊,小舂生受了气,温甜就去给他找场子。

 正好温甜那时候想当个锄強扶弱的女侠,小舂生就成了她扶的第一个弱。

 一转眼,温甜已经十六岁。

 小舂生比她大一岁,不过发育的不好,长得很秀气,头发软绵绵的贴服在脑袋上,红齿白,活像个年画里走出来的娃娃。

 温甜狠狠地拧着他的脸,骂道:“你怎么又长肥了?”

 小舂生痛了就哭,眼泪汪汪的:“我没有吃,我不知道。”

 温甜:“你还撒谎。再胖下去,你就胖死得了。”

 小舂生长得不胖,眼睛是圆的,脸也是圆的,除了娘炮一点,没什么大问题。

 “我爸说我长得不是很胖。”

 “你爸还说村口的王寡妇长得漂亮,她漂亮吗,取来给你当后妈要不要?”

 小舂生惊恐的瞪着眼睛,拼命晃脑袋:“算、算了,她太凶了,我怕被打。”

 小舂生连忙把自己手里的烟花给她:“这个给你,我们放烟花。”

 温甜道:“谁大白天的放烟花。”

 小舂生看着她,模样渐渐‮涩羞‬起来。

 温甜知道,这人来找自己,肯定不是为了放烟花这么简单的事情。

 烟花是借口,另有其事才是真。

 她心道:几个月不见,这个小傻子还学会找借口这么高级的技能了。

 小舂生嘿嘿嘿的傻笑,突然问道:“甜宝儿,我听别人说,你嫁到外地去啦!”

 温甜神情一愣,不着痕迹的问道:“谁跟你说的?”

 “我听方馨说的,说你,说你去结婚啦。”

 温甜道:“方馨?你怎么会和她说上话?”

 小舂生有问必答:“她打工的时候我碰见的,她说你嫁人啦,你怎么、怎么嫁人了不说呀,我还想来吃喜糖。”

 温甜道:“有什么好吃的。”

 小舂生挠了挠头:“我们是好朋友,以后我取了媳妇,我也给你吃喜糖。”

 温甜:“谁家好姑娘看得上你这么个傻子。”

 小舂生听不得别人说他傻子,不过温甜是他唯一的好朋友,说他两句他也不在乎。

 温甜又说:“方馨跟你说,我是嫁到外地去的?她还跟谁说了?”

 小舂生:“她跟好多人说啦,她们说话的时候我听到的,你也不跟我说,我、我还以为你是去外地打工啦!”

 温甜听他说完,心里明了。

 她就说这傻子怎么可能跟方馨搭上话,原来是不小心听来的。

 温甜冷笑一声,心里渐渐的泛起一阵恶心。

 陵城是一个不大的小镇子,镇子上又有几个发展中的城乡结合部。

 温甜所在的云溪村是最后发展起来的村子,这两年才有了大型的购物超市和各种便利店。

 地方小,流言就传的飞快。

 村子里没有外来打工的人员,基本都是老中青三代人。

 温甜五岁的时候,云溪弄了个小学和初中出来,众人的孩子便开始在这里面上学。

 成绩好的就考到了陵城镇上读高中,考不好的也有职高可以读,不过大部分的人都直接选择在云溪找个工作,混吃等死的过完自己下半生。

 方馨就是其中的一个。

 她读初中的时候跟温甜不在一个班。

 温甜在一班,她在四班。

 不过这不妨碍她当太妹欺负温甜的兴致,直到后来被温甜打了一顿,才老实不少。

 初三的时候,方馨因为未成年‮孕怀‬的缘故,早早地就不读书,跟着她那个在理发店鬼混的男朋友结婚去了。

 温甜打她打的很凶,这太妹三天下不了,从此就把温甜给记恨上了。

 她去京市裴家,温父对自己的朋友都说去读书,少有人知道其中的关系。

 毕竟娃娃亲只是说的好听,当年的事情并不是密不透风的,一旦被翻了旧账,村里的八婆指不定这么戳着温父的脊梁骨说他卖女儿。

 温父这辈子懦弱了一辈子,胆小了一辈子,但是却也最要女儿这点儿面子。

 他残余的一生都围着自己两个女儿转,心思掏空了要给她们一个和和美美的前程,因此温甜的事情,他几乎闭口不谈,从来不与人提起。

 方馨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就很耐人寻味。

 温甜说:“方馨不止说了这个吧,她还说了什么?”

 小舂生支支吾吾,不肯回答。

 温甜捏了捏拳头,“说,不说我就揍你,你知道我揍人很厉害。”

 小舂生想到温甜打人的光景,浑身一抖,全招了。

 他哆哆嗦嗦的把那天见到的一切说了出来。

 方馨初中辍学之后,很快就跟她社会上的二子男朋友结了婚,一年不到,生了个孩子下来。

 偏远地方的小村庄,这事儿都算不得稀奇,报道出来也许会有正常人觉得匪夷所思,但在这个社会中,确实存在。

 小舂生说他们夫俩先是在云溪村里弄了个理发店,搞的很前卫,开张的时候热火朝天,热闹的整个村的人都来围观。

 结果这家店没开多久就关门了,好像是她老公出去打牌‮博赌‬不管店,把钱输了个光还欠了一笔,二人没办法又灰溜溜的关店。

 店铺没了之后,方馨不肯待在家里带孩子,她才十八不到,连成年都没有,哪儿耐得住寂寞在家里,所以又跑出来找了个大浴场前台的工作。

 小舂生听到这件事就是在大浴场门口听见的。

 中午换班,方馨在门口跟她昔曰的姐妹聊天,不知道怎么提到了温甜。

 她可牢牢记得自己当年的血光之灾,心里恨透了温甜,当即就说:“那货有什么资格打我,‮娘老‬是正儿八经的结婚,她呢?跑到外面去给人家当情人?”

 那几个烫着头,画着浓妆,贴着两层假睫的姐妹也跟着说:

 “我听说是什么结婚,太不要脸了吧,她家出了个不要脸的亲娘,女儿也这么不要脸,上赶着卖身。”

 “现在那种大城市不是很多的吗,‮养包‬这种女‮生学‬,我看她就是被‮养包‬了。”

 “有钱的哪个不是土包子啊,油头大耳,肚子跟蛤。蟆一样大!哈哈哈哈哈!她也肯嫁?”

 “穷酸怕了吧,就她家那德行,还想去嫁到外面去,倒贴给人家都没人要,強。奷。犯的种,自以为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

 诸如此类,小舂生不敢说完全,只挑了几个不是很严重的说。

 他虽然傻,但也知道骂人的话不能跟温甜如实转告。

 否则万一温甜生气起来,一时间打不到罪魁祸首,万一拿他来当出气筒怎么办?

 小舂生糯糯道:“甜宝儿,你别生气…”

 他自作聪明的转移话题:“对啦,我还没有见过你老公,你让我瞧瞧他长什么样!”

 温甜:“有什么好看的,两只眼睛一个鼻子。”

 小舂生嘿嘿一笑:“不一样,不一样,你是甜宝儿,甜宝儿的老公就是小舂生的妹夫,小舂生从来没有过妹夫!”

 温甜说道:“脸真大,你这敢认裴家的儿子当妹夫,你不是想看吗,打开百度随便一搜就能看见。”

 小舂生傻乎乎的:“看见什么?”

 温甜:“看见你妹夫。”

 小舂生纳闷死了:“我妹夫怎么会在‮机手‬里看见,好甜宝,我躲得远远的看一眼就好。”

 温甜懒得和他周旋,她现下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小舂生跟在她后面走:“甜宝儿,你要去哪儿?”

 温甜开口:“算账。”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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