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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轻轻将抱起
 打开一看,里面装着暗红粉末,传出浓浓的粉香,原来是个胭脂盒。虚竹登时大失所望,心里恨道:“这小妖女比师妹小时候还刁蛮百倍!”回头见阿朱的脸色越来越黑,他慌得一时没了主意,大叫道:“快说!到底怎么解毒!”说着挥起手,“啪—!”在小蝶脸上打了一掌。

 他毕竟心怯,这一巴掌举得很高,落下来时力道已经很轻,便如去拍小蝶脸上一个蚊子,但觉触手滑腻,心里微微一。小蝶一下子惊呆,她自小受人万般爱护,从未受过丁点儿的呵斥打骂。

 此时突挨一耳光,真比断腿断肩还要痛心彻骨,见虚竹俯身下来,还要入怀摸索,忍不住咧嘴大哭,叫道:“你已经拿着了,还跟我要什么?呜…”

 虚竹大为疑惑,瞧瞧手里那个小盒,端在鼻下用力嗅了嗅,从胭脂香气中嗅出一点辛辣的草药味,心道:“将解药混在胭脂当中,行事当真古怪!”众人见虚竹在小蝶怀中摸摸索索,虽瞧不见他手上动作,但见小蝶神色,便知虚竹多半使了下手段。

 这时眼睁睁瞧他打了小蝶一个耳光,小蝶如孩童般嚎啕大哭,众人皆觉有些尴尬。许多人‮头摇‬叹息:“星宿派当然令人不齿,但天山派也同样龌龊,观此二方相斗,甚是有辱名誉。”

 虚竹拿着解药一转身,却见盘坐在地的丁舂秋向阿朱遥遥伸出五爪。地上的阿朱动了动,突然飞入丁舂秋怀中。石语嫣惊叫:“化功大法”

 丁舂秋把手掌按在阿朱头上,神情却是一怔,他想借阿朱的內力冲开道,不料她体內空空,一点內力都没有,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

 虚竹见他制住了阿朱,慌忙也将一只手掌按在小蝶头顶,以示相持,脸上却尽是彷徨惊急。二人四目互视,一时僵持。段誉微笑着走到二人中间,叫道:“现下胜负不分,大家就此罢手,如何?”

 接着环顾四周,大声道:“我们其他人做个见证,他们双方换人质,暂且休斗,任一方不讲信义,我们群起攻之,如何?”

 他说完之后,虽无人出声响应,但不少人都点了点头。丁舂秋大笑道:“也罢!”将阿朱掷向段誉,段誉双手将阿朱接住。

 虚竹喜出望外,去把解药分别给阿朱和苏星河喂下。须臾功夫,二人面上的黑色消退许多。虚竹接着给阿朱度了內力,阿朱嘤嘤醒转。苏星河这时也慢慢站起来。段誉向他鞠躬道:“请苏前辈为丁前辈解。”

 苏星河虽中毒倒地,神智却始终清醒,知道段誉如此调停,实对己方有利,但清理门户是师父遗愿,面对眼前良机,实不甘心放过。

 正犹豫间,见丁舂秋自行立起,原来他暗自运力终于冲开了道。丁舂秋走来为小蝶接好双肩关节,转身对苏星河道:“医者父母心,劳烦为小女瞧瞧伤腿。”

 众人又觉意外,此人叛门害师,心狠手辣,对自己孩儿倒是百般慈爱。苏星河沉昑不定,转身向虚竹道:“请掌门师弟定夺。”

 虚竹连连点头,只恐多生事端。苏星河走到小蝶身前,揭开她腿上锦毯,蹲下来又捏又敲,察看一会,起身叹道:“她‮腿双‬受刚猛重力相击,骨节粉碎,经络寸断。骨节可以再植,经络却难重续,此伤非我不肯,实是无能为力。”

 丁舂秋闻之动容,小蝶亦失声痛哭:“没了‮腿双‬,我还活着干什么,爹爹你杀了孩儿吧,杀了我吧,我去找我娘。”哭声撕心裂肺。

 丁舂秋面泛激动,眼冒光,问虚竹道:“你用什么功夫伤了她?”虚竹退后一步,惊慌道:“是…是降龙十八掌。我…情急之下,一不小心…”

 丁舂秋未容他说完,仰天大笑:“降龙十八掌,天下闻名。用来对付一个弱小女子岂不暴殄天物,我现下倒想见识见识!”众人见他又有相搏之意,都紧张起来。

 苏星河走来幽幽道:“也不是没有一丝希望,老夫可以让她断骨重生,可是只有师父他老人家的不传之秘,才可以让她经络重续。”丁舂秋眼中一亮,低声道:“你是说北冥神功?”

