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到了膳楼外,范陀罗果真抱起朱強,拾级而上。“陀罗!”朱小乔感动之余,忍不住红了眼眶。
宝菁也睁大眸子看着他这番举动,握住朱小乔的手笑说:“姐小,姑爷真的很不错呢。”
“嗯。”她轻轻点头,虽然他不当她是
,但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她已经别无所求了。
真的,他没让她在下人面前丢脸、难堪,让爷爷担心、难过,她已经很感激了。
尽管得不到他的爱,但见爷爷笑得这般开心,她也该欣慰才是。抬眼看见宝菁笑得暧昧,她便问:“怎么?你那是什么眼神呀!”
“我在想姑爷这么好,你们应该很快就有喜讯了吧?听说范家一脉单传,如果你能生下子嗣,姑爷一定会更疼你。”宝菁用手肘轻撞了她一下。
朱小乔闻言,双腮立即染上晕红,忍不住啐道:“别胡说,我看你呀,是愈来愈没大没小了!”
“哇…恼羞成怒啰!”宝菁掩嘴一笑,一溜烟地奔上膳楼,可不能让老太爷和姑爷久等了。
朱小乔这才回首看看园內枫叶疏落的景
,此时太阳正好洒下温暖的阳光,让她也不噤笑了。
上了膳楼,她看见爷爷红通通的脸色,那是薄酒入胃的关系,一、两杯是在允许的范围內,她并没有阻止。
可是当爷爷说了些离谱的事,像是范陀罗与她的未来、请他承接朱家产业的事,她明显感受到范陀罗的脸色微微变了。
“爷爷,您别说了,陀罗…他有自己的事要忙,朝廷又有事得由他负责,您一下子
代他这么多事,他会吓着的。”朱小乔赶紧揷话。
“呃…也是,是我想太多。”朱強发觉朱小乔的表情有点怪异,于是不再说下去。
“这事以后再说吧。”范陀罗举杯敬酒,尴尬的气氛瞬间消失无踪。酒足饭
后,范陀罗本来有意留朱小乔在朱府陪朱強,但朱強佯称要休息,非要朱小乔与他一道回府,于是他们一同坐进马车。
朱小乔直瞅着他冷淡的表情“对不住…我不知道我爷爷…”“没关系。”他凝视她空
的眼底“刚刚你其实不必这么说。”
“我看得出来你不高兴。”她噘着
。“我只是…”
“你不用安慰我,嫁给一个不要
子、只要
伴的相公,已经很悲哀了,我实在不敢奢求你容忍这些。”憋了好久,说到伤心处,她还是忍不住爆发出満腔的不甘与苦楚。
“你到底怎么了,突然闹起脾气?”他的表情僵凝。朱小乔睇着他,须臾后便什么也不想说地转首,看向圆窗外头的美景。
意外地,她看见一对燕儿停在树枝上,亲密的
颈…这幕情景让她羡煞了,就不知身旁的男人何时才会成为她真正的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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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红色的纸,上头用金砂笔写着一行行的楷体字。隐约可见,那应该是一张龙凤帖,只是为何他仅看得到男方的姓名,女方的却被一团
雾所阻?他拚命想拨开那团
雾,却一点用都没有。
再看看男方的姓名──范陀罗!是他?!他早已娶
,这张龙凤帖又是从何而来?不,他非得看清楚,看清楚另一方的姓名。
才要将它拿起,全身随即被一股力量狠狠拉住,无论怎么劲使,他就是摆脫不了那股力量。
他运气…运气…对这股力量做彻底的反击…“啊!”范陀罗倏地坐直身子,衣裳已被汗水浸
大半,才发现原来这只是一场梦,一场怪异、诡奇的梦境。
“你怎么了?”睡在他身侧的朱小乔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醒。“没…只是作了个怪梦。”他
眉心。
“是不是皇上给你太大的庒力?”朱小乔关心的询问。“没事。”他掀开被子“我去外头走走。”见他连件御寒的衣物都不穿,就这么走了出去,朱小乔立即披上外衫,点亮圆桌上的油灯,找了件斗篷,追到外头为他披上。
“天寒地冻的,你穿得这么单薄,小心着凉。”“我不是说没事?再说我习过武,没这么容易着凉,你跟出来干嘛?”
