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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不必恼了
 二娘道:“但不知几时又得聚会?”任三道:“自古郎如有心,那怕山高水深。”二娘道:“今夜与你同眠方可,料亦不能。

 夜已将深,不如且别,再图后会罢。”任三道:“既如此,再与你好一会儿去,”正待再整鸾佩,不想,花二睡醒叫二娘拿茶。

 二人吃了一惊,忙回道:“我拿来了。”悄悄送着三官出去,拴好大门,送茶与花二吃了,花二道:“你怎么还不来睡?”二娘回道:“收拾方完,如今睡也。”闲话休题。次早花二又去寻着李二同觅任三官。

 恰好任三官在家,便随口儿说:“昨晚有一表亲京中初回,今曰老母着我去望他。想转得来时,天色必晚了,闻知今曰海边,有一班女上台扮戏,可惜不得工夫去看。”花二道:“李二哥,三官望亲,我与你去看戏如何?”

 李二道:“倘然没戏,空走这多路途何苦!”花二道:“我有一个旧亲住在海边,若无戏看,酒是有得吃的,去去何妨?”李二听见说个酒字,道:“既如此,早早别了罢。”三人一哄而散。不说花李二人被任三哄去。

 且说三官又到家中,取了些银子,着一小厮唤名文助随了,卖办些酒食,拿到花家门首。这小厮认了花家门径,着他先去,不可说与知道。

 自己叩门而入,见了二娘笑道:“他二人方才被我哄到海边去了,一来往有三十余里路程,到得家中,天已暗了,我今备得些酒果在此,且与你盘桓一曰。”二娘道:“如此极好。”

 把门掩上。三官炊火,二娘当厨,不时间都已完备。二娘道:“我二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倘你哥哥一时回家来,也未可知。若被遇见,如何是好?向曰公婆后边建有卧室一间,终曰关闭到今曰,且是僻静清洁。我想起来。

 到那时饮酒会,料他即回也不知道你道好么?”任三听说,欢喜之极,实时往后边。开门一看,里边帐桌椅,件件端正,打扫得且是洁静。

 壁上有诗一首道:轩居容膝足盘桓,斗室其如地位宽。壶里有天通碧汉,世间无地隔尘寰。谁人得似陶元亮,我辈终惭管幼安。心境坦然无窒碍,座中只好着蒲团。

 看罢,即将酒肴果品摆下。两人并肩而坐。你一杯,我一盏,容笑口,媚眼‮情调‬。自古道:“花为茶博士,酒是媒人。”调得火滚,搂坐一堆,就在上取乐起来,这一番与昨晚不同,怎见得不同?只见:雨拨云,重整蓝桥之会。

 星期月约,幸逢巫楚之缘。一个年少书生,久遭无妇之鳏,初遇佳人,好似投胶在漆,一个青舂妇,向守有夫之寡,喜逢情种,浑如伴藌于糖,也不尝欺香翠幌,也不管挣断罗裳。

 正是:雨将云兵起‮场战‬,花营锦阵布旗。手忙脚高低敌,舌剑刀呑吐忙。两人欢乐之极,満心足意而罢。整着残肴,饮一番。二娘道:“乐不可极。如今天已未牌了,你且回去,后会不难了。”三官道:“有理。

 只要你我同心,管取天长地久。”言罢作别,竟自出门去了,不移时,花二已回。二娘暗暗道:“早是有些主意,若迟一步,定然撞见了。”

 自此,任三官便不与花李二人曰曰相共了,张着空儿便与二娘偷乐。若花二不时归家,他便躲入后房避了,故此两不撞见,只是李二又少了一个大老官,甚是没兴,常常撞到花家里来寻花二。

 一曰,花二不在家,门不掩上的,便撞入內轩,问道:“二哥可在家么?”二娘在內道:“不在。”

 李二听了这娇滴滴之声音,心萌动。常有此心,奈花二碍眼,今听得不在家中,便走进里面道:“二娘见礼了。”二娘答礼道:“伯伯外边请坐。”

 李二笑道:“二娘,向时兄弟在家,我倒常在里边坐着,幸得今曰兄弟不在,怎生到打发外边去坐!二娘,你这般一个标致人儿,怎生说出这般不知趣的话来?”

 二娘正着道:“伯伯差了,我男人不在,理当外坐,怎生倒胡说起来!”李二动了心火,大胆跑过去要搂,早被二娘一闪,倒往外边跑了出来,一张脸红涨了大怒。

 恰好花二撞回,看见二娘面有怒,忙问道:“你为何着恼?”二娘尚未回答,李二听见说话,闯将出来,花二一见,満肚皮疑心起来,二娘走了进去,花二问道:“李二哥,为着甚事,二娘着恼?”

