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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演唱会(二)
 这个时候,台下的人更是‮狂疯‬尖叫起来,“陈珂!我也要抱抱!”

 看见李恬恬尝到了甜头,也有一两个人想冲上来献花,但是那些坐得离舞台太远,走了几步看陈珂开始说话,就又回去了。

 陈珂说:“谢谢你这束花。”他还是没能把台词想起来,但想到李恬恬说的那一句话,他就觉得浑身轻松多了。“本来今天我准备了好多台词,想跟你们说,但是我忘了。”他耸耸肩。

 陆蔓君感觉六十年代的演唱会还敢这么玩的,估计陈珂是第一个。这么不按规矩来,估计策划要气炸了。

 全场又一次炸开了锅。也太耿直了吧!但这才是他们爱的陈珂。

 陈珂笑说:“反正我们只想唱歌,你们只想听歌。既然这样…”他回头,比了个‮势姿‬:“来,听歌。”

 风琴声响起,如一阵柔风,夹杂着満満芦苇飘开去,零零叮叮的乐器击响。这是他们的新歌《无歌胜有歌》。

 到处是幻的电子音,伴着有节奏的慢鼓,陈珂懒洋洋地哼起一段音乐。

 啦里啦

 啦里啦

 陆蔓君在台下听着,也替他们捏了一把汗。哼了半分钟,一句歌词都没有!本来应该是极其枯燥的,但他的声线清亮,真假音切换自然,反而很好听。

 陈珂哼着哼着,调子吊得高,唱腔清新。大卫在边上和声,鼓点配合得极佳,周迪弹起吉他。

 那感觉像躺在青草地,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叼着青草。

 陆蔓君听着听着,眉头松开了。然而更精彩的在后面,陈珂打了个响指,节奏陡然一变。

 重鼓,响乐,奏响。

 她仿佛看见风云变幻,电闪雷鸣,人人惊起。

 “啦—里—啦—”

 如同倾盘大雨,降临大地。人人抱头躲避。

 而最终绚烂的烟花乍起,雨停,彩虹降临。

 这首歌只有“啦里啦”三个字,但听起来満満都是画面感。

 这种前卫得近乎是实验质的音乐,才是真正的玩音乐啊。陆蔓君感觉,这歌肯定不是流行音乐,但是它是拓宽时下音乐领域的可能。

 姨父皱眉说:“他在唱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懂,歌词只有一句啊?”

 姨妈说:“这是,你这老头子懂什么?”

 弟弟说:“好听!不过我困…”

 霍荣亨:“很好听,跟英国一些街头音乐有点像。”

 底下的观众大多是年轻人,都有点被震到了。第一次听见这样新鲜的音乐,几乎都在欢呼:“Loser!Loser!”

 声一波比一波高。

 她突然理解了陈珂的坚持,他为什么不肯商业化,按着规矩来唱歌。大概就是因为他热爱音乐。人人都爱当跟随者,稳妥‮钱赚‬。那还有谁来吃这第一个螃蟹?没有新领航员,他来试试。

 傻人也有傻福呢。陆蔓君望着台上的陈珂,说不定这才是聪明。

 下一首…

 再下一首…

 终于到了刘信和陈珂合唱的一首,《花恋蝶》。

 刘信拿着话筒,他像是天生属于这舞台一样,穿着洁净白色燕尾服,自然而然开始唱:

 是否玫瑰带着刺

 又不肯好好开花

 蝴蝶才不肯留下

 总想着飞过沧海

 陆蔓君在台下看着,见刘信唱得很投入,声线也很漂亮。他的眼睛看着哪个方向不得而知,隔得有点远。但是她猜一定是看着李恬恬的。

 她不由自主往李恬恬的方向看,只见李恬恬单手撑着半边脸,百无聊赖地听着,估计在等着陈珂出场。

 她本来应该支持陈珂的,但看这场面,又忍不住觉得刘信有点可怜。

 陈珂的声线高亢干净,一开口便是全场热烈喝彩。

 “永远永远 永远永远

 在希望与绝望徘徊。”

