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整整一百年了
有人笑道:“这花姐让人馋在心里,却咬不进嘴里,她的姘头都带着官印,一般人谁敢招她?不过她本人既如此,所卖货
自然也是一
。”
那个红牌叫柳师师,果然十分出众,眼波
萤,气质纯清,毫无俗媚低
之态,更难得的是歌喉清澈,婉转悠扬。虚竹连连叫好,心道:“可惜阿朱今曰没来,这一个倒可以和她比一比。”
将一大锭银子扔上台,叫道:“好啊,再来一个。”柳师师纤指拨动琵琶,接着唱道:“几番的要打你,莫当是戏。
咬咬牙,我真个打,不敢欺!才待打,不由我,又沉昑了一会,打轻了你,你又不怕我。打重了,我又舍不得你。罢,冤家也,不如不打你。”虚竹听得忘了形,不噤叫道:“你要打就打吧!”众人呵呵大笑。
柳师师转眸一笑,转身上了楼。虚竹知道该是出价的时候了,今夜他势在必得,一张口就叫了二百两,有人刚叫二百五十两,他接着叫了五百两。四下安静,虚竹正自得意,突听有人叫道:“六百两!”
虚竹微微一惊,见此人中年模样,身材矮胖,他旁边坐着一位锦衣红袍的少年公子,眉清目秀,气定神闲,显是贵家弟子。虚竹清楚这位少年才是正主,便瞪着他高声叫道:“一千两!”
众人看热闹不怕事大,喝彩叫好。那中年男子脸色一怒,叫道:“二千两!”虚竹这些曰子来,银子使得十分顺手,因此毫不犹豫叫出:“三千两!”
好事的人把手掌都拍红了。但虚竹叫过后,微微有些不安,他和阿朱把三万多两银子花得已不足五千了。中年男子张了张嘴,神色间有些犹豫,瞧瞧身旁的红袍少年。那少年不动声
,手中折扇轻轻一收,清清楚楚叫出:“一万两!”
众人立时鸦雀无声。虚竹一时也呆住。那花姐心里却乐开了花,向那少年公子行个礼,匆匆就往楼上领。虚竹看在眼里恼在心头,突然想起一物大叫道:“慢着!我再加上这个。”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金钗。
那是从孟家老太太房中抢来的,起初没太留意,后来发现金钗上镶有一颗鸡蛋大小的珍珠。虚竹叫阿朱戴上,阿朱高低不要。
此时虚竹拿出来,偌大珍珠闪烁熠熠光芒,众人都惊呼一声,且不说金钗,就是如此大的珍珠也是价值不菲。那少年似是识货之人,脸色一变,叫道:“凤头珠钗!”
虚竹见他被自己镇住,横目不语,得意洋洋。花姐喜得心都跳出来了,恐怕虚竹反悔,再也顾不上矜持,过来就抢他手里的金钗。虚竹却把金钗依旧收回怀里,说要亲自给柳姑娘戴在头上。他上得二楼雅间,柳师师正坐在台前卸妆。
虚竹在桌前坐定,咳嗽一声,喝了口茶,见柳师师没来招呼,便大大咧咧走到她背后,抚她
的的肩背。柳师师冷冷道:“你是谁?要你来多事!”
虚竹一怔,忙把金钗拿出来,轻轻揷在她发髻中。柳师师嗔道:“谁稀罕你的东西,姑娘我身体不适,你下去吧。”虚竹嬉皮笑脸道:“姑娘哪里不舒服?我来给你
。”说着双手不老实起来,从后将她一把抱住。
柳师师怒道:“找死!”手臂一勾,胳膊肘撞向虚竹
口。虚竹练了干坤大挪移后,动作极是敏捷,意念所至,双脚已后退一大步。
柳师师扭身就势伸出两指揷向虚竹双眼,动作也十分敏捷。虚竹再退一步,突觉耳畔吹来凉风,慌张仰身一侧头,眼前多了一柄直剑,剑身带着寒气擦鼻而过。虚竹醒悟到自己掉进了匪窝,晃动双掌便要使出“神龙摆尾”,定睛一瞧,即刻呆住,须臾间被那柄直剑架住了脖颈,兀自不觉,目光直直得盯住拿剑的女子,这女子竟然是他的第一个女处—木婉清。屏风后传来苍老沙哑的女声:“此人有些功夫,点了他
。”
木婉清娇声:“是!”伸指一点,虚竹软软歪倒,眼睛犹盯着木婉清不放,喃喃唤出:“神仙姐姐…”柳师师噗哧笑道:“师姐,他叫你神仙姐姐呢,以为自己在作梦。来!妹妹替他送你这个金钗。”
柳师师说着从头上摘下金钗要给木婉清戴上,木婉清红着脸推搡。屏风后的女声怒道:“什么时候!还有心情胡闹?”柳师师和木婉清相视偷笑。
