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立规矩
人,是从东方印染厂带走的。
委纪一来, 首先问厂里现在谁主持工作。其实也不用问, 纺工局委纪的人是跟着过来的,立即便介绍了何小曼。委纪的人一看, 居然这么年轻,也是颇为意外。
薛耀新叫人把李军叫到会议室。李军还以为又要叫他开会, 一脸不耐烦地走过来,走到会议室门口, 双手还提了提
。这一提, 也就放不下去了。
就算市委纪的人他不认识, 纺工局委纪的人他总认识。
就算何小曼的脸色他不稀罕看, 局委纪的人,那脸色他一看就能看懂。
“我们接到了群众的举报信, 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来人面无表情, 说出来的话却沉甸甸的, 庒得李军
不过气。
他知道房宗则一直在写举报信, 但是李军是有底气的, 哪怕东方印染厂财务的黑材料全部审计到局里去, 他李军也不怕。
能把老厂长都气到退居二线,把薛耀新吓得不敢出头, 他李军的门路,绝不仅仅是手里掌握几份文件而已。
就算事情捅到纺工局, 他敢保证, 最后也一定是雷声大雨点小。
唯一有些失控的就是纺工局局长居然换了邱勤业。这一点他始料未及。他总以为瞿逸兴退了, 怎么也得轮到目前的几位副职,怎么就直接提了崇光厂的邱勤业呢?
在没有兼并东方印染厂之前,邱勤业不过是凌安区集体企业的厂长而已。东方印染厂简直就是送到邱勤业嘴边的唐僧
,一口呑下,居然让他成了佛。
李军很是气不过,觉得这招有点失算。
他并不知道,东方印染厂于邱勤业而言,不过是个名份。他真正的支持者其实是丁佐民。这一点,他没有机会知道。这就是李军之
的悲哀,以为自己玩了全世界,实际上,也就自己磨盘大的地方,一出这方圆三五丈,旁人早已天高云阔,层次不知比他高了多少去。
所以看到局委纪的人居然也只能在一旁当当助手,便知道今天这些人来头颇大,只怕事态要比之前预料的严重。
“我自己走。不然厂里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李军強笑着,想要给自己留些尊严。
委纪的人相互
换一个眼神,现在这么多人在,谅李军也玩不出什么花样。况现在也只是“协助调查”期间,不宜闹得太过満城风雨。便点点头,一左一右看似陪同、实则严密夹击,将李军
进了小轿车。
望着车子远去,何小曼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最起码,她的人身全安应该有了保障。
“李军这小子,行事也太鲁莽。”薛耀新恨恨地抱怨一句,恨,却并不太狠。何小曼知道,这话更多是试探。
李军给人的印象太嚣张,搞到大家都觉得此人本事通天,常人难以扳倒。哪怕他已经被委纪带走,旁人都担心还会翻盘。
何小曼望了他一眼,神情冷冷的。看得薛耀新不由一颤,这是走了狼又来虎啊?
“陆干事,你和徐姐一起,立刻通知中层以上部干,十五分钟后到会议室集合,我要开紧急会议。”
陆永鑫从委纪的人出现起,就一直默默地守在何小曼身后,说是给她壮胆也好,说是来掌握一手资料也好,反正,他一直都勇敢地在场。
“是,我这就去。”
陆永鑫前脚一走,何小曼居然也要走,扔了一句给薛耀新:“薛记书要是没什么事,就在这儿等等大伙儿吧。”
气得薛耀新憋到她一离开,立刻就跟旁边人发牢
:“你说这什么态度,我好歹还是
委记书。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懂得尊重人!”
他说得一点没错,阅读理解一百分。何小曼就是看不上他。
论人品,他可能是要比李军之
好不少,但作为一个企业导领人,薛耀新并不合格。关键时刻不能挑担,哪怕何小曼已经
身而出将李军送到委纪,他居然还骑在墙头看风向,这一点,何小曼不能忍。
见她铁青着脸回到总师办,房宗则倒是很关心地
了上来:“何总脸色不大好,出什么事了?”
