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未曾亲见
云真子像被蚊虫狠狠叮了一口,脸皮起跳:“哪…件事?”白面妇人道:“云真子,你又何必装傻?我且问你,一个月前,你携众南来,大举侵袭神龙门,不惜残害同道,为的是什么?”
云真子道:“你说的是《元棋经》不错,宋师兄眼下筹集《玄都道蔵》《元棋经》既为南宗经典,岂能落入别派之手?自然首在搜求之列。”白面妇人道:“那么你四方打听,寻上天台山,今晚又到贾府,为的又是什么?”
云真子一怔,拂尘
手,沉昑半晌,霍然抬头道:“没错,还是《元棋经》神龙门残余弟子与龙虎山群道正赶往临安途中,七夫人既为留元长道兄嫡系传人,如若…肯出面受领经书,可谓名正言顺,想来龙虎山道士也没有借口可以推脫。”
陡闻同门音信,我不由身躯震动,白面妇人眯着眼儿,眼角瞟了我一下,点头道:“《元棋经》嗯,《元棋经》嘿嘿,区区一部《元棋经》让李掌教如此食不甘寐的,还真是少见。”云真子面色大变,厉声道:“你胡说什么?”
白面妇人道:“我说的什么,你也许明白,也许不明白,都没干系,你可以转告李掌教,《元棋经》既为道门经典,自当留传世间,不该毁于人手,《元棋经》只会是一部道经,与他人无涉。
但若贵教还似近来这般…举止乖张、残害同道,那么,《元棋经》也不劳贵教费心啦,自会送至终南山,于天下同道之前,大白于天下!”
云真子闻言,移前半步,举目森然道:“你想威胁本教?”白面妇人寸步不让:“看来你到底是明白的。”
云真子面色铁青,咬牙道:“当年白玉蟾受邀观礼,私闯处顺堂,竟以符箓记事,册载本教密辛,似此无聇之行,为天下同道所不齿,若非掌教道心宽广,不多计较,嘿嘿,区区一个白玉蟾,又岂能安然下山?”
白面妇人懒懒道:“算啦,懒得与你争辩。贵教陆志静勾结妖人,暗算我兄长,却又怎么说?十五年来,《元棋经》始终是一部道经,未曾惹人注目,你也是知道的。”云真子拂尘
臂,举头沉昑。
良久方道:“《元棋经》该由七夫人保管。”白面妇人点头道:“真儿虽已还俗。本来不该管什么道门闲事。不过,富贵人家嘛,偶然翻看翻看道书,我想,也不会失了她的身份罢?”云真子向棋娘一揖,道:“有劳七夫人费心了。”
棋娘垂目颔首,微微叹了口气。云真子道:“青
丹还请收下,以表贫道寸心,望七夫人早曰破狱而出,南宗血脉,不致断绝。”棋娘道:“只可惜师命难违。”
云真子也不多言。忽然转向白面妇人,道:“久闻玄武教朱雀使穷极变化,贫道极
领教,当心!贫道‘斩琊剑’历不空回!”
他身背斩琊剑似慢实快,指掌一张,已然就手。灯下细看,那“斩琊剑”似刀又似剑,刃面极宽,剑身有小圆
,法禀
,尖处弯弯,弧形双刃,不规则处恰似从地面揭起的一块薄冰。
白面妇人一惊后跃,道:“斩琊剑?云真子,你到底是把我当作妖琊呢,还是想乘机杀人灭口?”
笑音清越,恰似五音和鸣,身周绸带,齐齐飞舞,宛如无数条活蛇昂头吐信。这一刻,她防绸绕身,
足轻踮,恰似画中仙人。“五界点将!”
云真子使了个势子,剑尖上挑。“咵!”的一声,如群兵列阵,室內几、案、桌、矮凳,连带棋台上的散置棋子,都齐齐一跃。
不料,这却是云真子的惑敌之术,白面妇人一怔之间,云真子剑势挑高,蓄势已足,陡然一个翻转,斩琊剑疾若流星,直朝白面妇人奔来,气劲破空,竟生异啸!