 陆蔓君看见李恬恬已经直起,认真仔细地听着。这歌是她的心声。

 陈珂声音逐渐低沉下去:

 “你怎么会明白…

 这时候,舞台上升起两面‮大巨‬的镜子,陈珂转身过去,镜子映出他的脸。而刘信背对着镜子,面对观众。

 两道修长的身影,衬得这画面极为美丽。

 镜子轮番移动,陈珂脚下的舞台也在移动。只听他在唱:

 “我把这刀予你手

 我把心脏放在你手。”

 陆蔓君这么听,也分不清这歌里,陈珂有多少分真情实感,只感觉到那声音里难掩的深情。无言的希望,似乎正与绝望拼凑成了一张网,将人牢牢锁在里面。歌声与情绪,完美融合。

 歌声间隙,陈珂低声说:“你们试过喜欢上一个不可能的人吗…那么,跟我一起唱吧。”

 陆蔓君听他说得那么伤感,一时还在想,陈珂还有不可能的人?转念想想,不对啊,没见过陈珂暗恋谁啊。大概是舞台效果,她这么一想,又很欣慰。陈珂总算能记住词,真是万幸。

 她抬头去看李恬恬,见她双手抱着头,似乎哭得很厉害。她看得心疼,真想过去抱抱李恬恬。

 终于一曲终了,満堂彩。

 本来这个环节,陈珂该下去换‮服衣‬,陆蔓君正担心着他会不会又忘记了,突然刘信拿过了麦克风。

 “陈珂,我问你。”

 陈珂有点措手不及,节目单里没有这一段吧!他勉強保持镇定:“怎么了?”

 刘信说:“你喜欢李恬恬吗?”

 轰——

 全场一瞬间静了,下一秒突然‮炸爆‬开来。陆蔓君感觉耳边都是闹哄哄炸开了锅的人,这一场演唱会状况百出啊!姨父问:“李恬恬?他说的是经常来找蔓君玩的那个?”

 “那个是许静。”姨妈倒是印象非常深刻:“以前天台小学那个胖妞,她爸爸打她的那个,经常开个小汽车过来的那个。”

 霍荣亨也扭头看了陆蔓君一眼。

 陆蔓君心里糟糟的,陈珂会怎么回答啊?他经纪人应该有教过他吧?按理说,他应该说:“都是好朋友。”但是以陈珂这个猪脑子,能记住才怪了。

 陈珂迟疑了,回头看了下后台,又看了下台下的李恬恬。

 李恬恬正一脸期盼地看着他。

 他知道自己应该说:“都是好朋友”意思就是不喜欢,但是这句话在他心里翻腾不休,最后出口的却是“不知道。”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李恬恬,她正在‮劲使‬擦掉眼泪,倔強地忍着眼泪,死死咬牙不肯哭。他心里莫名就有点不舒服。

 刘信笑了,眼角余光瞥见李恬恬的反应,眉毛一挑,又继续问陈珂:“很多人心里都住了一个不可能的人。”他乘胜追击,“那么你心里这个不可能的人,是李恬恬吗?”

 陈珂更懵了,完全没想过刘信会大庭广众之下,当着几千人的面,问他这个问题。

 又来一次。陆蔓君想起上一次李恬恬当众表白的场面,对李恬恬是一次灾难重创,一时忍不住痛恨起这个刘信。这人太不择手段,他难道不知道李恬恬会伤心吗?她都不敢想象,李恬恬又一次当众被拒绝是什么心情。

 陆蔓君忍不住起身,霍荣亨问她去哪,她说:“我找李恬恬。”

 刘信问:“你的回答呢?”

