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如果由带兵话
所以──礼丽绘欠缺了构成神乐舞的重要东西。礼丽绘的舞蹈中带有微妙的冲突感──表现得相当规律,规律到没有一丝累赘。
有缺陷和没有累赘是不同的。那只是把音符和步伐表现出来,能够把复杂的节奏组合并完美无缺地献出,那代表礼丽绘的确具有良好的资质,不过,那根本不是神乐舞。
只是单纯的音乐和舞步,没有任何感动人心的成分,更遑论要感动神明,说到底,那只是声音和动作组合出来的杂物吧!所以──弥生才想守护姐小的感情。她想让礼丽绘有所觉悟。
她的脑中闪过了千早的脸庞,千早许多不同时刻的表情逐渐浮现出来,──第一次和主人见面时的惊讶的脸。──第二次和主人见面时的下定决心的脸。──弥生提议夜袭时的困惑的脸。──和主人接吻后
织了欢喜和困惑的脸。
──契约时洋溢着幸福的脸。──大阪夏之阵,牺牲自己突击敌本阵的脸。还有…那张令弥生恐惧的脸──失去了某种决定
的东西后的崩坏笑容。那正是千早为何強悍的原因。人经历了某种事实或体验之后,在能力方面往往会急剧
地成长。
正因为曾一度寄予信任,产生的力量才会确实。正因为曾一度遭受夺取,产生的力量才会爆发。和最爱之人分离的人类,为了填补空虚的內心,会焦急地寻找替代品。所以…这份空虚反而会迫出意想不到的力量。
弥生则是有所不同,她认为只要有了目标,该前进的方向就会明确。她并不是为了主人而舞,而是为了爱慕主人的自己而舞。两者看似相同,其实却完全不同,这一点是她不断探索后才发现到的。舞蹈不是为了任何人。
而是为了自己,唯有如此,终有一天才能跳出神乐舞──弥生想让礼丽绘体会这个道理,尽管她也可以让姐小循着千早的模式去做,但她打从心底不愿意选择这个方法──即使这个方法是最为快速的。否定之后是肯定。绝望之后是希望。
因为如此,肯定才会变得更加肯定,感情也会变得更加牢不可破,可是…这必须先尝过“绝望”的滋味才行。
──看礼丽绘那副模样,似乎还被无聊的天真支配着…在她犹豫不决时,难道不晓得有多少人又要被杀了吗?又有多少人要死了?弥生,如果你继续拖拖拉拉的,大叔可要亲自动手喔!
阿洛在来到江户时曾经这么说过,虽然他讲得像是在开玩笑一般…但从他的眼神根本不存在笑意来看,他绝对是认真的。道德观和伦理观乃是余裕下的产物。
只要被
进绝望的状况,所有的价值观将成为无用之物,等到重新建立之后,就能成就一个不被肤浅事物或感情弄得晕头转向的达观之人。弥生也经历过绝望的滋味。
所以她更不想让礼丽绘重蹈覆辙,因为那实在是太痛苦了──被混乱的感情支配的姐小,是不可能撑得过“绝望”的打击。
从大局的观点俯瞰一切事物──这本来就是余裕下的产物,说得明白一点,即使如何忽视,无法用这个观点看待事物的人还是占大多数,不过,问题在于姐小的身分…她如果还像普通人一样。
没有该有的自觉,那可就麻烦了,这么说起来,主人也曾经要自己教导姐小政治及军事之类的技能,她学得很快,甚至可以说有相当的才能。
可是姐小在学习时,总是对于攻击之类的手段有所顾忌,在修练神道及战斗技巧食,她对于伤人这件事──尽管弥生是她再怎么挣扎也赢不了的高手──总是表现出消极的态度。
这并不是有没有打中对手的问题。弥生虽然不清楚礼丽绘究竟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她总是犹豫到底该不该动手攻击或反抗──因为那有可能伤到人。这就是姐小天真的地方。即使是在爱津学园里,那些少女对于“破坏”他人这件事已经抱持了相当的觉悟──大阪夏之阵,教皇国在大阪城做出的一切,一再提醒着她们。
争执到最后演变成伤人、杀人的结果,或者是作为夺取什么的手段而去伤人、杀人,这些都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只要顺其自然就可以办得到。
然而…如果要以杀伤他人为目的进行修练的话,就必须做好觉悟,尤其是斋宮的少女们,要使她们的想法转换成这个样子。
本来就是一件极为残酷的事,可是…这些少女非但没有畏惧,反而持续地投入修练,并在修业完毕后作为巫女加入场战,老实说,比起
师,在前线和一揆众顶住教皇国攻势的,就是这群少女。
她们并不是不怕,如果一个人面对着死亡却完全不感到恐惧的话,那就不是思想上的达观了,而是看破红尘的绝望。感到恐惧并不是问题。她们只是不再
惘而已。
一边在触手可及的范围內做好自己办得到的事情,一边往目的前进──就只有这样而已。不可能没有人死去,事到如今,已经死去的人也不会再复活了,所以她们必须背负着那些人的信念、生命而战。
