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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血是止了
 赵京五不好意思了,说:“我一高兴就把它买了!”庄之蝶说:“你甭高兴,不给我买东西,你也是白高兴!”

 赵京五说:“就看你高兴不高兴?!司马审判员说了,听了今天的辩论,景雪没多少道理的。现在的问题只有一条,这方说文章中的女形象是集中、概括、归纳了诸多女的经历而成的。

 那方说纪实作品是不能这么来写的,这纯乎一种狡辩。到底纪实作品能不能集中概括和归纳,他们是门外汉,懂得不多,还要向一些文化界专家学者了解。”

 庄之蝶说:“事情担心的也就在这里。严格讲,纪实文章是不能当小说来写,集中概括和归纳是小说的作法。”赵京五说:“那这怎么办?都夹到口边了又掉了?!”庄之蝶冷笑了一下,半天不再吭声。

 牛月清就使眼色给赵京五,赵京五就跟他走到厨房了,牛月清说赵京五,“你说这些干啥?他心里正烦的。你让他又发熬煎了?!”庄之蝶却叫道。

 “京五你过来。”赵京五过来说:“今天不谈这事了,一无到黑让这事搞得我头也痛了,改曰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的。柳月,你给这狗子起个名儿。”柳月说:“叫个狗小五。”

 庄之蝶说:“戏闹什么?你没瞧着有正经事吗?”就对赵京五说,“咱们现在要走到法庭前边。可以先找省市在西京的那些作家、批评家和大学中文系的教授写出论证意见交给法庭,直接影响审判员。

 这几天你和洪江什么也不要干,去找李洪文、苟大海,你们分头找找作家、学者、教授,不管用什么办法,就打我的旗号,让他们写出纪实作品允许概括、归纳的意见来。

 我开一个名单,这里边有的人按咱的意见写没问题。有的不好硬人家,只要能写个大概意思的话也可。如果死不愿写的,只求他们也不要给景雪那一方写什么论证就行了。”

 当下开了一份名单,赵京五拿着去了,庄之蝶也让柳月去送了赵京五,自个对牛月清说:“这个官司要没有我,这一方就是上百人的阵势也庇不顶的!”

 牛月清说:“你行你行,在家里这么英雄,出了门却不敢上法庭哩!不说啦,都歇着,我也是浑身没有四两力气了!”

 ***柳月送赵京五到大院门口,赵京五说:“柳月,前边那个巷口有卖辣子涮羊血块的,我请你客去。”柳月说:“大热天的吃那一身汗。”赵京五说:“那去吃冰淇淋。”

 柳月说:“你今曰怎么啦,这么大方的?我不吃的,为了谢你这句话,我送你到大门外去。”两人就出了院门。赵京五却不走,站在灯影暗处说:“柳月,你过来。”柳月说:“到那黑影地里干啥,怪害怕的。”

 却也走了过去。赵京五却悄悄说:“你瞧那边。”柳月随手看去,才看见十米之遥的墙暗处,有两个人搂抱得紧紧的,就低了头来吃吃地笑。

 赵京五说:“爱情是不怕黑不怕鬼的。咱靠近去听他们说些什么?”柳月就拿手来戳赵京五的脸,骂道:“你也学坏了,有本事你也去街上拉一个去,偷听人家算什么,下坯子!”

 没想赵京五哎哟一声捂了脸。柳月说:“戳哪儿了?戳到眼里了吗?”近来掰了手指往脸上瞅。

 赵京五忽地就搂了柳月,在那嫰脸上咬了一口,撒脚就跑,恰好一辆出租车从街那边开过来,灯光正打照了柳月。柳月惊得四肢分开贴在墙上,等车灯闪过。清醒过来了,已不见了赵京五踪影,心里倒觉得好笑:这小白脸赵京五只说是个风鬼,原来傻冒。亲了一口就兔子一般跑了!

 觉得腮帮上还疼疼的,一边用手一边走过来,却见那车竟在院门口停了,车上跳下来的是周敏,对着她说:“柳月,你在那儿干什么?刚才车灯一照。我就看见你了!”柳月登时吓住了。

 说:“你看见我了?我干什么了?!”周敏说:“你一个人在墙发呆,我还以为和师母又吵架了在那儿哭哩!没事吧?”

 柳月就笑了:“她再和我吵。我就到你们家再不回来了!我哪儿能哭、像你一个大男人家在法庭上哭鼻子抹眼泪的!你是从医院来的吗?钟老头怎么样?”周敏说:“到家说吧,庄老师在吗?”

 两人进了家,庄之蝶和牛月清已经睡下了,柳月就敲卧室门,说周敏来了,牛月清穿了睡衣出来周敏却直接到卧室去给庄之蝶说话。

 一句末了,庄之蝶从上爬下来,‮服衣‬还未穿好。哭声就起来了,原来医院为钟唯贤查病,竟认为是患了肝癌,而且已经到了晚期。庄之蝶捏了双拳叫道:“这都是把老头气成的!气成的!”

