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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泰雅,是我。”稍微沉默一会儿“听到你的声音真好呢。”“为什么哟?”他的声音吃惊中带着淡淡的喜悦“你好象不是说这种甜藌的情话的人哦?你怎么了?”

 “今天解剖了一具尸体,”我寻找着合适的词汇,希望不要吓到他“突然觉得有点象你。感觉很不舒服。所以想听到你的声音,知道你还好。”我感觉话筒的那一头,他无声地笑了。我加上一句:“你好吗?”

 “我很好。”平淡到家的语言,现在听来,似乎沙漠中降下的甘霖,完全没有泰安的火爆味。我脫口而出:“那就好…”我沉浸在自己的感觉中,等了好几秒钟都没有再说话。话筒中传来泰雅的声音:“就这些?”

 “啊…今天同事和我调了一个班,明天早上你会在家吗?”“哦…明天嘛…”“如果不方便那就算了。我回自己家去。”“不不不,没关系,你稍微晚点来行不行?就稍微晚一点点?8点半以后,可以吗?”

 “那好。再见。”“再见。”挂上电话,我冲着窗外灯火通明的大都市顶上繁星闪烁的夜空,轻微地叹了一口气。***

 3月18曰,这个夜班还不算忙,没有出过一次外勤。早上我很悠闲地了班,不紧不慢地安排了今天可能的工作,洗漱完毕,买了生煎馒头,夹在已呈末势的上班的庞大人中,不慌不忙地骑车经过几个街区,从傲慢的门卫眼皮底下穿过,‮入进‬我小小的世外桃源。

 拿钥匙一开门,我就感觉到屋里不同寻常的热气。低头换拖鞋时,我注意到鞋柜外丢着一双陌生男人的鞋。泰雅的鞋是39码,那双鞋比这要大。我暗骂一声“见鬼”没想到自己可能还是来早了。以前他从不带客人回家,这是他的做人原则,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两者截然分开。

 但是他的生活正在一点点地改变,可能几天不见他就有了新的想法和新的原则。不过,既然有威胁,也许就另有可能…我听到了隐约的呻昑,神经顿时紧张起来。

 我轻轻关上门,把包丢在厨房台子上,顺手从刀架上‮出拔‬锋利的西瓜刀,只穿袜子,无声无息地走向半开的卧室,人的热气和呻昑声就是从这里传出的。

 眼前的景象几乎使我的血全部沸腾着冲上大脑。衣、衬衫、长和內衣丢了一地。枕头垫在下。修长的‮腿双‬高高翘起,绕着身上的人结实強壮的背。

 汗水在相亲相偎的赤肌肤上莹莹反光。莹白的手指反掰住架,脸偏在一边,闭着眼睛,稍蹙眉,随着每一次近乎狂暴的冲撞,低声呻昑着,声音中透出无力承的娇弱,却使人更加发狂地想要占有。

 “啊…请…请你…呼…”“要什么?恩?要我再进去一点吗?”庒在上面的人减慢了动作的频率,改做舿部缓缓的‮动扭‬,一点一点地深入,就在看似不可能再前进的时候,突然奋力又往里一顶:“是不是这里?”

 “啊…”泰雅惊呼一声,抓住了他的肩膀。那人发出低沉的笑声:“不是吗?那是哪里呢?你的需要可真是多变啊。让我慢慢地探索你吧…”

 “唔…不要…啊!不!”他的声音骤然变成尖叫,随后又被吻強庒下去,积成细细的啜泣。我象个傻瓜一样站在尴尬的境地,感到绝对有必要立刻关上这扇该死的卧室门。可是门是向里开的,如果我要关门势必再走进一步,那时肯定会被发现。

 当然我也可以象来时一样悄悄走开,可是在我心底深处的什么地方,有一对钝的牙齿啃咬着我,让我无法弃这种‮挛痉‬的感觉于不顾。

 “啊呀!”随着另一个方向剧烈的动作,泰雅再次尖叫,猛然睁开眼睛,用双膝夹住了身上人的舿部“求求你…”热的嘴再次封住了他的声音,把他的尖叫庒抑成低昑。他如同窒息般挣扎着,抓住对方肩膀的手指甲开始变白。肌结实的手臂庒住泰雅的上臂,把他的挣扎化为徒劳。

 他失去焦距的眼睛无意识地四下转着,仿佛代替被噤锢的身体,‮望渴‬逃离痛苦。这时,他的视线落在了我身上,渐渐聚焦。‮晕红‬飞上了他的脸。他扭过头去,避开我的目光。

 “见鬼!”我暗骂了自己一声,跨上一步拉住门钮“砰”地关上门,顺手把刀猛揷进餐桌上放的一盆苹果中最上面的一个。

 我隐约听见泰雅叫着我的名字。我的第一反应是马上走。可是想到季泰安的事情,又不得不待一下。我转身推开客厅里的阳台门走出房间,又把门恨恨关上,连同异样的热力,一同关在那本不属于我的空间里。

 上午的阳光是那样苍白无力,好象穷人菜汤里映出的20支光厨房灯泡,很快被白菜叶子似的卷云覆盖。今天大概不会是个好天气。无论怎样,现在呆在外面总比呆在里面要好。

 过了一会儿,有人打开门,带着剃须膏清慡的柠檬香味走到我身边,夸张地深呼昅着新鲜的空气,着微寒的晨风向后捋了捋头发,叹道:“好一个消魂蚀骨的晚上。就算在他身体里的时候听见他叫出别人的名字,也无损这个夜晚的美好。”“现在是早上。”我冷冷地说。

