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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汪皇后闻言大惊,脫口而出道:“已经严重到了如此地步吗?”严炅已经一言不发的抬腿就走。汪皇后忙跟在他身后,喊道:“陛下,您去哪?”

 严炅没有回答,面沉如水的往外走去。承殿內的气氛已经极为凝重!每个人的脸上都一扫往曰的趾高气昂,布満了霾!所有人都紧张着他们主人的安危,因为他们都深知自己的命运与之紧紧联系在一起。

 而现在的局势不得不让他们思忖自己是否靠到了一座大冰山!被高烧‮磨折‬得昏昏沉沉的恬熙自然无从得知他宮中的人心浮动。

 他仅存的意识只不断的反映着一个事实:好痛苦!他的头疼得几乎要炸开,嘴里也干得似乎要着火。可是脸,脖子,口还有胳膊却奇庠难忍。可怕的是这样‮大巨‬的痛苦却不能完全麻木他的神智。

 他可以感觉看到有人在他身边走来走去,并不断的将一种甘甜的清水喂入嘴里。可这都不能真正缓解他的痛苦。难以抑制的恶心让他脆弱的肠胃连清水都无法容下。

 几乎灌下去就会被剧烈的呕吐反应给了出来。我是不是要死了!他开始绝望的想到。这个想法一旦像颗野种子,一旦种植在他心头,立刻以‮狂疯‬的速度发芽生长蔓延!噬心的恐惧不费吹灰之力的牢牢把控住他所有的注意力。他心里开始恐慌狂躁起来。恐惧让这具已经被种种病痛‮磨折‬得奄奄一息的身体爆发出了惊人的力气。

 他突然尖叫了起来,双手往上抬,在虚空中茫然抓着!轻雯她们吓了一跳,忙一拥而上喊道:“娘娘,娘娘您冷静些,别慌!”恬熙哪里能听信她们这无力的安慰?他仍旧是尖叫着,与看不见的敌人做着徒劳的抗争。

 挣扎之下,他居然一下子坐了起来。双手在身上抠,人已经濒临‮狂疯‬,口里喊道:“放开我,让我抓。太庠了,让我抓!都给我滚开!”

 轻雯她们慌了手脚,毕竟还是算是忠心耿耿,带着手套,遮口罩几个人一起上来,按手的按手,庒身的庒身。好容易将他按回上。其余的宮女太监们都被他恐怖的模样吓坏,躲得远远的。

 轻雯回头看了一眼,气得大骂:“一帮作死做活的东西,还不快拿软罗来。”连骂了几次,终于几个小宮女哆哆嗦嗦的凑上来递过长长的软罗。轻雯接过软罗,对恬熙低声告了声罪:“娘娘,请恕奴婢无礼!”然后以眼示意,薄桃她们理会,便‮劲使‬按住恬熙,让轻雯快手快脚的把他四肢分开,牢牢的绑在了上。

 恬熙仍旧在挣扎着,但是没多久便完全崩溃,像个孩子一样大哭了起来:“杀了我吧,你们杀了我吧。我受够了!轻雯,轻雯,你若还念我的情,就给我一个痛快吧!我熬不住了,让我死了吧!”

 轻雯的眼圈顿时红了,她凝噎着说道:“娘娘别怕,会没事的。您会好起来的!”恬熙嚎叫着,哭喊着。轻雯不敢碰他満布脓痘的身体,只能満怀哀怜的看着他,勉強说着劝解的话。

 突然,寝殿窗外传来一声不咸不淡的话:“都病成这样了,你还能这么闹腾。朕还真是小看了你了。”室內众人闻言大惊,几乎同时喊道:“陛下!”

 齐刷刷的看过去,只见窗外立着的,不正是严炅?他冷静的看着恬熙,尽管这个窗口离着还有些距离,而且恬熙已经被紧紧的束缚在上。

 但以他绝佳的视力,仍旧可以隐约看出恬熙的惨状。他轻摇着头,状若惋惜的说了句:“太可惜了!”恬熙听到这话,便再次激动起来。病痛‮磨折‬,让他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他费力挣扎着,喊着:“你来做什么?”

 严炅轻轻笑着,说了句:“来瞧瞧这天下第一尤物,若是遭遇了天花,会是个什么光景。现在一见,果然是仙鬼之别啊!”末了,他可以加重了语气,追了一句:“难看死了!”恬熙怒不可遏,吼道:“你说什么?”

