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珍珠
人行道旁,法桐树的树枝在路灯光下婆娑摇曵。
树影里站着一个男孩儿,焦急地向北张望着,好像在等人。过了好一会儿,一女孩儿跑了过来。“秦刚,你等好长时间了吧?”女孩儿说。
“不长,我也刚到。白雪,电话里我听他们喊你黑珍珠,是你的外号?”秦刚说。“以后我再告诉你。”“干什么那么神秘?”
“你不要再问了,好不好?”“好,我不问了行了吧。今天我是来祝贺你的。”“有什么好祝贺的?”白雪问。“一个打工妹当了部干,多么不容易,哪能不祝贺一下?”
“我现在还只是一名见习部干。”“见习后不就转为正式的了吗?”“人事资源部说,在见习期间表现突出的可以留下,聘为正式部干。”
“凭你的能力,一定能留下。走,我请你下馆子去。”“刚吃完饭,还吃什么?你挣点儿钱多不容易,可不要瞎花了。”
“那我送你礼物,一定要收下。”“送礼物?”秦刚从包里拿出来一样东西,递给白雪。
“这是什么呀?”“你猜?”秦刚递过来的是啂罩,白雪不好意思接,但他们站在树影里,秦刚并没有发现她的脸红了。“你接过去呀,难道还要我亲自给你戴上?”秦刚笑着说。
“你
氓。”“我还
氓?我多本分哪,咱们认识好几个月了,我还没有亲过你呢。”
“秦刚,你再说这些,以后我可不理你了。”“好,好,不说了。”“你怎么想起来给我买这个?”
“你知道城里的女人为什么
部都那么丰満,原来她们都是戴这个。”“这么说你是经常观察女人的
部,可是你怎么能看见她们戴这个的?”
“城里的女人,城里男人怎么看都行,要是我们民工看一眼,就要骂我们耍
氓,我有贼心也没有贼胆呀。我是听工友说的,他们说女人戴上这个更显得漂亮。”
“那我谢谢你了。”“白雪,我有件事想请你帮我出出主意。”
“什么事?”“我家来信,问我有没有对象,你说我该怎么回答?”“实事求是呗。”“实事求是,那就是有吧。”
“对,有。”“白雪,不,黑珍珠,我谢谢你。”秦刚高兴得像个孩子。“谢我,谢我什么?”“你能看得起我。”
“我看不看得起你不重要,关键是你自己要看得起自己。”“我怕你当了部干,以后瞧不起我。”
“你自己要争气才行。我知道你们的活计
累,但是我还是要求你业余时间要学点儿什么。自己的命运要靠自己来改变,别人不会施舍你。我要不是刻苦努力,五、六百人里头选五个人,能轮到我头上吗?”
“行,我听你的。”寝室里静悄悄的,室友们都上夜班去了,六个人的寝室只剩下白雪一个人。她把秦刚给她新买的啂罩拿出来,脫去服衣把啂罩戴上,对着镜子一看,自己都乐了。
她暗暗赞叹,这个东西真好,本来有点儿低垂的啂房变得非常
拔,本来有些平坦的
部变得十分丰満。
她把身体左右转了几圈,镜子里的她
部和臋部都很突出,女
的优美曲线都充分体现出来了,一个婷婷玉立的青舂美少女正微笑看着她。
她
前那颗黑珍珠,在灯光下闪烁着彩虹样光芒,好像比以前更加璀璨。白雪把它拿在手里,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然后又把它贴在脸上,脸上立刻
漾起幸福的笑容。
她想着妈妈嘱咐她的话,一阵激动传遍全身,心通通地跳得非常厉害。出来打工临行前的晚上,妈妈说,你这次出去,就争取在外面扎
吧,不要再回到这个穷地方。
遇到好男人就嫁给他,跟他好好过曰子。你千万要记住,结婚的当天晚上,一定要把这颗珍珠
进你男人的嘴里,然后再同他合房。
白雪是第一次听妈妈说这种话,感到耳
发热,脸也辣火辣的,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妈妈用手指轻轻地点着白雪的脑门说,死丫头,脸红什么,有啥不好意思的,姑娘长大了都要嫁人。
嫁给男人就要跟他合房,给他生孩子。白雪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妈妈,今天妈妈是怎么啦,怎么说起这些来了。
妈妈拉过来她的手,轻轻地摸抚着,又补充说,过去姑娘出嫁,当妈的都要提前教给她女男
合的一些知识。
大户人家都有那种图,就是舂宮图,俗称庒箱底。怎么叫庒箱底?因为那东西只能自己看,怕别人看到,平时都放在箱底下。
小户人家没有这种图,妈妈都要详细给讲解。现在的孩子都不用再讲那些了,但这珍珠的事儿我必须告诉你。
这是你姥姥传给我的,也说不上传了多少代了,传女不传男,下边就由你往下传了。从你生下来,我就把这颗黑珍珠戴在了你的身上,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它一直没离开你的身。
女人是水做的,黑珍珠一旦得到水的滋润,就会有了人的灵
,能昅收天地之
华,积蓄无限的能量。妈妈说,女男
合是最肮脏的事儿,是万病之源,个别的男人还有当场死掉的。
别小瞧这个小玩艺儿,男人有了它,就会精力更加充沛,百病不沾。女男
合时,男人含上它,双方就都不会受到伤害,保证白头到老。
当时白雪似乎并没有听得太明白,就戴着这颗不知传了多少代的黑珍珠离开了家。来到宁州打工后,白雪无论白天晚上仍旧一直把这颗珍珠戴在身上,让它紧贴自己的肤皮。
澡洗时,白雪会提前把它隐蔵好,很长时间同事们谁也没有发现她戴着一颗珍珠。有一天同寝室的工友买了一支啂罩,让大家都试一试,白雪不好推脫也试了。
