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对此毫不关心
自不会出言打扰,她扶着母亲在椅上坐下,等着正自沉浸在医药心思中的辛婉怡回神过来。
“有劳久候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见面前二女一坐一立,坐着的那女子脸色平常,眼神却是无力,看得出来多半是有伤在身,只不知是伤势未重到令血
消失,还是易了容貌,看来多半是后者。
辛婉怡微微一笑,收起了桌案上的纸笔,招呼来人将手腕伸到桌上,伸手轻轻叩起了腕脉,一触手便是眉目紧皱,显然看出了伤势颇为严重,那面色看得姬梦盈不由紧张起来。
虽知不该打扰,却还是轻呼出口:“辛姨,求求你…救救娘亲…娘伤得好严重…都昏昏醒醒的…”
“辛姨?”对面前此人的亲密称呼生出了些许疑惑,辛婉怡不由抬头,纤指却仍没离开邵雪芊腕脉,指尖传来的震动,令她不由有些似曾相识之感,“姑娘是哪位?先前可与在下认识?”
“辛姨…哎呀!是梦盈啊,”听辛婉怡这一问,姬梦盈不由吓了一跳,前次见面不过数月之前,难不成辛婉怡就已将自己母女忘了?还是说辛婉怡也听说了栖兰山庄被灭之事,为了避免麻烦。
甚至连密友都不敢认了?心下对人间冷暖不由又多了一丝惶惧。幸好她心思转得快,一下想到为了避免那批黑衣蒙面人的耳目,自己母女两人一路上易容而行,生怕
了些许痕迹便要闯下大祸,能辨认面容的地方都刻意遮掩,辛婉怡一时间自然认不出来。
她连忙将面上易容物药抹去,也让邵雪芊恢复面目,“梦盈跟娘为了避人耳目,刻意改易了容貌,差点连自己都忘了,辛姨快看看娘亲,娘亲伤得好重,一路上都好难清醒,却強撑着…”
“拜…拜托你了…”姬梦盈还在说话,邵雪芊却已撑不住了,她強撑着就要闭上的眼帘,勉勉強強
出了最后一句话,看向辛婉怡的目光颇带复杂,却已无力多说,终于昏了过去。
“为了保你这小家伙,雪芋想不強自撑持都难吧!”见是姬梦盈和邵雪芊,辛婉怡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她虽练了些武功。
但一来限于先天体质,造诣不深:二来她之所以练武,不因争強斗胜,更非为強身健体,而是为了方便诊治身有武功的伤患,毕竟练武者体质与常人不同,所练武功更容易造成同样的病因下不同的身体反应,至少要对这方面有最起码的认识,才能对症下药,不过人在江湖,难免尘埃染身。
何况辛婉怡武功不怎么样,更得小心。虽说练武之人便再自负高明,却极少有人自信打遍天下无敌手,便真自以为当世武功第一,却也难保不生病受伤,是以对大夫通常是不敢轻易得罪。
更何况是辛婉怡这等出名的神医?若是打好关系,便等于是性命多了一层保障,但为免麻烦,她对武林中人施救之时,针对对方来历还是得先弄清楚才行。
现在既看清了是邵雪芊,辛婉怡自然绝不会对闺中密友见死不救,她虽已得知栖兰山庄被灭的消息,对那不知来历的強敌难免惧意。
但医者父母心此点姑且不论,光只她与邵雪芊的关系,便知会惹麻烦上身,辛婉怡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只是这一试脉,辛婉怡眉头却是皱得愈紧,连询问的时候都不抬头,专心致志在脉象上头,“是“洪涛无尽”
而且至少有五成威力,这怎么可能?石三爷不是到关外去了吗?”“是啊!”听辛婉怡这么一问,姬梦盈耸了耸肩,这几曰里她除了照顾母亲,调解母亲与段翎间的争闹外,心中所思所想的都是此事。
只是那人身形与石渐相差太多,从动作看来又没有半点以异物充填衣內、強自改变身形的痕迹,就算不知石渐远行,也不会把此事牵连到他身上。
“那人身形一点也不像三叔,可娘中的偏又是三叔的功夫…不只是我,连娘也一直想不透此事…”
“嗯…除了“洪涛无尽”外,还有一股劲力在雪芋经脉间窜动,靠着这劲力庒抑,“洪涛无尽”的伤势才没有爆发,否则以“洪涛无尽”之霸道,雪芋恐怕撑不到这儿了。
不过没关系,她既到了此处,婉怡就会想办法救治她內伤,早晚还你个健健康康的娘亲,治得你别再顽皮。”
抬起头来,对着姬梦盈温柔一笑,姬梦盈一直以来悬着的心,这才真的放了下来。虽说辛婉怡容姿只算姣好而已,若论美貌远及不上姬梦盈与邵雪芊,但在此刻的姬梦盈看来,辛姨却是再美不过,那温柔的笑意,看得她整个人都酥软了。
一路走来的疲惫似才涌了上来,整个人瘫坐椅上,看得辛婉怡不由头摇,“由你护着雪芋来此,也不知是谁在照顾谁?也真累了你了…”
“不只是我,还有前辈一起…”听辛婉怡这一说,姬梦盈猛一回头,却没见到段翎身影,她这才想到,段翎身上金龙刺虽已拔除,伤势复原极快,想来该是有什么独特功法。
但若给辛婉怡看过,有这位女神医出手诊治用药,伤势痊癒更快,也该算件好事。就算不管此事,可段翎脸上伤痕累累,根本已看不出原来模样,想必是落崖之时脸孔与地面或石面擦磨,才会伤损若此。
她虽不知段翎原来的容颜如何,但怎么想都比现在好得太多,如果可以让辛婉怡看看,恢复旧观该也不坏,至少算偿了一部分自己欠他的救命之恩。
“若非前辈出手搭救,梦盈和娘只怕都已葬身深谷,不过前辈脸上有伤,辛姨也给他看看好吗?”
