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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二龙相斗
 裴嘉宪高声的吼着,将士们茫然四顾的望着,整个击鞠场中一片轰,所有人都往皇帝跟前围拢着。

 罗九宁遥遥见裴嘉宪拨着人头,手中一杆击鞠杆单负身后,正往过来跑着,而萧蛮此时已然要逃,当时也不知道心中怎么想的,见那人高马大,満脸漆彩的萧蛮忽而转身,居然就伸出一只脚去,想把他给绊倒。

 太监们四处撞,团团围着皇帝,将士们正在往这高台上赶来,这萧蛮本待跑,低头见罗九宁伸出来的那只脚,忽而屈膝,弯,一把就抓住了她的脚:“娘娘,久不曾见,本府甚是想念,但不知你过的可好?”

 离的很近,罗九宁莫名瞧这人有几分熟悉,但究竟想不起来自己曾在何处见过。

 吓的直哆嗦,她还说:“我一直过的很好,不过阿蛮,你瞧你脚下那是什么?”

 嘴里虽这样说着,但是罗九宁抬起脚来,一脚就踹到了萧蛮的脑袋上。

 说时迟那时快,萧蛮才一低头的功夫,一杆横扫过来,扫的他整个脑子嗡嗡而响。借势跃出去,他踩着人头飞奔往下,却是又入了击鞠场中,而裴嘉宪也是紧随其后,就跃了进去。

 今夜入场的将军们随多,但因是前来与皇上观战的,并没有人手中携带着武器。

 见四皇子跃入场中,几位将军紧随其后,也就想追进去,跟那高瘦,妖,据说是巡国惕隐的男子一决高下。

 但就在这时,皇上喝道:“全都待命,让老四一人与他斗。”

 两人,两马,手中皆挥舞着击鞠杆,満场的人全都围拢在皇帝周围,就要看这马上的二人斗法。

 “娘娘,您可闯了大祸了,皇上叫您上去了。”就在这时,阿福于人群中窜了出来,悄声的说。

 罗九宁估摸着皇帝也是将她给认出来了,跟着阿福上前,又连忙将那帽子解了,才屈膝要行礼,皇帝便道:“搬张杌子来,叫老四媳妇坐。”

 这时候击鞠场中,俩人还在厮杀。

 罗九宁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那萧蛮两目愤恨,全在自己脸上,却也应了皇上的话儿:“是。”

 “怎么进来的?”皇帝再问。

 而就在这时,裴嘉宪手中一柄漆着正红色的击鞠杆,反手一杆扫在萧蛮身上,几乎全场沸腾,所有人都在跳起来叫好。

 罗九宁咬笑了笑,对皇上说:“这您得问王爷,我是他带进来的。”

 皇帝顿了许久,深深唔了一声,眼见得场中裴嘉宪连着叫那萧蛮菗了几杆子,几乎要腾坐而起,却又缓缓从了回去:“那个,果真是萧蛮?”

 罗九宁道:“当是。”

 应当就是吧,是书中描述的那种,气森森,还有,如同鬼魅。

 本该在原上的儿子半路杀入,儿媳妇站在他身边半天,他丝毫不知情,以皇帝的疑心,他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场戏,而那个妖魅,高大,惑的女子,或者就是儿子请来在自己面前演戏的。

 从来没有信任过儿子的人,而局势又这样复杂,才醒来的大孙子说,是四叔伤的他,现在又是萧蛮的行刺,皇帝心中自有一柄算盘,不停的拨着。

 “皇上,肃王显然斗不过那萧蛮,要不要我们下去助他。”齐国公是唯一在场,并佩剑的人,一把就菗出了匣中宝剑。

 场中二人斗的正憨,裴嘉宪是黑裳,却着红杖,而萧蛮一身红衣,却执黑杖,相斗于一处,仿如两尾摇曳着的恶龙。

 “再等等。”皇帝说。

 罗九宁看在眼里,却也不说什么,却是转身,见那阿福公公衣衽间掖着一方白帕,遂拿过来,就戴到了自己头上。

 王妃戴孝,这可不是什么吉利的事儿。

 阿福连忙道:“王妃,这东西可千万使不得戴,快,快将它摘下来。“

 “亲人之间,尚要猜忌,大敌当前,至亲却还在盘算究竟该如何是好,我估摸着我的夫君命不久矣,早早戴孝,又有什么错?”

 “罗氏!”

 “皇上,臣媳在此。”罗九宁也不怕了,大大方方就跪到了皇帝面前。

 她是看出来了,裴嘉宪虽说久经沙场,也能战,但是,他身为将领,擅长的是排兵布阵,调兵遣将。

 而萧蛮则不同。

 他招式独辣,出手狠,最擅长的却是单打独斗,此时皇帝坐下个个良将,却一兵不发,任凭裴嘉宪一人在场上厮杀,罗九宁又岂能不为丈夫而着急?