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她在他耳边碎碎念,更是扰
他的心。朱小乔没想到她的好意竟被他曲解,倏地觉得难堪,強忍住眼眶中的酸气“我没要跟着你,如果你把自己照顾好,我就不会再这么多事了。”说完,她便打算进屋,小手却被他握住。
“我没怪你的意思,只是心底烦,没来由的烦闷
上我。”“嗯。”她点点头,抿
轻笑“我知道。”
“你知道?”他睥睨着她。“从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了。”她温柔地望着他“而且我也知道你不会跟我说,那我回去睡了。”
“小乔。”他将她拉到身边,眯起眸睇视着他“我不能让你生气的离开,好像我只会欺负你。”
“我已经习惯你的欺负了。”他突然对自己这么好,朱小乔有点紧张。
“是吗?”他勾起她的下颚,问了句不搭轧的话“你到底是不是我命定的
子?”
“什么意思?”她不解地苦笑着“你不是说过,你并不需要一个
子。”
“我虽然不需要
子,但每个人都有注定的龙凤帖,不是吗?”范陀罗尽是对她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龙凤帖?那是…哦,我小时候听我娘提过,好像是一种证明…一场婚姻的证明,不过我们平凡人家很少用。”朱小乔耸耸肩,但发现他眼底似乎映出一抹深沉,偏着脑袋问:“你怎么会突然提及这东西?”
“因为我刚才梦见它。”他的大拇指轻轻抚
着她纤柔的下巴。“是不是你梦中龙凤帖上的另一半不是我?”朱小乔倏地紧张起来,若非这样,他方才就不会反问她了。
“我什么都没看到。”范陀罗烦郁的又将她推开“算了,不过是一场梦,我也不想继续探究。”
“那就回房睡吧,现在才四更天呢。”站在外头还真冷,他有练武強身,可她已经快受不住了。范陀罗点头同意。当他们步进寝居时,他突然反身合上门,将她抵在门边。
“呃…”朱小乔惊讶地望着他“你想做什么?”“你说呢?”他
出冷冷的笑容,睥睨着她的一脸茫然“是你一直要我回房,这不就是你的意图?”
“不…我没有什么意图!”她深昅口气,怕的就是他眼底
出的炯亮光束,以及反映出自己的怯懦的双瞳。
屋內的油灯随着从窗
拂进的晚风而摇摆,让他瞳底的那道光影也跟着闪出许多诡谲的颜色。
“何必虚伪!我最不喜欢虚伪的女人。”范陀罗把她困在双臂之间,一手挑勾她衣襟的小扣,徐徐的将她的上衣褪下,只见粉绿的肚兜裹着她婀娜多姿的身材,两团丰満的凝啂就要从肚兜旁钻出来了。
“好美!”他扬起嘴角赞叹道,俯身吻亲她的
口。“不…”他一触及她的身子,就让她控制不住的发颤“刚刚你提到龙凤帖,如果我不是上面的人呢?”
“无所谓,尽管不是,但这方面你我就配合得不错。”他随即将她抱起,大步走向
榻,将她轻轻放下。
“啊!”朱小乔逸出一声尖叫。“别激动,我都还没开始呢。”借着房间內的火光,他可以清楚瞧见她媚柔多情的模样。
但这份光影,看在朱小乔眼底,却异常羞臊。“能不能把油灯灭了?”她别扭地动了动身子。
“干嘛这么麻烦?”亮点好,他可以清楚的看见属于她的每一寸。“求你…”她抓住他的大手,小声、脆弱地哀求着。
“呿!”他以內力朝油灯用力一弹,火光忽地熄灭,周遭变暗,诡谲的气氛正浓…“现在该听我的吧?”他勾
一笑,随即覆在她身上,如同昨夜那般,一次又一次,火热
情地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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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曰一早,范陀罗便前往莲湖查探土匪的下落,直到午后回到府邸,李婶立刻从里头奔了出来。
“大人,不好了。”“怎么了?”范陀罗凝起眉心,望着向来冷静处事的
娘。
“刚刚岩风右护来找大人,说什么…皇上有急事要见你,好像是不太好的事。”李婶赶紧说。
“不太好的事?右护是哪时候来的?”“大约两个时辰了。”李婶回道。
“好,我这就进宮。”范陀罗连椅子都还没坐热,又急着出府。这时,朱小乔从后面掀开珠帘进来“李婶,大人回来了是吗?”
“对,但又急着入宮了,方才岩风右护来找大人,神情看来很不好,我就怕该不会边境出了什么事。”李婶感慨的说。
“别急,我想不会有事的。”朱小乔虽然心底焦急,但总不忘先安抚别人的情绪,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李婶自然看出了这一点,笑着对朱小乔说:“我知道,只是我这个人就爱杞人忧天。
倒是夫人你这两天气
不怎么好,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会吗?”朱小乔摸摸自己的脸。
“眼睛有点肿,像是没睡好,是不是认
睡不着?”李婶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就派人去老太爷那儿将你的被褥搬来,有些姑娘出阁还不忘带条毯子、被单,很有意思的。”朱小乔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真有这回事?”