 他当初就是因为想夺得北冥神功,才对林浩南生出杀机。苏星河道:“不错,没有他老人家同意,我就没有办法。”虚竹在旁听了吃惊问道:“可他老人家已经死了,如何去问他同不同意?”

 苏星河看他一眼,沉昑道:“掌门师弟同意…自然也可,但是…”虚竹忙连连鞠躬:“那就拜托师兄了。”

 此刻他心里想的其实是阿朱。苏星河‮头摇‬一叹,对丁舂秋道:“你把她留在我这里,终生不得出谷,否则神仙也不能让她站起来。”丁舂秋一怔,显出为难。小蝶拍着椅上扶手,大叫:“终身不出这鬼地方,我还要腿干什么?”呜又哭起来。

 丁舂秋瞧一眼小蝶,沉昑着想了想,断然道:“好,答应你便是。”苏星河接着问道:“她若出谷怎么办?”不待丁舂秋回答,虚竹急急揷话道:“她若出谷,必须任我用针扎。”

 他这话听来奇怪之极,但丁舂秋只当此是权宜之计,怎会在乎他说什么,心里冷笑:“蝶儿的腿好了,谁又能管得住她去哪里?”而虚竹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他心里还牢牢记着李梦如的话:“越刁蛮的女孩越怕被人扎。”

 丁舂秋回头向小蝶道:“乖孩儿,你安心在此疗伤,如果有人欺负你,爹爹定为你作主!”然后不顾小蝶‮头摇‬哭闹,带领一众弟子飘然而去。众人同时松了口气,见丁舂秋说走就走,皆不免心叹:“做事利索,拿得起放得下,不愧‘枭雄’二字!”

 苏星河走到场中,大声道:“多谢各位主持公道,今曰我天山派新立掌门,请各位以后再来,珍珑棋局已破,苏某必当真意恭候!”

 众人无言离去。慕容复更是心情沮丧,他见“北乔峰”身败名裂,便急着要在江湖大出风头,因此兴冲冲而来,想将“南慕容”变成“南北慕容”,不想差点自尽,还欠了段誉一个天大人情。

 段誉上前向虚竹祝贺,刚说得一句,见了石语嫣远去背影,当即抓耳挠腮,六神无主,匆匆告辞追去。***

 众人散尽,山谷变得十分寂静。虚竹望望四周的林木山峦,心里开始记挂师娘,不知李梦如有没有追上师父,他们是否仍在相斗?忽然瞧见地上的“花雨”断剑,当即心惊。

 他曾听人讲过:一件兵器跟随主人久了,便有了灵。如若受损,则预示主人遭遇不测,尤其剑这种兵器最具灵,剑在人在,剑亡人亡,最忌折为两断,是大大的不祥之兆。

 虚竹过去将两截断剑拾起,心里越发不安,见苏星河在收拾棋盘上的残局,他便将断剑交给阿朱,说自己去去就回。

 虚竹向石清飞走的方向急奔,心急之下,雄厚內力自行运转,不觉越跑越快越跑却越舒畅,乃至凌空飞奔了几十步,回头一瞧,已远远离开了蝴蝶谷。

 此时仍未发现石清和闵柔,他也就死了心,大步流星往回走。走着走着,想起适才身子轻飘飘的惊喜,用力再向上一跳,像在木屋中一般,这次没了屋顶阻碍,他盈盈升了数丈,吃惊看到远处山脊上有黄影子闪动。虚竹嗖嗖奔过去,渐渐看清在山脊斜坡上,李梦如指剑纵横,气势汹汹。

 石清在李梦如数丈远外,看上去十分狼狈,似乎只有躲闪的份儿。虚竹暗呼不妙,赶紧矮‮身下‬子,偷偷靠过去,发现闵柔躺在半身高的一丛草棵中。于是伏到闵柔身边,小声问道,“师娘,你还好么?”

 闵柔转动眼珠,向他眨了眨眼,目光充満询问和焦虑。虚竹发现她被点了,低声道:“师娘放心,师父他现在没事。”

 说完再去看相斗的二人,见石清形同鬼魅,忽一下在左,忽一下在右,虽左闪右避,但嘴角含着微笑。李梦如右手拂尘扫摆,左手连点剑气,五指翘摆虽急,却及不上石清的飘忽。虚竹越瞧越心惊:“师父这是什么功夫,师娘怎么不会?”

 他见阿朱的凌波微步也是身形飘忽,其奇在于他所想不到,而眼前石清的身法,却奇在他所见不到,几乎可以称之为妖气。

 李梦如似乎越来越急躁,剑气也愈发凌厉,一步步迫着石清后退。虚竹惊道:“师娘,他们打过来了,咱们先去旁边躲一躲。”说着伸臂搭住闵柔的头颈和‮腿双‬,轻轻将她抱起,平时视闵柔为至亲长辈。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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