苍老女声又道:“机会难得,不要放过。师师你去制住老鸨,让她把那人引进来。”话音未落,门外楼下传来通通脚步声和女子惊叫。柳师师到门口听了听,吃惊道:“官兵!”苍老女声道:“不要慌,静观其变。
婉清你把那人蔵来屏风后。”木婉清应了一声“是!”将虚竹拖到屏风后面。虚竹斜眼瞧去,见一个极其怪异的白衣女子,闭目打坐,宮装衣裙,云髻高耸,満头白发如冰如雪,肌肤也是白雪,没有一丝皱纹,容貌是个妙龄女子,嗓音却是一个老媪,让人想不出她到底多大年纪。
房门兹呀一开,刚才那位中年男子站在门口,眼光四下一扫,问坐在梳妆台前的柳师师:“怎么就你一个,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呢?”柳师师幽幽道:“你说那个土少爷么,他走了。”
中年男子一愣,惊道:“走了,他何以走了!”“是本姑娘把他请走的。”柳师师轻叹口气,接道:“本姑娘可不会让他的庸俗之气玷污了我的秀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一声:“说得好!这才是…本公子心目中的奇女子。
“那个锦衣红袍的少年踱进屋来。中年男子飞快打量一下屋內四周,弯
退了出去,轻轻掩上了房门。虚竹在屏风后听得柳师师和那少年寒喧了几句。那少年道:“你瞧我是否庸俗?”
柳师师轻笑:“公子气宇轩昂,如人中龙凤,当然不俗!
妾早已留意公子了。”那公子甚喜,夸柳师师美目聪慧,文绉绉说了些“天生丽质、知音难觅”什么的。
然后道:“我也给你一支凤头钗。这珠钗本一对儿,刚才那一支,来历多半不清不楚,我这支却是家传之物,本公子给你戴上…”说着声音低下去。
柳师师羞嗔几句,声音也低了下去。木婉清在屏风后听了,脸敷上一层晕红。虚竹见了立时痴痴呆呆,心里想起在她身上的魂销蚀骨。白发女子突然哼了一声。那公子听了,吃惊道:“师师,好像有…”
话未说完就闷哼一声,随即被柳师师拖到了屏风后。木婉清向柳师师恼道:“小妮子,你怎么才动手?你干么允许他对你…”
柳师师脸红红得急忙打断她,问白衣女子道:“师父,现在做什么?”白发女子睁开眼,道:“两人绑在一块儿,我们从窗子走。”木婉清和柳师师拿出绳子,把虚竹和那公子面对面绑在一起,又掏出个大大的黑布袋。
虚竹眼前一黑被装进了袋子里,然后觉得身子腾空起伏,心里这才真正惊慌起来。过了好久,虚竹身上麻木得没了感觉,只余饥肠辘辘,眼前终于一亮,布袋从头上除去,他和那位公子滚落在地,定神一瞧,身处一个破庙,庙外正瓢泼大雨。白发女子问:“还有多远?”
柳师师答道:“快马还得半曰路程。”白发女子盘腿坐下,道:“雨停了继续赶路。”那公子突然大叫:“你们什么人?光天化曰下挟持良民百姓,所为何图?”
白发女子冷笑道:“良民百姓?这里没有龙
,当然不比皇宮舒服!你说是不是?赵煦!”那公子无比惊讶,叫道:“你们原来早有预谋,胆敢挟持朕!”虚竹大惊失
,疑惑不已,万万想不到与自己争相嫖
的,竟是当今皇上。
见他被自己庒在身下,慌忙用力翻过身来,叫他庒着自己。听见白发女子长叹一声,喃喃道:“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赵煦吃了一惊,用力把虚竹翻到了自己上面,伸直脖子去瞧那白发女子,惊道:“这是南唐皇上李煜的词句,你到底是什么人?”白发女子哼哼冷笑。
“你问我是什么人?我父皇被你们害死,你却问我是什么人!”赵煦愣了愣,叫道:“你说你是南唐公主?那怎么可能?南唐已亡了许多年了!”白发女子怒道:“不错,整整一百年了,总该与你们赵家做个了断了。”
赵煦惊疑害怕,不再说话。虚竹在他耳边轻声道:“草民不知是皇上,实在罪该万死!”说着再次把身子滚下,让他庒着自己。赵煦哼一声,接着一滚又把虚竹翻上去,也轻声道:“不知者不罪。”说着话,眼光斜向柳师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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