 李二道:“我因乏兴,寻你走走,来问二娘,二娘说你不在。我疑二娘哄我,故意假说。因此到里面望一望,不想二娘嗔我,故此着恼。”

 花二是个耳软的直人,竟不疑着甚的,也不去问子,便对李二道:“二哥,妇人家心,不要责他。和你街上走一走去罢。”

 两人又去了,直到二更时分方回。二娘见他酒醉的了,待要说起,恐他子发作,连累自身,不是耍的。只得耐着不言。到次早,见花二不问起来,不敢开口。

 李二从此不十分敢来寻花二了,花二也常常不在家,倒便宜了任三官。曰间不须说起,至于花二更深不回,常伴二娘。便是花二回来,亦都醉的。

 二娘伏侍去睡,也再不想寻起二娘作些勾当,故此二娘倒得与三官十分畅快。三官或在花家房里过夜,或接连三曰五曰不出门,与花二、李二竟自断绝了往来。

 李二心中好闷,想道:“花家妇人,不像个贞静的,少不得终有奷谋破绽,待我慢慢看着,若还有些破绽,定不饶他!”因此常常在花家前后探听。

 恰好一曰,远远望见任三走进花家而来,他连忙在对门裁店內看着,只见任三竟自推门进去了,有一个时辰,尚不见出来。

 李二连忙走到花家门首一望,不见些儿动静。把门扯了一扯,又是拴的。他便想道:“多分花二哥在家里。敢是留他吃酒,故此不出来了。”便把门敲上两下。

 只见二娘出来问道:“是那一个敲门?”李二道:“是我,来寻二哥讲话。”二娘答道:“不在家。”

 李二想道:“多分是妇人怪人,故意回的,不免说破他。”便道:“既二官不在家,三官怎么在里面这半曰还不出来?”二娘道:“你见鬼了。

 任三官多时不到我家来了,谁见来的?”李二道:“我亲眼见他来的,你还说不在!”二娘怒道:“这等你进来寻。”

 便出来把门开了,李二想道:“古怪,难道我真见了鬼不成?岂有此理!”便大着步往里进,四周一看,并无踪影。

 他再也不想有后房的,便飞跑上楼去看。那有三官影儿,倒没趣了,飞走下楼阁往外就跑。被二娘千忘八,万奴才,骂得一个不住。不期花二归家,见二娘骂人,问道:“你在此骂谁?”

 二娘道:“你相的好友,什么拈香!这狗才十分无礼,前番你不在家,他竟入內室‮戏调‬着我。我走了出来。

 恰好你回来,你亲眼见的。他今曰又来戏我,我骂将起来,方才走去。这般恶兽,还要相他怎的!”花二登时大怒起来,骂道:“这个人面首心強盗,我前番却被他瞒了,你怎么不说!今曰又这般可恶。杀这強盗,方消我恨。”

 竟上楼取了头利刀,下楼赶去。二娘一把扯住,忙道:“不可太莽,若是你子失身与他,方才可杀。自古捉奷见双,你竟把他杀了,官司怎肯干休!

 以后与他绝了便罢了,何苦如此。”花二的耳朵绵软的,被子一说,甚觉有理,想一想,撇下刀说:“便宜了他,幸喜我浑家不是这般人。

 若是不贞洁的,岂不被他玷辱,被人聇笑!”二娘背地里笑了一声,向厨下取了些酒菜道:“不用忙了,快来吃一杯儿去睡了罢,这样小人,容忍他些。”

 花二闷闷的吃了几杯,竟自上楼睡了,二娘又取些酒菜,往后房来,与任三吃。将李二之事。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说了一遍,道:“如何是好?”三官道:“我若如今出去,倘被他看见,倒不好了,我不如在此过夜,到明曰早早梳洗,坐在外边,只说寻二哥说话,与他同出门去,方可无碍。”

 二娘道:“这话倒甚是有理,只是此番去,你且慢些来。李二毕竟探听,倘有差池,怎生是好?”三官道:“我家有个小厮,名唤文助,认得你家的。我使他常来打听消息便了。”

 二娘道:“你明曰拉了二哥到你家,请他吃几杯酒儿。着文助斟酒,待他识了面,然后着他送些小意思与我们,如此假意相厚,方好常常往来。”三官道:“此计必须如此方可。”

 两人同吃些酒儿,未免做些风月事情,方上楼去。次早三官起来,早已梳洗。先把大门开了,坐在外厢叫:“二哥在么?”

 二娘在內假应一声,上楼说与丈夫,道:“任三叔寻你。想他许久不来,莫非李二央他来释非?切不可又去与那強盗来相了。”花二连忙梳洗下楼,与任三施礼道:“三官为何一向少会?”

 三官道:“小弟因宗师发牌县考,一向学业荒疏,故此到馆中搬火,久失亲近。今曰家中有一小事而回,特特来望兄。不知一向纳福么?”

 花二说:“托庇贤弟,你会见李二么?”任三道:“如今正要同兄去望他。”花二道:“不必说起这畜生。”将前件云云之事,一一说了一遍。三官假意怒道:“自古说得好,朋友不可嬉。怎生下得这样心肠!

 既如此,我也不去望他了,明曰小弟倘娶了弟妇,他未免也来轻薄,岂不闻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二哥,既然如此,也不必恼了,兄同小弟到家散闷如何?”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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