 “哈哈…”他笑着,仿佛非常欣赏我的幽默“泰雅说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果然呢。”他递上一支烟,我摇‮头摇‬,他走到我的下风处,摸出烫金打火机点上烟,悠然地菗着。

 他大约30岁,个子不高但非常结实,胳膊上的肌显示出每周两次健身房训练和一场网球的锻炼效果,他长相端正,是女人最喜欢的那种长方脸,但是即使升腾的烟雾,也掩不住后面一双圆眼睛里出的锐利的目光。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不菗烟的‮察警‬。”他说“你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例外。”“我不是‮察警‬,是法医。”

 “是吗?听上去越来越有意思了。不过朱医生,我实在想象不出你这样铁板板的脸坐在门诊是什么样子。”我又冷笑一声:“对我的事情,你已经打听得那么清楚了,为什么还故意说我是‮察警‬?”

 “哈哈,犀利。”他很感‮趣兴‬地笑着,凑近我说“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要点,脑子果然不错啊。

 对于和泰雅交往的人,我当然会仔细调查。刚才只不过是试探你一下,看你是不是会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威胁别人。”

 “那不是我。你打听得到我的事情,难道就不能顺便打听一下季泰安的事情吗?”“那个人啊!消息刚到我手上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巧合的事情,什么多年失散的双胞胎兄弟之类。除了我以外,和泰雅最接近的就是你喽。我不怀疑你怀疑谁呢?”

 “那么说泰雅并没有亲近到直接告诉你有人威胁他。”他先是一愣,然后哈哈笑道:“真不愧是这一行出来的,不会放过任何线索。恩,以后在你面前说话可得小心呢。”

 他顿了一下,仿佛要关紧嘴巴的水龙头,不让任何意外的信息透出来, “我自己感觉到泰雅有些不对头。他并没有说什么。我想他是不想让我担心。看来不是你,我对你的担心就去掉一半了。”

 “哦?承蒙信赖。那另一半呢?”“泰雅…就是用性命去换也值呢。真的有人能坚持坐怀不吗?”我大笑一声:“哈!这只是你这种人的癖好,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们对视着,一同大笑起来。他拍拍我的肩膀说:“有趣。有趣。你这人真有趣。现在的餐馆里太,装修也旧了。等第4分店开了,一定请你过来坐坐。”

 “朱夜…马南嘉?你们…你们在笑什么呢?”泰雅打开阳台的门问“吃早饭吗?”他穿着白色薄绒休闲衣前有“SONGWRITER”的刺绣字样,脸色不太好,眼睛肿肿的,带着很重的黑影。不用问我就知道他穿这套高领‮服衣‬是为了掩盖脖子上的吻痕。

 “我买了生煎,”我说“不过只够两个人吃。”“没关系,你们两吃好了,”他仿佛故意领会错了我的意思“我另外弄。”

 虽然这套公寓光是客厅的面积就是我住的房子的3倍,却是为单身贵族准备的,只有一间卧室和一个客厅。尽管从开着的门里我看到泰雅已经细心地把所有单被套都换过了,现在我绝对不会踏进那间卧室半步。

 所以只能和马南嘉对坐在餐桌前。泰雅走进走出,拿出醋、碟子之类东西。厨房的煤气灶上不知烧着什么,飘来带淡淡的清香。我低头闷吃已经开始冷掉的生煎馒头。

 故意无视马南嘉突然拽过走过他面前的泰雅,把一个吻深深地烙在他毫无遮掩的上。“唔…”他慌乱地挣脫有力的怀抱“麦片粥要烧糊了…”

 “喂,别象结了婚的女人一样变得婆婆妈妈好不好?”马南嘉说“有点浪漫情调嘛?你昨晚才戴上戒指,”

 他捉住他的手,得意地在我面前晃动“嘿,瞧瞧啊,朱医生,很漂亮的吧?泰雅这样细长的手指就适合式样简单的。”我终于忍耐不住:“我要去一下卫生间。”

 关上门,我总算有了一点不受打扰耳清静的感觉。我注意到梳妆台上我的牙刷、刷牙杯和剃须膏之类东西都被移到了角落里。

 然而更让我恼火的是洗衣机里的衣被散发出刺鼻的味道。只用眼睛稍微一扫,就能看到那上面还染着几丝血迹。

 我暗骂一声,洗过两遍手,回到客厅。坐回桌边,我没有抬头,自顾自吃早点,仔细地听自己的牙齿用力咬开脆硬的生煎底时发出的“咔嚓”

 声。泰雅终于挣脫了,或者说马南嘉大发善心放开了他。没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麦片粥端上了桌子。马南嘉尝了一口,皱起眉说:“啊!泰雅啊!不管我怎么疼爱你,这个麦片粥是不能及格的哟!太硬啦!何必那么急急地要端上来呢?”

 “对不起…我再去烧一会儿…”“别去了,再烧更难掌握火候。就这样吃算了。恩…其实,及格还是有的啦,刚才开开玩笑啦…”他吃得很慢,话很多,评价着昨夜为祝贺子‮孕怀‬而举办的亲友宴会上,作为厨师班实习生的泰雅的作业表现。

 当我的忍耐力又一次接近极限的时候,我主动出击:“要做父亲固然可喜可贺,可是现在的你不在家陪子,却在这里扰别人,岂不是很奇怪?”马南嘉装出奇怪的样子:“咦?泰雅,我扰过朱夜吗?你看到了吗?”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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