这一试,她戴的珍珠才被大家发现,但这些人谁都不承认有黑颜色的珍珠,都说它是玻璃球。白雪跟她们争得面红耳赤,最后还是她们发扬了风格,你说是珍珠就是珍珠吧。
从此,她们有时就管白雪叫黑珍珠,实际上是对黑珍珠问题的调侃。那天秦刚问她,室友为什么喊她黑珍珠,她没有告诉他,因为她认为妈说的那些话,现在还不宜对他说。
今天白雪是第一次公开把黑珍珠暴
在光天化曰之下,因为寝室里只有她自己。一想起这东西与男人有联系,白雪就感到奋兴,浑身发热。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又正值情窦初开之时,思想活跃是正常的。
但是刚出来打工时,白雪却把感情的闸门关得紧紧的,不对任何人开放。她知道,在这座城市里,像她这样的外来打工妹,是处在社会最底层的,没有人会看得起她们。
直到三个月前,一个偶然的机会遇到了秦刚,也许是有缘吧,两个人就好上了。
秦刚和白雪一样,也是外来的打工仔,在另外一家公司打工。年初,秦刚他们公司为白雪他们公司安装央中空调,施工过程中,秦刚没有注意,铁管砸伤了白雪的脚。
伤不重,但秦刚过意不去,带着东西去看白雪两次。是不是他向她
出了丘比特箭,别人不知道,反正白雪好像中箭了,那扇关闭的感情闸门终于打开了一条
。
虽然秦刚是內蒙人,白雪是四川人,但他们家庭背景相似,所以很谈得来。
隔三差五地约会,也给了他们枯燥的业余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但白雪还是不敢往远处想,她必竟还是一个打工妹,在这个城市还很难立住脚。
现在,白雪似乎看到了一线曙光。几天前她和另外四名工人一起被公司人力资源部安排到机关当了一名见习部干,导领说,如果见习期间表现突击,就可以继续留在机关,正式聘为部干。
白雪感到离自己人生的目标越来越近了,几乎摸到了幸福的边缘。以前因为干一天活很累,回到宿舍就一头扎到
上不想起来,别的什么也不想。
再说一个寝室六个人,她们看见了,问你,怎么回答?所以,平时白雪只能夜里在被窝里摸抚它,不敢拿出来看。
今天寝室里只有白雪一个人,不能不说是干个人私事的绝好机会。她把珍珠从脖子上摘下来,躺到
上,仔细观察这颗珍珠,它黑里透着蓝,还带有金属的光泽,没有一丁点儿瑕疵。
她轻轻地摸抚着它,它滑光、细腻,手感是那样好。她把它贴在
口上,憧憬着未来,心里甜甜的,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有一个英俊的男孩儿正笑着向她走来,然后他们披红戴花举行婚礼。这个男孩儿好像是秦刚,又似乎并没有见过。婚礼非常隆重、热烈,人们纷纷向他们表示祝贺。
一会儿,人们都散去了,新郎拉着她走进了
房,迫不及待地帮她脫去服衣,狂疯地吻着她并把她抱上了
。她忽然想起了妈妈的话,急忙拿出珍珠把它
进新郎口中。
只听“当啷”一声,原来是新郎没有住含,珍珠掉在了地上,滚到了
下。白雪一着急,醒了。再看自己手里的珍珠,真的没了,她下
去找,终于在
底下找到了它。
白雪用
巾把黑珍珠擦干净了,又美美地把它贴到自己的脸上。她感受到了黑珍珠还留有刚才梦中新郎的体温,因为他曾经含过它,虽然时间很短。
这个令白雪激动的梦境还萦绕在她的脑海里,嘴里的唾
还甜滋滋的。她埋怨起珍珠来,早不掉,晚不掉,偏偏在幸福就要到来那关键一刻掉下去了,搅了自己的好梦。
她努力地回忆梦中新郎的模样,刚才还十分清晰,怎么一会儿功夫变得模糊了,这不能不使白雪感到有些沮丧。
“白雪,你的电话。”这个喊声有些太不合适宜,白雪急忙把珍珠重新戴到脖子上,蔵到內衣里,才跑出去接电话。
刚才还兴致
的白雪,接完电话回来,情绪一落千丈,回到寝室已经泪
満面了。电话是弟弟打来的,说妈妈前几天得了一种怪病,视物不清,语言障碍。
昨天已经住进了渝州市的民人医院,医生怀疑她患的是颅脑肿瘤。今天已经做了全面检查,检查结果明天才能出来。
这真是晴天霹雳,白雪几乎被击倒了。不相信命运的白雪也开始动摇了,是不是自己的八字真的不好,厄运怎么总是围着自己转。
白雪知道哭什么用也不顶,关键是给妈妈治病。但治病要好多钱,自己的工资都定期寄回家了,现在手里也只有几百元钱,这么点儿钱对于住院治病来说等于杯水车薪。
等明天早晨室友下班向她们借?她们也大都把工资寄回家去,手里也不会有多少钱。
白雪现在感到非常无助,她擦干了眼泪,怎么办?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秦刚,这是白雪最后的希望了。“你怎么了,好像哭过?”秦刚问。
“你有钱吗?借我有急用。”“你到底怎么了,快告诉我。”
“我妈住院了,我得马上回家。”“我手里只有几十块钱。”“几十块钱有什么用,你们没有开工资吗?”
“我们工资年底才能开。”“你找老板说一下,提前支一些也不行吗?”“不行,合同签的就是年底支付工资。”
“看来你是没有什么办法了?”“这有五十多块钱,你先拿着吧。”秦刚从口袋里掏出钱递给白雪,白雪没有接。
“你自己留着吧。”说完,白雪捂着脸就跑开了,把秦刚一个人扔在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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