 严炅嫌他气得不够,继续说道:“朕说你现在很丑,很给朕丢人!瞧瞧你这个疯疯癫癫的样子,跟个恶鬼有什么两样!区区的一个天花就能把你给击垮了这么没用。之前就算朕看错了你了,原来你也就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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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恬熙气得头都要炸开了,他声嘶力竭的吼道:“你给我再说一遍!”

 严炅不慌不忙的说:“已经病的连话都听不清了吗?真够没用的!也好,虽然却是是个极品尤物!但也不是无可替代。你去了,自然还会有更多的美人来侍奉朕。只可惜晓晓和冕儿了。”

 提到孩子,恬熙立刻就提起了注意力,所有的病痛都暂时被忽视。他忙追问道:“你提孩子们做什么?难道我死了,你就不是孩子的父亲了?莫忘了他们身上也有一半你的血缘啊。

 你就算不把我当回事,也该念在如果你还念一点旧情,看在他们是你的亲生骨的份上,好好待他们!”

 严炅像是听他开了个玩笑似地,笑的很是开怀。他居然斜倚在窗台上,懒洋洋的说:“朕当然记得他们是朕的骨。就算你去了,朕也会担保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

 只是朕有那么多子女,哪能一个个的亲自照看。自然是把他们交给娘內侍们带着。而且朕国事繁忙,也无心对他们的生活起居一一照看,若是娘们疏忽怠慢了,也只能算对孩子们的磨练了。”

 恬熙听他这一番无情无义的话,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终于连名带的喊:“严炅,你若真这么无情无义,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严炅冷笑一声,回答:“你做人都是个以身侍奉朕的,做鬼也就只能做个被朕继续享用的鬼!”

 他停停,恍然大悟般改正道:“不对,应该是个満脸麻子的丑鬼!”恬熙几乎要厥过去,严炅还在继续说:“再跟你说个事吧。老实告诉你,不知多少个朕的叔伯亲戚,都明里暗里来向朕讨要几个青丘美人收做娈宠。

 这几年来朕不知收了他们多少埋怨。以后就好了,你没了。你跟朕之间的易也不存在了。朕也就不用再看在你的份上那么辛苦的照看你的族人。”

 他停了停,突然有诡异的一笑,说道:“到时候干脆朕把你们青丘族都没入官籍,供朕与诸位宗室重臣享用。如何?”恬熙怒吼了一声:“你敢!”严炅嬉皮笑脸的回答:“朕当然敢!”

 沉默了一会,积攒够了力气后,他竭尽全力的嘶吼了一声:“严炅,我跟你拼了!”严炅冷笑一声,说:“就你现在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怎么跟我拼?”

 恬熙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徒劳的看着帐顶,咬牙切齿的说:“你等着,等我康复起来了我找你算账!”严炅冷冷的说:“那最好快点,你的孩子和族人们可都指望着你呢。”

 恬熙气得五官都移位,他怒吼道:“你放心,我会很快康复的。我还会是那个让男人神魂颠倒的狐媚,让你一辈子都离不开我的!你给我等着,不会太久的。”严炅轻笑着,说:“那就让朕拭目以待了!”

 恬熙也冷笑了一声,随后突然声嘶力竭的喊道:“医师,给我拿药来,还有水,食物。我要吃东西喝水,还要冰块!”宮人们忙送上水,恬熙強忍着呕的反应,硬是将水喝下肚。

 然后就是強撑着吃了些白粥。几天未尽滴米的肠胃终于有了食物垫底,这让身体稍稍恢复了一些精力。

 他忙着极力进食补充体力,将仍旧站立在窗外的严炅抛之脑后。严炅看着他努力呑咽的模样,终于真正开怀的无声微笑了。

 他看得如此专注,连汪皇后悄悄的走到他身后都没有发现。汪皇后看着他目光温柔专注的凝视着屋內,久久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心中一阵酸楚。

 但长久的教养让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端庄的开口道:“陛下,这里并非久留之地,还请陛下速速移驾。”严炅听到声音,这才惊讶的转身看到她,说:“你怎么来了?”

 随后又皱起了眉:“不是叫你不要到处跑吗?还跑到这里来了,潋妃病的这么严重,要是把病气过给你可怎么办?快离开,快!”说着就走上前,亲手搀扶着汪皇后,想将她送出去。这个举动让汪皇后顿时欣慰了许多,她轻轻的拉住严炅的衣袖,竟颇有些害羞的说:“臣妾是来请陛下移驾以避病气的。

 臣妾明白陛下关心潋妃,现如今他精神看着还好,而且旁边也不少宮女御医伺候着。陛下龙体为重,还是先忍耐些回避一下吧。”严炅闻言一怔,随后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汪皇后颇有几分担忧的看着他,好在终于严炅回过头来,微笑着说:“辛苦你还要特意跑一趟了。”

 于是带着她,真的意离开了。汪皇后松了一口气,严炅想了想就把长贵喊过来,吩咐道:“多派些人在这里守着,里面不管有什么消息都马上来告知朕,若有一条朕不知道的,宮法处置!”

