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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延进內厅
 了凡累促回音,知客不肯。又促再三,知客拂笺写曰:郎情温似玉,妾意坚如金。金玉两相契,百年同此心。了凡辞出明因寺,就道往黄家。当中焕之接见,引入內房,出知客回诗,诵之大喜。拴上房门与之谑,良久而别。且说黄金色聘左氏,年已及笄。见夫家未有娶之期,郁郁不乐,久之成病,名医妙药,石上浇水。

 父母知其心病,令媒妁往黄家催娶。黄家实时修书,差人到临平投下。焕之看了进退两难,踟蹰未决。即往云净庵,浼了凡致知客。了凡只得为黄郎投明因寺而来,与知客相见,言黄郎想切,求促会晤。知客泣下曰:“我非草木,不尽人情。第人遥见阻,黄郎能飞渡乎。”

 了凡曰:“只要你订一佳期,我导引尔室如何?”知客俯首不言。了凡曰:“业已许之,迟疑何益。”促之再四,知客启笥取白绫帕题诗于上,诗曰:妾年方入笄,那知月下期。

 今宵郎共枕,桃瓣点舂衣。那了凡持去,密地送与焕之。见帕上之诗,十分大喜,不意果然犹处子也。喜跃过望,巴不得到天晚,共了凡同去。

 且说临平镇上,有光五六人,专在本地闯祸。若寻出事来,內中做歪做好,假意赞助,诈得银子大家平分。以诈人为业,终曰在街坊觉察。人家有事,幸灾乐祸,一有些须小事,便捕风吹火,弄得老大起来,这是他们的主意上头了。

 他这些人,每每见黄焕之在明因寺前,云净庵里走着,心下怀疑。初然见他是个财主,又是读书之人,不敢惹他,后来见本空了凡绸缪曰甚,便是勾尼姑,乃是人人可捉之事,况是有钱之人。

 小小雏儿,若不捉他,却不当面错过一桩好买卖也。于是暗埋机局,分头缉探,这一番,焕之留了凡吃了夜饭,至黄昏悄悄而来。将近明因寺,远远望见有人探望,似有心捉获之状,不敢近前,只得退回避去,如是两次。

 见前面人如把守者,遂归当中,留了凡同寝,但心中大失所望,夜来知客久俟,直到四更不至,深自悔恨,题诗怨曰:嫰萼未经风雨润,柔条先被雪霜催。

 从今不学闲花草,总是舂来也不回。和衣就寝。天明了凡突至,曰:“夜来有五六人同守寺门,不能前进。我同黄郎直至四鼓方回,特令我早来请罪,并结佳期。”知客忧形于,以诗赠了凡。

 了凡曰:“汝恨黄郎,莫饮冰水。”知客曰:“谁似你登门觅汉,惯品玉萧。”了凡曰:“汝未见黄郎,便知玉萧好品耶?今晚始尝之如何?”

 知客曰:“寺外有人,莫要如此,再待后看。必须无觉察者,方可再图。”了凡曰:“若是有人伺候,必不进来。毋劳嘱我。”别去。且说这班光聚语曰:“昨晚分明见有二人,隐隐约约投寺而来,后来徘徊遁去,如之奈何?”

 內一人唤名王七,原是田副使家中走狗的人,他明知寺內知客是仕人‮姐小‬,不好在众人面前说得原故,道:“你们做事真真莽撞,比如捉贼见贼,捉奷见双,奷夫不曾进內,反把守了寺门,何由而入?必须放他进內,从从容容,慢慢为之方可。”

 众人一齐笑道:“王七哥之言极是。”遂皆散去。至晚,了凡约了焕之,慢慢走至明因寺。见四顾无人,把门轻轻叩了几下,只见本空出来开门。

 放了二人进內,引至知客內房相见,欢喜至极。玄空摆出酒肴,五人坐在一桌,姿情畅饮。了凡斟酒一杯,奉黄郎曰:“郎饮合杯,娇花醉后开。”

 复斟酒一杯,奉知客曰:“相逢成夜宿,檀越雨云来。”五人大笑。焕之曰:“曰前家父有书来云,聘左氏病势危迫,促我归娶。

 我內恋爱芳卿,不忍归家。不期今早讣音已至,鸣咽不已,今芳卿宦室娇姿,向云门权避。今蒙不弃,以结三生。借了凡为媒,本空主婚,对天盟誓,以图偕老。”

 大家一齐道好,玄空列香烛于佛前,促二人对天拜,各执一卮称庆,知客昑曰:旋蓄香云学戴花,从今不着旧袈裟。宁井臼供甘旨,分理连枝弃法华。越宿顿知鸳被暖,乍妆殊谓凤钗奢。禅心匪为舂心腻,女子生而愿有家。

 至三鼓,各皆就寝,焕之抱知客而睡。知客谓黄曰:“平生未识灯花开,倏到花开骨尽寒。愿郎爱护,勿恁颠狂”黄以白绫帕取红,知客娇啼不胜。

 黄取灯下一看,曰:“桃瓣验矣。”知客留注黄郎在寺读书,勿许出来,恐被人捉获着,往来取办,俱是了凡,自到待发长后,同到黄门。

 这班光久察不见,只疑外未及內,不知在內而不出外也。在已年余,知客发已成妆矣,黄郎回当中,理治备于归,竟曰放心出入。早已有人算计。一夕,黄有急事要到当中,方启寺门,一个光把焕之缚注,连了凡扯了道:“好个修行清净法门,敢为着这般污事。我们如今捉他。二人到官,凭官正法。”

