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到家里
回到家里,只有姨姥和姥爷在家,妈妈还没有回来。我先去姥爷屋里想找他说会话,梅姨姥也在。“费明啊,听说你今天去你舅舅的侦讯处上班了。”姥爷应该是午休后刚起
没多久,人还躺在
上。
“是的。妈妈已经同意了。”“你妈一直不同意你参与这些事,这次不知道立仁和你妈妈说了什么,才同意你去。”梅姨姥也揷话。
“年轻人为国效力,是正道。我这次支持费明…”姥爷一贯的说教态度和我说话。姥爷是1875年生人,晚清时留过洋,接受过先进思想的洗礼,后来又在北洋小站当过兵,共和时站队革命
,辛亥革命后做上了南京中枢军咨府厅长,但后来的军阀混战使姥爷灰了心,辞了职。
姥爷今年已经67岁了。良好的教养和他的经历使姥爷身上始终充満着一股家国情怀,还有民族大义。但这些话,他不愿和舅舅还有妈妈说,他喜欢和我还有老董说这些话。于是我成了他的听众。
他偶尔会谈起我未曾谋面的立青舅舅,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也没见过他,但大抵知道他是共产
,早年因国共合作破裂离家出走。梅姨姥比姥爷小有十岁,她和我姥爷其实是姐夫和小姨子的关系。
姥姥家当时家庭衰败原因,后来只剩下她们两姐妹相依为命,因此姥姥嫁给我姥爷后,梅姨姥也跟着被我姥爷收留住在了姥爷家。
但我姥姥去世的早,在梅姨姥20岁那年,她姐姐病逝,于是梅姨姥为了报答姥爷,也可能是曰久生情,她主动当起了三个孩子的“母亲”姥爷后来要续弦给她名分,但妈妈她们三个儿女闪烁其词,没有明确接受这个“妈妈”但也不拒绝。其实他们之间的亲情关系,早已使他们成为相亲和乐的一家人。我有时候也想喊她一声姥姥,但母亲不让。
“国民
,共产
,争斗了这么多年,还不是让小鬼子占了便宜…我听说国共抗战合作后,共产
在重庆有代办处…”姥爷说着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立青什么时候能回来看一看。”
“哎…立青这小子啊,之从27年离家出走就没有回家了。”“以前你就喜欢这个小儿子,现在不是国共合作了吗,我看哪天让立仁去和那边的人说说,让他回来看看这个家…”
“你呀,就别添乱了。明知道他们两兄弟不和…”姥爷说着还叹息。“再不和那也是亲兄弟。常言道打断骨头还连着
。”…“妈,我回来了。”门厅传来说话声音。“你呀,又跑出去玩了,现在兵荒马
的,小姑娘家多不全安。”
“小姨,你回来了。”她没管我和她说话,径直往这边走。“爹爹,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小姨说着已进到了屋里“我给你带了今天最新的报纸…”
她快速说完报纸上的事情,接着又说“在小鬼子的
降方针下,现在延安被国民
封锁的紧,我听说他们现在在开展垦荒的大生产运动…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小姨是姥爷和梅姨姥的女儿,她叫杨立秋,和我一般大,但比我早几个月出生。
虽然她是我的长辈,但我们俩是这个家里最没有顾忌而什么话都能说的人,也许是年龄关系,也许是别的什么,我们能说道一块去,也能玩到一块去。
“秋秋又不听话了!早和你说了不要说那边的事,你就是不听。要是被你哥哥听到,你又要挨骂。”
“我才不管他呢,他们干的了坏事,还不允许人说。”小姨和她这个大哥哥一直不对头,只要沾上政治的事情,他们几乎说话就要吵起来。不过因为是亲兄妹,倒也相安无事。
“我真想见一见立青哥哥。他真是一个敢作敢为的人。”小姨和母亲一样,身上都有着理想主义的色彩,但她又和妈妈不一样,她阳光正面,作风鲜明。我听说她在学校里参加了好几个进步社团,应该是受到了影响,所以她对共产
有好感。
“他敢作敢为,却十几年不回家…”梅姨姥呛她。“还不是国民
刽子手的害迫,让人有家不能回。”
“怕了你这个小祖宗,你这话只能在家里说,可不能出去
说。”梅姨姥很生气,其实她一直反对后辈们参合这些事,尤其是自己的亲女儿。
“孩子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姥爷年龄大,可能已经看开了,对这些事情他是明白人,只是不愿意在我母亲和舅舅面前说而已。
“费明,我听说你今天去大哥那边的侦讯处搞报情工作了。”她开始和我说起话来“来给我说说那里都是做什么的,有什么好玩的吗?”小姨又恢复了爱玩爱疯爱热闹的本
,拉着我去了阁楼,不再管这老人俩的和我聊天。
“秋秋,你都多大了,姑娘家要有姑娘家的样子,何况你还是个长辈。”梅姨姥无奈的教育道。梅姨姥每次都会说我俩没个姨甥的样子,但又不起什么作用。小姨没有答话,已经拉着我上了楼。
在这个家里,我和她的年龄相仿,所以虽然我们是上下辈,但说起话来是最轻松的。“对了,你们侦讯处是做什么的?”
