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是,真的是意外。”少年马上鞠躬,不住的道歉。我本来想说道歉完了就算了,赵裕岷却一定要过足瘾,等到少年脸色发青才放他走。
他从服衣兜里掏出一枚很小的金色徽章,说:“刚才那个小鬼是故意找碴的,我不是说过要小心吗?把这个戴上。”
那枚金徽章是和制服一起送来的,放在一个锦盒里,我以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扔在菗屉里。赵裕岷把徽章别在我的衣领角上,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衣领角上也有同样的徽章。
“这是班级章,初中部的是银色,高中部是金色。一杠表示一年级。不带这个的话,所有人都知道你是生新,最容易被欺负。”
他转头看向运动场上嬉戏的少年,指着其中一人说:“刚才踢球上来的那个小鬼,是本校足球社有史以来最厉害的前锋,有“铁腿小李”之称的李允军。他在学校中呼声很高,真的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少年在球场上飞奔,传球,
门,一气呵成。连我这样的外行人都觉得他很厉害。可这和他踢球上来有什么关系吗?“你不知道吗?”
赵裕岷笑得很诡异“那是因为他的后台很硬,他老公是高三A班的岳文遄,现任的生学会长。”这个学校实在是…太奇怪了。
“岳文遄一听说你转来,马上就调察你的数据,李允军吃味了当然要找你麻烦。”我听得目瞪口呆,男校里难道都是这种事情吗?“生学会长调察生新,是工作需要吧?”我勉強想出个理由“这…和吃味…”脑海一片混乱,我说不下去了。赵裕岷笑眯眯地搂住我的肩膀。
“岳文遄对你是很有“
趣”那个趣兴喔。除了我,谁敢收留你这尊大佛。不过说真的,你身材不错,要
有
,要庇股有庇股,手长腿长,肤皮黑了些,样子嘛…”
他伸手要拨开我的头发,被我警惕地躲开了,顺便甩开撘在我肩膀上的手。“请你别
开玩笑了。”
我刻意和他拉开距离,他没有继续
近,只是挠挠头说:“你不相信也没关系,现在有我罩着你,他们暂时不会找你麻烦,不过以后就难说了。”
“这是什么意思?”“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有困难的话尽管找我吧。”他上一刻像平凡的少年,这一刻却像是算计的狐狸。我怀疑地看着他,不知他说的有几分真。
“我还有个约会,自己小心喔,小悟悟,晚上见。”他抛过来一个飞吻,看得我一身
皮疙瘩掉落在地上。小悟…悟?好、好恶心的叫法。***
周五下午我才接到谦彦的回信。他说了一些学校的事情,还有刘庆凯也转校了。信末,他说家里还好,让我不要担心。
“哥,我好想听听你的声音…”我的手放在键盘上,呆呆地看着最后那一句。谦彦从来没有和我分开这么久,他那么害怕寂寞,放他一个人在那个家里,我怎么可能安心的了。但我相信,谷元恒应该不会伤害他,而且谦彦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
我关闭了窗口,拿起书包往外走。图书馆外的走廊上有三个电话亭,我走进投下一个硬币,拿起来电话,拨了一串号码。电话那端响了好久都没人接。我看看墙上大钟,现在已经六点半了,谦彦早该到家,即使是他不在家,钟点工人也会接电话。
我有些焦急地敲着电话机,心里不断呼唤,是谁都好,接起这个电话吧。“喂?”电话那端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我愣住了,看着电话筒,又听见他“喂”了两声。
“别…请别挂电话。”我有些不安地说,语音不知为何颤抖“可以让谦彦来听电话吗?”他沉默了片刻“…等一下。”电话里传来一片寂静。
“哥?”是我熟悉的声音。我捉住话筒,低头笑着,眼中却变得模糊。谦彦带着哭调的声音显得那么不实真。“哥,我好想你…哥…”“傻瓜,别
哭。哥也在上课啊,还有两个月就可以回家了,你可别把成绩搞砸喔。”
“我知道,可是人家忍不住嘛。”谦彦擦着鼻子说:“哥,你以后也要打电话回家,看信总是怪怪的,又不是隔了个大西洋。”“我上课的时间和你不一样,我能打的时候你都不在家。”我苦笑的解释。
“那你也要写信,每个周五都打电话回来,我一定会在家的。”“那你的社团活动怎么办?”
“我不管了。反正我得罪了刘庆凯那帮人,他们不会让我继续留在篮球部。”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当时我太冲动了,没有想仔细,如果能处理得好一点,也许不会演变成现在的情况。
谦彦察觉我的沉默,他轻笑的安慰我:“没有关系啊,反正我看他们也是老大不顺眼。我有哥就好了。”我正想说什么,一大手猛然圈在我
上,赵裕岷的头撘在我的肩膀上“小悟悟,晚餐时间喔,错过了就要饿一个晚上了。”
“态变,别
来!”我一脚踩在他的脚上,头向后撞,敲在他的前额,赵裕岷马上松手,捂着自己的额头怪叫:“小悟悟好狠心啊。”神经病!我拿着话筒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以防他
抱人的毛病再犯。
“哥,发生了什么事?”谦彦紧张的问。“没什么,是同学。”我抬头看看挂钟,还有两分钟就到七点。在男校的用餐时间都是很恐怖的,我当然明白要是错过了晚餐的结果。
“他为什么叫你小悟悟?”谦彦不高兴的追问。“他
说的…喂,你干什么!”我才说到一半,手中的电话就被赵裕岷抢走了。他笑嘻嘻地对着话筒说:“谦彦小弟弟,哥哥要去吃晚餐了。下次再说,乖…”
啪!电话挂上了。我冷眼看向赵裕岷,他却毫不介意地撘上我的肩膀说:“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卿卿我我,现在要照顾肚子问题,走啦走啦。”
他这个人,超级厚脸皮,超级无聇,无赖,神经病,态变,自以为是的超级自大狂。我讨厌死了,可就是怎样都甩不掉他,因为他是万年口香糖,沾上了就甩不掉!
