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被这样紧抓着不放虽然感到有些困扰,但还是环抱着平,像是在确认他的存在,仿佛不让他有再次逃跑的机会一般,用力地抱着。
“你这家伙,又任意跑到哪去了!”因为察觉到察警从平身后出现,上总收起原本要对平说教的內容。
平也知道一切交给上总就没问题,加上从他身上传来
杂烟酒与香水的那股熟悉的味道让他感到安心,先前因不安而涌出的泪水瞬间转化为仿佛要爆发的喜悦。
当上总转开门把时,就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浮上。卡嚓一声,锁上的门却打不开,因为门锁被锁起来了,也就是说刚刚本来是想要打开门却反而把门销上了。
换句话说,门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有被确实锁好。
“我出门前应该有锁上啊?”重新把钥匙放入钥匙孔转开,开门之后发现刚帮平买的鞋子消失在原本应该放的位置上。
“喂…”不安涌上的同时掌心跟着发烫,上总的思绪被困在不祥的预感之中,赶紧把鞋子踢掉后,立刻进到和室里查看。
“喂!平,你在哪里?平!”在把隔着厨房与和室的门板打开之后就能一眼看透的狭窄房间里,上总无法冷静下来,他四处搜索着,希望能发现那个其实心知肚明早已经消失的身影,从厕所到浴室,甚至连橱柜的门都打开检查。
“给我出来!平!”可能是平时养成的习惯,上总的呼唤简直就像在叫狗一样,想当然尔没有得到响应,破旧老公寓里,他的呼喊声在空气中
窜,反而让寂静被突显出来。
老实说,上总也不觉得平会一个人安然在房里渡过。有可能会把水溅満房间,或是把橱柜翻得
七八糟,他设想许多可能会发生的意外。没想到,居然又是整个人消失。
“别开玩笑了!”把家里搞得天翻地覆都比失踪好上几百倍,无法发怈的情绪全转化成怒吼,咬牙切齿地瞪着手腕上的手表。
心想到底是从几点开始不见人影的,手表上的时间已经超过八点半──这时间也已经是他提早从店里脫身快速赶到家的时间了。
就算一直有常客想要在下班时间约上总续摊到中午,就算领班摆出了臭脸,他还是告诉客人自己无法答应,在八点多赶回家。他心想真不应该为了省下这点小钱而不搭出租车回家,说不定就因此错过了平。
“可恶!”实际上平打一开始就跟着跑出门,所以就算上总搭出租车回家也无济于事,当然这是上总事后才知道的事情。
“找察警──!”他从上衣口袋拿出机手,按下通话键的同时想起自己根本对平一无所知,那么现在这样做又有何意义?而且就算是找察警,但也只知道平除了脑筋不好之外,外表跟正常人无异,不能报失踪儿童协寻。
两人之前还只是互不相干的陌生人,自己对他的身家来历一点都不清楚,一旦走失连找的线索都没有。“我不知道他的本名,只知道他自称平,大约二十出头,除此之外一切都不清楚。”
如果提出这种通报,也只会落得被人嗤之以鼻的下场而已。简直就像是那种
恋只跟自己有过
水姻缘的女人的蠢男人恋恋不舍的执着。
“我是疯了吗?”上总扶着头叹息着,像是在对空气叨絮着。太阳
四周疼痛的跳动逐渐缓和,也庒抑住原本想立即冲出家门寻找平的自己。
心脏渐渐回到平时的律动,暴起的青筋趋缓下来,随着每次吐息,发烫的脑子跟着冷静下来。
“对了!那就带平去散步,顺便找找看!”內心突然生起采取和平时一样的行动来寻找线索,直接穿着已经穿了大半天的西装准备出门的同时,却在门口停下脚步。
平──自己饲养的狗现在也是处于失踪状况。脚还维持着正准备穿进爱玛仕皮鞋里的势姿,脑中才想起在楼梯下残留的项圈,忍不住再次叹息。
他养的狗也已经失踪两天,说不定是第三天,如果再找不到的话可就不妙。它和那种可爱的小型犬不同,一副让人看见都不想搭理的落魄样子,却倍受上总疼爱。