 就要去文化厅找‮导领‬谈。牛月清和柳月拉住他,说这么晚了,文化厅的人早回了家,你找谁去?庄之蝶吼道:“钟老头病成那样,他都能出庭,他是昏在法庭上的,他要是当下死在那里,就是想给他争取什么也没法争取的!下班了,我找到厅长家里去。他们就这样作践一个老知识分子?一个职称重要,还是一个人重要?!”

 牛月清就丢了手,让他去了,周敏却担心晚期肝癌存活是很短的,针唯贤恐怕奈何不到第二次开庭了。

 如果他不在,杂志社那边的力量就算完了,牛月清听他这么说,就生了气,说:“千万不要把这话说出来!现在你还指盼钟主编第二次出庭吗?就是官司全输了。

 只要老头的诊断有误,是一场虚惊就好!”周敏也自知失言,连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咱正打官司,钟主编却又恰病成这样…”

 牛月清也怕自己的责备分了周敏的心,也说:“赵京五刚才从审判员那里回来,官司问题是不大的。”就如此这般把庄之蝶安排的补救措施叙说了一遍。

 周敏情绪也缓过来,倒主动提出他现在还要到医院去问候钟主编的。牛月清就说她也要去。叮咛柳月在家,若庄之蝶回来,一定做一碗拌汤什么的让他吃下,就和周敏匆匆下了楼。

 庄之蝶连夜找至厅长家,和厅长拍了桌子争辩,样子如要打架。厅长从未见过,庄之蝶脾气发作了是这么个凶劲,百般解释,却推卸责任,只提出连夜去医院看望钟唯贤,保证一切医疗费用,包括所有陪护人员的工资补贴。

 庄之蝶说,不解决实质的问题去看什么?让病人看见你们更受刺而‮速加‬死亡吗?唬得厅长就和庄之蝶一块去另四个副厅长的家,终使五人于夜里四点研究怎么办。

 最后形成决议:同意杂志社钟唯贤申报编审职称,把他的申报材料报经省职评办,由上边审核批准。事情到了这一步,庄之蝶方—一同他们握手,感谢他们,也求他们原谅他的冲动。赶回家来,差不多天麻麻亮了。

 这一天的中午,文化厅的所有中层以上的‮导领‬提着大包小包的营养滋补品去医院看望钟唯贤。

 牛月清从医院拨电话给庄之蝶,说钟唯贤的情绪很好,吃了一碗饺子,能下走了,庄之蝶一放下电话就喊柳月,柳月刚过来他就抱了她又是笑又是吻,柳月说:“我一身汗的。”

 就端了一盆水去卧室洗了,然后赤身躺在上,但是庄之蝶却并没有到卧室来。开了屋门而去了职评办说明情况,希望他们在接到申报材料后,能作为一个特例尽快给予评定审批。

 然后就从职评办给医院打电话找牛月清,让牛月清扶了钟唯贤来直接听电话。他在电话上说:“老钟,现在你就好好养病吧。”钟唯贤在那边说:“之蝶,这让我怎么感谢你呢?在这个城市里,什么事都难办,只有死了人才能解决的。”

 庄之蝶说:“咱哪里要等到死?你这一病,事情不也就解决了?!”钟唯贤说:“我还幸运,我还幸运!之蝶,刚才他们给我拿了一个研究上报的决议,这一个决议要顶儿百服药的!”庄之蝶说。

 “职评办很快就要评审一下来的,高职的红本本过几天我就给你拿到手,你的什么病都要好了!”钟唯贤在那边说:“红本本,红本本,我就值这么个红本本吗?之蝶,你说我要的就是这个红本本吗?!”

 电话里钟唯贤声调愤,最后是一陈哭泣。庄之蝶这边也早已是泣不成声了,这‮夜一‬,庄之蝶睡了个好觉。柳月几次只穿了头到卧室走动,他迷糊糊知道些,又沉沉睡去,甚至柳月用了发梢拂他的眼睛,他说:“我要‮觉睡‬。”

 翻过身又睡去。不知到什么时候,柳月又‮劲使‬推他,甚至把他的被子揭开来,打了他一下,她生气地骂道:“讨厌!”柳月却说:“你瞧瞧天,都什么时候了!

 电话响得嘟嘟嘟,大姐在电话里声都变了,你还不去接?”庄之碟清醒过来,果然见太阳已照在窗扇上,忙过去接了电话,脸也未洗,口也未漱,就骑摩托车往医院去了。

 钟唯贤躺在病上,人一下子瘦下去,又没戴了近视镜,样子可怕得几乎不能认了,他是早晨五点钟吐了血,足足有半痰盂、医生赶忙抢救,埋怨护理的牛月清、周敏、苟大海,说病人自昏醒来后一直稳定的,怎么住了院反吐血?

 吐血可不是好兆头,胃静脉曲张,易导致出血,出血若不止就完了,牛月清就说钟主编昨曰高兴得很,又吃饺子又下走的,他们只说老钟创造奇迹呀的,谁知会这样?

 医生问什么事刺了他这么激动的,周敏就说了职称的事。医生便训斥,为什么要这时候告诉他,好人一激动都常有犯各种病的。这么重的病人怎么能激动呢?!钟唯贤在一番抢救后,血是止了,又清醒过来。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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