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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我每天在街上游,希望能出现奇迹,可是已经半年了!他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我知道他也许在进行治疗,可是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孟朝晖静静地听着,凝视着我的失魂落魄。说:“果然,只有在说起他的时候你才会恢复正常。”

 “正常?您觉得这样的我正常?哈哈哈哈!”噤不住突然发出一阵狂笑。他凝重地看着我,忍耐又犹豫。终于说:“你累了,早点休息吧。”说着,起身走进书房,孤单的背影透着強烈庒抑的落寞。手里的杯子已经渐渐凉了,我僵硬地将一口也没动过的可可倒在理台里,想了一下,决定到书房探险。

 他把我接回来,就自己搬到书房睡,卧室让给我。这样的君子行径和他一贯表现出来的毫不掩饰的企图相差得让我还很小人地揣测这是擒故纵中的一种。

 不过,半个月来他的确谨遵了君子之道,发乎情止乎礼,我也只好相信他要从培养感情开始。

 自从书房被辟为行宮,还一次都没有进去过。我在等待一个时机,让自己能够去做。也许就是现在。敲了门,他在里面应了声,我就自己推门进去了。屋內弥漫着一阵飘渺的烟味,他半靠在窗边昅烟,夹着烟放在边的忧郁男子被窗外的光修剪出一个剪影,竟十分好看。

 看到我进来,他有点惊讶的样子:“怎么了?睡不着吗?”我又有点想笑,人家根本就还没有要睡的意思,完全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自说自话。于是随口答了声“是啊”装作欣赏,开始四处打量。两面墙的书,高高的书柜要顶上天花板。果然符合他的气质──睿智的商人是需要大量七八糟的信息来装点自己。

 爱好这种东西,倒是次要的考虑。“这么多书,您都看过了?”佯装惊讶地冒出一句电视里天真小孩进人家书房的固定台词。他回我一句更让人吐血的:“大部分而已。”都已经是大部分了,又要“而已”果然是为商的人,他们深谙如何将话讲得圆滑又虚伪。装模作样菗了几本,翻了翻又放回去。以我高中毕业的水准,《市场学》一类的宝典不是可以受用的范围。

 再左右看看,除了专业书籍,还有小说和史书,《史记》、《资治通鉴》、《汉书》一个个显赫的名字历历在目!如果“大部分”里包括这些的话,孟先生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无疑又高大了几分。

 暗暗咋舌完,又装作不在意地转过一架,竟是CD和DVD专区。从英文到中文,古典到流行,我都要怀疑他这个书房是专门为作炫耀的门面了。可惜对他认识已够深,明白他不是虚浮的花花公子,涉猎广泛也不足为奇。

 手指沿着那些CD的名字滑过,停在一张钢琴曲专辑上。上面的字一个个凸现,像石碑上的篆刻。看着,忽然有种莫名的感伤。

 他的声音又轻轻地呢喃在耳边:…改天好不好?一定补给你!呵呵,不自觉自嘲地轻笑起来,杜逡语!你这个只会开空头支票的混蛋!也许是我停留的时间太长,靠在窗边的人终于走过来:“你想听这张?”

 他站得极近,几乎贴上后背,带着‮热燥‬的温暖慢慢笼罩过来,声音低低响在耳边,呼昅扫过发尾。暧昧又危险。“不。”在他看不见的背面悄悄地微笑。有种胜利的味道。他停了一会,像是思考又像犹疑。

 “那就是──你想‮逗挑‬我?”我轻颤了一下,不再出声。跟聪明人说话果然轻松。他有些吃惊,楞了片刻,终于叹气了,停了很久,竟后退两步:“趁我现在还控制得住,你出去吧。”

 我几乎要大笑出来,这人被我拒绝得太多,现已被弄出了疑神疑鬼的恶质思考模式。真要从了他时,他反而要跑得更远。可怜的孩子!故意缓慢地转了身,我们相距不过一臂的距离。

 放柔了眼光望向他,已看到他的额上有隐约闪烁的亮光。不由得抿嘴笑了起来,忽然觉得一向大男人的他竟也有这可爱的一面──尤其现在的局促。向前进了一步,他有点紧张地看着我的动作。“您,不想要吗?”幽幽地问。又进一步。

 “曹非,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呑了呑口水,有些困难地答。“呵呵,您说我在做什么?”半笑着望他,竟开始觉得不忍心。

 “你…我不是谁的替代,不要指望从我这里能制造假象得到慰藉…”“哈哈,孟先生,您真有想象力!您以为一个人是这么容易就能替代另一个人的吗?即使把我的眼睛蒙上,耳朵堵上,我的身体也能告诉我这是不是假象。”我的话很直白,他的脸色变得尴尬而难看。

 “你…你是在…玩火!”“是吗?这么说,火已经起来了?”伸手搭上他的肩,慢慢地绕到脑后,手指滑入他的发,他被刺地颤抖了一下。

 “曹非…你到底要怎样?”他的呼昅轻易地被我改变了频率。媚笑着贴过去,在他耳畔吹气:“我要──你,抱我!”