被他软拖硬磨地拉进了餐厅,贩卖部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龙,热血沸腾的少年们都在…抢晚餐。“今晚是鱼香
丝,麻婆豆腐,杂锦牛
…”他眯着眼睛看向已经被擦磨得字迹不清的餐牌念。
“你要什么?”“随便。”老实说,学校的伙食只有一个字,烂!道道菜味道相同,烧得糊烂,如果哪天的煎蛋看起来像烧胡了的蛋羹,我都不会觉得奇怪。吃什么对我都一样,只要不拉肚子不会吐就好,尤其是那种光看就想让人吐的菜肴。
赵裕岷拉着我往前挤,对着挥舞着铁铲的师傅叫:“麻婆豆腐红烧鱼加炒饭,杂锦牛
菇蘑
加白饭。”两份饭盒马上扔在面前。他迫不及待地打开,马上就像猴子一样把饭盒在两手中
抛。“好烫好烫。”我…无话可说。
他找了一个比较少人的地方坐下,掰开卫生筷,马上狼呑虎咽地吃起那份看起来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灰色浆糊。
“你怎么不吃?”他突然抬起头来,指着我的饭盒。我随意拨了几口,老天,就是谦彦炒糊了的菜都比这个好吃。不知是甜还是咸,牛
和
没有吃到半口,白饭软硬半掺。
我实在没法像赵裕岷那样吃得津津有味。正当我在为可怜的胃部奋斗时,赵裕岷推推我的手臂说:“呀,他终于忍不住了。他向你走过来了。”“谁?”
“岳文遄…嗨,岳大会长,您好!”赵裕岷突然站起来,拉住那走近的人的手拚命握。那个人一脸书卷气,带着副金丝眼镜,整整齐齐的校服连最上面的钮扣都扣上了。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像亲卫队一样的人物。整个餐厅內的视线突然全集中在这个角落。呯呤呤呤…不知是谁的匙子掉在地上,细微的声音传进所有人的耳朵里。岳文遄低头看向我,我仍旧坐着,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你就是佐见悟?”
“不,我姓谷。”赵裕岷说他做过调察,还真的不假,他竟连我四年前的姓氏都知道。他倒底有什么目的?我平静地看向他,眼镜背后是两团我无法理解的火焰。
“很
你能加入六十中一。”他向我点点头,从赵裕岷手中菗回手,飘然离去。等他的亲卫队的背影都消失后,餐厅马上恢复之前的吵闹,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他妈妈的,那小子手下没有留情。”赵裕岷拚命
手。我这才看见他刚才和岳文遄相握的手上印満了一道道青红。他向我眨眨眼说:“别担心,那小子也没得便宜,保证他的手和我一样痛到明天。心疼我了么?”
我低下头,继续慢慢呑咽晚餐。英文课的试考刚刚发下来。老师站在我面前,拿着试卷在我面前晃了晃,
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口气把试卷扔在我面前。
“下课后来办公室见我。”隔座的人偷偷探过头来,咋舌悄声说:“六十七。你不是有周末补习吗?”
老师在讲桌上用书敲了一下,严厉地说:“上课时间要安心听讲,不要开小差打瞌睡,不懂就问,这可是关系到你们的期末考。”
“现在翻到第一百二十三页。”课室內一片翻书的声音,老师毫无感情的声音继续讲课,生学们唰唰的做笔记。下课后,在老师的紧盯下,我跟着他走进办公室。
“谷同学,你这是怎么搞的?本来我很看好你,勤奋努力,下课去图书馆,连周末都在参加补习。
补习班上的老师都说你很认真在学。你看看…”老师扔出我的记录薄,指着上面的红线说:“国文,数学,理科,外语…连体育都是差点挂红。你的平均分不到七十。你说说,毕业后你怎么办,这种成绩连夜校都进不去。”
“我从来也没想过要读大学。”老师
着鼻梁,叹气说:“年轻人,前途啊,要想着自己的前途。现在有父母供养着,你也许觉得没什么。但人是会老的,你总不能一辈子靠父母吧?”
他继续叨唠,我没有辩解。好不容易听见下一堂课的上课铃,他才感慨地说:“你自己回去好好想,老师也是为了你好。不要和坏生学混在一起,近墨者黑啊。”
坏生学?他在说谁?我就是一个坏生学。我自嘲地想,反手关上办公室的门。背后猛然被人一撞,我的肩膀磕在门框上,微微发痛。
那人慌慌张张地消失在涌进各个课室上课的人群中。真是冒失。我也没有特别在意,随手揷进
兜里,指尖感觉到一张纸条。我微愣之下,摸出纸条打开一看:自习课体育馆见,李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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