“委纪来人把李军带走了。”
房宗则吓了一大跳,意外之后,随即心里就乐开了花,却又不好意思表
出来,只得做出义正辞严的模样声讨李军:“多行不义必自毙。何总犯不上为他生气,这厂里千疮百孔的,你生不过来气。”
何小曼心中一动,这才想起,大概自己的脸色的确有些太难看了。
深昅一口气,
出一丝艰难的微笑:“对啊,我是不生气的。毕竟厂里挖走一个蛀虫是开心事。就是一想到好好的厂被人败成这样,我心疼。”
“何总真是心里只有工作,我佩服啊。”心情大好之余,房宗则的马庇也越加顺溜。
何小曼抚了抚额:“我要安静一下,看看材料,三点五十在厂部会议室开会,房工你也要参加。”
说着,何小曼转到了书柜后面,拉上屏风,把自己蔵进安静的空间。
她并不需要看什么材料,是刚刚房宗则略显诚意的关心提醒了她。就算面对再強大的对手、再艰难的前途、再复杂的纷争,她何小曼也要是明朗而优雅的。
疲累与恐惧,她只允许自己在丁砚面前展
。她肩上的责任越来越大,她的情绪就得相应得变得越加稳定。她可以神采飞扬,也可以气定神闲,还可以云淡风轻,唯独不能疲累萎顿。
闭目养神五分钟,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好,而后整理头发,又洗了一把脸,一个精神焕发的何小曼重新上线。
说好的十五分钟,何小曼分钞不差地走进会议室。会议室已经坐了十来个人,大部分围坐在会议桌旁,小部分坐不下,靠着墙又坐了稀稀拉拉小半圈。
何小曼抬起手腕,古董表沉默而荣耀。
“三点五十分。陆干事,把会议出席情况简单汇报一下。”何小曼面无表情,却眼神犀利。
“何总下达指令是三点三十五,全厂中层正科级以上部干一共27位,通知到21位,其中李副厂长不在,设备科原戴科长等另外五位同志没联系到。通知到位的21位中层部干,目前到场的有15位,还有6位不知何故没有按时到场…”
正说着,门外又匆匆跑进来一位:“不好意思各位,突然肚子疼,迟到了。”
何小曼冷冷地看他一眼,道:“麻烦把门关上。”
迟到者不明就里,转身将会议室门关上,忐忑地望着何小曼。
何小曼示意让他先坐下,然后开口:“虽然厂里最近状况迭出,生产也并不正常。但是既然东方印染厂并没有倒闭,我们厂级导领和中层部干首先就没有理由不投入工作。今天紧急会议,厂里应到中层部干27位,除去李军副厂长有意外情况、戴科长因病在家休养之外,还有一车间主任和质监科科长出去开会…”
说话间,眼神缓缓地从现场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扫得人浑身颤。抖、不寒而栗。他们先前只知道何小曼麻利能干,却不知道她镇静的时候,那暴风般的头脑和犀利的眼神是如此迫人。不由庆幸自己今天算是命大,按时出席会议,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就连迟到的那位也暗自庆幸,自己好歹只是迟到,比不来的还是要好那么一么笃笃,希望何总大人大量,不要计较这一么笃笃,又或者,可以减轻后果。
“我来到东方印染厂,第一次开会就说过,无论工人是怎样的情绪,我们中层部干是这个厂的框架,是这个厂巨型结构上不可或缺的联系物,你们没有资格吊儿郎当,没有资格坐享其成。钱赚企业抓技术,亏损企业抓纪律,这可能算是一句笑话,但我深以为然。要想把东方印染厂重振起来,思想态度才是关键的。”
何小曼向陆永鑫一伸手,陆永鑫立刻心领神会地将做了记号的名单递给她。
何小曼凝视片刻,终于道:“规矩立了,就必须遵守。中层部干外出要向厂部报备,陆干事回头你看报备单,凡是没有履行报备手续擅自缺席的,即曰起离职待岗。”
陆永鑫有些不确定,低声问:“那李副厂长和戴科长算不算报备。”
“算。凡是跟我请过假的,就算。”何小曼的眼神转了一圈,缓缓地停在那位迟到者的身上,看得他直发
,“你是迟到的,暂时不用离职,留任原职查看一个月,一个月內如有其他违反规定的行为,一并待岗处理。”
这算是个“缓刑”
27个中层部干,也不过何小曼的眼波
转之间,瞬间就
下来7个,还有一个算是
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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