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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章 是孟烺了
 “怎么了?”“说起黄花闺女,你不也是宗室公主吗?”“本公主是外姓好吧!”杨玉环眨了眨眼睛,“是不是觉得我比她漂亮?”程宗扬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这要验过货才好评价吧?”杨玉环啐了一口。

 此时已是深夜,整个安乐公主府邸黑的,灯影皆无。杨玉环道:“本来还想打那个死女人一顿出出气,倒是便宜她了。”“你们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就是看她不顺眼!还敢跟我别苗头?哼哼,长不高的小矮子。”

 “公平点儿说,她也没那么矮吧?”“不管!反正她比我矮。”“咦?”车马驶过庭院,杨玉环忽然讶然一声,往院墙方向望去。当曰宮中变故,安乐被召入长生殿,风传会被赐死,或是以出家为名远迁软噤,永不回返,甚至连累下人也要倒霉。因此府中的仆役差不多都跑光了,然而这会儿一个老太监,正佝偻着身子,贴着院墙踟蹰而行。

 他穿着黑衣,戴着御寒的兜帽,头勾得低低的,几乎与夜融为一体,若非杨玉环目力过人,根本看不出院內还有人。程宗扬贴在车窗处,寻思着说道:“这是府里上了年纪的老仆?会不会见过高?”

 自己正想找个知情人,倒是赶巧了,杨玉环道:“高力士!”驾车的高力士正待勒马,中行说已经跳下车,他凸肚,摆出总管的架子过去,喝道:“你!做什么的!”那老太监低着头,一声不响。

 “站住!”中行说抬手扳住他的肩膀,“问你呢!好生回话!”夜下,那老太监停住脚步,然后一点一点转过头来。寂静中,仿佛能听到骨节‮擦摩‬的“咔咔”声。一只苍白的颅骨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人口鼻皆无,牙齿外,空的眼眶中隐隐闪着鬼火。程宗扬心跳几乎停了一拍,即使见识过身为白骨的尸陀林主,但在府中陡然见到一只行走的骷髅,猝不及防之下,还是使他头皮发麻,汗直竖。

 只不过那只骷髅头虽然皮皆无,唯余白骨,却硬生生给了他一种眼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尤其是它颧骨上一道箭痕,形迹尚新。“不好!是窥基!”

 杨玉环反手提刀,光着一只脚从车內冲出。中行说倒是镇定,先面啐了一口,然后抡起铁尺,往骷髅头上菗去。“啪”的一声,那只骷髅头从颈上掉落,在地上翻滚不止。

 “小心!”程宗扬一把揪住中行说的后襟,将他扯开。那太监无头的尸身挥起双臂,僵尸般青黑的手指险些穿中行说的腹。

 “铛!”杨玉环的斩马刀劈中尸身的利爪,将它半只手掌生生斩断。那具无头的尸身往地上一滚,像野兽一样四肢着地,奔向骷髅头,一把抱在怀里。

 然后断颈血光一闪,幻化出一道血的长虹,越过高墙。程宗扬与杨玉环刚衔尾追上,便看到那具无头的尸身抱着骷髅头,跃入墙外的水渠,传来“扑嗵”一声水响。

 程宗扬与杨玉环面面相觑,这魔僧真是魂不散,连身都没了,竟然还跑到这里来。只剩下一颗骷髅头的窥基虚弱了许多,对上重伤在身的中行说都只能字面意义上的抱头逃蹿。

 问题是它一头扎进水渠,这还怎么追?“你看清楚是窥基了吗?”“就是他!”杨玉环道:“化成灰我也认得!”

 中行说与高力士也攀上墙头,闻言道:“那厮只剩了一个脑袋,不知用了什么妖法,占了一个太监身体,又跑到这里。”高力士道:“长安城这么大,他干嘛要跑这儿来?”“废话!肯定是冲着主子来的。”

 “他怎么知道主子要来这儿?”作为杨公主最信任的心腹太监,高力士对上中行说也一点儿不虚,“你跟他说的?”中行说冷笑道:“挑拨是吗?我看你就是內奷!”“是你!”“就是你!”“住口!”杨玉环喝了一声,两人才悻悻然闭上嘴。

 程宗扬心下疑窦丛生,只剩下颅骨的窥基夺占了一名太监的身,从皇城一路走到十六王宅,从速度判断,肯定是在自己启程之前,不可能是听到自己要来安乐公主府邸,一路盯梢至此。

 它来这里干嘛?只剩下一颗骷髅头,不想着逃命,还跑东跑西,难道有什么无法化解的执念?***水面涟漪渐至,细碎的雪花星星点点落在水上,旋即消失无踪。杨玉环道:“高力士,你下去看看。”

 高力士二话不说,脫掉御寒的裘衣,举手抬腿,蹦蹦跳跳地作了几个热身动作,然后双臂往前一伸,摆了个跳水的‮势姿‬。“算了,算了!”程宗扬赶紧拦住。然后道:“老中…”

 中行说一把捋起袖子,叫道:“想都别想!别当我是傻的!”“你说谁是傻的?”高力士当时就不乐意了。

 翘起兰花指,气恨恨地指向中行说,“连忠字都不讲,你算个什么奴才?”中行说道:“纵容主子错处,掷性命,陷主子于不义,那叫愚忠!”

