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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中馈之权
 “这座王府,外院是孤的,任何人不得染指。內院按例就该由王妃管着,她若想管,孤又岂会不让,怎么,王妃想管內院的事儿了?”

 裴嘉宪依旧语声柔柔,忽而侧首,便见王妃罗九宁长发松披,微垂着脑袋,跟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静悄悄的就在门上站。

 她无缘无故就強行出府,置他的命令于不顾,以裴嘉宪对于內院严格的噤足,肯定要责上两句的。

 但看她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垂头央气站在那里,虽说身子瘦瘦窄窄,小面颊儿的,相貌还是満満的孩子气,裴嘉宪那气也就发不出来了。

 反而是很温柔的就问了一句:“王妃既来了,为何不进来?”

 罗九宁穿着的,是一件平素绢面的襦袄,刚洗罢了澡,长发也是披散着,只是脸上未曾着妆,于这傍晚的天光下,未免太淡了些。

 但她一低头,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下午她洗了个澡,梳妆时长发还未干透就披上了‮服衣‬,而苏秀给她找的这件衣裳是白素绢面的,格外的轻透,还格外的紧窄,束的。

 她前两处高耸的地方,整个儿的叫长发洇,圆圆的勾勒着她的形,內里肚兜上红顶绿衣的一双鸳鸯,居然清晰可辩。

 而裴嘉宪两道长眸忽而微狭,恰是落在她‮圆浑‬而高的酥上。

 但也不过轻轻扫了一眼,他就挪开了视线,面上没有一丝的波澜,冷漠而又平静。

 表面上看,这裴嘉宪实在是个清心寡的男子,皇家的皇子们大多早婚,而他除了一个掌寝的宋绮之外,就没有别的妾侍。

 罗九宁还曾听陶八娘说过,有一回皇帝最喜欢的一位,从波斯来的舞姬在宴席上吃醉了酒,撕了衣裳当众舞,几位皇子见状,因那舞娘也是皇帝的妾侍,纷纷躲的躲跑的跑,羞不堪言,唯独裴嘉宪不过轻轻扫了一眼,便挪开了眼睛,面不曾红,不曾改,只淡淡的吃着自己的酒。

 波斯女子本就情放,那舞姬最后靠到裴嘉宪的身上,连扭带首弄姿,简直险些恶心死了一殿的人。独裴嘉宪端着盏酒盅,从始至终不曾变过脸色。

 那舞姬最后自然叫皇帝给赐毒了。

 而经了这事,皇帝才由心的佩服,说自己这四儿子果真是个性情淡漠,不近女

 不过,读过那本书,并且与裴嘉宪亲近过三夜的罗九宁深深的知道,裴嘉宪并非不近女,他只是有隐疾,或者也有那个心,但是并没有真正幸女子的能力。

 所以,所谓的怈/工具就是,他在上不停的‮腾折‬,也不过是为了満足自己的望。而她,确实只不过就是个工具罢了。

 一念滑过,透的衣裳顿时更窄了些。

 罗九宁极自然的将脑后半干的发全捋了过来,披散在前,遮住了前那宁人难堪的舂光。

 只是如此一来,她两肩长发松垂着,圆圆一张小脸儿上唯独一双蒙蒙的眼睛,瞧着愈发的委屈了。

 苏嬷嬷努了努嘴,悄声对罗九宁说:“娘娘可得争取了,今夜,您可得替咱们正殿把这长久以来受的气出了才行。”

 裴嘉宪于窗边笑了笑,两道秀眉顿疏,勾成动人的弧度,仿如晨间氤氲的气,又仿佛傍晚夕霞的晚照,瞧着內敛,温怀,极致的俊美,只凭这笑容,人总会觉得,他当是个性格非常非常温柔的人。

 他道:“嬷嬷下去吧。”

 转眼,就只剩王爷王妃两个人了。

 对面的男人将高烛擎了过来,撑到蜀绣面的桌布上,于是骤然亮堂。

 他端起碗来,先盛了一碗乌汤给罗九宁,嗓音依旧悦耳醇和:“这汤待女子们好,补身体,吃了它。”

 罗九宁于是拿起调羹,轻轻的了一口。

 她是个好吃之人,不过一口汤而已,也能吃出个极香甜的样子来。

 “为何要把壮壮送到娘家去?可是苏嬷嬷不曾替你照料好?”裴嘉宪又问道。

 罗九宁送孩子的那一曰就想好了借口,她道:“妾身照顾不来孩子,恰妾身的娘自告奋勇想要照顾,于是就送回去了,父才新丧,有个孩子可以慰籍母心。”

 “养在府中也无不可,况且,孤也不是那等容不得事之人,王妃若是为了怕孤会因为壮壮而心中有刺而将孩子送走的,及早抱回来才是,王府如此之大,不少一个孩子的饭食与啂母那点份银。”裴嘉宪又道。

 当然了,书里的罗九宁也曾听裴嘉宪说过这样的话。

 但最后,书里的壮壮叫宋绮和宋金菊两个给合伙给害死了,罗九宁怀疑这事儿与裴嘉宪脫不了干系。

 而书中的罗九宁,从儿子死的那一曰起,就急疯了。

 外面的苏嬷嬷忽而又进来了,端着一碟油胡旋,另配了一盘子拿油呛过的酸菜,笑眯眯道:“王爷原来说过,胡人们的油胡旋作的好,你顶爱吃。您试试,这胡旋作的可对您的胃口?”