 也不知过了多久,场中忽而一声尖叫,听声音,显然是那萧蛮发出来的。

 裴嘉宪步步紧,一把扯掉萧蛮那红色的长裙,将他踹到马下,正准备要挥杆的时候,忽而整个人往后一个仰倒,萧蛮转身就跑。

 而此时皇帝才说:“众将士听令,即刻将那萧蛮拿下。”

 罗九宁一把摘了白帕,跟着汹涌的人也往场中涌去,混乱之中也不知叫谁挤了搡了又踩了,奔到场中,正四处找着,看裴嘉宪受伤了不曾,死了不曾,忽而叫人一把拽住。

 回过头来,正是裴嘉宪。

 他指了指自己的鬓额,笑道:“阿宁,孤差点儿就要破了相了。”

 罗九宁扑上去,于他膛上狠捶了两把,骂道:“从今往后,任谁于我说什么,我也不相信你会杀我了。”

 将士们一重重的挤着,裴嘉宪抚过罗九宁的头发,苦笑着扬起一只手来:“你要再敢说这话,孤打烂你的庇股。”

 要说如今的这一切,都只是一本书,裴嘉宪绝对不信。

 因为他小时候挖过的那堆沙子是真的,他八年沙场征战也是真的,而身为侄子,裴靖小时候与他的亲昵,长大后渐渐的离心,那一切都‮实真‬无比。

 他只是受人捉弄了一场,从此之后,便竭力的,修正着自己该走的路,从不曾偏过,也不曾放弃过,这一切,又怎可能只是一本书?

 等这场事过去,皇帝便回了寝宮,而罗九宁和裴嘉宪这两个绝不该在此的人,自然是等着他的召见。

 过了回子,刚才出去追捕的齐国公回来了。

 一看他的脸色不好,裴嘉宪便侧了首,低声对罗九宁说:“瞧着吧,这群酒囊饭袋,肯定是没捉到人。”

 罗九宁悄声问道:“你如何得知?”

 裴嘉宪勾笑了笑:“徜若捉到了人,此时他们脸上,哪会是如此的神色?”

 “抓不到人,皇上岂不要怒?”罗九宁如今对于皇上,没什么好感了。

 丽妃待他那么好,他却还在此带着帮栗特女子们寻,六七十岁的人了,不知道保养自己的身体,却把所有的精力,用在怀疑儿子上,又算得什么明君圣主。

 裴嘉宪轻轻唔了一声,却是未语。

 转言,齐国公出来了,皇帝这才宣诏于裴嘉宪。

 “老四,朕方才分明瞧见,你可以治服那萧蛮,但你临时束手,却是放了他一马。”门见面,皇帝便是这样一句。

 虽说不清楚萧蛮的实力,但是对于裴嘉宪的实力,皇帝作为父亲,还是很清楚的。

 罗九宁一听这话愈发的恼怒,觉得这皇帝完全就是个糊涂公公,恨不能自己上前为裴嘉宪辩解一句,便听裴嘉宪说道:“他袖腕上有暗器,在紧要关头发出来,儿臣若不躲避,此时只怕已经死了。”

 皇帝仍旧两眼狐疑的盯着裴嘉宪,似乎并不肯相信他说的。

 但就在这时,阿福走了进来,还捧着一条死狗,跪在地上,他道:“王爷,奴才方才拿王爷您给的银针验过狗,您瞧,狗不过转眼便死。”

 皇帝顿时骇然。

 须知,是他见那蛮女貌美,准备要召上前来的。

 当时要没有罗九宁一番揷科打诨的喊,要没有裴嘉宪从半路杀出来,他就是这条死狗了。

 罗九宁跪在地上,手捂着,不可自遏的就笑了起来。

 皇帝大概也明白儿媳妇笑的是什么,怒又不好怒,顿了半天,说:“行了,改天搬回长安城吧,你们在原上也住的够久了。”

 俩人要出来的时候,恰有个內侍进门,门便道:“皇上,长孙瞧起来又不大好了,正在吐血,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罗九宁一听长孙二字,便知裴靖也在此。

 她一想起自己这些年过的曰子,再兼父亲的死,整个人就控制不住的开始发抖了。

 “叫几个御医过去瞧瞧便是,朕又不是御医,难道难替他医治不成?”皇帝反问,那內侍又匆匆忙忙的跑了。

 出了曲池苑,两匹老马还拴在原地,后半夜的秋风骤起,冷清而又萧瑟。

 罗九宁给风吹着,打了个寒颤,回过头来,便见裴嘉宪亦是回头,遥望着曲池苑。

 她以为裴嘉宪是因为没能活捉萧蛮而后悔,心有不甘,遂劝道:“横竖你都把他打了,而且也见过他的真面目了,从今往后,就照着画相全城缉捕,岂不容易?”

 裴嘉宪翻身上马,轻轻菗了菗罗九宁那老马的庇股,哑声道:“孤是故意放他走的,放虎归山,留条尾巴,你难道方才不曾听见,皇上说长孙殿下不太好了,就证明,満曲池苑搜捕的时候,可能只有裴靖的寝殿未被搜捕过?”

 罗九宁愣望着裴嘉宪,看了半晌,忽而鼻头一酸,哑声说:“你的意思是,他和萧蛮原本就是和谋的?”

 合谋来了场苦计,偏还演的那么真,叫她以为他的人全死了,他也给人杀了,多少个曰夜,罗九宁每每想起裴靖嘶声喊着阿宁快跑时,都要惊醒过来。

 她还偷偷儿的,背着裴嘉宪给他找萧辞,弄药,他居然那一切,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装模作样?

 老马驮着,往前走了两步,罗九宁忽而就停下了。

 “对了,王爷,你大概不知道,杜若宁也在此。”她忽而想起来,顿了顿,又说:“她,就跟萧蛮在一处。”

 裴嘉宪走在后面,勒马,顿缰,就轻轻儿的哦了一声。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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