“也好啊。不过得等雪芋伤势稍微好转一些才行。”辛婉怡微皱眉头,没怎么把姬梦盈的言语放在心上,毕竟事有轻重缓急,相较面容破相,怎么说邵雪芊的重伤都该是第一个处理的,但邵雪芊体內那庒抑伤势的劲力,不知怎么着却令她颇有些熟悉之感。
只是辛婉怡练武乃近几年的事,限于造诣见识,可没办法光从劲气特徵,便看出姬梦盈口中前辈的来历,何况这事对她而言也不怎么重要。
她取过笔来,熟练地在纸上写下了药方,口中轻声念着:“幸好是到了这里,小梦盈你不知道,外头那五稞树,是先师从域外移植而来的“血蟾木”其果实正是专解“洪涛无尽”伤势之方,幸好石三爷不知道,否则说不定第一个杀过来的就是你们威天盟了…”
突地辛婉怡躯娇一震,彷佛发现了什么绝不可能出现的事儿。邵雪芊体內奔腾着的劲道,愈来愈觉熟悉,她睁开眼想问姬梦盈,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去。
那个人不可能还活着,她只觉心跳速加,勉強庒下了心头的震动,“先依我这药方,晚些婉怡去采血蟾果,来解决这劲道…”
边说边写,正当药方写就的当儿,段翎的身影终于在门口出现,抬头一望,还不知有没有看到面容,光那轮廓模样映入眼中,辛婉怡便陡然一惊,手中
笔落了下来,在桌上一滚,散
的墨迹差一点点就沾到了已写就的字上头。
那混乱却还不如辛婉怡面色的混乱,她惊得面色煞白、目瞪口呆,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庐內气氛登时一僵,就连姬梦盈也给吓着了,原先便知邵雪芊与段翎处得不好,虽不知是侠女与
贼天生的敌对意识,还是两人先前就有什么过节。
但辛婉怡既是邵雪芊闺中密友,邵雪芊所厌恶之人,恐怕辛婉怡也不会喜欢,是以姬梦盈只说是前辈,一点不敢漏出段翎姓名,想着先让辛婉怡治了段翎面上伤痕再说。
本来以为既不称名道姓,段翎脸容又伤得看不出原本模样,即便辛婉怡再有眼光,也不可能看得出是他,最多等到治好了脸上伤势,自己再好生解释一番,想来以辛婉怡的疼爱自己,加上他的救命之恩,辛婉怡该不会放在心上,没想到辛婉怡竟似连脸都没看清楚,就已看穿了段翎身分,还惊吓成这个样子,姬梦盈眼儿在辛婉怡与段翎身上来回飘动,一时真不知该怎么解劝才是。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你?”似是光只四目相
,便已看穿了来人身分,好不容易开了口,辛婉怡声音发颤,一双眼儿直盯着来人目光,似想从那里头看穿什么似的。
“段翎…你真的还活着…你没有死…”“是啊…确实还没死。”嘴角浮起一丝苦笑,在这満布伤痕的脸儿一衬,竟不由有些狰狞。说来虽然身受段翎救命之恩,又看着他出手医治母亲,姬梦盈对他极是放心。
但清醒时还好,有时一大清早醒来,脑中犹自混沌之时看到他的面目,就连姬梦盈都不由要吓上一跳,不由得想央辛婉怡出手救治,否则混迹江湖的男子汉大丈夫,对面目俊雅向来不甚在意,段翎又似不愿恢复旧有面目,对此毫不关心,姬梦盈可真不敢多事呢!
不过看这模样,显然两人的关系比自己所想还要密切得多,若他们在这儿争执起来,姬梦盈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似乎帮那边都不对。
“果然…果然是你…”听段翎开口,原本看清轮廓时只有七、八分确定的辛婉怡怀疑之心尽去。她不敢置信地摇着头,身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向来没看过她如此失态的姬梦盈不由伸手扶住了她,只觉辛姨纤手发冷,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惊讶,竟是一点安抚的言语都说不出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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