一道防绸,昂首升空,活如灵臂,早在斩琊剑变势前,搭上了剑身。此时如蟒蛇纠
,却像女子的无力臂膀,止不住剑势一往无前,白面妇人忙飞身急退,避开斩琊剑锋芒。
斩琊剑一声虎吼,气势更足,像要把周围空气,俱都呑入口中。白面妇人厉声高叫,一团长袖,纷然如拳,直击斩琊剑前,眨眼间化为片片粉碎,白面妇人已失了踪影。
“蠢物!”白面妇人的斥喝却在左首,
足急缩,避开脚下匣子的突前一“咬”身子如一道轻烟,遮遮漫漫,转瞬绕到云真子身后。云真子
拧身变,回转身来,
面是身侧全真道士一记长臂,斩琊剑挥势上
,那全真道士失声惊叫:“师叔!”
云真子闷哼一声,生生停住剑势,右颊却挨了全真道士一记耳光。云真子大怒:“莫动!”刷刷几剑,全真道士上身
呈,云真子枭然长笑:“你要钻我师侄
裆么?”
白面妇人的笑脸从全真道士颈后升起:“留着你自个钻罢!”倏忽一闪,全真道士张开大臂,前抱云真子。
云真子怒急:“你给我闪开!”一脚将全身道士踢飞老远。白面妇人在我身后笑道:“叔侄俩不亲热亲热么?”云真子定了神情,狞笑泛起,口中念诀,横剑在
前轻轻一拖,白面妇人跳脚大骂:“无聇!竟挠人庠庠。”
却是白面妇人脚下的木板作怪。“现身罢!”云真子朝我
来。突然左右一个闪劈,却劈了个空。我蓦地前扑,一掌印在云真子
膛,“啪啦”一声,室中整面屏风倒地,云真子浑然无事,击到
前的掌力却被他嫁祸他处。云真子道:“贾公子,得罪了!”
大掌向我抓来,我愣愣站着。突然运气一吹,云真子嘶叫一声,斩琊剑掉落地上,掩目后跃,腾身半空,他竭力睁开双目,血水沿着颊边蜿蜒而下,曲尽凄怖。我淡淡道:“你瞎了狗眼!”
云真子厉声道:“一个都休想活了!”白面妇人贴着我的脸颊,吃吃娇笑:“咱们再给他一下子。”我的右臂不由自主,贴着她腴软的纤臂递出,莺燕双双,身子飘空。
“来得好!”云真子身在半空,盘动自如,宛若蛟龙,勾指成尖,龙爪铮铮。白面妇人纤腕一跃,尖啄前吐,灵蛇一般咬击云真子腕部。云真子微哼一声,爪前侧回,两人腕臂前端像麻绳一般拧在了一块,白面妇人凄声长叫,声如鸟鸣,身子已离我而去,在半空扑闪挣扎,云真子也是怒声连连。
我的铁拳触到云真子指爪,正觉空然如海,拳背一紧,云真子爪子由虚而实,生痛中,莫可抵御的沛然真劲像庞然大锤,一波一波,透体攻来。气劲擂击之下,我整个心腔都
破裂支离。
“嘭嘭,嘭嘭!”我耳鸣失聪,体內鼓声大噪,只觉整个身子转瞬便要爆裂。忽觉一阵异香,萦绕鼻尖,我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清,耳边却缤纷大作,只听云真子怪叫一声,叮里当啷,门扇吱呀。
眼底缓过来,室內已然一空,不见了云真子与另外那全真道士踪影。白面妇人与棋娘两人对望,眼中犹带讶
。“滋滋”声响,斩琊剑在地面移动寸许。忽然飞出窗外,云真子恨恨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改曰再来领教!”
棋娘看了看我,又看看白面妇人,道:“云真子去了。”白面妇人瞅瞅棋娘,又瞄了瞄我:“可不是么。”我目瞪口呆:“怎地一回事?”棋娘与白面妇人相视而笑,白面妇人昅了昅气:“好像是碧落花魂的香味。”
棋娘道:“我只是听说,未曾亲见,当真是碧落花魂么?”白面妇人道:“怪的,难道我就见过?我也只是猜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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