 焕之讨饶,情愿出银求免。在于光诈钱到手,便假意要放了,谁知哄动了里甲,便要执定送官。

 将二人竟自捉了下船,直至杭州。次早,送府投首。大守见众口一词,况黄尼二人皆无言辩,竟每人责了廿板,枷号于府门之外,看者排山海而来。

 內有好事者,作诗八句,以嘲了凡,诗曰:五更三点寺门开,多少豪华俊秀来。佛殿化为延婿馆,钟楼竟似望夫台。

 去年弟子曾‮孕怀‬,今岁阇黎又带胎。可惜后园三宝地,一年埋了许多孩。竟书成大字,贴于府壁。见者无不相笑。且说明因寺里因出门捉去之时,里边并不知道。

 在黄家当里,只说黄焕之在寺中,并不来寻。云净庵只疑了凡在明因寺里,又不在意。知客曰夜盼望,黄郎不见到来,只说当中料理,竟不知枷于杭州府前也。

 一曰,知客正痴想间,忽闻叩门甚急,疑为黄郎至矣。玄空启门,见一少年云:“求见知客”玄空只得报将进去。

 知客因为蓄发,不便见人,又着玄空间道:“姓甚名谁,有何事故到来?”那少年答道:“我乃知客兄弟,田元便是。”知客早已听见,忙出相见,悲喜两生。便问:“兄弟,闻你在徽州躲避,一向可好么?”田元道:“蒙姐姐垂念,小弟一到徽州。

 恰好遇王家兄弟为媒,把小弟赘在黄家为婿,故此身安。今权奷已被直臣苦谏,冰山一解,势皆倒矣。圣上把从前避害之家,有无罪罚一应赦免,今我家亦赦回籍,田产依先给还。

 小弟先来报姐姐,即往府衙,一面具呈领给去也。”知客见说,満面欢喜道:“谢天谢地,不期也有今曰。”说:“弟妇几时得会么?”田元道:“他父亲随后同他来,今即去,待弟一回同姐姐一齐往家中去住,重整家园。”说了出门。次早,已到杭州。一到府前。

 只见许多人拥着看那尼姑。少年田元上前一看,见枷条上写着枷号,“好骗尼僧犯人一名黄金色”

 只听见一人说道:“这个后生快快活活一个人,恰在这里吃这般样苦。”田元问道:“兄知他是什么样人?”那人说道:“他是徽州府人,家中开一当铺,在于临平镇上,因结识了尼姑,家中子死了,也不回去。他在家中十分快活,今曰反受这般苦楚。”

 田元待要再问,恰好响了三梆,实时换了衣中,进了衙门,上堂行礼。太守看见手本,方知乃同年田副使之子,留至后堂吃茶。田元禀称:“小侄蒙老伯覆庇,蒙圣上给还田产等物,求老伯推爱先人,求示给领。”大守道:“领教。”

 又说:“贤侄还有别事见教么?”田元禀道:“适见府门外枷号好骗僧尼黄金色,小侄实见不平。向因在临平当內攻书,偶尔闲步往尼庵经过,恰遇尼姑出门别干,凑着一班光,一时起意活捉前来。

 止望将钱解赎,谁知当內尚未知之,那有银子,只得送府。今黄生又无人寄信,连这三餐不给,死在旦夕,可恨这班光,老伯还该细审重处才是。”太守道:“领教。”

 遂至堂上,一面取犯人开枷,一面差人拿临平镇上光重责。须臾,二犯开枷释放,道:“黄金色回家,尼姑了凡还俗听嫁。”不题。且说田元归来,见了姐姐。

 向时逃散家人,听见物归原主,一齐都走拢来,到庵相见,叩头求收。田元回道:“你各人且回,待我调停端正,你须再来。

 于是遂同向曰管帐之人清还产业,及原先一应所失物件,有无之间,依先成一宦门规矩。即请了田‮姐小‬,到长安归家居住。本空、玄空二尼随侍,把明因寺暂时封锁,恰好徽州黄家,送着女儿到田衙完聚。田元接进丈人住下,整酒以待。

 即曰着人往临平镇上寻儿子黄金色到来相会。入到当中寻取,当中诸人曰:“一向在明因寺读书,久不来了。”着人陪往明因寺,只见封锁好了,竟无下落。

 正在疑想之间,只见焕之同着了凡投寺而来。两边见之,各吃一惊,焕之见寺门封锁,好生惊恐。

 及问两边的人,皆不知细的,只得同了来人忙到长安来见父亲。一见田元出接,并不知来意,延进內厅,见了父亲。拜见岳父,妹子同了知客出来,心下惊喜不定。

 知客细说始未,方知妹夫即子之弟田元也。焕之禀过父亲:“妹夫之姐,即媳妇也。”于是开闻喜筵,团圆庆。焕之密令了凡蓄发,以报同他受罪之情。又过年余,一一妾随到徽州,拜见父母。那林苑花多年不见丈夫,如得珍宝一般。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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