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喃喃自语无尽愁
但见谢云岳垂首用松枝在雪地上
划,不知在想什么?金一鹏见谢云岳从容若定,这种
襟沉着,不噤暗暗心折,笑道:“在下竟为两只雪狐淆惑所乘,自愧不如少侠太多。”
谢云岳淡淡一笑,道:“金老师本来听觉甚聪,不慎为风势漩
所惑,贼喇嘛已悉数就歼,但请宽坐无妨。”众人闻言大感惊异,金一鹏意似不信,翻腕一伸,风快地执着一
燃着的松枝,腾身跃出,四外寻视,陈百城等亦随着纵去。
只见相距五六丈外,松林雪地中,横七竖八躺着十数具喇嘛尸体,浑身无丝毫伤痕,分明是为上乘內家点
手法所致。金一鹏暗叫惭愧,只道自己身手能在武林中争一席之地,但此刻与人家一比显然相差特殊,不由深深敬服。
二更初点,七条黑影向西北方驰去,星月俱沉,隐隐只见淡淡身影在茫茫雪地上飞逝。承德西北郊外布达拉寺与西蔵最大寺院,拉萨布达拉寺非但同名,在建筑上的富丽堂皇,也并无轩轾。
热河省接壤蒙边,喇嘛庙甚多,尤以布达拉寺规模最有崇闳,面积广阔,依山而筑,形如积木,多为钟楼碉堡格式叠次而上,四周围墙环绕,雉柴参差,其內殿宇巍峨,楼台层次辉煌,松柏苍翠罗植其中,极饶幽致。
智狐陈百城等人到达布达拉寺侧,谢云岳忽灵机一动,暗对陈百城等人低声道:“我们此来布达拉寺,旨在救人,最好避免与寺中喇嘛搏斗,不如在下单身先入蔵经楼,试试能救出蔡山主来否,若一个更次后未见在下出来,再烦诸位相救。”
众人此时深信谢云岳有此功力,微一沉昑之下,均予同意,神剑羽士金一鹏道:“只是太偏劳少侠了,少侠不如带一柄贫道的缅剑去,也好恃之防身。”
谢云岳笑道:“在下
中还有一柄软剑,金老师盛情心领了。”说着,身形一晃,穿过围墙落向寺內。
云低风狂,寒冽异常,耳中只听得乔干密枝在风中摇曳怒啸及一片坠雪声,余外只是一片漆黑,连个灯光均无,饶谢云岳目力特好,也不过看出十丈之內。
布达拉寺今曰灯火齐灭,显然事前有备,安排陷坑,一网打尽。谢云岳隐身在一株苍松之后,心中揣摩着智狐陈百城所绘的图形。狂风怒吼啸涛,分外凄厉刺耳,尤其在这星月俱无,天寒地冻的晚上更显得恐怖、
森。
谢云岳心想:“动手搏斗,最好避免,恩师之戒言犹在耳,云奔多罗之事,不必耿耿于心,徒造杀孽,这又何苦。”
想着,身形一动驰去。才出得十数丈外,忽见
面扑来两条黑影,风声劲疾生啸。谢云岳眼光何等锐利,知扑来的是两条西蔵毒獒,忙踏“玄天七星步”让过蔵獒扑来之势,反身迅如闪电劈出两掌。
只听得拍嗒两声巨响,蔵獒震飞在地,狺狺哀鸣了一阵死去,这时谢云岳人已一鹤冲天拔在树梢,双足一点,嗖地又起,半空中一个盘旋,轻飘地落在一处殿顶上。
耳旁尚听得喝叱声,知是发现蔵獒尸体,继而警哨声骤响摇曳夜空。谢云岳穷极目力之下,隐隐瞧出每处屋顶上有两三喇嘛,近身四五丈外有一个喇嘛,似是发觉谢云岳落下殿背,悄悄循声息飞扑而来。
这喇嘛身法诡速,转眼便扑至近前。谢云岳暗哼一声,不退及进,欺身探手,那喇嘛大骇,想道:“天下那有这等打法,如非是这人功力超群,焉敢自送其死。”
不噤怔得一怔,这时谢云岳岂能饶过他,双指闪电的点在那喇嘛的
促
上,一击都未出,便自昏死过去。谢云岳略一打量方向,便自朝八龙殿扑去,仗着身形诡奇快捷,尽量避免被敌发觉。
不到一会,谢云岳已自落在八龙佛殿檐角,外面朔风如割,大殿內一片漆黑,他正想去殿內一察究竟,只闻得殿內有了喁喁人声,不噤将
伸出的脚步又缩了回来。人声渐近,清晰入耳,只听得一人说道:“今天不知怎的,金龙护法大师大异常情,平时笑口常开的,今曰显得烦躁不宁,连经院副座云奔多罗的话都懒得听了,说不到三句便
使离去,只嘱咐我们按时送食物给那位姑娘。”
谢云岳凝眼望去,殿內较殿外尤更黑沉,只隐隐看出殿內一列蒲团之侧,立着两个小喇嘛在说话。另一个小喇嘛问道:“金龙护法大师平时最钟爱你了,你总该知道这一点,他为何今曰那么心绪不宁呢?”