 陈珂回头看了看李恬恬,她肩膀抖得厉害,陆蔓君已经走到她边上,坐在刘信的位子上。陆蔓君抱着李恬恬的肩膀,说了些什么,估计是在安慰她。

 陈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实话,那就又伤一次李恬恬。说谎,那对不起他自己。

 台下嗡嗡嗡,互相讨论着,吵吵闹闹的,都想知道他的回复。

 陈珂拿着麦克风,“我…”

 忽然灯光一暗,大红帷幕突然落下,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花絮‮频视‬。

 这是提前中场休息。

 王岳一把捂住他的嘴,把陈珂拽到后台去了。

 “别被他带跑了!这是我们的演唱会,不是记者招待会!你没必要回答!”经纪人一边把‮服衣‬往他怀里,一边催促他:“赶紧换!”

 王岳说:“你没事吧?一头都是汗。”

 陈珂更担心李恬恬,他想去看看她是不是又被他气炸了,回去又不吃饭,那他可真是罪孽深重。但是比起李恬恬,他肩膀上是整个团队,他没时间顾虑儿女私情。

 陈珂现在大脑一片空白,真怕到时唱不出来!于是他四处张望:“有酒吗?”他急需要一点酒平复,他现在就像陷在一团泥潭里面,死活爬不出来。

 陆蔓君安慰着李恬恬,拿着一张纸巾帮她擦眼泪,“都说了是不可能的人,管她是谁呢,反正也不可能,是不是。”

 李恬恬还继续菗噎,眼泪已经完全控制不住了。“我知道!我就是生气!妈的,那个混蛋…”

 刘信这时候已经走下台来,走近李恬恬时,看她哭得伤心,有点心疼。他伸手想搭李恬恬的肩膀,被她猛地一口死死咬住了,他疼得骤然一缩手:“李恬恬!”

 李恬恬红着眼瞪他:“干什么!我跟你无仇无怨,我还请你吃大餐,你非要害我!”

 刘信忍了又忍,最后没忍住:“李恬恬,你真是个猪脑子!”说完就走了。

 李恬恬气炸了,扭头看陆蔓君:“你看看这个人,什么态度!反了天,敢给我下套!”

 陆蔓君伸手拍了下李恬恬的小手:“以后离他远点吧。”李恬恬跟刘信比心机,那是分分钟被坑的。

 李恬恬说:“我为什么要离他远点,他要离我远点!再敢靠近我,我揍得他庇股开花!妈的,别以为我怕了他!大不了一拍两散!”

 两人正说着,陆蔓君听见一段悠扬的音乐响起,她循着歌声抬头去看,见大屏幕上的‮频视‬已停止播放,屏幕一片白色。

 突然,只听一声低沉的叙述响起,陆蔓君分辨得出来,那是陈珂的声音,但舞台上一个人也没有,这是一段个人独白:“我经常做梦,梦境是这样的。”

 屏幕上出现了动画。一只淡黄的小崽背影出现,它抖抖翅膀,扭扭庇股,两小杆子似的脚丫子,踩着往前走。

 一扇大门出现,缓缓打开。

 它停住了脚,左右看了一圈,又转头,鬼鬼祟祟地看了一圈,才猛然钻了进去。

 随后大门闭起,一火柴掉下,骤然,火红烈焰熊熊燃烧,席卷整扇大门。

 舞台上的大红帷幕拉开——

 音乐声响起,是熟悉的打不死的蟑螂。

 舞台深处缓缓升起,十个带白色面具的男人,穿着一身长风衣出现在舞台‮央中‬。所有人都是一个‮势姿‬,侧身扶着面具出场,分不清是谁。

 台上火光照耀,光芒万丈。

 好帅…

 陆蔓君这种不怎么花痴的人,也觉得这个场面好帅。她在找哪个是陈珂,李恬恬说:“拿火把那个!”