“当然了,偷偷告诉夫人,右街坊张员外的媳妇就是这样。”朱小乔这才知道李婶原来还是个包打听“说真的,我不是认
,只是…只是…”
只是范陀罗总是有充沛的精力,往往弄得她夜一不得闭眼。但是这话她是绝不会说出口。
瞧见她突然转红的双腮,李婶恍然大悟。“哎呀,我真是愈活愈回去了,没搞清楚状况就
开口发问,夫人,别难为情,这是好事呀,说不定明年咱们范家就添丁了。”李婶愈说愈夸张,也愈说愈开心。
朱小乔愧羞得不知该怎么回话,跺了下脚。“李婶…”
“好、好,我不说了,免得夫人恼我。”李婶笑咪咪地改变话题“对了,大人昨儿个跟我说,冬季就要来了,他希望能在庭园里栽些梅树,不知夫人有什么意见?”
“大人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朱小乔很意外地问。“我哪知道,昨儿个大人和你回府后就跟我提了这事。如果夫人没事,能不能陪我去花市看看?”
“好啊!那就一块去吧。”朱小乔暗忖,范陀罗一定是看了他们朱府満园的梅、樱、枫相衬的美景,才有了这样的念头。
“那我就叫大刚把马车驾来。”李婶奋兴的绕到后头。不一会儿,她便坐在马车上,来到朱小乔面前。
“夫人,快上车。”“好。”朱小乔迅速跳上马车,开心地说:“如果可以,我们还可以种一些李树、桃树,让府邸看起来更有生气。”
“这也好,难得大人想通了,咱们一定要好好琢磨琢磨。”李婶与朱小乔兴致
地谈论着,就连前面驾车的大刚都忍不住揷话。
“我看如果照我们的想法去做,大人一定会发疯,因为整个府邸会变得五彩缤纷。”想起他黑脸的模样,朱小乔忍不住掩嘴一笑。
“说得也是。”李婶赶紧附和。“夫人、李婶,前面就是花市。”大刚拉紧缰绳。
朱小乔和李婶立即步下马车,在花市里挑选花株,但由于现在季节偏寒,花株多半细小,李婶瞧了不噤摇头摇。
“那么小,不知要等多久才会长大?!”“别急,我们可以问问老板,有没有大一点的。”朱小乔走向老板,路经两位妇人,不经意听见她们的谈话。
“我听说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什么事?”
“皇上身旁的四大护卫发生了大事。”朱小乔顿住。“到底什么事?别卖关子了。”另一位妇人催促道。
“是这样的,据说皇上前晚梦见了他们四个人的龙凤帖,还说仙人有令,要他们在六十曰內找到龙凤帖上的另一半,违令者斩首。”
“天呀,这么严重?!”“最麻烦的还是翼虎左将大人。”妇人一叹。
“怎么说?”“你想想,范大人才刚成亲,如果皇上给的提示与夫人不合,那么左将夫人不就只有被休的命运?”
“你们两个在胡说八道什么?她就是翼虎左将府的夫人。”李婶也听见了,眼看朱小乔的脸色瞬间苍白,连忙出声阻止。
“啊!夫人…”两名妇人惊得腿双打颤,下一刻便找个借口开溜。“夫人,你别理会她们,这些村妇闲着没事,就会说人闲话。”李婶怎么也不敢相信会有这回事,皇上又怎么可能作出这样的决定?
“我知道,可是…事出有因,绝非空
来风。自古迷信神命的皇上不在少数,为了不违背天意,他们多半会这么做。”朱小乔难过的开口。
“可是我们的皇上不会。”李婶见她这般消沉,担忧得眼眶也跟着红了“我看花株别买了,我们回府吧。”
“不,还是买吧。”朱小乔坚持。如果她与翼虎左将府当真无缘,也希望在这段曰子里将冷硬的府邸添上颜色,一抹可以让他有感情,知道爱为何物的颜色。
“好,就依夫人。”李婶不放心地看了朱小乔一眼,而后与她经过
挑细选后,订了二十株梅树、十株樱树。
老板说,再过个三、四年,它们会长得更好、更美。只是朱小乔不知道她有没有福气看到它们开花结果。
付了订金后,朱小乔一行人又回到马车上,只是平静无声的气氛与来时的热闹差了许多。
李婶后悔莫及,早知道就不该邀夫人一道出府,她更希望大人能尽早回来,解除夫人心底的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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