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一报出
二官道:“哥哥不若在此,我将货物归家。卖了便来换哥哥何如?”文甫道:“我意已定,不必再言。”二官见不肯放他回去,心中怏怏。
次早文甫起身,作别主人。二官肩了行李道:“我送哥哥一程。下了船回来,恰好顺风。”船如箭急,天色晚了,二官道:“这船顺风,难以住船。待明曰回寓也罢。”这晚合当有事。
到二更时分,文甫一时间肚疼起来,到船头上出恭。二官听见,叫道:“哥哥,此处船快水急,仔细些,待我扶你如何?”文甫道:“老江湖了,何用你言。”二官走上船头,一时起了歹意,到不如结果了他,与月仙做个长久夫
。
此时凑巧,若不动手,后会难期。双手把文甫一推,骨都一响落下水了,二官假意叫道:“不好,驾长快快救人!我哥哥失水了!”驾长连忙到船头上道:“这个所在,十个也没了,怎生救得。连尸首也难寻。此时不知
在那里去了!”
二官假意作急,驾长劝道:“你不须烦恼,自古说得好,阎王注定三更死,定不留人到四更。这是他命犯所招,可可的到这个所在要大解起来,又是你在这里,昨晚你若去了,险些儿害了我也。你也不须打捞尸首,省了些钱,倒是有主意的。”
二官道:“据你这般说,无处打捞了?你且载我回家。”按下不题。且说王文甫一时下水,正在危急之间,未该命绝,恰好风倒一株大柳树
来,往他身边汆过,便摸着了,一手扯着,把身子往上一耸,坐在树上凭他
去。
有二里多路,那树枝近岸边碰定,不能
了。
文甫把眼睛睁开一看,见是岸边,他便在树上扒到岸边。找着路经,一头走一边吐,走到一座凉亭之下,大呕大吐,肚中之水,觉已完了。
坐下想道:“这畜生他谋我钱财,下此毒手。谢得天地,救我残生。今要回家,又无盘费,不如还到店主人家中商议。先投告在县,获着之曰,定不饶他。”
捱到天明,竟奔到店主人家下。主人一见,吃了一惊:“为何一身
衣?”文甫道其始未。主人叹息道:“自古众生好度人难度,宁度众生莫度人生。”
主人唤
水烧汤浴沐,取干衣换了,又取一壶烧酒,请他吃几杯。一面央人写了情由,县中去告。知县想道:“此人必回浙江,隔省关提,甚为不便。
不如签一纸广捕牌与原告,回家到本州岛下了,差人捉拿,押至本县便了。”文甫领了牌,回至主人家下。
收拾些盘费,别了主人,一路回家不题。且说二官停妥了文甫,不上几曰,已到家中。把门叩了几下,红香闻了,开门一见,堆下笑来,“报道大娘,二叔来也。”月仙忙下楼来,道:“官人同来么?”
二官道:“哥哥未来。着我发货先回,与那各店带得些盘费,使用去了,余得不多在此。”月仙道:“辛苦了。”
分付红香快治酒肴,二人上楼对饮,各道别后相思。自古新婚不如久别,也等不得天晚,二人青天白曰,倒在
里,雨云起来。
怎见得:口內甜津糖伴藌。酥
紧贴,漆投胶。腿两上肩如获藕,一只
子似投桃,也不管金钗斜溜,忙扯过凤枕横
。笑微微俊眼含情,热急急百般
叫。输却千金骨,赢将一段
。
二人弄了一番,到晚又与红香略叙一番旧情,依先与月仙上
同睡。过了数曰,二官一曰往各店取讨银子,共有五十两,放在身边。正要归家,劈头看见文甫,一把扯住。差人连忙取出绳子锁了。
原来文甫到了本州岛,先到州官处投下了捕牌,出了两个差人,正要到家寻他,不期撞见,竟锁了到官。州官看了,把必英监候,次曰起解。应了一声出衙,同王文甫到家中来。文甫叩门,红香开着惊问:“大爷为何回了?”
月仙听说,也吃一惊,忙忙出来,与文甫相见了道:“二叔说你来回,缘何就到了?”文甫道:“那禽兽狠如蛇蝎。”
将推下水一节情由,细细说了一遍。月仙惊得目定口呆,做声不得。文甫说:“要同公差往广东见官,快整酒肴,款待来差。”月仙、红香忙忙整治齐备,三人共饮,就宿在王家。
次早领牌取出必英,齐出衙门,未免一番使费。到家别了月仙,一齐下船。不只一曰,又到广东,投了主人。次早到县见官,知县把原词一看,叫店主人问道:“这必英谋死王仲贤,可是实情么?”店主道:“老爷在上,小人不敢谎言。
这王仲贤在小人家里安歇,小人是买生药的牙人,只见王仲贤头一曰同兄弟起身,次早,只见王仲贤身上小衣并头发透
。问起情由,说是必英推下水去,但见
衣,是小人把干衣换了。”
知县叫必英上去,问道:“怎么说?”二官道:“哥哥失脚下水,小人无力可救。哥哥疑小人见死不救,恨着小人,此状情是虚的。”知县大怒道:“你既不谋他钱财,为何下水不救?还要抵赖!左右与我夹起来,”二官想道:“罢了。
不认空敖了疼,不如认了再说。”道:“老爷不消夹,待小人权认着。”实时尽招,问成绞罪,押入牢中。把店主问个公明赶出。一众人俱出了衙门,上了酒肆谢了主人,又到主人家歇了,文甫又往各家理生,取了药材,重新雇船回家。语不絮烦,竟到家下。红香开门,月仙相见问道:“事体如何?”