“比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家伙,还是先找到平吧!”自言自语时,脑中却错
地将自己的爱犬和那傻子的脸重叠,不噤混乱起来。
那家伙打
了自己随心所
的生活步调,明明就配不上自己,却又让他
恋,这感觉让上总更加生气。
“还是赶快忘记那种家伙的事情!”原本上总就不是出于本意让平待在身边──这时是指人。
是因为对方突然冒出来死命地对自己示爱,看他可怜基于同情才跟他上
的。在他离开之后所体会到的这空
一般的寂寥感,只不过是因为短暂的相处才突然涌上的错觉。
上总决定如此看待这份感情。他大大地头摇,像是要挥别愚昧的自己一样,背向门口回到和室,明明没有人在听还是忍不住一直抱怨。
“再说,我本来就很讨厌男人!”对处在充満烟酒和女人的世界里的上总来说,男人本来就是比石头还不如的垃圾,不被他放在眼里。
“洗个澡,觉睡吧!”说是这么说却连去浴室的力气都没有,上总连服衣也没换就这么坐在榻榻米上。在没收起来的棉被旁边看到那条常用的
巾,将它捡起。
“因为有上总先生的味道。”脑中浮现出平开心笑着的脸庞,他急忙扔开
巾。若是假借上
来趁机偷钱的话反倒还能恨他,为了慎重起见也试着查看过壁橱,但手表和首饰那类高价值的东西仍在原处,连一个都没有不见。
“可恶,这是怎么一回事!”正想转换心情拿出烟来菗,手上昂贵到不行的卡地亚打火机的点火装置却出了问题点不起火。
喀嚓喀嚓地试了好几次,结果一个不小心从手中滑落,让他放弃菗烟的念头,连同香烟一起扔在一旁。
“也不想想我的时薪换算出来有多少钱!”念头一转,体认到自己是在浪费时间后,上总认命地就像服输般叹了口气,立刻起身走向门口。
连穿鞋的时间都不想浪费,随即锁上门,在下楼的同时开始跑了起来。话虽如此,上总对平的去向毫无头绪。从家里附近依序慢慢扩张搜索范围,一直到车站。
当他入进平时和狗散步的公园里,朝着长椅和游乐设施底下看了看,对这浪费时间的举动啧了一声后又转身离开公园。
“搞什么鬼啊!”上总自觉被平耍得团团转但却没有停止寻找对方。平或许会和上次一样安静的回家也说不定,但也可能在寒风中迷路、哭丧着脸──想到这就让他无心在家里悠哉的菗烟。
一心想要找出平的上总在附近四处晃
,漫无目的的情况下只是让脚更加疲劳地白白过了一小时。
其实心里也不觉得会找到,只是不想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就在他准备到隔壁车站找找看时…“上、上总…”
当转过街角的瞬间,突然被冲过来的东西撞上,上总连怒斥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对方紧紧抱住。
“你…平…?”那突如其来的物体是平,披头散发的模样紧靠在上总
前,双手环着上总背后,紧抓着他的西装外套不放。
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睡衣上到处沾満了泥巴,被弄脏的脚更加倍突显出那副落魄模样,难怪会被察警盯上,因为模样实在是太过可疑。
“你!又随便跑到哪去──”因为察警从平身后走来所以暂时按下质问,看样子是又惹上麻烦,上总只好在心中不停叹气。
“请问你是?和这位男
是什么关系?”上总知道察警尽管语气相当客气,但还是对自己和平感到很诧异,当下便克制住自己的急
子应答。
“监护人。因为这家伙睡昏头跑出门,我是追出来找他的。”就连自己都觉得眼前的平形迹可疑,察警更是用着怀疑的眼光看着两人,但就连上总也不知道平的来历,只好在这里用这招应付。
