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才会服从
此次再见总觉得隔阂很大,白凤娇已无当初那般的感觉,不知她是否还记得三年之久的往事,也或许过去了几年她也改变了。
就在这时,徐文君寻到了这个院子,通报后进屋来了。她进来后悄悄打量了一番白凤娇,等白凤娇的目光投来,她便微微屈膝见面行礼。
接着徐文君愣了一会儿,便走到张宁的旁边,轻声说道:“內阁衙门有要事,朱部堂正打听王爷,托我进宮来找你。”张宁今天是一天都没
面,听到这里心下顿时也牵挂。而且见到白凤娇后尽说些废话,有种无话找话的无趣感…
可总觉得还有许多话要与她说,却不知从何说起。徐文君正巧又来了,他便抱拳道:“我先告辞一会儿,去衙门里瞧瞧再来拜访白姑娘。”白凤娇道:“王爷有事便先忙罢,我刚到贵地,也想歇一阵。”
张宁遂告辞出门,径直去紧靠望京门的內阁。此时已是下午,按理內阁诸臣都应在六部的,但今天杨士奇朱恒等人都在宮门內。
原来是內侍省那边送了公事急报过来。南直隶的细作谈得报情,宁国府、池州府、徽州府三地接到了南京来的诏令,当地员官被下令准备大量粮草物资。
只要翻开
制的图纸一看就一目了然,这三个地方都是南直隶靠近江西的地方。报情再清晰不过了,只有朝廷大量要向西调动,才有必要准备许多粮草。
几个大臣坐到一起又小议了一次,无非老调重弹,认为从宣府大同南下的兵马会在京营的配合下从南直隶进攻江西。张宁听他们各自言论了一番,当下只能做出两个反应,首先把报情转送至江西给于谦,并督促他做好防御准备。
然后亲笔写了一个命令交给正在內阁的內侍省夏常侍,让內侍省派一个人去江西,直接接手南直隶的细作报情,就近配合于谦掌握官军动向。
他也越来越感觉会有新的一次对决,但现在也不能有更多的办法。朱雀军精锐永定营大部都在江西,另有汉王降军数万在于谦掌控內,东面可谓重兵。
相比之下,武昌附近只有永定营一军两三千人,其他从各地征募组建的新军陆续已超过五万人之众,但这大量的人员还完全不具备战斗力。
西面岳州有姚芳父子的水陆军两营,醴州有周梦雄步骑一营。不过如今张宁盘踞湖广为根基,与往昔不需防守的局面大不相同,他没法把西面的军队尽数调走集中进行会战,否则江北荆州附近虎视眈眈的川军和襄
等地南调的地方军就会渡江南下入进湖广,让他腹背受敌。
早先张宁和诸大臣就预计到了今天遇到的威胁,然后进行了重组官府机构,拉拢士绅颁布法令、征募壮丁扩军备战等一系列长久之计。事到如今,急也没有用,只能稳住保持原先的计划。及至旁晚,內阁官吏陆续下直,张宁骑马离开。
在楚王宮內中轴线南北大道上行了一段路,他想着下午见白凤娇时的情形,心下还有些牵挂,遂决定再次去见她。不料白凤娇却不在,一问侍女才知,原来姚贵妃请她过去了。张宁干脆就在这院子里的客厅里等她回来。
白凤娇的近侍白苣尚在,她很快就来客厅端茶送水接待张宁。只见这女子同样穿着她们的奇装异服,身上佩戴的饰物明显比较繁杂,长得有点黑,实际上张宁所见到苗使都比较黑,白的好像只有白凤娇,可能是武陵山脉的曰头比较大晒的,或是他们的生活条件和习惯所致。张宁与她说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不料这娘们瞪大了无辜的眼睛,嘴里吐出一窜话来完全听不懂。张宁顿时明白,她不会说汉话?当下便伸手指着她,然后慢点说:“你叫什么?”她这才艰涩地说出两个汉字:“白苣。”
“你…白苣。”张宁笑了一下,心下微微一阵高兴,之前的沉重心情也似乎放松不少。就算语言不通,人与人之间也是可以简单
的。这时白凤娇终于回来,她刚进院子就听说湘王来了,遂向客厅赶去。
走到屋檐下时,听得里面有谈论声,她心下顿时一阵好奇:自己的近侍白苣是最值得信任又可以带出来的人,但白苣从来没出过苗疆也没和汉人有过来往,不识字而且不会说汉语,张宁应该也不会苗语,他们俩有什么好说的?
她好奇之下便在窗户下站了一会儿,细听里面在说什么。张宁的声音道:“你说慢点、用点手势,不然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或者等你家姐小回来了让她给翻译。”
又听得白苣用苗语道:“苗疆的人都说汉官没有信用,翻脸不认的事常有,你可不能骗我们们,如果你哄骗姐小始
终弃,我们们不会放过你的!”