 所谓的胡旋,是烫的软软的滚水面,上面抹上胡麻酱作底,然后再放到油锅上猛火烙,一层层的饼子挟起来,仿如胡人女子的旋身之舞,所以才叫油胡旋。

 而这油胡旋,配着胡人们的酸菜,再可口不过。

 这是苏嬷嬷特地替裴嘉宪备的,偏偏还要说上一声:“这作胡旋的法子,可还是咱们娘娘教老奴的呢。”

 忽而一侧脸,她丰软绵的脸上两只眼睛圆骨碌的,不停的给罗九宁挤着眼儿。

 罗九宁假装不曾瞧见,挟了一筷子油胡旋,再配上酸菜,油津津的好吃。

 苏嬷嬷干瞪了半天的眼,走了。

 罗九宁连着吃了三块油胡旋,却还有些儿馋。

 自古宮里的规矩,无论任何食物,便再好吃,也不能过三,按例,这盘胡旋她就不能再吃了。

 没想到裴嘉宪又挟了一筷子过来,还另挟了一筷子酸菜,替她裹卷起来,她于是又拈起银楮,又吃了起来。

 “徜若在府中有什么委屈,诉予孤听即可,不必自己独自委屈着的,嗯?”他依旧问的极其温柔,像是长辈在询问自家胆怯的孩子一般。

 罗九宁轻轻儿嗯了一声,极为乖巧温顺的样子。

 裴嘉宪于是放下筷楮,接过苏秀捧来涮口的茶呷了一口,耐心的等待她吃饭。

 而就在这时,一直跪在外面的宋绮,终于给阿鸣唤进来了,不知何时,静悄悄的就跪到了罗九宁的身后。

 “此刻,自己去求得王妃的原谅,她要能原谅了你也罢,她要想打死你,孤也只会看着,绝不会替你求一句情。”裴嘉宪腔调里的严厉,让罗九宁都觉得害怕。

 “娘娘,妾身知道自己一天要忙的太多,顾不上伺候您,惹您不高兴了,您饶了妾身这一回吧。”宋绮声音低低的说了一句,结结实实的给罗九宁叩了个头,扬起脸来,脯耸的格外高,两眼垂凄凄的望着她。

 虽说王爷调停妾,这院子里的仆妇们是严噤观看的,但是苏嬷嬷冒着被打死的风险,就在门外上窜下跳的挤眼儿。

 那意思当然是,要让罗九宁趁着王爷的威风,恨不能一次就把宋绮给踩死了才好似的。

 偏偏罗九宁个闷儿,慢子,说起话来亦是柔柔的腔调:“宋姨娘确实有错,只是,您可知道您错在何处?”

 宋绮于心里翻了个白眼儿,心中其实不屑的很,可是,方才跪在外头半天,她忽而就悟出来,甚叫个以退为进了。

 她道:“妾身错在不会管家,理家理的不好,从今往后,咱们这王府內院,妾身留给娘娘理呗,妾身只专心一人带着阿媛,照顾好了她,也少受些王爷的责罚。”

 说着,她颇委屈的侧首扫了裴嘉宪一眼,两眼満是悠怨的,膝行至罗九宁跟着,忽而欠,先‮开解‬自己身上的袄衣,了大半的个肚兜子出来,又极繁锁的不知在解着什么。

 终于,从脖子上摘了一串还带着自己体热的钥匙下来,她道:“这是咱们王府內院大库的钥匙,从今往后,娘娘收着吧,这內院,內院所有的帐,打明儿起,奴婢慢慢儿的交给您。”

 裴嘉宪依旧是一贯的淡漠,也不说话,就那么稳稳的坐着。

 而此刻,按例该接钥匙的罗九宁却并不伸手,慢斯条理吃完了那块胡旋,拿帕子揩了揩,她才道:“姨娘确实有错,但是,您的错可不在不会理家上,而是在于,您对媛姐儿委实太不尽心了。这如何能与管中馈扯上干系?你一直以来管着家,往后仍继续管着就是了。”

 宋绮本来満心以为,罗九宁想要的只是掌中馈的权力,却没想到,钥匙捧到手边了,她竟然不要?

 这可真是奇了。

 难道说,罗九宁那双瞧起来颇有些迟钝的眼睛,竟能猜到她心中的所思所想?

 她道:“娘娘,妾身不过一个妾侍而已,管着中馈本就不对,往后还是您来管吧。”

 说着,她颇有些匆忙的,就开始往罗九宁手里钥匙了。

 罗九宁仍是一贯怯乎乎的语气,声音低低的,就对裴嘉宪说:“王爷,妾身困了,想要上歇息了。”

 裴嘉宪厉目于是扫了过来,宋绮那只搬着拽着钥匙的手还在罗九宁身上抓着了,瞬时就停住了。

 她面上本就是个哀哀死的神情,心里其实更气。

 因为,以退为进,把管家权交给罗九宁,明面上瞧着罗九宁是赢了,可是,须知这內院之中,从每座院子里的每一个丫头,再到二门上跑腿儿的,打杂儿的,可全都是她宋绮的人。

 到了那时,这満府中的奴才们集体撂挑子的撂挑子,使绊子的使绊子,想有多热闹就能有多热闹。

 夺过中馈之权算甚?

 她罗九宁真要愿意拿这把钥匙,才有她的好过呢。

 可是,这罗九宁她怎的就不上钩呢?

 面儿娇憨,肩膀窄窄却又面颊的,一幅少女体态的罗九宁笑眯眯的坐在灯黯处,看一眼冷漠的丈夫,再看一眼他那丰盈娇的妾侍,眉眼笑的弯弯儿的。

 什么叫严以律已,宽以待人?

 裴嘉宪待宋绮严苛,是因为宋绮是他的自家人,待她宽和,只因为罗九宁是个外人。

 她原本不懂,读过那本书之后,息了太多的事情,又岂会不知道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说我不行,今晚咱们试试,哈哈。

 PS:这个男主并没有重生,以及,他确实是宠文标配,不要相信女主脑补的那些东西。

 罗九宁于他来说就是个宝蔵女孩,就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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