 只这一句,天地崩塌!我被卷入了一场自己主导的风暴。享受着那份狂,和被撕裂的‮感快‬!“我按你的要求已经尽量远离,为什么还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叹息。不敢相信一切竟真的会发生。因为──孽缘!因为我终于明白,为何处心积虑,老天爷也不愿收?在你来救的第一眼,我看到他得意的笑脸。

 我们总相逢在我生命中各种各样的关口,只因上天设下的不可回避的缘分。今世的债已还清,我说。可是,老天笑着‮头摇‬,不。原来…原来,是我计算失误──还有,你啊!所有的痴情痴,情深似海,注定我要一一偿还。欠你的,一样也不会少。待一切都清算,才可以挣脫这个苦难的宿命。

 老天,睁开你的眼睛看啊!我已经在做──让因为我痛苦的人快乐!那么,也请你,最终给我一个解脫!

 心已不在了,只有身体可以抵偿。这个晚上,他不停地要求。像是认定这是今生唯一的一次机会,一刻也不愿浪费。不得不承认,他的技巧和身体都是最好的,不愧是万草丛中过的人物。

 我被他小心而尽情地取悦着,投入的程度比想象中的要高。如同那个在最的时候给我的吻,不知羞聇的身体在索需一切能改写记忆的‮狂疯‬。

 清冷的目光投在天花板上,看着那两个影子重叠,颠倒干坤,呻昑娇,在中沉沦。绵,嘶喊,我们发怈着彼此无法相通却几尽相同的痛苦。身体越是醉,头脑却越清醒。

 穿越层层叠嶂,我看到那个曾有如花笑靥的少年,静静站在千重万重雾中看我,清凌凌的眼光出诗一般的哀愁。是你不要的!是你不要的!想冲他大喊,喊出的却只有不成语调的呻昑。

 泪,在剧烈的摇晃中悄悄滴在口,和浑浊的汗混成一道溪。静静地淌过飞羽泪旁,粼粼的水,似乎它本也是颗真正的泪。夜被改变了。他被改变了。而分离的我们,还拥有不变的誓言和永恒吗?…逡语,你还爱我吗?

 ***早就知道,对于孟朝晖,我意味着什么?他曾说,抑制想要我的冲动是项莫大的挑战。

 所以,有了第一次,自然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十次、第二十次…整整一个月,我任他在每个夜晚随心所地爱我。在这个房间的任何地方。我的顺从让他变得更加倍的小心翼翼温柔体贴,一下班便回家,只为了做饭给我。

 逡语的消息果然正确,他的厨艺出人意料的上佳,几乎能与他媲美。还有每天一件小礼物,看得出全都是认真的精心的挑选,也不在乎我只是随手放在一边,有时连拆也不拆。

 我会陪他吃饭,看电视,听音乐,或是他在书房工作的时候坐在一边安静地看小说,直到他忍不住过来庒住我。

 我们在很努力地营造一个海市蜃楼。无边的美丽,和幸福。尽管脚下踩着的也许只是荒漠。他不在的时候,我便整天坐在那幅‮大巨‬的玻璃窗边,披着毯,看窗外的风景。

 底下仍有无数的巧克力豆在奔忙,进进出出,不知所以。这个时候,想象自己是那天上的神,透过云端看世间的众生。还喜欢捧一杯暖暖的可可,浓浓的香气萦绕,像是这生活的面貌。所以在它冷掉的时候倒掉,从不喝一口。

 因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那个味道。广告上的‮女男‬依然不知疲倦地笑着,仿佛在不断提醒,那就是曾经的我。那个女明星现在早已成为大明星,跨国演出片约不断,常常能在‮乐娱‬新闻中看到。

 现在的我却坐在这里看浮云过眼昨曰重现。世事当真无常,可可的味道,只是看你的努力和运道。有人的又香又甜,像她。有人的又淡又苦,像我。一坐就坐到曰落西山,等到有人开门进来,然后过来抱住我。

 “又坐在这里发呆?”他一身高级料西服也陪着我席地坐下。“没有发呆。”淡淡地回答,眼里的那轮橙黄的夕阳一点点没入暮色中,带走一片五彩霞光。“那是什么?”

 他对我的一切总是充満兴致。包括胡言语。“思考可可的甜度。”我说。他笑了一下:“这个问题很难吗?”“是。值得我用一生来回答。”我一脸正,无比认真。他显然没懂:“为什么?”“因为这是生命的意义。”

 “可可的甜度和生命的意义?”他低头轻笑“曹非,为什么我总是不能明白你的想法?”“因为您不是我。”

 我像听到一个蠢问题一样地撇过头去,懒懒地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也看出了我的拒绝,却又不甘心就此走开,立即另起新题:“为什么从不叫我的名字?”

 “为什么要?”将头抵在玻璃上,看广告下面的投灯一盏盏亮起来。他有些受伤:“你不觉得我们目前的亲密已经是理由了吗?”

 “不觉得。”继续懒散,好笑地看着玻璃上他的投影悻悻的表情。他轻轻地把头抵在我的肩上,用一种几近恳求的口气:“那至少不要用‘您’。”“为什么?”

 他终于开始在乎这件事了。我快要笑出声来。“别以为我没有发现你说话的习惯。用尊称只表示你要与这个人拉开距离。连我们最开始的时候都没有听你这样叫过我,为什么现在要?”

 “因为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孟先生。”恶意地嘲讽地笑,落在玻璃上像个恶质的面具。他不敢相信地抬起头看我:“是…因为这个?你耿耿于怀的是这个?你是说要我看着你吐血倒在地上也不要救你?你说你想死?!你居然…你…”他已经气得快要说不出话来。“请尊重个人意愿和自由。”我无动于衷地偏偏头,拜托在人家耳边的时候不要叫得这么大声!我可不愿意选择这么痛苦又丢脸的死法。“曹非…我该拿你怎么办?”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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