因为她们遭逢过绝望,亲眼见识过大阪城遭到侵入的景象,有多少人在她们眼前被杀死,又有多少人在她们眼前哭泣着暴行呢?只要看过的绝望越大,事后产生的希望就会更为耀眼。
如此一来,面对着消灭了威胁的修伊,少女们自然会献上与绝望深度相符的,前所未有的赞扬与热烈欢呼。这是弥生的打算,不过显然阿洛又使其更往上一层。──一旦打输的话,自己是不可能平安无事的。阿洛鼓动着巫女,让巫女们说服后辈契约。
如此一来,她们的死亡,就会使自己和修伊天人永隔,想想看,修伊会有多么伤心呢?阿洛早就算好她们不能容许这种事发生,就会更加強烈地奋战,不得不打胜每一次战斗,相对的,修伊也会被迫投入原本不必打的战争,将神那教的版图不断扩大。
这么说来…格斗术、战争和舞蹈──还有女男情事很像。都是同样一边观察着对方的反应,一边临机应变地改变自己的行动,不过要是没有明确的目标意识,很有可能只会沦为独善其身又毫无意义的行动。
尽管彼此之间的确存在着“取悦对方”和“打倒对方”的差异──不过在配合对方而竭尽全力去做自己办得到的事情这方面,两者确有共通之处。即使是同一种行为,只要有了自我意识,行为本身的意义就会得到提升。
巫女们藉由眼前的现实领悟了这件事,所以当她们上了场战──面对的通常是人数居于劣势的苦战,也没有听过谁喊过苦。
镇守小谷城的桂心,一乘谷城的坂本凉华。她们以相对弱势的兵力,发挥神那教特有的坚強意志,在最前线顽強地抵抗教皇国的进犯。礼丽绘还在
惘──或许就是因为她们这些前线将领,开始感到不耐了吧?
巫女没有一个杂兵,只要失去一个都是相当严重的损失,但是现在这个艰困时期,礼丽绘的思考仍然看得出软弱。即使礼丽绘在乔瓦攸斯取得了好成绩,但那也只是成绩而已,论起实战的战斗,她根本敌不过任何一名在场战上浴血奋战的巫女。
虽然巫女很看重奉侍,可以说是最看重的任务,但也并不是为了照顾与奉侍主人为目的才订定契约,在初体验前,巫女必须清楚这个事实。
然而…礼丽绘的一举一动,都会对神那教的势力平衡产生微妙的影响。──趁早把话说清楚也是为了姐小着想。
──我等不及了…呼呼呼…──要不要把姐小拉回爱津呢?手段有多少都有啊!口桀口桀口桀…几位大御巫甚至直接对弥生说道。──以姐小的个性,不管等到何时都不会主动开口的,但是我们有智慧啊!从背后促成姐小,也是我们的职责,毕竟也有从
体开始的爱情啊!先制造既定事实,说不定姐小就会一头陷进去了,桂心的态度跃跃
试。
其实她说得没错,身为斋宮当主的主人,和背负着神那教期望的姐小──这两者之间基本上是不会产生不牵扯任何盘算的纯粹恋爱的。既然如此…──要不要试着摧毁神无月的人格呢?姑且不论姐小的重要
,弥生是绝对不会采取阿洛提出的方法。
虽然那种事情──也是有可能办到的。(那种事情我是绝对不做的!)那就是把礼丽绘已经完成到一定程度的人格摧毁过一次,然而…要直接忽视姐小的感情吗?
姐小只是被阿洛当成道具吗?结果就算姐小变成了可用之材…那也只不过是拥有“神无月礼丽绘”这个名字的另外一个人罢了。
至少对弥生而言,舍弃掉感情的姐小就不是姐小了,(…我…)弥生是非得成为主人喜好的女人不可,她能依赖的人也只有主人,身为懂事明理、有包容
、个性顺从、死心塌地、而且头脑和容貌都‘出类拔萃的存在,因为些微的感情而耽误了自己必须完成的事,是绝对不允许的。
她长期以来一直是将礼丽绘屏除在斋宮之外,正因为如此,她才能成为事事
合主人喜好的女人。
这一点正是她的骄傲所在,被主人依赖,并且在背后推动、保护主人的存在,那就是自己,没有人比自己能更扮演好这个角色了。
话说回来…这样下去的话,不管怎么做都很不妙,之前刻意忽视礼丽绘的影响力,已经开始出现了反效果,教皇国开始对姐小下手,姐小似乎也受到
惑,虽然还看不出异样,但姐小要是真的投到教皇国,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在这个暑假中,主人和姐小如果还没有什么进展的话,阿洛和千早她们可能会动用其它的手段。──给予适度的绝望。没错,阿洛一定会这么做的。阿洛表面上是个好
的不良中年,实际上却是个比谁都还要強烈的鹰派,如果由他带兵的话,肯定二话不说就往教皇国进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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