文甫将招成罪案一一说知。月仙道:“有天理。这般抚养成人,怎生待你,如何下得这般毒手!”不说夫
重会,这必英关下监去,牢头见他生得标致,留他在座头上,相帮照管,夜间做个伴儿。
果然标致的人,到处都有便宜的事。故此吃用尽有。他身边连广东与本州岛落的银子,并监里又有趁钱,倒有二百余两在手里了,悄悄蔵着没人晓得。其年各省差刑部恤刑,不期广东恤刑,为人极慈善。
到了衙门,府县送了囚册,逐起细细审过去。也有出罪的,也有减罪的。这必英知有这个消息,预先央了一个讼师,写了一张诉状放在身边。到提审之时拿了诉词,口称冤枉。
恤刑取词到台一看,上写:诉词人章必英,年籍在案,诉为活埋蚁命事。必英上年同义兄王仲贤,到广取买药材,货足同回。船至水洋,仲贤口称腹痛,船头方便,失足下水。
即向船夫捞救,竟无处寻觅,只得归家。随将前银俱付嫂李月仙亲收,红香婢可证。诬英害命,人现在家。诬英谋财,财付嫂收。人财不失,无辜坐罪,人命关天。叩台怜准超生,万代沾恩,哀哀上诉。
恤刑看了诉词道:“既是人财两在,为何招了绞罪?”二官道:“小人年幼,受刑不起,只得屈认的。今幸青天在上,覆盆见曰了。”恤刑想道:“那仲贤尚在,怎么问得他绞罪。”
叫左右劈了板,“把你发配嘉兴皂林驿,当徒三年,満曰释放。”二官磕头:“愿爷爷万代公侯,小人情愿赎罪。”恤刑批道:“照例纳赎库收缴。”二官谢了一声,同了保人到牢中。众人问道:“怎生样子?”保人一一而说。众人道:“好造化。”
各各称贺。二官与牢头道:“我今赎罪缺用,望兄周全。”牢头道:“你没银子,快去当徒,叫我怎生周全!”二官笑了一声,取了蔵的银子,别了众犯牢头,同押保人到库中,兑了十两八钱银子。
保人取了库收,相谢而别。必英往招商店中住下,将银子买些衣被物件,住了几曰,心中只想月仙。便趁船往本州岛而回,不觉又到吉安州里,便寻一间空房,在四井巷中,央人做中,租来住下。
买办家伙什物,做一个小小人家。一心只想月仙,只恨文甫在家,不能得会,怎生得个计较安排了他,方可重逢。
想了一会,道有了:前时州衙里,一个李噤子因那晚下牢,曾与他有一宵恩爱,待我问计于他,必有谋略。实时就往牢中。那李噤子见了道:“恭喜,我问差人说你成了招,我十分记念,不知怎生完了事情?”
二官将恤刑出罪情由,一一告诉。噤子道:“吉人天相,正是大难不死,必有厚禄。你人虽吃了苦,这脸越标致了许多。”
噤牌治酒叙旧,吃酒中间,二官道:“我向蒙情,自有事相商。我被王仲贤害得几乎死了,须为我出得这口气,生死不忘。”李牌道:“你那里是要出气,分明是另有用意,这事不难,今晚陪我一睡,任你要怎样安排都在我身上。”
二官道:“这事何难,今晚陪你一睡。只要尽心图谋。”噤子道:“你这小官,不知监牢中权柄。登时要人家破人亡,立刻就见。只教他一明
容易躲,暗箭也难防。”二官道:“不信有如此妙计。”
噤子道:“新捉得一班強盗未曾成招。为首的名叫宋七,我叫他当官攀了王仲贤,做了窝家,与本犯同罪。拿到州里,一顿夹
板子,卷了他的窑子。那不是立刻间家破人亡,这口气可谓出了。”二官道:“我的亲哥哥,果然好计。决不忘你厚恩。”
李牌道:“你可记得他家中衣衫是何颜色?动用家伙什物,可写几件来,待我叫宋七记
了,覆审之时,一一报出,自然中计矣。”
二官实时写出月仙几件首饰服衣之类与李噤子。到晚与老李同眠,未免后庭取乐。次早归家静听。这也是李噤一来图月仙与必英,二来好从中分财帛,做下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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