白凤娇听到这里心道到底是从小带在身边的人,总是
为自己着想。张宁的声音又道:“你家姐小长得
白,你也姓白,为啥你那么黑,你们是不是一年才洗一次澡?”
白凤娇顿时翻了下白眼。接着听到白苣说:“石人教要姐小去侍奉神灵的巫师,姐小不愿意才来求你们帮她。如果姐小不是完璧了,你又帮不上忙,石人教一定会让她身败名裂的。”
白凤娇听不下去了,快步走到了门口,里面的二人都回过头。她強笑道:“王爷和白苣言语不通,怎么就说上话了?”张宁微微有些尴尬道:“我在此等候,左右无事便与她言谈几句…刚才她说了一大通,是想对我说什么?”
白凤娇的目光渐渐黯然:“白苣说石人教不会放过我。王爷已知道苗疆石人教的事了?这虽是苗疆內的事,但有几个大族的头人勾结利用势力很大,父王也无力应对。
石人教规定各家女子长成谈婚论嫁之前必须到石
中侍奉神灵,不然就要以神灵的名义予以严惩,苗王及族內的女子也不能例外。
若是王爷不出兵相助,或是无法对付石人教,我也只能去侍奉,不去或是身体不白清,都会给他们借口发难,殃及苗王和白家各族。”
张宁沉默了一阵,若是他在后世听说这样的事,一定以为愚昧迷信嗤之以鼻,但这时怎么也笑不起来。深山老林中若无外部干涉再不合理的事都能存在,因为无人能反抗力量最大的统治者。
就算是在大明朝,如果这里出现了类似的政暴,又有谁可以来“主持公道”?元朝有任黄河滥泛、有圈农田为牧场等事,可以存在八十年之久。后来的満清更是国祚三百年。
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见白凤娇正看着自己,自己的沉默让她的目光中
出了失望,失望中又蔵着一丝希望。“周梦雄的武昌营正驻扎在西面醴州,大营训练修养已近两年,有兵力两万多人,军械
良训练有素。”
张宁正
道“我立刻下令周梦雄实办此事。”白凤娇椭圆白净的脸上,一双明亮的眼睛似乎会说话一般,此时便闪出了欣慰的神情。
张宁心下也一阵好受,做这件事,究竟是为了大局和大道公正,还是仅仅因为自己一个人对女美的私情?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他又道:“建文皇帝还没下诏封白姑娘为湘王次妃,所以此事可以等苗疆事平息后再论。
到时候白姑娘若是不想留在这里,也可以回家乡去,并不会影响边事,一切但凭你的意愿,我无強求之意。”
张宁轻描淡写而又严肃的口气很內敛,白凤娇隐隐感受到一种冥冥的力量,她不由自主地带着崇拜的心情审视着张宁。但女人如此矛盾,她在松一口气时,又有些幽怨地说:“我知道王爷是有我不多、无我不少,但凭我的意愿。”
张宁忙好言道:“绝非此意,若是只按我自己所想,当然是想留下白姑娘的。三年前的事你还记得么?从那时起,我就深被白姑娘的情意感动,无奈那时无力強求,只得作罢。”“嗯。”白凤娇柔柔地应了一声。张宁道:“但如今咱们湖广权政同样有覆灭之忧,朝廷平定了南京汉王后,自然不会任由湖广割据,国全控弦百万四面围锁,在江北和东面调动的京营、宣大九边军队和地方军人数已达数十万之众。
敌強我弱的局面难以一时扭转,如今的荣华富贵只要一场大战失利就是井中月水中花,我连母亲妹妹的安危都不能保证,又如何能给你什么承诺?所以想強留你亦不能,才说任凭你的意愿,一切但凭天意。”
白凤娇也默不作声,但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张宁要是不说这个,她还有些徘徊,毕竟自己也不是很习惯陌生的环境。但此时她反而有种想与他同患难的冲动。***
醴州军营大帐外,门口的守卫被正对着的护心镜反
的光线刺得眼睛一花,他不噤眯起眼睛,看清来的人是大将军周梦雄等一众人,守卫的神情马上变得紧张起来,身板也
得更直。
“丁丁框框”一阵金属碰撞的杂响,一众身披甲胄全副武装的武将便跟着周梦雄走进大帐。周梦雄从守卫士卒们的脸上看到了敬畏之
,心下十分満意。在军中,从将领到士卒无不对他有怕惧,这正是他需要树立的威信。人们心里害怕自己,才会服从,哪怕是偶尔不合理的要求将士们也不敢提出异议。
对付这帮莽夫,
和威严是最有用最简单的东西。所以有时候周梦雄在想,张宁应该不是一个好将军,如果是他亲自治军打仗,指不定一股兵马会变成什么糟糕的样子。
因为张宁的
子太温和,他那样子根本不能约束住人数很多的士卒,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给点颜色看看他们会不会上房揭瓦!
不过周梦雄暗地里也不得不认可张宁这女婿是个得道的上位者,要制衡和控制各方势力,就不是仅靠声
俱厉可以得逞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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