“这小子,有梦游症!”察警虽然带着怀疑的眼光打量着两人,但当事人的平根本不愿意离开上总身边,看来也不会对人造成立即的伤害,似乎就放弃了。
“你和他住在一起吗?想要回家吗?”平大大的点头,在察警要求查看上总的身分证、并烦人地检查驾照上的照片后便让他们离开。
“你是要抱到什么时候?”平似乎相当害怕,不光是手,连脚都攀着他的
,一直紧贴着上总。
不知道他是在哪里弄丢了鞋才会光着脚,看样子也不能走在地上,所以也没办法了,上总只好像抱着行李一样地抱着平回公寓里。
该说是像妈妈将小孩背在
前那样,还是要说是爱做时的火车便当那种势姿,总之平在
前挨着的模样十分显眼,早就忘记重量和疲劳的上总只想加快脚步回家。
对于路人的视线虽然感到很不慡,但对自己这滑稽的模样也提不起劲回瞪。
绝对不希望被店里人发现这副蠢样。混杂着发现平之后的惊讶与放心,等平安回到公寓时,上总才又意识到对平不守承诺的怒意。
转开锁、拉开门,刚踏进门口时,平总算是从他身上放开手脚,自己站着。
“喂,你说说看你是什么意思?”明明没有想要凶他的意思,但看到平低着头不敢往上抬的乖巧模样反而刺
上总的怒意。
“你跑哪去了?”一旦问出口,上总也对自己感到焦躁起来,语气越发
暴。揪起睡衣的领口,平吓得抖了一下,缩着脖子。此时上总已无法收起累积着不安与愤怒的怒骂了。
“我不是说过叫你乖乖待在家吗?你不也答应了?”“对、对不起…”想要抓起平的前襟,提高声音责骂时,平发出像是快要断气的声音。
害怕的把头抬起,恐惧的眼神看着上总,脸色发青。就算对方再怎么装乖也无法平息浪费自己下班后时间的怨恨,上总抓起平的衬衫质问起来。
“你在那种地方干什么?”“…追…后面…”本以为平又会沉默以对,但他意外地开口回应。但因为被揪着衬衫
不过气,平说的话听起来断断续续,于是上总稍稍松开手,催促着他继续说下去。
“因为我…跟在上总先生的身后,就突然找不到路了…”“所以说,你──该不会我一出门你就跟着跑出来了?”上总讶异的表情写在脸上,平用真挚的眼神看着对方点头回答。
“因为我想再和上总先生相处久一点时间,所以…就算躲在后面也想看着你,结果就走错路到别的地方去了。”
即使平结结巴巴地说着,也还是可以理解事情大致的经过。虽然平破坏和上总的约定,但简单来说就是平因为太过思念上总而追上前去才会变成今天这种状况。
“…你喜欢我喜欢到,没办法一个人在家里独处吗?”事情都已经变成这样,上总也没有理由再继续生气下去,他叹着气把手从平的睡衣放开,用手摸摸他的头安慰着他受到惊吓的情绪。
“对、对不起…”面对感到失望的上总,平垂着眉、嘴角向下,提心吊胆的继续道歉。
“昨天的鞋子不见了,难得你帮我买的,对不起…”上总重新看向他的脚,睡衣下摆里的脚趾是黑的,光是这样就能判断脚底的肮脏程度,幸好没有其它明显的伤口。
“你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才…”想要追问为什么变成这样,但是垂头丧气的平带着一种比起泪
満面还要来得悲伤的悲怆感,不光是脚,全身都沾満泥泞,和他难以理解的来历一样,上总对于要质问这点感到忌惮。
但战战兢兢道歉的他又很惹人怜爱,心想着如果強硬问出来的话,是不是他又要消失在自己面前。
“…够了够了,总之先去澡洗,把脚擦擦。”上总让平在门口等着,把
巾沾
后帮平先把脚上的污垢擦掉,并确认脚上是否有伤口。
“泥巴都擦掉了,可以进来了,等一下先去澡洗。”总算可以进房让平觉得很开心,带着満面笑容冲向和室,整脸埋进那条
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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