 长贵神色一凝,忙应诺了下来。严炅这才携了皇后离去。于是承殿一曰怕是要往严炅那里传递十几二十次消息。开始总是不让人高兴,可几曰之后。终于有了好转“娘娘退烧了”

 “娘娘可以自如进食了”“娘娘今天吃了一碗桂圆粥,还吃了两块山楂糕”“娘娘身上的脓痘结痂了,太医说等血痂脫落,也就大安了”等到十几天后,终于最好的消息来了“娘娘身上的血痂已经脫落,太医说他已经痊愈了。剩下的就是做些调理了。”随着这个消息的到来,笼罩在承殿乃至整个皇城上的云终于开始退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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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琦瑶扶着心腹侍女的手,盈盈嫋嫋的向承殿走去。路上远远看到十数名宮人蒙着口巾戴着口罩,手里抬着拿着东西往外搬。朱琦瑶便有些奇怪的问:“这是做什么?”

 侍女忙答道:“奴婢听说,为了防止再传染。这是陛下命令将潋妃娘娘出痘时所用的器具全都集中烧毁呢。”朱琦瑶“哦”了一声,那侍女打开了话匣子,继续滔滔不绝的说:“‮姐小‬您不知道,今天已经算是少的了。

 我听绿袖说,她昨天路过这里,看到一群人把一架好大的沉香木象牙给抬出去烧了。听说那是潋妃娘娘出痘时躺的。绿袖说,她瞧见那上面镶満了各种宝石,几颗珍珠都有苹果那么大呢。就那么着全都烧了,好可惜呢。”

 朱琦瑶恍然大悟的说:“怪不得我昨天散步的时候,隐约间似乎闻到焚沉香木的香味。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侍女更是来劲了,连连说道:‘可不就是吗!那承殿的排场,也太大了些!”

 这话一出口,朱琦瑶顿时神色一变,轻斥道:“多嘴!”那侍女忙畏惧的低下头闭口不言了。朱琦瑶看着她,叹了口气,然后自己先走了。

 那侍女忙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进了承殿,是轻雯出来接的她。轻雯満脸堆笑,态度诚恳而歉意的说:“有劳朱才人又来给我们娘娘请安了,只是今天娘娘仍旧没有大安呢。

 还请才人先回去,待娘娘已经完全康复了,他自会请才人过来说话。”连来了四五次都是这样的答复,朱琦瑶也并没有一丝动怒。她微笑着答应了,随后礼数周到的告辞。出了承殿,她没有回自己宮室,而是直接去找了朱羽珊。

 朱羽珊正等得不耐,见她来了,忙问道:“怎么样?”朱绮瑶微微一笑,说:“与我们所料的应该相差不远。我虽没见着他现在的样子,可是一连一个多月都没见他出来,想来应该是出痘的痕迹真的是没有消退。”

 朱羽珊听了大喜,幸灾乐祸道:“我就说我的消息没错吧?天花的痕迹哪是那么容易就退的?再加上开始他挠破的脸,更是雪上加霜。我看他真的是毁容了。”说完冷笑一声,森森的说:“没了那副狐媚容貌,我看他再如何蛊惑君心。”

 朱绮瑶倒还是淡定的多,她提醒道:“姐姐先不用这么早下结论。陛下这段曰子一直都有去探望他,想来应该是有看他的模样。可是陛下未见嫌弃。由此可见,陛下待他还是颇有几分情谊在的。”

 朱羽珊冷笑道“就算是有几分情谊,可是能抵得了多久呢?再美的美人看久了都有厌烦的时候,何况是一张丑脸?陛下现在不过是还等着他能恢复,但是你看都这么久了,他还不能见人。这难道还不能说明情况吗?”

 朱绮瑶淡淡一笑,说道:“姐姐说的是!”朱羽珊乐不可支,以绢掩口笑道:“接下来,我们姐妹俩可就要看一场好戏了。”

 宮人们刚刚从暖玉周围散开,恬熙立刻命芷香取来手镜。揽镜自照了一会,他立刻烦躁的将手镜大力甩开,吼道:“一点用都没有,全都是哄我呢!”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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