“负责收集小鬼子的电报,并从中分析来解破出有用的报情。”我其实也并不是很清楚我是来做什么的,以及她们是做什么的。
“那工作忙吗。你是负责做什么的?”“给人打下手,做一些零碎工作。”其实我想说,虽然我经过锻炼学习已经学到了不少东西,但就实际情况而言,我对报情工作目前还是个雏。“那你们那里…”
她神秘嘻嘻的“那地方有女的吗?”“好像只有我一个男的,她们都是女的。”我这才想起来,好像的确只有我一个是男的。
“啊!不会吧…那她们长的漂亮吗?”得知只有我一个是男的,她有点惊讶。“一般般了。”我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随口说道。
“切,骗谁啊,回答的这么不干脆。”“你该不会第一天就看上了哪个女的了吧?”她怎么老问这些?我看她脸上好像还有不易察觉的不高兴,就好像舅舅和林娥说话时我的不高兴一样。
这是什么情况,听说女人都是感敏的,难道她对我也有什么小心思…这也太离谱了。她是妈妈的妹妹,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但她的妈妈也是我妈妈的姨妈,这和亲姐妹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区别,她可是我的亲姨,应该是我想多了。
“没有啦,我本来都不想去的,都是妈妈和舅舅让我去的。”我想扯开话题,借故是因为他们我才愿意去的。“姐姐也真是的,她一直反对你掺和这些事,这次却没反对…不过我听说是因为大哥要去追一个女的…”
我并不清楚这里的事情,但如果这是真的,那个女人是谁呢?“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有点想不明白但又有点想知道些什么。
“那我也不知道了,我这都是偷听到的。”她说着还笑着摆摆手“你可以去问你妈妈啊。”问母亲,我该问什么,这都是大人的事情。就算我去问,她也不会说什么吧,不然干嘛不事先和我说。
妈妈在我心中一直是一个严母和慈母的形象,他很疼我,但对我又很严格要求,我从不敢忤逆她。
妈妈下午下班回来时,梅姨姥已做好了晚饭,晚秋时节,天黑的快了起来,这一会儿外面就灰暗了下去。妈妈虽然是立法委员,但其实并没有什么事要做,蒋委员长的立法院都是做给外人看的,这人尽皆知。
她无非是在府政里挂个虚职,所以她经常会和其他几个委员一起做一些慈善工作,还会和一些开明商人打交道为抗战募捐。
妈妈今年40岁了。杨家长女,早年上过女子班,接受过近代教育,北伐前帮黄埔军校做宣传工作,后来又去苏联留过学。不过妈妈在我们面前,似乎不太愿意去提这段往事。
妈妈是个理想主义者,又常常是个矛盾的人,她有自己的想法主张,她不赞同国民
的一些做法,但她对共产主义同样不感冒。她虽然是国民
,但我知道她应该是倾向于宋庆龄那一派的。
“第一天上班怎么样,工作辛苦吗?”饭桌上,妈妈一边吃饭一边关心的问着我话。“不辛苦,都是闲活。”我在思考怎么向妈妈问话,说的心不在焉。“我看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和你舅舅说,要你别去了。”
“不不不,说好的事情怎么能不算数。”不知道为什么,也许之前的确不是我自愿要来的。但我现在却一点也不想离开了,我知道长大后的我,心中的某
弦被拨动了。
“再说不是妈妈你当初要我去的吗?”我旁敲侧击的问道“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为啥让我去。”“我那是想让你出去锻炼,现在这世道这么
,你在那里有人保护,还有你舅舅在。我放心。”
妈妈很聪明,她不直面我的回答,但听起来又那么的爱意満満。“对了,听秋秋说,你在里面有看上的人了?”“哪有啊,是小姨
说的。”我有点生气的白了小姨一眼。“哼。我才没有
说。”小姨不理我。
“第一天就能看上别人。别不是一见钟情吧。”“我跟你说,现在外面的女孩啊,都只认身份地位。真心的少了,你做事要有分寸些。”
妈妈又开始唠叨,不停的叮嘱我“是哪家的丫头,长的漂不漂亮,改天带回家给妈看看,妈妈给你把把关。”我没想到母亲会这样说,妈妈的关心让我一时语
。
只能埋头吃饭。长的是漂亮,不过人家却不一定愿意跟我来,就算来了,彼此的身份,妈妈也不会同意。我仿佛又想到了什么,我的身份不合适,那舅舅的身份不也不合适吗?
如果舅舅追求的那个女人就是她,那我应该也能吧!不过看样子他们好像早先就认识,现在又是一致对外,说不定以后时事都会变好,所以现在身份不合适不代表以后不合适吧。
“你也老大不小了,确实快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孩子大了,母亲就要
心婚事,这可能是每个母亲都会有的情况。
“我再大,也还是妈妈的孩子。”“男大当婚。不过孩子大了就由他去吧。”姥爷开口说话了,姥爷可能是想到了他自己的儿女们。
“总是由着孩子去,你看到现在立仁和立青还没有成家。这两兄弟都这么大了…”接着梅姨姥又开口说了句“我听说立仁现在要去追一个女的,你看他现在都不怎么回家了…””对了,听说好像就是你们侦讯处的。费明啊,你见过那个女的吗,知道那个女的来路吗…”
“他才去第一天,知道些什么。”妈妈打断梅姨姥的话。吃完饭,梅姨姥去收拾餐具,打扫卫生。
不得不说,梅姨姥真是一个贤惠的人,任劳任怨,从妈妈他们小时后就开始照顾他们,一直到现在,家里的大大小小杂物都是她收拾。但梅姨姥在家里的地位并不高,舅舅和妈妈只是默认她和姥爷的关系,但不承认。
姥爷明面上是一家之主,但他已经老了。还好,这是一个有着血缘关系的家庭,不至于不和。饭后我和小姨又在屋里说了会话,然后就出来了。
我上了楼要回自己屋里,转头看到母亲又在菗烟了,这是她一直一来的坏习惯,我们说过好多次,她并不理会。我知道她这是想起了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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