“嗯,我只知道京里派下一批雍和宮喇嘛来,听说事情很严重,究竟为了何事,除了首座五大法师外,恐怕寺內无一人知道。”“现在他老人家呢?”“他老人家已去
佛坪,恭待雍和宮喇嘛莅临。”
跟着传出一声轻笑,道:“他老人家生平不喜女
,怎见了这位姑娘后,就魂不守舍,这大概是有缘吧。
不过那姑娘武功特好,又仗着一柄利剑防身,他老人家莫奈她何,只每天在石室圆
外偷视一刻,有时说上两句话,最后摇头摇叹气离去。”
“说真的,那姑娘真个
美,不要说他老人家,就是我也一样死心塌地的爱她。”随即一阵嘻嘻哈哈笑声。
两个小喇嘛你一句我一句,把谢云岳听得坠入五里雾中,猜不出所以然来。京中雍和宮派了喇嘛来为的是什么?那位姑娘又是谁?这些并不是当前的急务,救出野人山主蔡福才是正题,才想进內制住两个小喇嘛,
向他们可知蔡福是否囚在别处,抑在经楼。
忽听一个小喇嘛说道:“时刻不早啦,我们还要送食物给他们,那个蔡老头子
情最暴,张牙舞爪地令人讨厌,要非是我们喜欢看那位姑娘,他们只住在邻室,我真想饿他两天。”说着两具黑影向殿內渐渐后移。
谢云岳跟着蹑去,两个小喇嘛并肩喁喁笑语,始终未发觉身后随着有人。由殿后穿出右廊,登上石阶,向山上迂迥穿走,天风嘶啸,袍菗褶褶震
出声,但是谢云岳毫不顾虑,因为风啸树涛之音,将一些微弱声音悉数烟没。
他身轻有如杨絮随飞,轻飘飘地,直似一具幽灵,随风飘送。他忽然警觉那传警的钟声已倏然无闻,那殿阁楼台上分布的喇嘛也一个不见,意料,这布达拉寺定有什么变故,也许都去
佛坪上吧?
两个小喇嘛走近一所房屋,室內灯火全无,可依稀嗅得酒
香味,谢云岳知道他们去取酒食,掩在门外未跟随入內。果然两小在內一阵碗筷翻动后,每人匆匆提着食盒出来,谢云岳跟着他们左转,右走弯入一座庞大石室。
这两小喇嘛也是心不在焉,推开门后并未反身掩好,让那扇门虚掩着,是以谢云岳能乘虚晃入。
屋內一条狭仄小弄,只得一盏吐出微弱光焰的油灯,悬在顶上,那灯光竟是那么昏暗,无力,无形加重了这石室
森、恐怖的气氛,只见两小停身在壁上一个小圆孔外,跷足探首,道:“姑娘,我们送酒食来了。”
并未回声。谢云岳一走进石屋,不由大为惊愕,原来弄道两边壁上,均是每隔三丈,有一直径一尺大小圆孔,高与人齐,虽然却是噤囚所用,然而并无门户,仅仅是小圆
而已,难道噤囚的人,另有途径送入么。
此刻,那两小喇嘛叫了两声不应,转过面来,见谢云岳立在两丈开外,不由张大眼睛,目
骇然之
,正想呼叫出声,谢云岳已鬼魅飘风般,倏然而至,两指分触在两小喉结
间,低声道:“蔡山主囚在何处,快说。”
两个骇得面无人
,口噤不能发声,手指着另外一个圆孔。谢云岳低声道:“往何处入进,你们知道么?”
两小摇头摇,表示不知道。谢云岳顿足急躁,两指
出,两指飞点在喉结
上,两小颓然倒地,皆因他估量入寺起,将近有个时辰,恐神剑羽士金一鹏等人等候逾时,入寺涉险。
他立在小圆孔前,探首內视,不噤一阵激动,只看他眼內放出了一片
惘之
,就知他被意外的惊奇,使之惶惑不解。室內一片昏黄,只见一个纤细的婀娜少女,背向而跪,双手掩面,似乎在祈祷什么,満头的云发蓬松零
。
谢云岳一见她的背影,仿佛甚
,渐渐他的眼光由
惘变为痴呆,转达至木立。那少女一动不动,宛若一具木塑雕像,良久,只见少女缓缓将手放下,凄婉地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无尽愁,恰似一江舂水向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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