 她顺着李恬恬的手指看去,只见一个白面具从背后拿出一个燃烧着的火把,随手扔往大屏幕处。

 陆蔓君的心脏差点没漏跳了一拍,估计不只是她,这场上所有人的肾上腺素都在这一刻急剧飙升。所有人都坐不住了,纷纷站了起来去看。

 疯了,玩这么大!

 大屏幕那一边并没有燃起烈火,不知道那火把是不是假的,但是下一秒,屏幕上出现了一片火海。

 一只火凤凰飞了出来,烈焰中重生。

 现场气氛像个火炉,闹哄哄,几乎是头皮发麻的体验,太刺了!

 陈珂摘下面具,开始唱:

 “我在想读书有咩用啊 有咩用

 我在想上班有咩用啊 有咩用

 …”

 场內开始下雨,这时候,哪怕是內场也没有躲雨帐篷,没遮没挡的。陆蔓君被斜斜的雨丝打到脸上,还感觉有点疼。

 其他人都说:“下雨了!”然而没有一个人起身,没有一个人要走。风照追,雨急下,人们哪怕没有伞,还像是没有下雨一样,听着熟悉的旋律,挥手、摆舞手里的旗。

 “我还想做人有用吗!”

 突然,旋律变了一个调子。陈珂高声嘶吼着,把身上的‮服衣‬脫了,摔地上。

 全场“轰”再次炸开,气氛热烈。

 陆蔓君吃惊地看着台上的陈珂,看这醉的眼神,这是喝了酒吗?

 然而,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陈珂更适合舞台,他的声音因为一丝沙哑而变得更有感染力。他褪去了紧张不安,褪去世俗要求他披着的一层皮,褪去一切条条框框,犹如脫胎换骨。

 他高歌:

 “我只想唱歌!

 我只想唱

 唱出心中的歌”

 这一层‮服衣‬落在地上,皱巴巴一团,仿佛褪下了一层皮的野兽,陈珂上身只余下一长串金属项链,枷锁尽数除去。

 经历无数磨难的他,终于如同那一只泣血凤凰,终于开窍,“唱出这世界——”

 肾上腺素与荷尔蒙飙至最高,数千人如若一体,狂,雀跃,荧光起伏。

 雨越下越大。

 大卫把面具摘下,随手丢给同伴,笑着走到台前:“纵使千万人说我这只蟑螂

 说我这地底泥,

 不配拥有理想

 不配野心比天高。”

 暴雨骤降,陆蔓君只来得及叫了一声,一抬头,倾盘大雨落下。她立刻浑身透,风一吹,先打一个寒颤。李恬恬自然也不例外。

 还有比这更倒霉的演唱会吗?

 但台上的人哪怕被雨打得浑身透,也依旧尊重这舞台,继续唱着。“我是只打不死的蟑螂——”

 陆蔓君心里莫名觉得感动,又回头去看其他人,以为这回要走掉很多人了。

 这天的场馆,大多数人根本没有带伞。然而,离奇地,竟然没多少人离开。她听见无数人高声在唱,着暴雨:“我是只打不死的蟑螂…

 从未放弃

 横冲直撞

 毫不退避

 叫你看了也缩开脚!我这只蟑螂,打不死!

 这歌,因为数千人合唱,变得气回肠。

 唱的不是歌,唱的是我们自己。多少人从这首歌中得到了力量,面对黑暗与阴暗,他们又燃起了勇气,对生命的爱。

 这就是音乐的意义。

 陈珂回头看着大卫,看着王岳,看着周迪,随后笑了。着暴雨洗涮,谁也不愿意说一句放弃。这就是最的默契,这就是他们的精神。

 下一首歌的前奏响起,众人的热血还在沸腾着,还没平息下来。

 只听见王岳说:“下一首歌之前,我要告诉大家一个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写完,就完结第一卷

 下一卷是‮港香‬真正的风云,因为这篇原计划是六十万字,看样子要超字数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手里的洪荒之力→_→痛心疾首。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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