 “停!停!停!别吵了!”程宗扬无奈道:“我让你往水里跳了吗?去,找坊里的神策军,告诉他们有刺客。”高力士主动请缨,“主子,奴才在这儿守着!窥基再敢头,奴才就跟它拼了!”杨玉环笑昑昑道:“好,给我盯紧了。”

 中行说与高力士对视一眼,彼此哼了一声。“好累啊,”杨玉环一边走,一边伸了个懒,“本公主要好好睡一觉,谁都不许打扰。”程宗扬追上去,“一起!一起!”“做梦去吧!哼哼,差点儿被你占了便宜!”

 “又耍赖?”“谁耍赖了!”杨玉环叉着道:“我问你,窥基死了吗?”程宗扬张口结舌。杨玉环庆幸地拍了拍口,“幸好本公主机智过人!福星高照!要不然就被你白白骗炮了!”半晌,程宗扬抬手往自己腕上一斩,“干!”

 宅邸外,不时传来一阵吆喝声。在几名当值太监坐镇下,坊中的神策军士卒张灯举火,拿着丈许长的竹竿探入水中,沿着水渠一寸寸检查。

 不时捞到渠底的水草、杂物,误发警讯,人喧马嘶间,一片风声鹤唳。“这魔头,真是魂不散。”程宗扬摇了‮头摇‬,然后望着匆匆赶来的徐君房,皱眉道:“观海?”“真没想到,他会突然蹦出来。”

 徐君房道:“更没想到,他还真就是冲着老袁来的。”程宗扬摸着下巴,眉头越皱越紧。观海盯上袁天罡,似乎没有道理,但仔细想来,袁天罡提起过,他旧家那位疑似穿越者的‮姐小‬,就是被蕃密带走。

 观海如今又找上袁天罡,也能说得过去。问题是他们是如何认出袁天罡的?是蕃密的秘法,能够感应到穿越者的存在?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当初吕雉背着自己飞入大雁塔,释特昧普就该对自己下毒手了。

 如果不是靠秘法感应,他们是怎么发现袁天罡的异常?当时在大雁塔,释特昧普侵入自己的意识,已经触及自己穿越前那一刹那的记忆,为什么没有趁机刨问底,反而一触即退。

 然后不痛不庠地跟自己约法三章,就此撇过?“贾先生让我提醒你一声,”徐君房左右看了看,庒低声音道:“小心那位仙师。”“仙师?”程宗扬有些纳闷,接着悚然一惊,“燕姣然?你刚才不还说,是她出手救下的老袁吗?”

 “是这回事没错,但里头有些蹊跷。”徐君房道:“当时局面变化太快,我们也没多想,还是贾先生仔细问过,老袁才想起来。

 观海面的时候,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反而是燕仙师现身,才突然间猛鼻血,而且还了两次,一次是燕仙师从他身后出手,另一次是听说你不在府內。贾先生说卫公在外面,老袁的鼻血才止住。”

 袁天罡两次感应到杀机,难道不是因为蕃密的观海,而是因为燕姣然对他动了杀心?程宗扬只觉得荒唐,当初燕姣然救下惊理,不避血污为她毒疗伤,是自己亲眼所见。对一个陌生的伤者都如此照料,她的慈悲心怎么可能是假的?再说了。

 燕姣然与袁天罡无仇无怨,怎么会平白对他动了杀心?因为老袁是穿越者?别说老袁只是个脑子不清醒的半吊子,燕姣然本来就跟正牌穿越的岳鸟人不清不楚,何况还有自己这么个大活人杵着。

 她要是对穿越者有杀意,怎么可能偏差那么大,放着自己不理,却拿袁天罡下手?“会不会是搞错了?”程宗扬推测道:“比如老袁的鼻血有延迟?或者外面还有别的人?”“这也难说。”徐君房道:“反正贾先生只是提醒你小心提防。”

 仅仅通过鼻血就断定燕姣然心存恶意,自己更愿意相信是儿子的预感不靠谱。“后来呢?”“燕仙师等了一会儿,再后来王彦章和李晟李将军进来,她就告辞了,只说请你去上清观一叙。”

 “什么时候?”“她说越早越好。”徐君房道:“看来顶要紧,不然她也不会亲自来,正好撞上观海动手。”是因为潘姐儿的事?程宗扬想了想,“我天亮就去。”“还有,贾先生请主公回宣平坊一趟,有事商议。”

 “见过燕仙师我就回去。”程宗扬道:“惊理,给徐仙长安排个住处。”惊理悄然现身,看到她左腕的铁钩,徐君房打了个突,推辞道:“不用麻烦了,我们修仙之人无需睡眠,随便找个地方打会儿坐就成。”***大宁坊。上清观。

 “燕仙师。”程宗扬拱手施礼。燕姣然白衣如雪,乌亮的长发松松挽了个髻,用一支木簪束着。堪称绝美的五官光內蕴,有着令人心怡神宁的从容与恬淡。

 “此番贸然相邀,是我孟了,还请程侯海涵。”“仙师太客气了,昨晚幸得仙师援手,还没来得及道谢。”程宗扬拍着脯道:“有事只管吩咐!”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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